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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柯古史 :曾几之于烂柯文化的意义

2021年08月27日 15:55 新浪体育综合

  (转自 烂柯衢州 微信公众号)

  清逸之气与清丽之质:曾几之于烂柯文化的意义

  文 | 单长涛

  提起曾几,人们便生亲切之感——当年他路过衢州时,写下了朗朗上口的《三衢道中》:

  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

  绿阴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


  这首游历诗,富有田园气息,道尽了三衢之地春夏之交绿意盎然、鸟语花香的秀美景色,渲染了曾几清丽畅快的愉悦心情,进而让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了三衢之地的悦人景胜。


  曾几(1084年-1166年)为著名南渡诗人,世称“茶山先生”。《宋史·列传第一百四十一·曾几》载:“曾几字吉甫,其先赣州人,徙河南府。幼有识度,事亲孝,母死,蔬食十五年。入太学有声。……试吏部,考官异其文,置优等,赐上舍出身,擢国子正兼钦慈皇后宅教授。迁辟雍博士,除校书郎。……早从舅氏孔文仲、武仲讲学。……又从胡安国游,其学益粹。”是著名的主战派,绍兴八年(1138年),与兄曾开不惧免官与秦桧力辩战和。为官爱民,“治尚清净”,历任淮东茶盐、湖北茶盐、广西运判、江西提刑、浙西提刑、秘书少监、礼部侍郎。“乾道二年(1166年)卒,年八十二,谥文清”。弟子陆游亲撰《曾文清公墓志铭》,赞其为人“孝悌忠信,刚毅质直,笃于为义,勇于疾恶,是是非非,终身不假人以色词。”称其才学“发于文章,雅正纯粹,而诗尤工”,有杜甫、黄庭坚之遗风与《离骚》《诗经》之雅韵。


  《三衢道中》便是其这一诗风之写照。然这首诗还饱含曾几对三衢之地的个人感情。按照陆游《曾文清公墓志铭》所载,曾几家族与衢州的关系甚为密切,他的爷爷曾平曾为衢州军事判官,胞兄曾开因主战忤逆秦桧,遭排挤,奉祀居衢州十余年;侄子曾造住在衢州;长孙女嫁给从事郎、衢州江山县丞李孟传。而曾几本人多年往返于浙赣鄂等地;衢州地处要道,曾几多打此经过,留下了许多有关衢州风物的诗作。这些诗作除了《三衢道中》之外,还有许多关于烂柯山的诗文,体现了曾几对衢州、烂柯山的特殊情感。

  曾几擅弈棋烹茗煮酒,参禅悟道;衢州烂柯山有棋,有茶,有酒,有道禅,天然贴合曾几的适情逸趣。

  曾几是一位喜爱围棋之人,且棋艺还可能不低。陆游在《故山四首·其三·梅山》中曾讲到:“陆生于此寓棋局,曾丈时来开酒樽。”这里的“曾丈”即是指曾几。陆游本人是位棋痴,棋艺很高。在梅山上,陆游经常开枰论棋,而老师曾几到来时,陆游则除了备棋开枰之外,还特意给老师备上好酒。由此可感曾几对棋、酒之爱。如此,曾几登临围棋仙地烂柯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曾几好茶饮,精茶道,写有茶诗近四十篇。元代诗论家方回曾讲:“茶山嗜茶,茶诗无一篇不清峭有奇骨。”曾几茶诗多首涉及衢茶。如《造侄寄建茶》:“汝已去闽岭,茶酒犹粲然。买应从聚处(自注:住居三衢,俗言所出不如所聚),寄不下常年。洗涤卢仝碗,提携陆羽泉(自注:予所居茶山泉名)。无人分得好,更忆仲容贤。”《吕郎治光以职事至常山县不敢越境以书致函两郡酒日铸茶》:“子到常山县,饶阳有敞庐。相望百里地,空得数行书。睡思茶料理,愁怀酒破除。新秋即在眼,过我是何如(自注:治光许秋间携家见过)。”《衢僧送新茶》:“斋肠得饱又逐去,午睡欲成还唤回。定是僧家不堪此,满奁青箬送春来。”而曾几所涉衢茶中,当然有与烂柯山的茶饮有关的诗作,《迪侄屡饷新茶二首之二》即是。诗言:

  敕廚羞煮饼,扫地供炉芬。

  汤鼎聊从事,茶瓯遂策勋。

  兴来吾不浅,送似汝良勤。


  欲作柯山点(自注:俗所谓衢点也),

  当令阿造分(自注:造侄妙于击拂)。

  这里的“柯山点”即南宋时烂柯山一带的名茶(民国《衢县志》:“衢茶有南山、北山之分……此者(柯山点)即南山之茶。”至清末、民国已不存。现在衢州民间正对其恢复,渐有成就);“击拂”是点茶时的一个操作过程,即手持茶筅在茶汤中上下搅动。在这首诗中,曾几生动描绘了与善于击拂的侄子曾造“扫地供炉芬”制作柯山点茶的趣事,表达曾几寓家庭之乐于茶道的生活逸情。


z衢州“非遗”柯山点茶



  在宋代,烂柯山的柯山点茶品不仅闻名,而且其所产美酒,更让人留恋。宋枢院编修周紫芝《风流泉铭序》说:“石室酒出三衢,名倾浙右。余得其法于衢人,以授富水兵厨使酿之。即成,以酌客,无不喜者,以为深醇雅健自是一种风流,因名以风流泉,而为之铭。”如此美酒,自然惹得曾几喜爱。有诗《谢郑侍郎饷酒二首之一》为证:

  鸣鞭走送徒纷然,开尝政足甜中边。

  甘辛未省有如许,气压烂柯山下泉。


  这里的“烂柯山下泉”,即是烂柯山所出之酒,据衢州学人考证,此酒叫“不老泉”。曾几的“气压烂柯山下泉”,虽然是在讲郑侍郎所送之酒比烂柯山的酒还要棒,但侧面我们明显能够感受到,曾几平时已将烂柯山酒(石室酒)作为检验一种酒是否为好酒的标准,足见他对烂柯山酒的喜爱。当然,曾几好酒,除了可能本身就喜酒外,还多半与他见北宋灭亡,北复无望而愁苦的心境有关,陆游《渭南文集》卷三十《跋曾文清公奏议稿》有证言:“绍兴末,贼亮(完颜亮)入塞时,茶山先生居会稽禹迹精舍。某自敕局罢归,略无三日不进见,见必闻忧国之言。先生时年过七十,聚族百口,未尝以为忧,忧国而已。”

  曾几不仅熟知、喜爱烂柯山的物产,对烂柯山的文化精神更是深谙在心。南宋绍兴初年,因浙西一带的匪寇即将被剿,曾几写过一首《喜闻天兵已临衢寇》:

  野宿溪行各晏然,吴头楚尾接风烟。

  岂知苻泽深为崇,不道柯山最近天。

  境上音邮多浪语,殿前兵马是真传。

  未论日报书三捷,竹簟纱幮到晓眠。


  这首诗背景的关键点是“衢寇”。衢寇是谁,曾几在诗中并未指明。按照洪迈《夷坚志·乙》卷五载:“建炎、绍兴之交,江湖多盗,张花项、戚方尤凶虐。”与吴朝阳《英烈钱氏二侯嶨觷传》:“腊寇甫平,余党尚炽……建炎三年……衢寇张花项犯歙,且逼严……”的记载,“衢寇”当为张花项。张花项为方腊之乱之余党,因其满脖子刺青,故名“张花项”。有鉴于方腊利用“摩尼教”(金庸《倚天屠龙记》中“明教”的原型)的宗教信仰组织起义,张花项则利用道教,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道士,四处宣扬自己会“黄白之术”,募集退伍之后无着落的军人,在浙西一带无恶不作,百姓对他们极为痛恨。后抗金名将王德在围剿水盗邵青时,正赶上张花项作乱,准备一并击杀。

  《喜闻天兵已临衢寇》便是在这一背景下完成的。在这首诗中极为关键的一句是“岂知苻泽深为崇,不道柯山最近天。”“苻泽”引自《左传·昭公二十年》“郑国多盗,取人于崔苻之泽”之典,代指隐于暗处的盗贼。曾几用此典,意指张花项终究一鬼鬼祟祟的小蟊贼,即使有黄白之术加持,然在神仙曾经下棋的烂柯山面前,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等待他的只能是被剿灭。因此,曾几心情大好,“竹簟纱幮到晓眠”,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而结果正如曾几所料,张花项之群寇在今临安昌化镇被王德痛击。

  基于以上来看,作为南渡诗人的杰出代表,曾几既具有闲情逸致的文人情怀,又有忧国忧民、爱国爱民的士大夫责任感。对于衢州、烂柯山而言,曾几又具有特殊的文化意义,其事、其诗、其情、其趣为烂柯文化注入了中国传统文人士大夫所特有的清逸之气与清丽之质。

  主要参考文献

  1。[宋]曾几:《茶山集》,中国书店,2018年版

  2。[宋]洪迈:《夷坚志》,中华书局,2006年版

  3。[宋]陆游:《陆游全集校注》第十六册《渭南文集四》,浙江古籍出版社,2016年版

  4。[元]脱脱等:《宋史》(第三十四册),中华书局,1977年版

  5。[民国]《衢县志》

  作者简介

  单长涛,哲学博士,衢州学院讲师,浙江大学古典文献学博士后[在站],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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