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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老将闯工大

来源:新浪博客 小李飞铲的BLOG

围棋老将闯工大之一:重返校园

  寒风,斜阳。
  深秋。
  2001年11月初的北京,似乎已经有了些冬天的味道。
  梧桐树叶已开始凋零,每当有风吹过,总让人感到更深的冬意。
  就读北京工业大学已经2个月了,而距我本科从西安交大毕业,已经过去5年多。
  同样还是青春校园,同样做为初入校园的学子,心境却已大不相同。
  据说很多北工大的学子,都对自己选择来到工大读书有相当长时间的困惑,我也不例外。
  我曾经苦思冥想这个问题,为什么年近28岁高龄的我,不惜孤灯苦读,最后要来到这个地方?
  我勉强找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有一次我偶尔来到工大校园,发现这里的女孩子都很漂亮…….

  虽然冬天已经迫近,可是今日的工大校园,却似到了春天。
  因为今天,是工大各大学生社团招新的日子。
  新人,新事,难道不是春天才该有的?
  北区食堂边的校园主干道上,已经排满了各社团招新的摊位,有外语社、劲舞团、登山协会……
  有些听说过,有些则根本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每个协会招新海报下,总有几个负责人或散发传单,或接待答疑。他们稚气未脱的脸上,表现出的是大学生特有的真诚热情。而他们所接待的新生们,已不能用稚气未脱来形容,却有着新生特有的兴奋、青涩。
  这情景,曾经是多么的熟悉。
  或许,这才是我决定重返校园的原因。
  可是,如果他们得知我这样的老人,也要加入他们的社团,会做何感想?
  思绪间,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东西。
  那是一张绿色的大海报,上写“棋牌社招新”,海报的一角,画着纵横的棋盘,上有或黑或白的棋子,海报下孤零零站着一个人。
  同旁边社团相比,他显得那么的孤独。
  我走上前,问道:“围棋协会?”
  “棋牌社。”他答道。
  “有围棋比赛吗?”
  “工大杯。”他答道。
  “我要报名参加。”
  “你是工大的学生吗?”他冷冷地问道。
  他的话让我很不爽,可我还是回答道:
  “我,我是研究生。”
  交了报名费,问清了比赛时间地点,我转身离去,这个人叫周游,棋牌社围棋负责人,想必也是工大围棋第一高手了。
  现在要做的,是找一块抹布。
  抹布是用来擦棋盘的。
  回到宿舍,我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那个大学时代便陪伴我的棋盘,搬来工大前,我思想斗争了半天,才决定没把它扔掉。
  我仔细地擦着棋盘上厚厚的灰尘,就象一个年老的刀客在擦着一把陪伴了自己一生的刀。
  现在刀已经到了出鞘的时候。
  虽然棋艺已荒废多年,但我自信仍有接近业余五段的实力。而当年三届陕西省大学生围棋联赛、两届全国大学生“应氏杯”围棋联赛的恶战经历使我相信,这个什么“工大杯”上将发生一场屠杀。
  挥动屠刀的人,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我。

围棋老将闯工大之二、老将出马

  月黑,风高。
  晚上八点的工大校园,总是那么冷清。
  昏黄的路灯,摇曳的树影,迎面扑来的寒风,走在路上,有时前后十几米都没有人影。
  正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好天气!
  我黑衣,黑裤,黑皮鞋。
  皮鞋擦得很亮,手中抱的棋盘也很亮。
  我杀气腾腾地走进了比赛教室。
  赛场里大概有20人,略显冷清,教室中间用课桌临时拼成了比赛用的棋桌。
  参赛的人,想必都是比我小8、9岁的弟弟。想到这里,我心里竟有一丝不忍。
  周游见我来了,介绍给我今天的第一个对手。
  这明显是一个新生,他坐在对面似乎有点不自然,不时怯生生地抬起头来扫我一眼,然后马上又低下头去。
  “可怜的孩子。”我心中暗想。
  猜先完毕,我持黑。
  我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枚棋子,用一个非常标准的动作,将它拍在棋盘上。
  “啪!”棋子发出一声脆响,对面坐的孩子竟似哆嗦了一下。
  据说最好看的落子姿势,就是在落子那一瞬间,中指按住棋子,而食指、无名指和小姆指都要略显夸张地上翘。
  我的落子姿势,就是这样的。
  棋局快速地进行着,我的棋慢慢变成了蜂窝状。
  蜂窝或大或小,造成它们的原因当然是对手那一团一团死去的棋子的尸体。
  周游过来看了看,他似乎头一次对我产生了兴趣。
  他给我安排的第二个对手,好象叫王子。
  我一直搞不清楚这个“工大杯”是怎么编排的,我一直没有见到赛程表。
  不过我并无所谓。
  不管给我安排什么人,反正我见人杀人,见鬼杀鬼。
  这个王子有点特别。
  他脸庞瘦削,苍白,却蓄着小胡子。他面无表情,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
  难道他跟我一样,将这里的对手都视为粪土?
  比赛开始,他持黑我持白。
  他小目,我挂角。局部走出了一个复杂的定式。
  其实这根本不能叫定式,因为不知从哪一手开始,也不知是谁先乱走的,我们早就不按定式书上的招法走了。
  但我却不慌不忙。
  不管是不是定式,我都有应对的招法。他的棋尚未安定,因此我的棋也将很从容。
  “即使局部吃点小亏,棋盘那么大,总能吃回来。”参加这种比赛,我相当地乐观。
  可是王子这时发了一招,一招出乎我意料的棋。
  并。
  一招简单难看的并,一招粗笨呆滞的并。
  这一并,他的棋已获安定,而我的棋,却突显首尾难顾。
  这一并,决不是低手能走出来的。
  这一并,我才明白刚才走错定式的人,是我。
  这一并,竟似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我意识到,我轻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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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老将闯工大之三、惨遭屠杀

  王子突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你错了。”
  他的嘴角似乎已经挂着某种轻蔑的笑。
  在他眼里,我已经跟别的对手没有没什么两样。
  都是粪人。
  可是他的眼神激发了我的斗志,一种久违的斗志。
  序盘就崩溃,这在我围棋比赛生涯里,绝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可是我序盘崩溃然后却能取胜的例子,却有很多。
  因为我的长处在于中盘绞杀。
  我们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地厮杀。
  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殚精竭虑地跟人在棋盘旁战斗了。
  逃跑、做活、反扑、再逃跑、做活、反扑……
  我对自己这个老将还能发挥如此顽强的作风感到吃惊,但更令我吃惊的是王子的实力。
  任凭我使尽浑身解数,他都能牢牢地控制局势,就象一个猎人,胸有成竹地对付着一头已被网住的野兽。以我的感觉,他的实力决不在业余五段之下。
  最后,我大龙愤死,以惨败告终。
  刀已钝,人已老……
  棋终人散,我疲倦地坐在座位上,意兴索然。
  人疲倦,心更疲倦。
  第二轮就输,看来我真的老了。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纵横大学围棋赛场的少年了。
  周游走了过来,我对他报以苦笑。
  “输了?”他问道。
  “恩。”我答道。
  “中间有机会?”他问道。
  “不多。”我答道。
  “哦。”周游说完转身走开。
  “他是五段?”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不是。”他答道。
  “哦。”我又苦笑了一下。
  “他,是六段。”周游突然说。
  “六段?”我吃惊的瞪圆了眼睛。
  “怎么证明他是六段?”
  “他有证书。”
  “六段证书,货真价实的通过升段赛得到的,不过他也很久不下了。”周游说完走了。
  六段,已经是我比赛中对过的最高业余段位,放到以前,也一定是各大高校校园业余棋手的最高段位。
  我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或许我并没有老,而是对手太强。
  王子其实不叫王子,而叫王梓。不过他有个外号叫情歌王子,因为他唱歌很好。
  早年从师于某名宿,夺得过数次全国学生比赛冠军,曾在日本棋院做过一年院生……
  他是个典型的科班出身的棋手。
  相比他来说,我顶多是一个绿林剪径大盗。
  他应该是工大第一高手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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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老将闯工大之四、天外有天

  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我还可以争夺亚军。
  恢复信心的我,很快又赢了几盘。然后周游又给我安排了一位对手。
  我很苦恼,苦恼的是我永远不知道周游是怎么安排的。
  这个对手叫王昕。
  瘦高的个子,一脸青春痘,他是个新生。
  不过这个新生好象哪里有点不一样。
  没走几招,我就发现这是一个有实力的棋手。
  有时候,从一个人下棋的姿势和气势,就能看出他的大致分量。
  布局走完,我感觉自己已经处于稍微不利的局面,但具体哪里出了问题,我却找不出来。
  因为我的棋,完全是中规中矩的。
  进入中盘后,我就开始发现自己的棋很薄弱。
  棋形薄弱,是我的一贯弱点。
  王昕并未向我发动猛攻,只是在走厚他自己的棋。
  可是当他走厚自己的时候,我就不得不也花一手棋补自己的棋。
  要命的是,他走厚的同时,自己的实空在增加;而我补棋的招数,全是单官。
  他的厚势,犹如达摩克利丝神剑,高悬在我的头顶上,令我浑身不自在。
  比赛的过程平稳、缓慢。
  王昕保持着对我十几目的优势,一直到棋局结束。
  “你跟王梓下过没?”我问道。
  “下过了,我小胜。”他答道。
  ……
  周游本次比赛是裁判,没有加入战斗。
  “你以前就认识王昕?”我问他。
  “恩。”他答道。
  “他是你师兄?”我问道。
  “恩。”他答道。
  “他曾杀进北京晚报杯十强,还赢过孙宜国。”他接着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咱们来下一盘?”
  “好。”他答道。
  于是我本次出战最为惨痛的失败开始了。
  周游的棋风居然和我一样,喜欢中盘屠杀。
  这种棋风是建立在精确的算路和充沛的体力上的。
  遗憾的是,我的算路和体力似乎要比他差了一个档次。
  相同的棋风,不同的档次,其结果只有一个。
  惨不忍睹。
  ……
  我抱着棋盘,离开了赛场。
  王梓、王昕、周游这三个科班出身的少年,实力都超出了我的意料。
  不过如果单就比赛成绩来说,我却更看好王昕一点。
  重返校园,感觉眼下的大学校园围棋,无论从规模到总体实力,都已无法跟上世纪90年代初我读本科时相比,可是顶尖的水平,却有过之无不及。
  时代真是不同了。
  “工大杯”围棋赛,我最后获得了第三,不过这个消息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因为我提前离开了赛场,我发觉,这里已经用不着我这个老将了。
  这次比赛是一次屠杀,持刀的人是我。我猜对了前一半,猜错了后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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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老将闯工大之五、意外重逢

  旭日,和风。
  春。
  一个个年轻的工大男女学生从我附近走过,旁边是随风轻拂的柳枝。
  我挥动着羽毛球拍,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慢慢飞向对面。
  球又飞了回来。打它的人是我新婚半年的妻子。
  她是我同一学院的师姐,是个女博士。
  她成绩优秀,精明能干,在学院很有名。
  当然这不是我喜欢她的原因。
  身高174cm的她,是我见过的最高的女博士,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博士。
  这已足够让我忘记她的博士身份。
  我们此刻所处的时期比较特殊,大家都把它叫做“非典时期”。
  大部分学生都被封闭在校园里,可是大家似乎从来都没有象现在这样,感觉分外的自由。
  打完球,我打算陪老婆去第一餐厅吃顿午饭,然后回宿舍睡个午觉。下午还要跟师兄去操场踢球,晚上嘛,可能回宿舍跟同学联网打游戏,亦或陪老婆去电影院看电影。
  课早已停了,学校对我们的要求是吃好,玩好,休息好。
  整个社会象个巨大的不停转动的机器,突然停机开始了2个月的维修保养。
  这种生活让我觉得呆在天堂中。
  现在想来,非典时期呆在工大校园的我,曾经体会到了生活的真谛。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那是我的名字。
  我一转头,就看见了周游,他居然就在我身边打球,正冲着我笑。
  我也笑了,虽然只有几面之缘,虽然我们已经一年半未曾谋面,可是仍然感到很亲切。
  看来非典时期又多了一项消遣:下围棋。
  于是每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工大图书馆旁的石桌边,总会出现两个人,沐浴着暖洋洋的春风,在下围棋。
  我们下了很多盘,我竟一盘也没赢,但我已不在意。我早已将胜负看得很淡。
  我现在下的是快乐围棋。
  一日,正对弈中,来了两个学生。
  手持话筒,肩扛摄像机,竟是校电视台的。
  “同学,值此人心惶惶之刻,你们却在此行棋,不知心中有何感受?”当先一个美女问道。
  她称呼我做同学,我很高兴。
  两年的校园生涯,又把我熏陶成了一个大学生的模样。
  “还好。”我笑着只说了两个字。
  其实此刻我的心情,正是: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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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老将闯工大之六、正式入伙

  我又一次来到了那个教室。
  一年半以前,我在这里挨了一通乱刀。
  与周游的邂逅,使我又到了这里。
  每周四晚上,是工大棋牌社固定的围棋活动时间。
  这里已经有十来个人在下棋,或许,这就是工大围棋社的全体成员。
  他们中大多数人居然都还认得我,热情地跟我打了招呼。
  围棋,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韩睿是其中最热情的一个。上次比赛跟我曾经对阵过,他那张憨厚朴实的脸给我印象很深。他在工大恐怕已经超过七年,是棋牌社不折不扣的元老。
  热心组织活动,坚持培训新人,他的口碑已无庸多说。
  可惜象他这样的人并不多。
  我一直认为,世界冠军、美女职业棋手固然很重要,但中国围棋真正缺的是韩睿、周游这样对围棋热忱执着而又默默奉献的普通业余爱好者。
  我曾经是这样的人,但现在已不算是。
  我的注意力很快被韩睿身边的一个人吸引过去。
  那是一个瘦瘦的小女孩,正认真地跟人战斗。
  我听到居然有人称呼她“旷老”。
  旷老其实叫旷芸。
  本科的时候,棋友们彼此之间喜欢在姓前加个“老”字称呼对方。
  比如,老严、老沙、老蒋。可是工大这边正相反,严老,韩老,周老,以及,旷老……
  我有心跟这位女棋手切磋一盘,便问周游:
  “旷老什么水平?”
  “四段。算是我的师妹。”
  于是我打消了和她对弈的念头。
  四段,已有将我砍翻的可能性,那将是多么难为情的事情。以前我在女棋手面前吃的苦头已经够多了。
  我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多年以前,那时候,我为了物色一个四级实力的女棋手奔波于整个校园而不可得。
  王悦应该是除周游、王昕、王梓之外工大又一个较有实力的人。也是跟我在这个教室下得最多的人。
  我比较喜欢跟他下棋,因为我下棋时喜欢唱歌,他也一样。
  这个小伙子,棋不错,还很谦虚。有一次他居然甘当下手,要做我2面打指导棋对手的一个,然后把我吃光了。
  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人常来这个教室。
  他叫王翔,是周游的邻居,实力很不错,比我大好几岁,也很喜欢参加大学围棋活动。
  王翔跟我下过好几盘棋,胜多负少。他有个习惯,下棋时喜欢念念有词,特别是他占优势的时候。
  我一直搞不清楚他在念叨些什么,有一次注意听了听,似乎是在劝降。
  终于有一天我俩对弈时,正当我苦苦思索如何摆脱劣势时,他突然兴奋地对我说了句清晰的话:
  “我现在越来越发现,这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真是不错的境界呀!”
  这些人,是我在工大棋牌社认识的新朋友。
  而我,是他们在工大棋牌社认识的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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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老将闯工大之七、巾帼女杰

  第一次代表工大参加校际比赛是和北航的一次对抗赛。
  北航的带头大哥叫赵文,跟周游熟识,于是便有了这次比赛。
  双方约好在一个晴朗的周六,在北航的一个教室,开始群殴,每方十人。
  我方除了王梓外,比较狠的人都来了,那段时间王梓如闲云野鹤,很少见到他。
  高校间的对抗赛,是联络彼此围棋爱好者感情的一个很好的方式。
  我位列三台,边和对手操练,边注意着我旁边的旷老的局势。
  旷老的表情很严肃,目光很锐利,她落子时,总是突然伸出手去,落下子后,又迅速缩回来,就象一个击剑选手。
  她对面的北航参赛者,身材又高又胖,看上去很紧张。
  很多人和女棋手下棋都很紧张。
  以前我输给女棋手时,总有人问我:“你是不是只注意到对方的头发了?”
  可能是以前很少有女队友的缘故,我总是觉得女孩子都是来学棋的,不是来比赛的。
  可是瘦小的旷老居然把他对面那个高壮的男生给砍了!
  一天比赛完毕,工大以12:8获得胜利,其中前4台几乎全胜,成绩还不错。
  可惜的是,旷老此后很长时间脱离了集体,不再参加围棋活动了,因为种种原因。
  好在旷老消失后,又来了个李老。
  李老叫李鹃。
  河北人,是棋牌社02年招新招来的,也是个研究生。
  李老生得很白净,圆脸,戴着眼镜,是个典型的文化小妹妹。
  李老其实很有来头,据说小时候和董彦一个队参加过某个比赛。
  又是一个科班出身的人。
  不知何时开始,我发觉那种受周围人的影响,通过参加各种围棋协会或社团而学会围棋,爱上围棋并进而具有相当实力的人,已经越来越少。有点水平的人几乎都是因为小时候被父母带去学棋的。
  不知这是幸亦或不幸?
  旷老是功夫型棋手,李老则好战。但两人都是长考派。
  刚加入棋牌社,李老便给韩老来了个下马威,要不是因为李老总是耗时思考导致太晚教室停电棋未下完,韩老就被李老砍花了。
  有一次我在旁看李老下棋,发现她正试图在一路做活一条死透了的大龙,并凶狠地跟对手开劫,她的顽强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果有比较不错的男孩子还是单身,我会推荐他找个下围棋的女孩做女朋友。
  下围棋的女孩不敢说都很美丽,但是大多都很大方。
  美丽大方,本都是赞美女性的,可是现在很多人都只在乎美丽,而不在乎大方。
  其实大方的重要性,绝不次于美丽。
  下围棋的女孩,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烦恼,因为她早已从黑白世界中开阔了心胸。
  下围棋的女孩,不会因为某个节日没收到鲜花就痛哭流涕,因为她早已从胜负世界中学会了坚强。
  下围棋的女孩都很聪明却不外露,因为她从围棋世界里得到了足够的熏陶。
  下围棋的女孩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真正做朋友的女孩。做为朋友,你可以和她在某个炎热的夏天,坐在外面,一起喝点啤酒,海阔天空地聊天。
  可惜现在这种女孩实在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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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老将闯工大之八、空洞少年

  很久很久没有参加过社会上组织的业余围棋比赛了。
  加入了棋牌社,受了周游的怂恿,我决定跟他去参加一个这样的比赛。
  这个比赛叫“一阳杯”。
  中学时代在家乡兰州参加过好几次这样的比赛,那时我冲劲十足,因为赛场里的人几乎都是我的前辈,其中不乏一些鼎鼎大名的业余高手。虽说没有取得什么好成绩,却也认识了不少朋友。
  不知道这个“一阳杯”怎么样?
  来到赛场,隐隐传来一阵阵噪音。
  噪音是从赛场大门里面传来的。
  我有些疑惑,走进去一看,赫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景象令我大骇!
  上百个流着鼻涕、嘴里含着棒棒糖的小孩子在我面前你追我逐,打打闹闹,噪音就是他们发出来的!
  我连忙扭头四处看了看,是不是走错了地方,直到我发现摆在桌子上的一副副围棋。
  所有参赛者中,象我这样的大人绝不超过10个!
  我顿时叫苦不迭,这都什么啊这是。
  我苦,不是觉得这个比赛没有趣味,而恰恰相反。
  我深知这种流鼻涕小孩的厉害。
  来之前也想到过会碰见流鼻涕小孩,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我硬着头皮砍翻了两个号称5段的小孩,又迎来了第三个小孩。
  这个小孩看上去大一些,他不流鼻涕,也不含棒棒糖,这个年龄小孩应有的表情他都没有。
  他的眼神竟似有些空洞。
  当他看到他的对手,我这个老人时,空洞的眼里竟似有些不忍。
  我想,这个小孩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冲段少年了。起码,境界上比较象了。
  我不敢怠慢,抖擞精神,开始与他大战。
  我自觉发挥不错,并掌握了攻击的主动。
  小孩子竟然开始长考起来,我不禁有点得意。
  然后他就走了一招出乎我意料的棋。
  他放弃了逃跑,掉头杀回包围圈,凶狠地将外围的我的一块棋断下,开始跟我进行短兵相接地对杀。他简直太放肆了。
  局势立即成了一场急战。
  局面似乎还很复杂,可数招过后,这小孩突然抬起头来对我说:“我快一气,对吧?”
  我还没来得及去计算,他已经告诉我结果了。
  他曾经空洞的眼神里现在竟有无比的自信,令人不容置疑的自信。
  这种自信震撼了我,于是我就认输了。
  我干脆都没去算。
  我无法相信一个这个年龄的小孩,会用空城计之类的手段赢棋。
  认输完毕仔细一算,果然差一气。
  空洞少年转身离去,一点赢棋的兴奋感都没有。
  这个小孩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开始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很巧,他下一个对手是周游。
  同样算路精深、战斗力超强的周游和这个小孩对战,想必很精彩。
  下完我的棋,我连忙跑去看他们的战况。
  可是他们的棋也已下完,正在复盘。我只听到小孩对周游说:
  “你计算力不行。”
  原来周游也被这个空洞少年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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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老将闯工大之九、大战顽童

  和空洞少年恶战完毕,我无精打采地坐下来等待下一个对手。
  不出所料,又一个流着鼻涕、含着棒棒糖的小女孩冲我走过来。
  不过这个小女孩长得很可爱,一双大大的眼睛还充满了天真,两条小辫一晃一晃的,身上似乎还有个铃铛,叮铃铃一直在响。
  这个小女孩实在太小,恐怕不超过六、七岁,但她给我的印象很深,我一直记得她的名字,一个特别的名字。
  她叫金星星。
  金星星爬上椅子,站在上面,开始跟我下棋。
  金星星最大的特点,在于动。
  整个对局过程,她要么左右摇晃,要么上下扭动,从没见到她消停过。
  一手棋,如果她花十秒钟,那么她顶多花三秒考虑和落子,剩下七秒就低着头玩她手里的东西。
  我看了看,那似乎是两个玻璃球。
  轮到我走棋,如果我的考虑时间超过一分钟,她马上就会跳下椅子在四周蹦跳着玩一会;如果没超过一分钟,那当然,就是玩玻璃球。
  活蹦乱跳,本就是这个年龄孩子的天性。
  我看着她,突然想,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儿该多好。
  金星星人虽小,走的棋路子却都很正,显然受到过正规的培训,可惜毕竟火候差得尚远,她的棋很快在我的大刀阔斧之下,陷入重重包围,危急的局势使她终于停止了玩玻璃球,开始试图四处突围。
  据说这些孩子们,下完“一阳杯”,大部分人就要立刻去参加一年一度的职业定段赛,那是个非常残酷的比赛。
  为什么这些天真烂漫的孩子,不出去在阳光下,天地间尽情奔跑玩耍,好好享受他们的童年?
  我看着窗外孩子们家长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庞、望子成龙的眼睛,找到了答案。
  我想,如果我有一个这样的孩子,我会让她学围棋,但不会让她去冲段。
  我愿意让这个年龄的她,只体会到围棋的快乐,而不会品尝围棋的残酷。
  我绝不容忍这样的一个孩子,最终变成一个空洞少年。
  其实冲上段又能怎么样?结果是面临着更残酷的职业围棋。大部分人还是不能出人头地名满天下,很多人最后还是返回高校读书或者在业余棋界谋生。
  于是慢慢的,象样点的高校围棋比赛和地方围棋赛,便充斥了越来越多的职业和准职业棋手。
  于是可怜的便是那些普通的围棋爱好者了。我想不出,若是一个围棋爱好者,得知自己今后顶多能在网上跟人砍砍、稍微正式的比赛都不会有自己的份,他还能有多少动力去废寝忘食地钻研、全身心地投入并从中获得更大的快乐?
  我还很想知道,专业棋手们参加这种本来应该是业余棋手参加的比赛,即使夺得桂冠,又能获得多少成就感和快乐?
  或许有例外,就是当各大高校和地方围棋赛,都发展成了职业高手云集的盛会时,那么在这样的比赛中取得好成绩当然是有成就感的。
  但那将是更大的悲哀,因为那一定是最后的晚餐!
  可是职业棋手们也是无辜的,如果不能参加比赛,那对从小就为此付出的他们是多么不公。
  围棋比赛,应该能让业余爱好者尽可能多地体会到围棋的快乐,而让职业棋手尽可能少地体会到围棋的残酷。
  几千年前发明围棋的那位伟大先人,恐怕也不希望他的发明在某种程度上沦为谋生的手段,追逐名利的工具甚至扼杀童真的毒药吧。
  当我以酸溜溜的心情,思考着这些沉重的话题时,却突然发现局势出了点变化。
  金星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胡冲乱突,竟冲出了棋,我紧张地计算一番,发现我的包围圈很可能要被她冲垮了。
  局势发展到这个地步,实在让我意外。
  可是更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正当我冥思苦想,如何避免被冲得四分五裂时,金星星突然认输了,蹦下椅子,跑出去玩了。
  留下一脸愕然的我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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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老将闯工大之十、老骥伏枥

  不知不觉,树叶黄了又绿,绿了又黄。
  以前那个树林边小路上时常碰见的那位长发女生很久没见了,想必已经毕业。
  实验室里又多了一位短发妹妹,见了我们大方地问好,想必是新来的师妹。
  教学楼前的那颗老树,不知它已经目睹过多少年轻的面孔,匆匆从它下面走过?
  而我,又快要成为一个毕业生了。
  有句话说的好:百金买骏马,千金买美人;万金买高爵,何处买青春?

  今天是周四,棋牌社活动的日子。
  一般来说,有机会我都会参加活动,去看看我那些年轻的朋友。
  我走进那个教室,发现今天来的人格外的多。
  周游、王昕、王梓、李鹃都在场。
  “有比赛。”周游见了我说道。
  “什么比赛?”我问道。
  “大赛。”他答道。
  “职业棋手多不多。”我问道。
  “多得还可以忍受。”他答道
  “我一定去看。”我说道。
  “你一定要参加。”他说道。
  ……
  这个比赛,就是现在大学生们津津乐道的北邮“富士通”大学生围棋团体赛,首届。
  每所高校派出五位选手,四名男生,一名女生,分一至五台。
  现在,工大还缺一名男选手。
  我一向以为,激烈而精彩的围棋比赛,可以培养男孩子的阳刚气,却也能让女孩子更加淑女,是一门非常好的道德行为修养课程。
  来工大后我也参加了几次大大小小的比赛,可这一次却可以说是真正的大赛。
  如果说我不想参加这个比赛,那一定是谎话。
  没有比参加这种比赛更让一个围棋爱好者热血沸腾了。
   “好!!”我慨然应之。
  “那就抽签定台次,你、我、王昕、王梓来抽。”周游说道。
  我很荣幸,承蒙三位高手看得起,让我跟他们平等抽签。
  A、K、Q、J四张牌,四个人抽。
  我抽了一张一看,是张A。
  这张A,意味我将是本届北邮“富士通”大学生围棋赛,北京工业大学代表队名义上的主将。
  这张A,意味着在即将到来的激战中,我将迎战各个高校的第一高手。
  这张A,意味着我可能会引来众多对手更多的注意,从而起到掩护主力行动的作用。
  这张A,意味着我可能会遭到更多无情的砍杀,但我希望并相信,我输了,工大会赢。
  我将尽我应有的责任,我还将努力去争取荣誉。
  荣誉、责任,多么神圣的字眼!
  我已经30岁了,马上就要毕业,这是我在校园期间最后一次拼搏的机会!
  如果哪位有兴趣,看看今年“富士通杯”大学生围棋赛的参赛者名单,他一定会因为看到那一排排的职业棋手的名字而咋舌。
  据说上海的一些参赛高校,配备了两位教练,坐软卧前来参赛,令一些坐着硬卧来比赛的代表队羡慕不已。
  那么请看看当年北京工业大学的参赛代表队伍吧!
  一至五台:严天鹏,王昕,王梓,周游,李鹃,五位纯业余棋手!
  教练:王磊,棋牌社活动积极分子,从没见过他下围棋!
  领队:李媛,女,国际象棋高手!
  参赛经费:自筹!
  我不知道工大学生会是否得知有这个比赛,我甚至怀疑他们是否知道工大还有人会下围棋。
  可没有人能否认,我们代表的是集体,是北京工业大学。我们将向清华、北大、北师大这些名校挑战。
  从抽到A的那一刻起,我已期待着战斗。
  我想起了曹操的那首著名的诗: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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