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擂台赛
我感谢擂台赛,它使我有机会为我的祖国做了一点事。
1984年,一些队员去参加访日比赛了,没去的队员就悠闲了许多。想象着队友们在日本比赛的情景,我的心充满了惆怅。谁知好消息悄然而至,一天,郝克强老师对我说:“江铸久,你好好加油吧,我们正在筹备中日围棋擂台赛。”这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好得让人难以置信。
在第一届擂台赛的开幕式上后,第一战中方先锋汪见虹输给了依田纪基,接着就该我上了。我收集了很多依田的棋,一门心思看棋打谱。
轮到我执白,我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让依田一下就把我击垮,因为依田的棋非常锐利,要想法先耗着,然后再寻找机会。我的布局稍微亏了,但总的来说还算势均力敌。熬到最后,依田没有下出特别好的棋,局势开始向有利于我的方向发展。眼看胜利在望,我反倒开始紧张了,就怕一疏忽把棋断送了。我几次去卫生间用冷水洗脸,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情绪。最后,我赢了依田一又四分之一子。我太高兴了,因为这种比赛能赢下一盘就很好了。其实,我只是发挥得还可以,主要是依田的失误多了点,他的攻击有时过火了。下一盘,我将迎战小林觉。
紧接着我又去桂林参加了新体育杯,我下得非常糟糕。当时以为自己不在状态,其实还是水平问题,深一脚浅一脚的老毛病又犯了,经常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兵,把缺点都暴露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参加在广州举办的全国个人赛。为了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没有跟队里一起走,而是去了衡山。一个人在山道上边走边想,脑子似乎清醒了不少。
第二天早晨,我遇见了湖南省地质队的几个工程师,几句话聊下来,彼此有了好感,他们知道我是北京来的运动员,我也对他们的工作产生了兴趣。他们正准备去界碑看矿,我也想跟着去长长见识,于是就退了房,上了他们的吉普车。
途中,我随工程师们去了一个勘探小队。工人们羡慕地说:“你这么年轻就在中央工作,真了不起。”我说:“我哪是什么中央来的,不过是个运动员而已。”将近中午,一条蛇好像是知道人们要吃饭了似地主动送上了门,工人们打死了蛇,用它做午餐肉。
吃饭了,每个人一钵饭,一罐菜。看着那一罐菜,我傻眼了,所谓的菜其实就是辣椒,里面几乎找不到什么肉。我吃了一口辣椒,立刻头上冒汗,嘴里好像着了火,没办法只好使劲往嘴里塞饭。辣椒没吃几口,一钵饭倒是都吃光了。剩下的辣椒我分给了工人们,他们一个劲地谢我。看着他们津津有味地吃着辣椒饭,我觉得地质工人真是太艰苦了。可是工人们却告诉我:“今天还算是吃得好的,因为省里和中央都来了人,平时的辣椒里可没今天这么多的油水和肉。”我这才明白,当工人们发现那条蛇时为什么那么激动。
那顿饭吃得我感慨万分,我们平时吃得稍微不称心就要抱怨,嫌工资不够高也要抱怨,下棋输了就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和这些四海为家的地质工人们比,他们的苦才是真正的苦。
回去的路上,我和工程师们谈了自己的看法,可是他们说,你刚才见到的地质队还算是条件好的,至少他们是住在宿舍里。更多的地质队是居无定所,餐风露宿。衡山之游给我的触动很大,我原来总是抱怨下棋如何如何苦,从那以后,我都不好意思说了,最多也就是说说输棋后的痛苦。
下午,我随着工程师们往衡阳赶,心情就没有上午那么轻松了,沉甸甸的,心想:这世界上不容易的事和不容易的人还真是挺多的。
在广州的个人赛上,我的成绩是第十五名,尽管我很想下好棋,可就是事与愿违,问题还是实力不够,唯一的安慰就是我把每一个对手都看成是小林觉。成绩不好,大家都对我接下来的擂台赛表示担忧。
郝克强老师送我上飞机,他问我感想如何,我的回答是:“撞沉吉野。”我很喜欢电影《甲午海战》,就引用了海军将领邓世昌的话来表示自己的决心。我还对郝克强老师说:“下一次你也到机场送我。”意思就是我会连赢的,不知道当时郝克强老师是怎么想的,是看我很自信,还是不自量力。
我和小林觉的比赛被安排在箱根的石叶亭旅馆,日本棋坛很多重要的比赛如本因坊战就是在那儿举行的。那盘棋我执黑下得比较顺利,几块棋缠绕下来,我占了便宜,最终我赢了小林觉。
下一场比赛的地点是东京的银座,对手是淡路修三。在东京,我联系到了好朋友、原北京围棋队的常征明,那时他正在日本学习证券,后来他当上了中信公司的领导。跟常征明有关的是这样一件事,当时有个叫生方文司的日本业余棋手正在跟山西搞体育交流活动,他说:“江铸久,你这么年轻又会日语,为什么不到日本棋院来留学?”听上去主意不错,但知道真要办起来会相当麻烦。生方文司就说,“我可以帮你试试看,有事我可以和你在日本的朋友常征明联系。”
到了比赛场地,我就暗暗叫苦。因为对局室不是一间单独的房间,而是一间很大的房间,仅为擂台赛而临时布置了一下,把房间分隔成对局室和研究室两部分,这样我和淡路下棋时就会受到干扰。开始我还很担心,在这样的环境里下棋,可能会影响自己水平的发挥。但很快我就平静了下来,并不是我一个人受到干扰,淡路也同样受到干扰,而且我的日语有限,他受到的干扰应该比我还大。
那盘棋我下得很苦,淡路的水平确实不错,而且那段时间他的竞技状态很不错,成绩也很好。比赛每方三个半小时,我开始读秒时,淡路才用了一小时五十分。可是如果有棋运的话,它往往就体现在这种地方。我的形势不好,淡路就想一棍子把我闷死,而越是想把我闷死就越是闷不死,淡路急了,他越是有时间长考就越是想不出好棋。如果换一个水平更高的棋手,或者心态更好一些的,那我可能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淡路选择的路是全面围杀我,通常读秒的时候我会下得不好,偏偏那一盘我错得很少。我在逃大龙时,还处处给他出难题,为了解决我出的难题,他消耗了不少时间。淡路进入读秒后开始慌了,嘴里不时念叨着什么,我听到有傻瓜之类的词。不管怎么样,最后我赢了淡路。
下一个比赛的对手是片冈聪,比赛地点是在上海。那时上海正好有个小范围的名人赛,名单里没有我。擂台赛连赢了几场,我士气正旺,底气很足,就向队领导打听,名人赛的标准是什么?擂台赛的成绩算不算?领导回答我,名单是早就定下的,因为那时还没有打擂台赛。
比赛时,我和钱宇平住一屋,一般人们外出总是喜欢轻装,东西越少越好,可是钱宇平那时总带着一对哑铃锻炼身体。比赛前我的神经绷得很紧,早早就睡了,迷糊中隐约知道钱宇平回来了,可过一会又没有动静了。我当时是朝着墙睡的,无意中睁开眼吓了一跳,墙上可以看到有一对哑铃晃来晃去。我知道是钱宇平在举哑铃锻炼身体,可是赛前我太紧张,神经过敏地以为哑铃就在我的头上晃动,唯恐钱宇平万一举不动,手一松,哑铃掉下来砸在我身上,那我就不能比赛。就这样杞人忧天,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在和片冈聪的那盘棋中,一上来的那个大型定式我研究得不深,所以布局时就有些吃亏。中盘后我开始扳回来了,后面的攻击我还是比较凶狠的。这样我不但扭转了局势,我的空围得还挺大,片冈聪没办法,只好把他薄的地方硬撑了一大块空。到底要不要打进他的空?最后我还是打了进去,一锤定输赢。
比赛结束后我们去了长江剧场,曹志林老师正在讲棋。看见我们,棋友们“呼啦”拥上前来要求握手签名,我只觉得很多笔在眼前戳来戳去,好像还挺危险的,保安及时将我们带了出去。远远地看着长江剧场,门口还围了一大群人,我的心头热热的,其实我很想给棋友签名,可是当时的情景容不得我那样做。很感激棋友们对我的热情和鼓励。
赛后,我陪片冈聪一行乘船游览黄浦江。酒卷忠雄先生说:“日本棋院这两天就要讨论你来日本棋院留学的事。”片冈聪说:“那真要这样就好了,我们可以经常在日本下棋了。”船上安排了娱乐节目,酒卷忠雄先生津津有味地看着变魔术。片冈聪有点不耐烦了,他告诉我,他这已经是第三次游览黄浦江了,因为每次到上海,主人都是安排游览黄浦江,而且船上的娱乐节目几乎没变过。
赢了片冈聪后,邱百瑞老师问我,能不能跟常昊下一盘,他进步很快。我不记得是让四个子还是几个子,常昊下得特本手,特坚实,我好像没有什么机会就输给他了。常昊那时就给我留下了挺厉害的印象。
当时曹志林老师主持的《围棋月刊》专门出了号外,并联系了一家洗衣机厂赞助,这家厂后来发展成为申花集团,是申花足球队的赞助商。曹老师说:“江铸久,你好好下。如果你赢了,厂方答应赞助你一台洗衣机。”我听了很高兴,因为当时洗衣机算高档紧俏商品,如果我拿这台洗衣机孝敬父母,他们一定很高兴。
我如愿以偿赢了比赛,在庆祝晚宴上,曹老师把我引见给洗衣机厂的老总,老总答应把洗衣机寄到太原去。回北京几个月后,家人告诉我,洗衣机没有寄到家里。我有点尴尬,觉得好像给父母吃了个空心汤圆。后来有一次遇到曹老师,问起这件事,曹老师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会事,看来厂里是赖掉了。一台洗衣机在今天看来实在算不得什么,但当时我和家人的确是空欢喜了一场。
擂台赛连赢了几盘后,我很是风光了一阵。许多地方邀请我去做报告,介绍擂台赛的情况,其中清华大学给我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因为清华大学的围棋基础比较好,而且年轻人很容易兴奋。记得有学生问我:“哪一盘棋下得最好?”我那时年轻而又气势正旺,就豪情万丈地回答:“下一盘!”这样的回答当然赢得了满堂的掌声。
下一个对手是石田章,可是比赛前的一段时间,我对棋特别没有把握,跟大家下棋时经常输。因为擂台赛成绩好,队里就让我搬到条件较好的房间去住,室友是王谊。相对来说,王谊当时的成绩在队里要弱一些,可是我跟他下快棋却下得很难看。我紧张起来,几乎要对自己失去信心。很多人还调侃我,这些棋输了算什么,你只要擂台赛的成绩好就行了。
又要去日本比赛了,连头尾共五天。郝老师跟我说,比赛的日程定得很死,因为经费的关系,日方只能接待我们三天。如果我们到了日本后的第二天就去下棋,可能对比赛不太有利。跟日本人商量下来,我们去日本的第一两天不下棋,就是休息。如果第三天我下棋赢了,那第四天就连下。仗着年轻,我相信自己的体力,就答应了这个方案。
到日本后的第二天,是NEC的决赛,当时风头最劲的赵治勋和小林光一打入了决赛,最后赵治勋半目赢了小林光一。在酒会上,我见到了仰慕已久的林海峰老师,就向他请教了一些问题,如布局不好、不知道平时应该怎样学习等等。林老师是个相当谦虚的人,他说:“我觉得你没什么大问题,棋下得挺好。”这也许是林老师的客气话,可当时的确增强了我的信心。
在酒会上,我还遇到了酒卷忠雄先生。他对我说:“关于你到日本棋院留学的事,理事会已经通过了,生方文司先生会安排你的生活琐事。最近,大校雄介理事正在中国访问,会跟你们中国棋院谈的。等一会,他会赶到酒会来。你觉得中国围棋协会会同意吗?”我知道,多年以前,中国棋院曾经有过派棋手去日本留学的意向,所以我认为,中国围棋协会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大枝雄介先生来了,他带来了不好的消息,说:“留学的事可能不会很顺利,因为中国围棋协会有问题要跟你商量,你回去以后再说,我们保持联系。”当时我听了有些不愉快,觉得可能是大枝雄介先生不赞成我赴日留学,就推脱说要跟中国围棋协会商量。
虽然不愉快,但擂台赛还是要打好的。和石田章的比赛还算顺利,他的棋路比较对我的路。下到中盘,他的一个缓手被我抓住,我攻击了他的一块厚势,顺带还破了他一个大飞角,局面一下就有利于我了。这时,我的弱点又出现了,下得过火,老是跟他转换来转换去,好在我最后的一个转换劫材比较多,一举就把他的一块棋提干净了。我又赢了,至此,在中日擂台赛上,我已经连赢五盘了。
接着,我要跟小林光一下了,比赛地点是日本棋院。那次,我们一块去的有《新体育》的刘晓君和我们的领队杜维忠。刘晓君懂一些日语,很多日本来信都是他翻译的。
比赛前一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日本友人问我们:“不是原定在香港举办比赛的吗?你们中国围棋协会为什么不同意?”刘晓君愣了愣,说:“不会吧,怎么会不同意?”日本友人说:“我们特地给你们发了函。”刘晓君想起日本棋院是来过一封这样的函,可上面说的是我方不同意在香港举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哪一方不同意在香港举行比赛?后来刘晓君才想起,那封信的语意是否定之否定,意思是:“难道我们不可以在香港举行吗?”或者是,“我们可不可以在香港举行比赛?”可是我们这位可爱的刘晓君先生把意思弄拧了,大家都等着去香港比赛,可是刘晓君告诉郝克强,日本人不同意去香港,既然日本人不同意,那我们也没办法,当然也就不同意了。
比赛那天,雪出奇的大。我执黑,迎战小林光一。开始的布局我还可以,可是中盘以后,小林光一不停地瓦解我的攻击,进入大官子阶段,小林光一就控制了局面。我尝试了各种手段,都不能扭转败势,最后只好认输。
虽然输给了小林光一我很遗憾,但擂台赛我的成绩难以置信的好,这对我自己是一个巨大的鼓舞和安慰。
回到北京,大家都很高兴,我就问陈祖德老师有关我去日留学的事。陈老师说:“这件事恐怕我们不会同意,原因是各方面的,也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我那时年轻,说话直率冲人,就说:“你们是不是怕我跑了?”陈老师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们开过会,大多数都不同意。”我还想再争取一下,陈老师说:“那你只好去问问国家体委李梦华主任了。”
我觉得理在我这一边,就去找了李梦华主任。李梦华主任不在,他的秘书接待了我。当我再去找李梦华主任时,秘书告诉我,李梦华主任的意见是服从队里的决定。这等于我根本没见到李主任,只是和他的秘书见过两次面,原来我是准备和李主任敞开心扉,好好争取一下,没想到就这样完了,而且,秘书告诉我的理由还不能说服我。
我又去找了训练局的年维泗副局长,年副局长是足球界的前辈,分管我们围棋队。我也喜欢踢足球,开始我们谈得很投机。年维泗副局长说,他也很赞成运动员走出去请进来,这样有利于提高。我听了很高兴,觉得这下有门了。谁知最后年副局长话锋一转,说:“像你这样的棋手呆在国内也不错,你们队一定有很好的考虑。”这么兜了一大圈,我都不知道自己来找他的目的是什么?我就直愣愣地问他,那这件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年局长告诉我:“我毕竟不太了解你们围棋队,既然你们队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一定是有道理的。你就服从队里的决定吧。”
绕了一大圈,我又回到了队里。陈老师说:“还是这样的结论,队里绝大多数队员不同意,我理解你,但我不能改变队里的决定。”
留学的事就这样结束了。刚从擂台赛回来,我还是兴冲冲的,可是队里的决定就好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我的头上,冷得我直哆嗦。
这时候还有一件更不愉快的事。擂台赛期间,我曾经说:“现在火车票没那么紧张,我回太原就容易了。”好几个教练紧张地问我:“你回太原干什么?还是好好准备擂台赛吧。”其实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那时家里还老给我拍电报,让我好好打擂台赛,这种情况以前不常有。等我打完擂台赛,他们才告诉我,你奶奶去世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难过,一个人跑到龙潭湖去转悠。我们几个孩子都是奶奶带大的,感情很好。长年在外训练比赛,很少回家看望奶奶,但我心里是一直牵挂她老人家的。每次回家,我都要挑水帮她洗手,因为那时我们住在简易楼里,没有自来水管。奶奶说:“你就别挑水了,你一走了还不是这样。以后你回来时,记着给我带点好吃的就行了。”十三年里我只有一次是在家过春节的,也没给奶奶带什么好吃的东西。奶奶去世了,家里和队里商量瞒着我,因为我和奶奶的感情很深,怕奶奶的去世会影响我比赛。
所以,擂台赛的五连胜虽然给我带来了喜悦,但很快郁闷占据了我的心间,其原因主要就是这两件事。
第一届擂台赛继我五连胜后,小林光一也发挥出色,一连赢了我们好几名棋手,一直到我方的主帅聂卫平出场,才三连胜拿下了擂台赛的最终胜利。
第一届擂台赛中国队胜利了,大家都喜气洋洋,开好了庆功会,就要开始分配奖金了。奖金分配方案是输棋的队员和教练各一千元,聂卫平三连胜贡献巨大,得奖金九千元,我得五千元。
我在擂台赛上的胜利给家乡也争了光,因为山西还从来没有运动员在国际比赛上取得如此好的成绩,省里特地为我开了庆功会,除了表扬我的拼搏精神外,还宣布奖励我五千元,王森浩省长和张维庆副省长都到会了。张维庆副省长说:“江铸久,你有什么愿望就尽管提。”我说:“我省围棋队的成绩在全国一直不错,但一直是体工队在托管,如有可能,我们应该像其他省市一样建立棋院。”张维庆副省长满口答应。我父亲也很激动,说:“如果建棋院,我就把我们家的三间私房捐献出来。”
建棋院的八十万专款很快就批了下来,盖了一幢楼。可是弄到最后,棋院只拥有四、五两层楼,其他的几层都给体工队做了办公室了。
回到北京,华以刚老师代表队里找我谈话,说:“我们都认为你不能五千块都自己拿了,你这儿得五千,那儿得五千,总共拿了一万,这不比聂卫平还多吗?”我说,我是不应该比聂卫平多,可这是两种奖励加起来的。这样扣掉,我觉得对山西不公平。而且我知道有的队员成绩好时,地方也有奖励,包括钱和房子,为什么到了我的身上就不行了?最后七扣八扣,除掉税,我实际所得是七千多元。没多久,北京市也奖励了聂卫平,队里却没有分任何奖金。我就对华老师说:“你们这样处理,对我和山西都不公平。”总之,在奖金分配方面,我有些不愉快。
中国队在中日围棋擂台赛上的胜利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人们把“抗日英雄”之类很多溢美之词都送给了我们,我们也到处去做爱国主义的报告,所到之处都收到了热烈的欢迎。后来想想,至少是我,真不适合做那样的报告,因为我只是把目己份内的事做好,这跟军人站好岗、工人上好班、农民种好地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第二届擂台赛我输给了小林觉。
第三届擂台赛在太原举行,我上场对山城宏,那盘棋一上来就挺苦的,一直到中间,我有一个挺明显的机会,可是我攻击过分,又追着人家打劫,一下子被山城宏抓住,他乘机不断扩展领先局面,最后我输了。
第四届擂台赛在厦门举行,轮到我上场时,依田纪基已经连赢四盘。那盘棋我下得不好,结果依田又把我给干掉了。
第五届擂台赛我也参加了,可是还没轮到我上场,钱宇平就赢了武宫正树,就这样我还没上场,擂台赛就结束了。
现在回想起来,第一届擂台赛我的成绩出乎意料的好,而以后的几届擂台赛我的成绩又出乎意料的糟,但擂台赛对我的一生都产生了影响。我感谢擂台赛,它使我有机会为我的祖国做了一点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