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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首次参赛 1



  一九八九年秋天,紫塞府围棋定级赛在两所小学分头举办。一是在附属医院南侧的翠桥小学,一是在狭小府区的中心枢纽火神庙西北角的虹桥小学,两处都有百人上下;而且,都得占据两间教室。比赛都是利用每天晚上和休息日,棋具是那种最简易的塑料棋盘和又轻又小的塑料棋子。那时,就已经有“土豪”,自带大名鼎鼎的云子参加比赛。
  非常可惜,王儒不知道这段经历,对于后来有那么特殊的意义,很多细节都没有留意;最后仅仅无意间记住了少少一部分事情。比如,云子的主人,当时记得;人家最后是四级,王儒是五级,特意去看过人家名字,可惜过后就忘记了。比如,虹桥小学这边,第一名郭光辉九连胜夺魁,他根本没有特意去看看人家什么模样。
  王儒只记住了三件事,第一是输得冤死的一局,对手叫王建国。那位老哥,瘦削矮小,刀条脸,棋非常厚实稳健。很多年以后再接触,明白了,实际上人也极为厚道。那盘棋,王儒实空大大领先,只需把大龙补活,就是胜势。可是,王儒比赛实在没有经验。开始,紧张得浑身发抖,根本抑制不住。到中盘战时,体力已经消耗过多,头脑就不清楚了。看了半天,补了一手。对方认真看看,毕竟已经是关键时刻了。良久又下了一手,王儒再看,发现不对了。原来,他是长考出臭棋!只顾及眼位了,巨龙却被人家断开,一分为二了!急得王儒好悬没有昏倒,又勉强挣扎几下,最后不得不黯然认输。
  第二是王儒在四胜三负关键局时,遇到一个小学生。小男孩丝毫不怯场,王儒也根本不敢小看对手;双方迅速一场展开混战。王儒另外的两局输棋,也都是双方错进错出,他出错更严重而败的;另外胜了四局,质量也都不怎么样。来之前他就听那位特意陪他练棋一周的汽油说过,五胜四败可以定五级。本来他没有什么信心,可如今已经近在咫尺了;他连想不患得患失,都没办法做到!棋下得非常焦灼,王儒刚刚感觉略有转机时,出现了意外状况。
  一个中上等身材,神情严肃的老师,过来到棋盘上开始对男孩,如此这般地讲解开,他刚刚战斗中种种错失;甚至都把前面的棋子拿起来讲了。王儒有些惶恐,居然倒没有怀疑对方作弊,就是非常担心这盘极其关键的棋的结果。王儒的坐立不安,终于引起那位“申老师”的注意;人家赶忙告诉他,你赢了,快去报成绩去吧;貌似完全没有把这个当回事。
  王儒忐忑不安地找到赛事裁判,见到是以为圆脸微胖中年人。讷讷地不知怎么开口,人家告诉他:“我姓申,名叫申之公。你就叫申老师就行。”王儒很意外,不由自主地说:“刚才那个也是申老师?”这位毫不在意地回答:“噢,那是申永。确实也是老师,在紫大上班。”王儒赶紧先递过去成绩单,按要求报出几号胜。申老师看他不放心,还指给他看记录,“喏,王儒计二分。”王儒松了口气,不禁又说:“连续见到两个申老师,有些太巧了。”
  申老师抿嘴一笑,幽默地说:“他当然也得姓申。”可惜,迟钝得只想马上回家睡觉的王儒,根本没有明白人家话里有话。不久后偶然知道,原来那年轻帅气的申老师,就是“老申老师”的儿子。小申老师,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已经是紫塞府围棋比赛冠军得主,新鲜出炉的业余三段了;当然不可能在意,区区五级的得失。
  第三件事,是一波三折的最终轮;王儒对紫塞县棋手章剑。目前,二人都是五胜三败,已经确保最低的业余五级资格了。然而,不可能不为进一步的四级而努力。可惜,王儒因种种因素,半目败北,与四级擦肩而过。棋局一开始,就感觉对方的棋极具压迫性,绵绵不断的攻击令人烦躁。王儒经过了八盘正式比赛棋的锻炼,已经不再紧张地无法自控了。而且章剑的攻击有瑕疵,太刚猛,有时候容易落空。王儒觉得反正也打不过,索性就拼命抢空。
  一心拼抢的他,这时绝对想不到,未来许多年,他下围棋的风格就因此而几乎固定;更加想不到,眼前这个很难对付的对手,后来变得异乎寻常得厉害。本来,接近小官子阶段时,王儒已经实空领先不少了;章剑看到自己的攻击屡屡不能奏效,知道事情不妙;唯有对王儒一处小空的拆二靠进去,放出胜负手。当时俩人水平都不高,可能那里本来就有棋;早先谁也看不出来而已。最后章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冒险一搏了。王儒二路扳,人家十字扭断,他傻眼了。
  这招,在书上倒是曾经见过,可是,应该如何应对,当时就没看明白;如今,实战里面竟然遇到了,急得王儒浑身冒汗。王儒到底还是想不明白,当时局部就走崩溃了。后面,二人绞尽脑汁拼官子;最终,章剑运气略胜一筹,执黑一百八十四,幸运获得业余四级。王儒心情有些复杂,本来以为自己实力可能要差些;可阴差阳错提前获得了五级,没能再接再厉夺取四级,又令他满心遗憾。
  比赛结束,申老师简略宣布了成绩。王儒傻乎乎地,只是记住了王建国、章剑俩人业余四级,自己业余五级,以及九连胜的郭光辉业余三级。申老师发给取得了业余级位的棋手们,每人一个小本。小本就是业余围棋段位证,王儒的本上记录了年月日,姓名以及业余五级等简单信息,还有裁判申老师个人姓名的“印”。
  王儒回到家里,激动得久久难以入睡。曾几何时,自己为了未来能不能自食其力,而惶惶不可终日;如今,也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月工资比母亲还多不少。过去,满心盼望自己能够及得上普通人,如今手里这崭新的围棋业余五级证书,似乎在告诉自己;少年,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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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首次参赛 2



  在翠桥小学,同时进行的定级赛,也已经落下帷幕。冠军是毕铁森,亚军郭伟,俩人都是八胜一负;前者虽然最后意外失利,但是小分远远高出他人,所以完全不影响夺冠。
  可是,最逗乐的事情在于,毕铁森根本不懂得比赛是怎么回事;他最后一轮胜势的棋,大意输掉,一气之下;扭头跑回家,自己生气去了。甚至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定级组比赛冠军了;奖品、证书什么的都没有领取。直到后来再次参加比赛,才把属于自己的业余三级证书领回家。当时,他也是年轻识浅,他的对手里面,大多数都是紫塞府钢厂来的棋友。后来,王儒与他熟识以后,二人酒酣耳热之际;他想到当时的壮举,不自觉得意洋洋,吹嘘道,杀了钢厂一条龙!
  手下败将有后来的一流棋手诸元涛、李志刚,还有好几个二流棋手。当时,诸元涛只不过定了业余五级,而李志刚甚至还空手而归了。而后来九零年、九一年和九二年三年间,诸元涛如同火箭飞速蹿升,连夺三次冠军,成为紫塞府围棋一流高手。李志刚有些大器晚成,到二零零零年,才爆发能量,也是一举连续拿下三次大赛冠军,攀升一流高手。不过,这都是只限于小小冀郡的紫塞府而已,差不多属于自娱自乐的说法。
  不过,后来的一首名为“真心英雄”的歌唱得好,“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比较于说人们成功必须经历许多努力以及磨难,实际上更重要的,在于说明普通人获得成功的极度艰难,和概率低下。别说什么全省冠军甚至世界冠军,哪怕仅仅是郡冠军,就已经是众人高不可攀或者根本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了。而且,退而求其次,就算是府冠军,一样是绝非那么容易做得到的事情。
  冬天,有一天高中同学魏明来找王儒。问他,“王儒你还下围棋呢吗?”王儒自豪地回答:“下啊,刚刚比赛定了五级。”魏明本来还要跟他过招呢,一听就打消了念头。微微有些气不过说:“我们厂有个老一级,要不要我介绍给你,去跟人家比试比试呢?”王儒很高兴,踌躇回答:“想是想,就怕人家不愿意吧?我只不过是个五级而已。”
  魏明又黑又矮,看起来似乎还没有王儒个子高。不过,对一起混了接近三年的哥们还是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只要你敢去就没问题,他没事了还天天求我跟他玩呢。”王儒笑了,这个他理解,没有对手,那位棋友自己一人没办法,肯定“寂寞”得很。王儒说:“我肯定愿意,只希望人家不嫌弃就行。”魏明大包大揽:“好,明天我跟他定时间。订好了就来找你去玩,你在家自己好好研究,争取帮我露露脸。”王儒赶紧连连答应,却没觉得自己能够与一级抗衡。
  第二天刚下班,魏明就来找王儒;俩人骑车向西大街头道牌楼赶去,现在魏明上班的千斤顶厂,就在头道牌楼北侧路旁。这三座牌楼横额题字,均有其深刻的用典和含义。紫塞是文化古城,有皇家园林避暑山庄,还有皇家寺庙群外八庙。府区也有一些清王朝的古迹,但多数失修拆除。现存最惹眼的是西大街的三座牌楼,既头道牌楼、二道牌楼、三道牌楼,都始建于清代。紫塞是清代的陪都,紫塞西大街是皇帝往来、外国使臣和王宫贵族必经的“御路”。
  为了显示皇帝的气派和威严,就在东起火神庙,西达水泉沟口修建了三座牌楼。均为木结构,重檐斗拱,宏伟壮丽,高接上穹。在建筑风格和形式上不尽相同。横额题字分别为“光天化日”、“九功惟叙”、“八表同风”。字体庄重古拙,辉煌耀眼。头牌楼上的“光天化日”指太平盛世之意;二道牌楼上的“九功惟叙”喻吏治清正,国家安定之意;三道牌楼上的“八表同风”盖喻“四海同风,天下一统”之意。
  当年的三道牌楼还代表三个区域的划分,头道牌楼区域主要设有考棚、教授衙门、承德府、监狱、寺庙等官方机构;二道牌楼主要是商业街;三道牌楼主要有饭店、酒楼、茶馆、烟管等。
  五十年代由于改造旧街、拓宽马路,全被拆毁,荡然无存。
  后来,为了恢复文化古城的风采,1988年秋,头道牌楼在被拆除三十多年之后,重修竣工。2005年CD市政府将二道牌楼、三道牌楼重新修复竣工。古朴的风格、崭新的容颜,使如今的后辈承德人能够一睹昔日古老建筑的恢宏气势。而“光天化日”“九功惟叙”、“八表同风”的横额巨字,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王儒和魏明达到地点,找到那位姓陈的棋友。魏明介绍二人互相认识,简单寒暄两句,就坐下开战。王儒本来还猜测要怎么对局,人家却说已经荒废了二三年了,就是猜先平下。王儒微微紧张,猜到了黑棋先行。没多久,王儒好笑地发现了,棋局又是自己猛抢角地,对方经营外势的典型对抗格局。不过,怎么感觉对方似乎完全没有章剑那么凶恶呢?
  王儒夺取了两个半角地,有一块大棋被分隔在中央;王儒就得尽力谋活。不一会,居然彻底钻进人家的角里又做了第二只眼。于是,棋盘上再度恢复平静;双方展开官子的拼抢。陈棋友比王儒大十余岁,棋路堂堂正正,只不过攻击不够凶猛;王儒先捞后洗大获成功,最后胜了七目半,黑棋是一百八十七。这盘棋的结果,甚至出乎了仨人意料。
  陈姓棋友借故告辞,魏明万分不解地拉着王儒复盘,要求他一一讲解。王儒其实根本只是个半瓶子醋,大概意思倒还能够糊弄魏明这个纯粹初学者。魏明眼红无比,直叹,没想到又上学三年,你竟然进步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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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天马行空 于 2018-10-7 10:42 编辑

第二十一章、组织玩牌 1



  围棋比赛获得了业余五级,虽然很低,但是王儒已经非常知足了;何况还能战胜弱一级呢?于是,王儒又开始琢磨,怎么找几个人打打桥牌呢?同学们里面,下围棋已经基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魏明和贺洪都得让四五子了。
  虽然还有几位同学也下围棋,不过大家都不怎么再愿意与王儒伤脑筋了。王儒很想组织人手玩桥牌,大家休息时候,向大家介绍了好几回。不过他没有发现,响应的人很少,大家不怎么热情。王儒自己非常怀念上师专时候,哥几个没事打打桥牌、赌赌冰棍的日子;无奈大家不太感兴趣。那么休息日他只能,独自专心研究围棋了。有时,父亲时常跟他说一些“正经事”,就是希望他搞些课余辅导之类的,把业余时间多用于挣钱方面,少整那没用的(下围棋)。王儒无奈,只能自己写几张“小广告”,到自己家五号楼前后左右的电线杆上,四处张贴。
  偶尔,也会有人问一声;见王儒说得那么满,说什么小学的语文、数学,初中的数学、物理、化学、英语,几乎什么都能行,心里先否定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殷省人极其精明,选辅导老师,绝对只认老教师;同理可见医生,越老的一般都经验丰富,能力就越强。实际上,王儒也是只有知识可能过关,教学能力就抱歉了,还没怎么入门呢。半年时间过去,小区里仅仅一号楼有一家,请他过去商议;其实就是“面试”,谈了也就十余分钟,辅导的事情就黄了。
  此后,父亲就不再提这茬了,王儒也大大松了口气。他是个随遇而安或者随波逐流的人,再说难听点,根本就是个懒惰的人。下围棋还可以用些功夫,其他的可就未必了。所以说,他是很被动地应付那件事,并没真心考虑,该怎样才能去做那件事;不然怎么也不至于,失败了后还会松了口气。实际上,他倒并非完全不愿意。他预计每月收十元钱,不知道是高了还是人家本来就没什么太大意思。如果他真的准备十分充分,那么有个十来个学生,安排妥当的话,就能多出百来元收入。这数字,实际比他月工资还多一半,所以父亲张罗他干;可惜没成。
  二三十年后,这种课外辅导班遍地都是,而且市场非常大,但那是后话。王儒不是特别情愿完全牺牲休息时间,全心全意地去拼命挣钱;主要也因为没有特别感觉到压力。他的紧迫感,随着顺利工作挣钱和下围棋定了业余五级,就已经消失殆尽了。他觉得,剩下就只有与同学们一样,娶妻生子、构建一个小家庭,就行了;理想已经即将实现,还那么焦虑干什么?王儒小富即安的心态很浓厚,后来,围棋、桥牌都进步缓慢,于此关系很大。然而,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更为世俗甚至市井的,后面也会提到。普通人吗,无非柴米油盐酱醋茶、家长里短什么的;玩围棋桥牌已经很高端了。
  一个休息日,几个男同学又来南兴隆,王儒家里找他玩。大家都是二十刚出头,忙于找对象结婚的还很少。整天闲在的,有章中、生子、汪建军、王铁钢、贺洪还有魏明、肖东他们几个。大家在王儒的面积仅十来平米的小屋里,陪王儒瞎聊了一阵子桥牌;王儒本来要去买副扑克,大家试试的;同学们制止了他,神神秘秘地告诉他,大家要去铁钢他们家去玩牌了;他们家地方比较大,而且已经征得了家里人同意。于是,大家出门,去了马市街。
  出了南兴隆街,就是火神庙;火神庙具体的庙早已没有了,那里只是地点名称;是连接西大街、东大街,以及南营子大街和向北到二中乃至狮子沟镇这府区四条主要干道的中心枢纽,是唯一没有之一。马市街距离那里只有数百米远,大家步行几分钟就来到了王铁钢家里。铁钢忙碌着沏茶倒水什么的,其他人张罗着支桌拿凳,围拢坐好。不一会儿,预备好的牌具拿了上来。原来,是麻将牌!大家统一都认为,打麻将比打桥牌有意思多了,这个可以赌赌,好玩多了。
  学习打麻将很容易,虽然大家也都没有玩过;有一个玩过的邻居,负责讲解,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提问各种各样的疑问;没多久,大家决定先尝试几把。于是,拿扑克抽大点,四个点大的幸运儿先上场试打麻将,其余人后面学习!麻将也是殷省独有的文化精粹,三十年后才风靡全球,所有所谓发达外省也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可是疯狂地学玩打麻将;同时,他们早已流行普及的桥牌,在殷省终于渐渐普遍开展了。
  所有经济发达的外省,实际上早已是享乐主义盛行;而殷省则是自古至今,老百姓们都奉行勤俭持家的观念。这两种大相径庭的生活信条,到底是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开始、乃至为什么一直持续到今天;已经很难考察出来了。殷省百多年前,一度内忧外患交迫,甚至濒临彻底灭亡;经过一代又一代仁人志士的不懈努力、以及漫长时间的民族整体努力及休养生息;终于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彻底恢复了元气,不再是一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危亡状态。
  殷省大地,与九零年始,麻将风潮迅速刮遍神州大地。王儒他们十来个小哥们,不过是很正常地顺应了潮流。一开始时候,大家都是立足与玩耍,议定赌注是一毛、二毛、四毛。意思是这样的,当时紫塞府所有人都玩一种叫做“放炮大家给”的推到和麻将玩法。就是,只有有一人放炮,那么一个人赢,三个人输。比如庄家点炮,会输四角钱,俩闲家输家每人输一角,赢家一把牌共赢六角。
  那么如果闲家给闲家点炮,那么点炮的输二角,庄家输二角,另一闲家输一角,赢家一把牌能赢五角;这样的牌最普通,输赢也是最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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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天马行空 于 2018-10-7 10:42 编辑

第二十二章、组织玩牌 2



  九零年春天,王儒所在的马架子中学,麻将游戏也方兴未艾。校长李久新和主任任明俩人,出去参加了为期三天的培训后,高高兴兴地回来。告诉大家,他们学会了一点打麻将的知识,而且还带回来“珍贵的”笔记,要与各位老师分享,希望能够一同学习,一起进步。老师们都感觉非常新鲜,大多数担心自己能不能学会。
  当时,王儒刚刚有些明白,还没有实践经验。于是,李久新、任明、老杨杨峥和王儒四个,在星期三上午就开始“研究”,学习打麻将。那时,每星期都只是休息一天半,另外半天是星期三下午。王儒“运气”不错,试验的第一把就和牌了。很可惜,是诈和。当他胡了时,大家发现,他吃的第一趟副,是“四饼、六饼、七饼”。咳咳,吃错了。
  大家自九零年春天开学不久,就常常聚集坚持不懈地“学习”麻将,终于不足俩月时间就都已经熟练了。实际上,几天后就已经彻底实行“一、二、四毛”的玩法了。其实,这个玩法非常不科学。弊端在于,一人手松的话,很可能将下家迅速喂胡牌;那么连累三人一起输。所以,仅仅到九六年,紫塞府流行了好几种不同玩法后,最终统一为“许碰不许吃、谁点炮谁给钱”的推倒胡玩法。当然,这又是后话了。前者的弊端,还在于合伙诈骗他人之上。那么,后者可以最大程度地限制合伙的可能性。当然了,实际上根本还是无法彻底限制;只要是赌博,里面花样翻新层出不穷的作弊手段,太多了!
  麻将这种游戏,后来已经属于大众化游戏,甚至常常被公安机关、派出所当做重点赌博项目而打击抓捕。在学校玩了俩仨月,终于校长李久新察觉了不对,赶紧宣布停止继续“研究”麻将。又一次星期三,几人实际都已经略有些麻将瘾了,可是不可能总是在单位玩。于是王儒趁机介绍桥牌,简单一说,仨人都大感兴趣;于是商定下午试一试。
  下午,李久新宣布,愿意回家就回家,我们在这里又要学习桥牌了。其他人都回家了,只有老杨对桌的富老师要把两次作文还有些其他作业全判完,没有立即回家。王儒负责计分,其余人当然都不会。规则对于仨人很简单,试了两把就草草开始了。打牌都没什么大问题,主要问题在叫牌。叫牌王儒讲了一套古老的自然叫牌法,十三点开叫,从一阶开始。每个叫品都有大致固定含义,然后看俩人的配合水平。简单说,打牌像扑克里面的升级;叫牌像扑克里面的打百分。
  叫牌的原则在于,叫得高,得到奖分也分阶段相应跳跃式增高;分为不成局的部分定约、成局定约、满贯定约三个大种类,能够得到的奖分依次是一百分左右、四百到六百多、九百多到最多二千二百多不等。而三种定约,肯定是从易到难排列的。普通的一阶、二阶甚至多数三阶定约是不成局的,奖分一二百。比如一无将,奖分九十;主打人只需赢得十三轮牌中的七轮,就是完成定约,得到九十分。桥牌不带大小猫,每人十三张扑克。
  玩法是按照黑桃、红心、方块、梅花四种花色排列好。A是最大的,其次是K,再次是Q,之后是J,余者那些号码是按照10、9、8、7、6、5、4、3、2顺序排列大小。与扑克里面的五十K相反,2是最小的。估计牌力要看手中四种大牌的多少,A算四点,K算三点,Q算二点,J算一点。相当于简洁明了的麻将,桥牌有些太复杂了。
  不过,三个人智商都很不错,仅仅半小时,就差不多学会了。王儒只说了一些通用原则,开叫十三点,一般有五张以上黑桃或红心,方块或梅花只要四张或更少。一盖一或二盖一应叫需要十一、二点以上,这样,开叫人下一轮就可以进局了。不够那么高实力的,十点以下的牌,可以平加叫或叫一无将;前者意思是有三张或更多支持,例如开叫人一黑桃,应叫人二黑桃;后者则表示少于三张支持,叫一无将意思是最多不到十点,黑桃还少。
  实际上,这么简陋的叫牌体系里面的学问也是不少的;而仨人很快就能上手了,不能说不是难得的缘分。而当时,王儒只不过是比初学者强不少;这些必备的知识都懂得,叫牌基本功还算挺扎实的,打牌也还可以。中间有个不太文明的插曲,与那位“漂亮”女老师有些关系。很可能,仨人学得起劲,与她在旁判作业也有些关系吧?
  杨峥与王儒搭档,李校长和任主任搭档。有一副牌,老杨主打二黑桃;过程就是老杨开叫一黑桃,下家不叫,王儒叫二黑桃,之后全不叫。很普通的一副牌,人家首攻红心,得到两轮之后;老杨将吃第三轮上手后,出黑桃A调将牌。口里却不干净了:“扎****猛一听就像扎一道,A在紫塞府口语中,就叫做“扎”。而且他的第一个字拖了长音,第二个字和第三个字,刻意收拢了。但是另外俩已婚男人一定已经听得清清楚楚,王儒惊讶地看看老杨。他却下意识回头,做贼一样偷看了富老师一眼。人家旁若无人地,继续判着作业,没有人知道,她有没有听清楚?
  一直玩到了接近下午五点,太阳都落山了;五个老师才如同刚刚下班一样,结伴骑自行车回家。路上,四个男人,呃不,仨大男人和一个小伙兴高采烈地议论不休。富老师非常好奇,连连打听,甚至表示有些后悔,没有借机会一起学习学习,那么好玩的桥牌了。王儒笑道,以后再学不晚,还有围棋、国际象棋,乐意学啥就学啥吧。
  那仨也高兴了,还有国际象棋,真是宝库啊?富老师惊诧了,王儒,你真是个小才子了!王儒笑了,我就是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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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比赛晋级 1



  那个年代,人们还都非常“纯洁”,就是思想还都没有那么“开放”。次日星期四,任明主任看好了王儒有一节课是空闲,就借口叫他去散步。远远地走出校门,第一句话就告诉王儒,那杨峥是流氓,离他远些,别被他带坏了。
  随后,告诉王儒,某年某月某日,老杨放假期间;假意值班,诱骗毕业的女同学前来,如何如何怎样怎样;留有哪些罪证什么的。更有甚者,有一次带女同学到山上,被人家护林防火的抓住了,人家问了原来是初中的老师;非常奇怪问他在干什么?最后,看在是中学老师份上,把他们放了。王儒大惑不解,傻傻地问,那女同学怎么会跟他去的呢?问得任明差点被噎住,干咳了几声,几乎就要无言对答。总是机智的想起来了,“他常常买些鸡鸭鱼肉好吃的,诱骗呗。”
  王儒懵懂得很,感觉就像是在听故事呢。这些事情,王儒其实并不真正关心;围棋的春季升级升段赛,还有不久即将又要开始了。去年秋天王儒打上了五级,正好有资格参加“高级”比赛了。只不过临近比赛,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紧张得难以自持。已经自己参加各单位面向社会的招聘考试,考到了公安局的哥哥知道了;就介绍了一位同事,与他对练。
  星期日,哥哥领他到武烈路西侧的公安局宿舍里面去下棋。位置就在后来的竹林寺小学的前方,北边一点是军分区。哥哥告诉他,对手叫陈军,去年刚刚拿过SQ区围棋冠军,很是狂妄;让王儒灭灭他的威风。王儒对大哥不问情由地无条件支持很感动,可是他未必能够做得到他所期待的事情啊?又没办法说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努力拼搏吧。
  不过,这次王儒可是碰到了硬钉子。对方的棋纯熟无比,棋扎扎实实,对于王儒而言,那就是无懈可击;相反王儒毕竟是野路子出身,各种俗手、恶手、假先手层出不穷;很快就落到下风,只有一百多手就无力回天,颓然认输了。王儒其实输得口服心服,虽然对方也不过只有业余四级,但感觉力量比之前的章剑、肖军都似乎强些。就是那俩上次比赛冲上业余四级的棋友,感觉也就是与王儒伯仲间;而陈军的棋力显然在他们之上。大哥依然不服气,告诉王儒回家好好练练,下次一定要报仇。
  王儒只能答应,人家也没有什么多余表示,甚至还略略称赞一下。他觉得王儒刚学不久,下得也不错了。第二个星期日迅速到来,大哥又把陈军找来,到四号楼他们家六楼去比试。王儒只能拿着自己那看着就挺寒酸的棋具,到六楼去与强大的对手再次对练。这次,他依旧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再次连输二局。通算是三连败,第一局不说了,第二局比第一局可能会输得少一些;第三局,王儒又进步了。前面两局没有争胜负可言,第三局王儒确实是拼搏了大半盘,最后才输掉。
  陈军感叹,第一次看到,有人打劫打得不顾一切。王儒也是,第一次听说打损劫这个说法;第一次明白了亏损时怎么回事,真正感觉到三盘棋收获太大了。当然了,大哥更加不高兴了;俩棋友倒顾不上他了,首次开始复盘,对第三盘棋认真复盘了许久。前面两盘,实在有些没什么价值。王儒认为,他第一次真正涨棋,绝对受了陈军的影响。
  从那之后,下棋态度认真多了;不是说之前就很不认真,只是现在理念进步了一些,知道了一些不该走的,那叫做俗手、恶手、假先手。这些最最基础的东西,围棋书上极少提到;毕竟实在是过于低级的知识了。其实,不仅仅是王儒,有太多太多的棋友,在初学者这一个小小关口,就说什么也无法进步了,根本原因就在于此。
  永远无法举一反三,永远不能吃一堑长一智,那么学起来当然就过分艰深;任谁也不可能把所有围棋知识都死记硬背下来,再者就算做到了也没有太大使用价值;毕竟没有融会贯通,就不可能做到运用自如、随机应变。殷省这样的初学者成年人,后来很可能有上亿人,完全不能真正算是棋迷;他们基本没办法享受到围棋的无比乐趣。
  升级升段比赛确实高级,比定级赛强度高不少。强者比比皆是,王儒几乎没有什么认识人;同样也没有几个人认识他是谁。前二轮王儒凄惨遭遇二连败,第一轮就输给了上次比赛就输过的业余四级肖军。又是一番极端的攻防大战,王儒主守,人家主攻;混战后,王儒损失过多,第二次败北。赛后,他不住反思失误都在哪里。
  没多一会,迎来第二场比赛。这一轮,他居然对上一个小女孩。他好奇极了,忍不住就问问情况;原来,人家都已经十四岁、上初二了。名字很美,叫沈月;相貌也很美,只不过毕竟很幼小,只是女孩的可爱成分占去大部分。那年代可不像二十几年之后,十来岁女生由于家境优越,就可以出落得非常养眼。当时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王儒不可能因为小萝莉长相甜美,就手下留情;相反他出师不利,正想在人家身上捞回来分数呢。王儒执白棋,开局就非常潇洒;通过弃子和脱先两大“奇招”,骗得小姑娘有些找不着北。仅仅七十余手,王儒白棋已经在棋盘下方构筑起无比磅礴的、几乎占据了半个棋盘的阵地,差不多彻底实地化了;而且上方还有一小块白棋,可以说王儒这盘棋已经处于绝对优势了。当时,由于棋钟非常有限,所以后面台次都采用包干一小时的“不合理”赛制。
  王儒很无聊,数完目前的手数,就耐心等待人家小姑娘认输。实际上,如果是高水平的对抗,那样的棋势,黑棋确实是完全可以认输了。可是,人家小姑娘陷入长考,显然不愿意那么早就放弃拼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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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比赛晋级 2



  王儒当然还不知道,越是胜利在望越是想要谨慎小心;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就是这个意思;其实这句话是在告诫人们,临近成功是需要保持专注,不要被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私心杂念分散了注意力,否则很容易犯下致命错误。比如所谓大意失荆州,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实际上,这问题与人们的精神力会疲累、耗损也有直接关系。
  王儒等了许久,只见小姑娘没有气馁,而是鼓足勇气,向上方的白棋发起猛烈攻击。王儒此时的选择,其实并不难;上策是干脆放弃那一小块棋,继续脱先一两手棋;直接扩大并巩固已有的、足以获胜的地盘,任黑棋去杀那块白棋;这个下法不近人情,但是王儒清清楚楚地知道。中策是与对方对攻,争取突破对方包围圈,对方则加速失败步伐。下策,就是希望原地做活。非常奇妙地,三种方法王儒心里一清二楚;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懦弱地选择了下策,可能是运气不在他身边的原因,或者还是今天上午就该输棋呢?二十几年后,他回忆那一幕,依然没办法弄明白其中玄妙。
  王儒实战的选择,大方向本身就错了,而具体招法肯定也有问题;一块棋被他走成了打劫活。人家寻找劫材,四顾茫然,只能去王儒巨空里,唯一的断点那里去寻找。而王儒如果应接,之后人家提劫;王儒在随意稍微扩大自己巨空,对方按理只能消解劫争,那么结果又与上策不谋而合了。可惜,王儒当时竟然走火入魔,没有补上大空里面的断点,而是糊里糊涂地,消劫补活了那小块白棋。人家没办法,只能断开王儒那断点。
  问题太严重了,王儒的大空里面出事了;而王儒如果忍痛放弃几个子,也有可能依旧维持些微优势;可是王儒已经昏了头,不舍得几个子,硬逃出来;人家黑棋顺势蜂拥冲进原本是白棋的巨空里面肆虐,到处追杀白棋。那局面,简直是惨不忍睹!最后,王儒稍微清醒过来了,看着自己满目疮痍的阵地,欲哭无泪;仔细计算良久,发现自己的形势居然逆转,变成了完全不可救药的败势。无心恋战之下,颓然自己认输了。沈月小姑娘可能依旧沉浸在极度苦战的紧张中,忽然看到自己竟然变成了胜利者,喜出望外,绽放出绝美笑颜。王儒见了,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王儒有个优点,就是对自己要求没那么高;他可以安慰自己,说什么就当练兵了云云;别说,这种废话居然也可以混得过去。至少,下午他又能够轻装上阵了。可是,当他看到对手名牌时,惊呆了;小白卡片上写着,石相村,三段!他有些哭笑不得,这到底怎么回事?特意跑前面大对阵表那里仔细查看,发现实实在在,就是第一次对上了三段!
  王儒心里暗骂自己,现在看你还长不长记性,还没胜定就得意忘形?看你今后还敢不敢,看你今后还改不改?其实,王儒根本只是被三段吓得。他觉得业余四级对他来说都是高手,那三段是什么概念?上一轮见到业余三段对阵业余三级,三级那位就没什么斗志了,如今则是对阵五级。王儒也是刚搞明白,积分循环编排就是如此,胜者对胜者,败者对败者;三段对上五级,也是纯属巧合,意外创造了最大等级差距。嗨,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比赛开始,王儒谨慎小心地坚实行棋。到布局结束,感觉还可以;没等他开始高兴呢,人家已经大招发出来了,在他星位一间跳那颗黑子上,靠了一手。意思很明确,就是强行破空。王儒猝不及防,应对不妥,又被纠缠,被迫进入混乱战斗之中。不过,王儒后面应付得还算不错。大官子阶段,落后不多。而且,收官战王儒就不怎么怕了。
  对方的官子意外地不好,最后黑棋刚好追赶到了盘面六目。下完,王儒数棋,黑棋果然是一百八十四;对方大惊,很不相信自己居然输了;大概认为自己一直优势很大吧?于是王儒听从对方要求,又一个个地数了一遍白棋,白棋一百七十七,也没错。名叫石相村的中老年棋手慌了神,连忙叫:“老许、老许,过来。”应声过来了一位又高又壮又胖的,年纪不小的老棋手。石三段告诉他情况,请他帮忙数数棋。那老棋手诧异问道:“怎么,你不是会数棋吗?”
  老石无奈,只得详细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老许更加纳闷了;认真仔细地看看王儒,半晌才确定,绝对是不认识;然后才回过神来,开始做方空数棋。做方空数棋是殷省裁判通用的专业方法,就是在对局双方已经确认对局完成以后,第一步拿出所有死子;然后第二步对某一方的棋的地域里面,取下一些棋子,把空做成整十的数目;然后计算多少空,比如七十空;之后第三步,再把计空那方的所有剩余棋子每十个为单位排列好,数棋子数;最后第四步,算出总数。
  这次,王儒看得不是很明白,但是人家数白棋,也是一百七十七。这下,石三段终于承认输了。王儒大大地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赢了一盘,竟然首胜是产生在业余三段身上!王儒也是真心糊涂了,自己战不过业余四级,却反而胜了紫塞府最高等级的业余三段?!目前的等级,从低到高,就是五级、四级、三级、二级、一级、初段、二段、三段。
  别说老石和老许俩人,连王儒自己也懵圈了;虽然赛前他心里暗自为自己打气,可是真正创造了这个几乎是奇迹的事实之后,他一样也都不敢相信。太离奇了!他更加想不到的是,这只是开始。他二连败后,赛前已经移到了最后面几桌就坐,如今就要触底反弹、奋起直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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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比赛晋级 3



  王儒第四轮,一番苦战后,又过关了。疲惫的出去,在一楼出口正好遇到了苦手肖军,互相谈笑了几句。很意外地,肖军认为,王儒的棋同样是正路子。出了体育场,相互加油,各自回家。当时,他们还都只是为了升级,不知道什么是名列前茅,完全不明白那有什么意义。思路依旧停留在定级赛时,几胜几败然后成为几级,呵呵。
  第二天上午,王儒第一轮又胜了,心里美美地想,这下回单位可以说得过去了,也不白白请假。当时请假参加比赛,简直太容易了;单位领导又混得都不错,还高兴地鼓励他争取好成绩呢。前二轮一输掉,王儒都输怕了;主要就是担心回去受他们埋怨,或者令大家失望。他的目标已经调低了,心里希望,最后如果同样保住五胜四败就非常知足了。
  赢下第五盘,已经三胜二败了;王儒高兴地出去上厕所。巧了,遇到了章剑。连忙问:“你赢几盘了?”这个问题也巧了,对方也差不多同时问。王儒笑了,回答:“我是三胜二败。”章剑回答:“我五胜。”“啥?”王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再问:“你几胜几败?”章剑耐心地、不动声色地重复:“五胜。”这次王儒明白了:“哎哟,原来你是全胜啊!”
  王儒都有些高山仰止的感觉了,他可是知道,这个比赛赢任何一盘棋,有多么难。几乎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嫉妒、而且自认为绝不会嫉妒的王儒,生平第一次吃醋了!勉强挤出笑:“恭喜你,预祝你全胜下去,一直到拿冠军。”章剑忙对他表示谢意。此刻,估计俩人都想不到,这话竟然真的就那么应验了!
  有可能是受到潜意识里的对手的激励,王儒第六轮相对顺利地获胜了。他高兴地跑出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正好看到章剑在数棋。而且,看样子是数他自己的黑棋,恰好听到数到“一百八十四、一百八十五、一百八十六!”这三个,竭力压抑激动情绪的声音。为什么呢?对手虽然是个少年人,但那不是别人,是刚刚在避暑山庄杯上获得了业余四段的高斯!
  顿时王儒又眼红了,自己五级胜了三段,就怀疑自己在做梦了;人家可好,四级胜了四段!业余四段府里比赛没有资格评定,必须参加郡里一级的比赛,获得前三名能够得到业余五段;第四至第八名能够获得业余四段。那些对于王儒之流都是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其实,这时他自然不懂,这就是围棋里面偶然发生的以弱胜强,两盘棋都是如此。虽然都是小概率事件,但不意味着不会出现;只不过出现的次数当然要远远少于强手战胜弱手。这就是真实情况的,运气好。
  本次比赛,最后章剑八连胜后,最后一轮对阵七胜一败的业余三段,已经拿过数次紫塞府围棋比赛冠军的,强大的蒙凡栋业余三段。结果他败了,但是依然获得了本届“青春杯”冠军;王儒不显山不露水地,一口气七连胜,以七胜二败成绩列在第八名。实际是对手分过于低了,不然有可能再靠前些。这时,他除了眼红章剑之外,还没有想到能够冲进前十名意味着什么。同样,前面那么多高手,也没有人注意这个后起之秀。光芒全数集中在章剑身上,人家跳级到了初段。
  几乎没有人知道,王儒也跳级了,一下子蹦到了业余二级。带着跳级了的段位证书和奖品,王儒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章剑的异军突起,猛烈地搅乱了“前辈”棋手,高手群体的阵脚。大家都没有人意识到,这是“小字辈”们吹响了抢班夺权的冲锋号,甚至于年轻的那批人自己都没想到;原来超越“前辈”高手们,并非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当然了,所谓不那么困难,只是指实际比赛水平的差距而言。自八十年代开始,老一辈棋手群体占据了紫塞府围棋的大舞台,成立了热河棋社。他们放言,接受任何初学者挑战,能够赢棋者,有奖励。呵呵,当然没有人能够做到。
  以石相村三段为例,他们最老,九零年时,已经四十七八岁;大概七十年代就学会了下围棋。而他们能够看在眼里的后起之秀,有申永、蒙凡栋、柳刚、张新、张友等人。这些人里面,申永属于子承父业,申老师本来就是紫塞府现代围棋比赛第一位冠军,后来急流勇退退居二线当了裁判;申永正当年,恰好顶上来了,也获得了两次冠军。数数真正老一辈棋手,除了申老师,还有阳占山阳老师、许秋生、石相村、史玉、姜佳兴等人。
  其实,殷省各郡各府,围棋界大概都是差不多的情况。职业棋手们更新换代尚且很迅猛,何况业余界了。而这样的新陈代谢,在任何领域都是屡见不鲜而司空见惯的事情。理由很明显,任何人都要经历自幼至长、自长而壮、由壮入衰的自然过程;任何事物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流程。所以,由于新陈代谢而引起更新换代,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是说明该事物依旧生命力非常旺盛。反之,长期不能更新换代,理所当然就是坏事,说明该事物很可能即将步入衰亡期了。
  具体而言,老石、老许他们,多数已经即将年老体弱,最重要的是,已经很难再将自己围棋方面的知识、观念、理念进行更新换代了;无法继续跟随着时代进步的脚步,那么只能慢慢被时代潮流所淘汰。所谓英雄迟暮,就是这个意思。他们当然不可能想得到,他们眼里的新鲜出炉的“后起之秀”,申永、小蒙蒙凡栋、张新、张友等人,就已经是那些更为年轻的小字辈们眼里的“老前辈”了。
  所有这些事情,王儒都是在最少二十年后,才通过与“老蒙”(蒙凡栋)长久厮混,慢慢的点点滴滴地知道的。现在的他,还自我陶醉于后来居上的第八名和跳升到二级的巨大喜悦之中呢。哪里懂得紫塞府围棋界这些论资排辈那么复杂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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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工作转正



  围棋比赛只是请假二天加星期日,三天的事情。再怎么高兴,也不能忘记回去上班。九零年夏天,王儒工作即将期满一年,迎来了转正评定。说起来很正式,实际通常都只是走形式;王儒回避,其他人留下一纸评价记录,之后肯定会全体通过就是了。最令王儒欣喜的是,之后的月工资,可就直接涨到了八十八元五角了。
  当时的物价是这样的,抻面一元一碗,分量十足;肉包子一角一个,皮薄馅大,绝没有不干不净的情况。就是说,在街头的小摊,外出务工的工友们只要花三元钱,就可以大吃大喝一顿;但是轻易他们都不一定敢于那么奢侈,毕竟他们每月辛苦所得也就是百多元,最多二三百。小工每月一百五元,大工每月三百元;看似很多,然而基本只能挣半年多工资。无论大工还是小工,一般情况,都是馒头、烧饼,加榨菜白开水,对付着填饱肚皮,就算完事。如同前面那么“腐败”,必须只能是在发了工资当天,那一天大家聚一起闹腾一回;绝大多数人都会把大部分钱攒起来,带回家交给老婆。
  他们抽烟抽最便宜的“官厅”,二角一盒;喝酒喝散白酒,二角一斤。其他物品,茉莉花茶五角一袋,酱油、醋都不是袋装,必须到“小铺”(杂货铺)论升买卖;一个专门盛酱油、醋的绿色大玻璃瓶子,能够容纳约十分之一升,一角钱。食盐一般也不是袋装,分粗盐、细盐,前者通常用来腌咸菜,后者用来炒菜;价钱也都极其低廉。面粉二角八分五一斤,大米小米也上下差不多,其他粮食更便宜;食用油同样都是到粮店去买,名称就叫做“打油”,用白色空塑料桶装。
  实实在在地说,当时的一百元,节俭些绝对够一家三口人的全部开销。然而,那时基本没有一家只有三口人的,最少都得四口人。为什么人数论“口”呢?就是“民以食为天”吗。天大地大,没有饿肚子事情大。王儒小时候,基本上家里从来不存在剩饭剩菜。因为,根本不可能剩得下,几乎每次都扫荡得干干净净。后来,王儒吃饭速度非常快,那纯粹是逼迫“练出来”的。到廊坊府去上师专的三年,常常因此被同学们暗地讥笑。
  前面虽然照抄了十几条,殷省改革开放三十年前后的种种变化;但都是格式文字。这里再说些大白话,九零年时,大街上几乎看不到胖子,人们绝大多数都瘦瘦的;就算是脸圆,一般情况腰腹都没有那么圆圆满满,这是一。那个时候,人们走路都悠闲自在,不紧不慢地;现在,许多人都是急匆匆,甚至根本不愿意步行,稍远一点就“打的士”;这是二。过去,冬季三件事,到菜站排队买大白菜储存过冬、买上一大筐苹果一大筐酸梨、还得备百十斤土豆萝卜;所有这些,三四百斤东西,一共只需几十元就足够了。现在几十元,估计能买十个普通苹果?这是三。
  过去,没有什么富裕人家,然而人们都乐呵呵的;尤其过年时,家家户户每个人都欢天喜地;具体怎么高兴法,就不必多费唇舌了。如今,有钱人不少,都没那么高兴;穷人更多,过得更是不那么舒坦;人心越发不足,所有人差不多都迷失了,没有了信仰,没有了精神追求,只认钱。这些,仅仅说出真实的一鳞半角;林林总总所有不正常的,相信都会改变的回来的。回到过去那种物质很贫乏、空有安贫乐道、知足常乐的时代,是不可能的。然而,人们都恢复较高的精神文明水准,大概没有那么多困难;很可能只是时间问题。
  王儒到马架子中学上班一年,已经混下相当好人缘。目前,学会下围棋,并且常常试着玩的有四个人;分别是李久新校长、任明主任、老杨,还有只比他大三岁的,刚结婚生子的钱老师。钱老师依然有些天真烂漫少女习性,即使让十几子还总是输;然而,由于王儒性子也绵,她也就没有什么太大挫败感,依然觉得很好玩。
  打桥牌的队伍越发壮大,出来之前的仨男老师;富老师、孙老师、钱老师这仨年轻女老师,也很快就入门了;几乎都要可以组织两伙人了。可是,其他人都不愿意学习“计分”;所以,王儒只能每次都得上场,不然,还得在一边上帮忙计分。包括局况和计分,这类烦心、繁琐的事情,没有一个老师愿意去学。王儒实在没办法,只好全包揽。
  先说十六副牌的局况,依次排列是:双方无局、南北有局、东西有局、双方有局,南北有局、东西有局、双方有局、双方无局,东西有局、双方有局、双方无局、南北有局,双方有局、双方无局、南北有局、东西有局。其实,就是一个排列问题;王儒总结了顺口溜为:无北西有、北西有无、西有无北、有无北西。那么,一目了然就可以看出规律。实际以数字表示的话,就是1234、2341、3412、4123,这样轮转的固定规律。只不过,王儒说了出来,换来的只是沉默。
  其实,几个人心里都佩服王儒有学问、智商高,就是不太愿意说出来;谁也不想承认自己智力不如一枚书呆子。王儒不理会别人是不是有兴趣,依然喋喋不休,讲解着:梅花、方块级别低,它们的基本分是二十,一至四阶属于部分定约,奖分五十。那么四种计分分别是七十、九十、一百一十、一百三十。五梅花、五方块的基本分是一百,属于成局定约,奖分是无局时候三百,有局时候五百,总分四百或六百。达到六阶的都是小满贯,只允许输一墩(一轮牌为一墩),奖分比成局又高很多。七阶都是大满贯,一墩都不能输,必须全赢才能完成定约,前面所说的奖分同样都是必须完成定约,才能得到正分,否则只能是负分。
  众人每次听到王儒如此“讲课”,都会愁眉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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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结识棋友



  其实,大家对这些都很愿意知道,只是没有人愿意自己去记。实际,王儒也只是现学现卖;只不过他对数字很敏感,中学数学没有学好,实在是太冤了;初一时候成绩不错,高一也是,不知为什么,到了二年级就滑坡了。平心而论,大部分原因在于,他的身体太弱了,学习不仅需要头脑聪敏,更需要身体强健;否则不可能耳聪目明。
  即使现在,他冬天时候还因为感冒请假,卧床不起三天呢。围棋比赛后,他新找到了俩棋友。一个叫邹志敏,是他的高中不同班的同学,另一个叫甘安民。前者是去看比赛,认出来王儒;后者是随邹志敏一起来找王儒的。邹志敏主动介绍,小甘非常厉害,怂恿王儒与他试一试。王儒当然不介意试试,一试发现,确实厉害。虽然王儒自己有了不小进步,但是依旧抵挡不住对方的凌厉攻势。他最大的短板,依然还是中盘扭杀,包括后来许多年都是如此。
  而小甘只是前面非常凶猛,后半盘确实弱;问题是,你总得能够到达后半盘,才能找到对方的弱处,不是吗?而且,知道小甘后半盘很弱,那已经是数年以后的事情了。而且,这问题是辩证的,前期攻击型棋风很占优势,毕竟大家基本功都比较差。而后期,大家水平都长进了以后,攻击手们很可能又要稍微落后了;他们需要为前期的缺点买单。最终,大家无论如何,都得达到攻守平衡的程度。到那种高水平以后,各自的长处应该依旧能够保留。
  仨人认识以后,常常找到一起玩;不过,俩人都不是小甘的对手。他说,他最喜欢陈祖德的著作“当湖十局”。殷省目前围棋棋院院长陈祖德,是新殷省第一代围棋国手,是第一位能够战胜围棋强省,近邻东瀛省职业九段棋手的国手。“当湖十局”是指旧殷省清乾隆四年(公元1739年),围棋国手范西屏、施襄夏于ZJ平湖对弈,鏖战十余局,互有胜负。二人“落子乃有仙气,此中无复尘机,是殆天授之能,迥非凡手可及”。从棋局来看,关键之处杀法精谨,惊心动魄,可谓登峰造极,出神入化,将中国围棋的高远意境体现得淋漓尽致。“当湖十局”至今仍被认为是我国围棋古谱中的典范。
  清代的围棋无比繁荣,产生过许多围棋高手,其中尤以范西屏、施襄夏煌煌然踞于诸位“高手”之上。范西屏和施襄夏两位大师,无疑都是棋艺方面难得的天才。所谓“落子乃有仙气,此中无复尘机,是殆天授之能,迥非凡手可及”。说是天才,乃是就他们所能达到的高度而言,当然不是“天授之能”,而是他们努力奋斗的结果。因此,两位大师在他们成长过程中,有许多启人深思的东西,值得研究。我感觉有如下三点:一、两位大师自幼都受到围棋的熏陶,这是与他们各自的家长爱好围棋分不开的。二、都有受教于名师。三、都有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和创造力,形成迥然不同的风格和流派。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缺少个性和独创性,那就不会有所成就。反之,个性愈鲜明,创造性愈特殊,成就也就愈大。围棋艺术自然也不会例外。
  殷省是围棋发源地,后来传入近邻东瀛省,由于旧殷省清代末年极度衰落,围棋在“邻省”发扬光大了;并且整体水平远远超过了殷省。以至于后来,对方的一个名为伊藤友惠的老女棋手,对近代殷省高手群,八战全胜,颜面扫地。皆因那为女棋手,只不过是东瀛省的四流棋手而已。话又说回来,新殷省成立后,几经波折,围棋水平迅猛回升。一九八五年首届殷瀛围棋擂台赛,江铸久五连胜东瀛一流高手在先,一举击破了对方狂言以三四人结束比赛的“牛皮”,并且同时完成了自己一方的及格目标;聂卫平力胜三大超一流于后,力夺擂台赛最终胜利!
  要知道,当时殷省围棋还处于追赶者的弱势一方,之前自己都不敢于预想能够夺取最后胜利;双方人们统一都认为,悬念在于东瀛省八名大高手,需要几人可以结束比赛。没有人会考虑最终胜负如何,都认为殷省必败,甚至几乎包括所有殷省人。东瀛省非常多人,对于自己一方有小林光一天元、加藤正夫王座、藤泽秀行棋圣,三大顶尖超一流上阵,都表示非常小题大做。前面五位,森田道博三段、依田纪基五段、小林觉七段、片冈聪九段、山城宏九段,每一位都是响当当的一流强手。前锋森田道博号称希望之星,未来大有可期,如今也是上升势头极猛。
  关于首届擂台赛,相关具体信息非常容易查知。由于聂卫平赢得了人们连期待都不敢兴起的,奢望一样的奇迹,殷省大地原本就即将方兴未艾的围棋热,顿时勃然兴起;人们甚至将聂卫平的胜利,与殷省女排世界大赛四连冠相提并论。而王儒他们千千万万年轻学子,就几乎都是在八五年前后,学会了下围棋。
  小甘看样子是学那本书入迷了,也就是受殷省古棋影响非常深;古棋极其好战,攻杀精彩纷呈,所谓九龙共舞那是特别恰如其分的比喻。而大多数人,都是受当时极其流行的东瀛现代围棋理论影响;讲究本分行棋,非常讲究棋理;说白了就是“爱好”和平。这两种倾向本身,并没有什么优劣之分。爱好争斗其实是人类的天性,同样人们也非常爱好和平。
  这话看似矛盾,实际却真的就是实情。就像自古以来的人性“本善”抑或“本恶”之争议一样,实际情况可能是,人类不仅仅是满足于生存,更多时候会贪图更多利益;那么不可避免就会与周围的人或其他生物甚至环境产生各式各样的纷争,这是“爱好”斗争。而人类又非常喜欢安逸,所以也喜欢“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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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比赛受挫 1



  九零年下半年,第二次比赛又来临了。王儒高高兴兴地去参加了,不过这次他非常不顺利。一开始就遭遇三连败,最后仅仅以四胜五败收场。不过,申老师对他观感很不错,赛后特意叫住他,勉励了几句。他认为,如此兢兢业业的小伙,虽然天赋不高,也应该大大鼓励;否则,像那些一旦遇到挫折,就灰心丧气,干脆弃权好几轮的,纯粹给人添堵。
  而王儒心态比较平和,他虽然对自己也不满意,但是只是检讨自己的问题,不会怨天尤人。可以说,他自从上高中预考成功入围以及高考成功录取以后,自闭症就几乎自行痊愈得差不多了;而且,对生活多了一份感恩之心,多了一份知足之心;自然,同时也少了一点点进取之心。有一位命运不好的同学,夸他淡泊,确实是很有道理。
  九零年下半年,事情其实不少;第一,他们同学们的麻将越练越大,已经涨到了“二、四、八毛”的赌注了。第二,学校那些老师学会了下围棋、打桥牌、玩国际象棋不算,还兴起了气功热、周易热;最后,李久新校长还率领大家,学会了跳舞。而且,组织大家,下班就去体育场侧新开的舞厅,去跳“慢四”。可能就是叫做国际标准交谊舞的那种,王儒在师专学过,没有什么兴趣。这次,在劫难逃,被大家热情地拽去了。
  本来,十来人去跳舞,应该得花个几元钱的,但李校长的爱人与人家负责人很熟,就免了。老师们是真的学习跳舞,基本没有人有什么其他想法。而且,大家的乐感、节奏感都很逊色,王儒那时还算略好些;只不过他最喜欢听音乐,对跳舞本身没什么太深兴趣。
  学校的气功热,并非因王儒而起;当时殷省的气功热简直比围棋热都要火热,一时间,严新气功、中华益智功、香功等等纷纷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涌现出来。气功本身并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对于气功有些过度渲染;后来,还牵扯到其他方面的错综复杂的事情;再加上许多招摇撞骗的,仅仅十几年,这次难得的热,遗憾地熄灭了。然而,严新的九步莲花功和香功两种功法,王儒一直断断续续地练了二十几年;首先,仅仅到九七年体检,心脏的先天性二尖瓣闭合不全的严重病症,就已经不翼而飞了。王儒本来还不信,特意询问大夫,我心脏没有杂音吗?人家报以白眼,以为他瞎开玩笑呢。
  周易热与气功热几乎同时而起,甚至远早于气功热而消亡。缘起缘灭,本是宇宙常态。而且,所谓消亡,不过是上面制止了肆意散播;其实,宁可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的人占绝大多数。而跳舞热的兴起与衰落,时间同样很迅速;一样也是受到了上面的约束。因为那个而增添了许多社会、家庭矛盾以及纠纷,没办法还得遏制。只不过,殷省人做什么都是喜欢一窝蜂齐上,后来的股市、楼市都是如此;每次都弄得省府当局焦头烂额地努力收拾残局。
  这些事,王儒糊里糊涂都不怎么在意;他练气功,目的极其明确,就是为了对付病痛,其他奢求并非没有;比如白日飞升,练就金丹、元婴什么的,他也曾极其向往;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他也不纠结,只要身体变好,减少病痛就已经很好了;那么虚无缥缈的,就当做理想好了,就好比想当围棋省冠军似的,呵呵。
  实际上,他下围棋、打桥牌的目的也很明确,一来就是喜欢,二来是为了增强自信心。他纯粹体育方面,比如所有球类,只有足球还勉强会踢;脚法都会了,只是体力、体能都差得太远。其他的,什么乒乓球、羽毛球、排球、篮球,一概不会;甚至,小时候玩弹球,都是总是输的那个别人。退一步来说,他玩的围棋、桥牌、麻将,很多时候,体力弱也很大程度地限制了他。但是,那是谁也没办法的事情。
  九零年秋末,校长告诉他,你又有比赛了。是SQ区教育局组织的,教职工围棋赛。王儒没想到,今年可以参加三次比赛,当然还是很高兴地去了。比赛也就是有二十余人参加,绝大多数人都是各校老师,还有几个是局里工作的,甚至伊志坚副局长也参加了。伊局长国字脸,高大白净,气质儒雅,一样少言寡语。说话语调慢,随和中含有矜持。
  比赛的公认热门,并没有王儒二级,几乎没有人认识他,只知道他是二级。本来龚尘影局长也要来的,他是初段,自然也是热门,可惜公务缠身,未能如愿。伊局长也是初段,另一个名叫武建中的一级与前者,被人们看做两大夺冠热门。
  其实,伊局长知道王儒实力不俗。因为他和龚局长听说了此人爱好围棋,曾经专门去马架子中学与之交流过。由于时间紧迫,伊局长自己没有能够下,龚局长下了大半盘,遗憾算平局了;实际上,局势难解。俩人都纳闷,王儒真是书呆子一个,也不会说话,更别提趁机提出什么要求了。如果提出调动,俩人有可能为难,但也会同意的。然而,那小木头竟然完全没有那个意思!王儒其实是没有想到,再者,让他求人,比逼迫他服毒也没什么差别了。
  后来,很多人提起此事,都为之扼腕痛惜;说你为什么不提呢?哪怕要求去局里,就只陪着局长下围棋,肯定也没问题了,一句话的事!每次,哥们们提起,王儒唯有笑而不答。气得人家没办法,只好武断地栽赃,说他一定是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什么呢?只能是,一个或者几个红颜知己喽?
  后来,阳老师也说起,跟几任局长都很熟,常常提起,把王儒调回来,我们组织比赛,好方便一些。可是,人家都说啥?王儒自己,说什么也不离开。本来不信,王儒多老实啊?一来二去,没办法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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