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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实力在无形中增长
  经过一年大大小小比赛的磨练,我的棋力已经得到了长足进步。
  但是,文峰和花花猪他们的进步似乎更大。
  如果说大一的时候,老沙和我还算是出尽风头的话,到了大二,文峰的实力则开始逐渐显现出来。从二年级开始,我跟他下了6盘棋,以前对他胜多负少的我,竟然一胜五负。
  更可气的是花花猪,有一天我一时兴起,跑到他宿舍去想砍他两刀,结果发现,短短半年,这小子的实力已经突飞猛进,特别是攻击的套路已经颇有章法,一开局我就被他杀的满盘乱跑,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窒息状态中,感觉就是一个欠了很多钱的人被债主提着斧子满世界追杀,直到最后的阶段,我依靠卑鄙的偷吃才侥幸获得胜利。这简直让身为前辈的我恼羞成怒。
  后来经过冷静分析,我觉得他们进步神速的原因有二。
  一是方法得当,他们都喜欢打谱。每次去他们宿舍,总能看到各位名家的对局棋谱摆满床头,据说,最用功的是李方青,他每天都坚持认真地摆一局谱。而我,此时对骗着的研究已经炉火纯青,同时也陷入了一种迷茫状态。
  有时我甚至有一种感觉,就是使用骗着之后,无论对手上当与否,我对接下来该怎么下,已经有点无所适从。
  另一个原因,则是对棋的态度。他们平时对局的数量远大于我,特别是花花猪,这小子几乎每天都要下上几盘,跟我刚学棋的时候状态差不多;而现在,我总是对一盘棋的胜负很在意,想赢怕输,有点放不开。换句话说,他们能完全地投入到围棋中,享受着围棋,而我则或多或少的有一些包袱。
  对文峰来说,他现在需要的是在一场重大比赛中证明自己。
  而花花猪,我对他的看法是:
  “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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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五段的魅力
  前两年,有一次我心血来潮,去参加了北京市的“一阳杯”业余围棋赛。
  到了赛场,我吓了一跳,整个赛场几乎是清一色的10岁出头甚至更小的小孩,零零散散地有几个象我这样参加比赛的“老头”,赛场外则是这些孩子的家长。
  我硬着头皮参加了比赛,几轮下来,我叫苦不迭。这些边吃着棒棒糖边下棋的小孩们,还真是很难对付,一个个算路既快又准,棋也很专业,每个小孩都让我吃了相当的苦头,可没有一个小孩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
  因为他们给我的感觉都一样,都是一台台高速运算的下棋机器。
  后来得知,这些小孩子竟然大多都是业余五段,这让我心理上稍稍平衡的同时,有点感觉怪怪的。
  最后一轮比赛结束的时候,孩子们似乎得到了解脱,开始满赛场疯狂打闹,而家长们则开始忧心忡忡地讨论起下一场比赛。原来第二天,大部分小孩们又要开始去参加另一个比赛。
  难道中国的业余围棋比赛已经变成小学生暨幼儿园大班联赛了吗????
  。。。。。。
  新生比赛结束不久,为了迎接省大学生围棋联赛的到来,围协联系到了西安市颇有名气的金中,来交大进行了一次多面打活动。
  金中以前据说有神童美誉,他本人交大附中毕业,对交大围棋活动一直很热心。当时的金中,是业余五段。
  曾几何时,业余五段,是业余高手的象征。
  比赛在教一南501举行,我们一窝蜂上了10个人,印象中连薛涛这样的老将也兴冲冲捋着袖子上阵了。
  要知道我们这些人,即使在今天,在业余棋手中,也还算不错的了。更何况是10个对1个。大家似乎没考虑给金中留面子。
  比赛开始了,金中几乎是小跑着,从第一台到第十台。
  很快,十人之一的我,已经感到了金中的白棋给我的压力。
  他的手干燥而稳定,而落的子则铿锵有力。
  敏锐的感觉,精确的计算,漂亮的手筋……
  我们十个人都清楚,遇上真正的高手了。
  没过多久,2个自信满满主动与金中进行对杀的弟兄已经挂了。
  我曾经试着同时和两个棋力比我差一些的人对弈,结果下到中盘后期,已经完全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了。因此这种情况下要想赢,只能把战线拉长,等待最后金中体力不支,头脑发昏。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甚至开始偷偷地给我们支招,当然这种旁人的着数,不听也罢。而更多的人,则是被金中的风采所吸引。
  最后结果,我们10个人居然只有2个人获胜,其中包括张健,他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三连星,只管往厚实里走,果然到最后阶段,金中体力不支而落败。
  这时有人说:“原来这就是五段啊。”
  金中,是货真价实的五段,确切地说,是强五段。但是这个说法,拿到今天来说,恐怕都贬低他了,呵呵。
  要想达到他那样的实力,或更上一层楼,成为知名的业余强豪甚至成为专业棋手,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是不下围棋的人永远无法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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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招新
  转眼间,新学年开始了。
  校园里到处都是新生,睁着他们那充满新鲜感的眼睛,到处看着。
  看到他们,很容易让人想到一个词:“青涩”。
  看到他们,总令我回味起自己做新生的时候。
  那本来就是令人回味的时代。
  似乎是突然间,我们觉得接手围协以来业绩平平,我们把这归罪于李方青的懒惰。
  于是老沙、我、文锋我们几个联合起来把李方青罢免了。
  。。。。。。
  
  新的围协班子,由老沙任会长,我任秘书长。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招收新会员。这次我们没犯上次薛涛他们的错误,开学没多久,满校园都是围棋协会招新的海报。
  很快,一个接一个的新生跑来,迫不及待地交上他们的入会费,询问着新生赛的情况,打听着老生们的实力。我喜欢他们看老生那种崇拜的目光。
  看着他们交上来的会费,负责收钱的我和张健会心地对视一笑。做老生就是好。
  但我们真正关心的不是收了多少钱,而是这一届的新生中,有没有实力强的人。很快,参赛的几十名新生中,有两位脱颖而出。
  实力最强的是电气系的肖宇,他下棋很认真,比较扎实,也比较本分。最后他获得了冠军。
  值得一提的是,肖宇也是个长考派棋手。在后来的交大团体赛对刘明骏一局中,他创造了一手长考40分钟的纪录。
  亚军是肖宇的同班同学刘辉,刘辉这个人,用一个词形容就是:玉树临风。棋下得不错,书法更经过从小的研习,境界很高,人也生得十分潇洒,吸收这样的人入会,对于将来围协女会员的发展一定会很有利。
  看到有这样的几个人才,老生们心里都很高兴,有新鲜的血液流入围协,对于协会的管理者来说,是很欣慰的事,我们的心情犹如去年薛涛他们看到了我们。
  毕竟,大家对围协都有着深厚的感情。
  肖宇和刘辉,也成了下届围棋协会领导者的侯选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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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王博的一天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六。
  这天上午,王博兴冲冲地骑上自行车,去交大找他的老朋友——我。
  他或许打算先玩一会我们宿舍新买的任天堂,然后再和新结识的交大棋友砍上几盘,再去交大一村美美地吃一顿,充实地渡过这个周末。
  当他走进30舍210房间时,看到两个人正在认真地下棋,一个是我,另一个,则是老蒋。
  为迎接即将到来的省大学生围棋比赛,交大围协进行了一次训练赛,所有骨干分子之间进行一次大循环对弈,目的是练兵并最后选拔出参赛队伍。比赛名称:交大围棋精英循环赛。
  对局刚刚开始,王博饶有兴趣地坐在一旁观看起来。对我他再熟悉不过了,老蒋他也认识,我们告诉过他,老蒋是个长考型棋手。
  半小时过去了,我们一共走了两手。王博似乎已经发现有点不对劲。
  下棋总是从感觉开始。绝大部分棋手在行棋时,总是先考虑对己方最有利的着法,一旦这个着法进一步通过计算得到了自己的肯定,那么就可以落子了,如果发现有问题,再考虑别的变化。但日本过去有个棋手却例外(好象是木谷实),他下围棋,总是先从对自己最不利的着法开始,在审视完几乎所有的哪怕是极其简单地不值一提的变化后,他再选择一种对自己最有利的。因此,别人走一步棋考虑2、3个变化,他可能要考虑7、8个。
  我怀疑老蒋也是这样的人。
  老蒋是湖南人,秉承了湖南人坚忍顽强地性格。正如前面所说,他酷爱攻击,如果在与他的对局中,棋走得太薄弱,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是所不同的是,即使把棋走得厚实如铁壁,老蒋仍然会向它发起进攻。
  吃老蒋的棋更是难上加难,并不是他的棋艺高超令我无从下手,而是因为在他的棋陷入困境后,他会进行更令人难以忍受的超长考,算清楚每一个可能摆脱的变化,在对方早已因为长久的等待而精神崩溃后,再从容脱身而去。
  对付这样的棋手,就是要比他还能长考。
  据说,这就是围棋中“气合”的境界。
  2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们进入了中盘战斗,一会儿我吃老蒋的厚势,一会儿老蒋吃我的厚势。我和他的对局总是这么吃来吃去的。
  旁边的王博早已经开始坐立不安,有时还能间或计算和判断一下局势,有时则一脸无奈,在他看来,有些棋实在没有必要考虑那么长时间。
  有时,他甚至看上去很愤怒。
  又有2个多小时过去了,复杂的中盘战斗还在进行着。当对局者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一盘棋中时,时间总是飞速地流逝着,对局双方陶醉其中,但苦了旁观者。棋盘上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开始阶段我的主要根据地成了老蒋的地盘,而他最初庞大的外势,成了我的基本空。
  此时我瞟了一眼王博,他已经崩溃了。
  在经过了漫长的你争我夺的官子阶段后,这盘棋经过7个多小时的战斗,终于以几目的微小差距结束了。正所谓大杀小输赢。也只有学生时代的体力和精力,能耗费这么长的时间在一盘棋上。而老蒋却下了许多盘这样的棋。
  窗外早已被夜色笼罩,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王博。
  王博已经回去了,他终于还是没有坚持到这盘棋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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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粪人
  在听到粪人这个词之前,我只知道有个词叫鸟人。
  结识了余斌之后,我也学会了他的口头禅——粪人。
  粪人,是我们对于那些不太认识的且棋力比较弱的人的一种恶毒的称呼。
  在我心目中,李伟就是一个粪人。但我知道,在很多棋力比我高的人的心目中,我恐怕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粪人,走棋无理,喜欢胡搅蛮缠,偷吃,骗着,赖着不认输。。。。。。
  每逢比赛,弟兄们晚上总要一起喝酒聚餐,聊聊当天的对局,期间,总有人对他所遇见的粪人进行破口大骂。骂得最狠的,往往是那些最终竟然还能获胜的粪人。
  棋力不行却凭着各种盘外招赢棋的粪人最可恨。
  后来“粪人”甚至成了我们彼此之间攻击的常用词。
  于是,大学数年,“粪人”成了围协许多人的口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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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陕机院军团
  那个时代,交大学生的围棋总体实力,无疑是西安市各所高校中最强的。如果主力都上的话,九对九的对抗赛,交大有八成的把握获胜。在我上学的四年里,交大围协同冶院、西电、公路学院以及交大教工进行了多次对抗,除了对西电客场比赛由于薛涛等老将沉迷麻将未参加而导致4:5败北外,就是因为我大意半目负而导致4:5输给了冶院、西邮联队。
  但是,交大缺的是顶尖高手。
  西工大有杜承烈,陕机院则有宋自海,两位鼎鼎大名的学生高手。
  宋自海麾下,有余斌、黄晓、刘军才、张小平等实力棋手,以及后来93级的杨浩佩(以下简称小杨,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还称他叫羊姑)。
  黄晓我并不熟,听老宋说,他毕业后去澳大利亚留学,竟夺得了澳大利亚围棋冠军,捧了一个好大的奖杯。
  而小杨,则是陕机院最富戏剧性的人物,他的逸事以后会慢慢道来。
  陕机院和交大从来没有搞过对抗,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人手不够,更重要的是因为双方后来基本上成了自己人,对抗已经没有了趣味。
  出于对交大围棋水平的充分信任,在管理学院比赛结束后不久,由西安市围棋协会主办,交大计算机系协办,在交大举办了面向大学生的围棋定段赛,比赛规定第一名可定业余3段,二至五名定业余2段,地点就在交大的教一南。
  事实上,比赛的参加者主要就是陕机院和交大的学生。除了老宋已有四段段位外,陕机院军团悉数上阵,而交大这边更是将星云集,我们这些一年级的几乎全部参加了,另外还有一位前辈高手,四年级的朱宁。
  朱宁是89级新生冠军,又是一位声名遐迩的高手,他这次参加比赛,显然是冲着升三段而来。
  又一场新的战斗,又一群新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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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天外有天
  开学不久,交大管理学院举办了一次面向全校的围棋比赛,组织者叫刘丹和刘志鹏,跟我一级,是管院学生会的。我也参加了这次比赛。
  对管院比赛的记忆已经有点依稀,只记得和文锋的对局中,他接连在三个角部中了我的骗着,异常窝囊地输了棋,对局结束后他无奈地说:
  “你这样下有个啥子意思嘛。”
  我很得意地笑了,殊不知自己已误入歧途很深。
  本以为这样的比赛,除了几个熟人,不会再有什么高手,但是,我错了。
  陈勇进,电气系,大三,成都人,一路过关斩将,我在旁观看他的棋,似乎不在薛涛之下。感觉三年级的高手似乎到处都是,薛涛、胡东辉、唐小松、刘明俊,现在又多了个陈勇进。
  在管院比赛的最后阶段,我输给了比我高一级的师兄,信控系的刘炜。刘也是后来围协活动的积极分子。在我看来,刘的棋属于野路子出身,并不很强,可是我在比赛中输给他好几次。这次比赛对他的失利,也使我失去了和陈勇进较量的机会。
  陈轻松地夺得了比赛的冠军,据说,他是因为和宿舍同学打赌,说肯定能拿冠军,因此从未在学校里参加围棋比赛的他,终于露了一下脸。他下一次出现,是在我大二第二学期交大围棋团体赛。
  据刘炜说,他是靠下彩棋练出来的,这更让他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我的四周,到底还有多少深藏不露的棋坛高手啊,或许,形形色色的棋道中人,也是围棋的魅力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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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革命队伍的扩大
  繁忙的大学第一学期过去了,我们告别了使用粮票的时代,开始了新的生活,同时,棋友圈子也在慢慢扩大。
  首先是我的中学同学老乡王博。跟王健一样,王博和我来自同一个厂,从中学开始,我俩就开始一起下棋,参加比赛,可以说是多年的弟兄。同样喜好研究骗着,同样斗志旺盛,所不同的是,王博有着细致的官子功夫和形势判断的本领,在我陷入骗着过后如何走棋的迷惑中时,王已经能够融会贯通,枪法一致地走出自己风格的棋。在我看来,王博是围棋的骄子,说起来我比他开始下棋还早,是他的前辈,但自从有一次他用卑鄙手段偷了我棋盘上的一个子从而首次战胜我后,我对他几乎就是罕有胜绩。大大小小的比赛,他往往能春风得意地过关斩将,获得名次,而与他并肩战斗的我,却总是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名落孙山。与王博一起参加比赛的经历,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部血泪史。王博就读于西安邮电学院,在我失败于交大天元赛后,王博获得了邮电学院的冠军。在我看来,王博是比李方青、老沙、文峰他们都可怕的对手,他也时常来交大与他们交锋。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我和王博结伴去莲湖公园里的西安棋院下棋,在那里我们结识了宋自海。
  认识老宋的人都知道他很胖,但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是很瘦的。
  他是骑着自行车去棋院的。
  我们得知他竟然是我们的邻居——陕西机械学院的学生,比我们高一级,而交大一村也是他经常出没的场所。接着王博与他大战五局,一胜四败,这顿时令我肃然起敬。后来我们得知,年末老宋代表西安参加了晚报杯,震惊之余,他成了我的偶像,以至于有一天老宋突然跑到我宿舍找我玩,我都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另一位新来的兄弟,是物理系的张文华,我一般叫他花花猪。他是南方人,细皮嫩肉的,我的一个同班同学,介绍他跟我下棋,那个晚上我们在他宿舍大战三局,我二胜一负,但花花猪的棋在当时的我看来,还差得比较远。据他说,他竟然是入学时才开始认真地研究围棋,而以前只是会下而已。不过,或许是接触围棋不久的缘故,花花猪的棋瘾很大,对围棋的兴趣非常浓,从此我时常带他去围协玩……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花花猪的围棋天分非常地高。
  于是每个周末的教一南,成了老朋友和新朋友们尽情砍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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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交接
  天元赛失败的阴影很快就过去了,毕竟大学生活才刚开始,以后机会还很多。
  我们这些新生很快就和薛涛、老胡、老蒋他们混熟了,开始称兄道弟。除了教一南,交大一村是我们经常聚会的地方。
  至今想起来,一村的酸汤水饺仍令我口水涟涟。当吃腻学校食堂的时候,我总要纠集上诸位兄弟,去一村要碗水饺,再来一碗香喷喷的紫米粥,打打牙祭。亦或,一碗油泼面,再加一个肉夹馍。如果遇上要比赛和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大家一般就聚在烤羊肉摊边,要点啤酒,热热闹闹地边吃边聊,一毛一串的羊肉,那叫一个香。
  至于聊的内容,大多都是这盘棋如何如何,那盘棋又如何如何。
  很快,我们迎来了一次共同并肩作战的机会,那就是和邻居——西安冶金建筑工程学院围棋协会的对抗赛。我,老沙,文锋,李方青,张健都参加了比赛,这次比赛也是我第一次代表交大比赛。
  赛前胡东辉摆出了高姿态,主动要求打最后一台。“该让位给年轻人了,我老了。坐上最后一台,随便砍个软柿子就行了”他调侃地说。
  这些三年级的师兄们,大学生活对他们早已不再新鲜,对于组织各种活动的激情也似乎一天一天地减少,倒是打麻将的兴趣日渐增长,这似乎符合那个时代大学的一般规律。
  比赛以交大的绝对优势告终,大家基本上都赢下了自己的那盘棋,除了胡东辉。
  他的对手很弱,但他在巨大优势下,连走漏着,结果被对手逆转。
  漏着,专业棋手称之为“打勺”。“打勺”输棋,或许是一个棋手最为痛苦的事情。
  输棋的胡东辉很郁闷,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一个曾经活跃交大棋坛的老将的落寞。
  这次比赛后不久,棋协的负责班子正式进行了交接,我们这一届公认实力最强的李方青接替薛涛成为了新一届交大围棋协会会长,其他几人各负其责。薛涛认为,协会就如江湖上的帮派,老大一定要是最能砍的。
  交接完成后,看得出薛涛松了口气。他终于不负使命,完成了自己的职责,顺利地把围协的旗帜交到了新人手中。而历史悠久的交大围棋历史,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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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围棋是圆的
  足球是圆的,围棋也是圆的。体育比赛的最大魅力在于它的不可预知。
  这里要说的,是运气。
  在半决赛,我击败了将张文锋淘汰的大三师兄刘明俊,挺进了决赛。
  另一盘半决赛的结果,李伟以半目的微弱优势击败了唐小松。
  对于这个结果,我已经无法感到惊讶了。李伟,这个小组赛里被我轻轻松松地赢了30多目的人,竟连续击败了胡东辉、薛涛、唐小松这些前辈高人,一举杀入了决赛,这使我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难道他在小组赛中,是故意输给我的,目的是掩藏他真正的实力,而事实上,他才是真正的高手,是幕后的boss?
  从中学时代起,我就开始参加很多各种各样的围棋比赛,但从没有象这次交大天元赛这样,离冠军宝座如此之近。我无比渴望获得最后决赛的胜利,因为这意味着我将获得冠军,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冠军,尽管它只是个很无关紧要的比赛。
  赢得了比赛,我就可以骄傲地给同学们说,我是冠军,是咱们学校的冠军,可我只是个新生。。。。。。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对手,是我的手下败将,实在是千载难逢。
  比赛那天,我特意睡了个饱觉,精神抖擞地来到了赛场。今天,是个超越的好日子。
  几十手过去后,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李伟还是那个李伟,稀松的布局,菅弱的战斗力,凭这棋力是怎么杀进决赛的,这着实让我费解。很快我就确立了巨大的优势,甚至,比小组赛时那盘棋的优势还要大。李伟开始频频陷入长考,而我则有点不耐烦了。
  “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我在想。
  “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毛爷爷的诗总是那么豪放、大气,也正符合此时此刻我的心境。干脆再吃他几块棋,让他彻底死心!
  我要以一场完美的全胜来夺得我的第一个冠军!
  这时,李伟慢条斯理地走了一手棋,这是他最近数手棋中第一手引起我注意的一手。
  我突然发现,我的一块棋死了。。。。。。
  李伟吃它的手段可以说极其愚钝,只是那么一手一手地,目的极其明显地,破眼,破眼,再破眼。可是,这么些明显的棋,得意忘形的我居然都没引起重视。
  接下来就是,倒吸冷气、捶胸顿足、然后使尽浑身解数,疯狂反扑。
  可惜一切为时已晚,李伟最后以微弱的优势赢了我,尽管在此之前他仍然节节败退。
  李伟成为了本届交大天元赛的冠军。
  他就象华山脚下一个砍了很多年柴的樵夫,听说山顶上有一帮人在搞什么华山论剑,便提着他的破柴刀兴冲冲地跑上山去想跟人比划比划,在众人轻蔑的目光中,他就这么一刀一刀地把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什么掌门啊大弟子啊全给剁了。
  他布局稀松,战斗力菅弱,官子很臭,但是,他能忍。
  他能忍受我和薛涛们的轻视、不耐烦以及对局过程中残忍地砍杀,只为等待一个一举制胜的机会。或许他知道,我们迟早会得意忘形,会犯大错的。又或许,他什么都不清楚,只是运气实在太好。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输给他的其实都输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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