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报杯业余锦标赛30周年纪实文学24-“三箭”连发声名远播（下）

天马行空

2017年6月24日   棋友文采

开创全部让先新纪录

第15届晚报杯由《羊城晚报》来办，这是“三箭连发”的最后一箭。想当初成都会议上，时任羊城晚报体育部主任范柏祥也是痛快地拍了板，时光过去了近三年，现在是什么情况呢？其间一波三折，差点发生了变故，故事的主角就是范柏祥。

第15届晚报杯比赛现场

我和范柏祥相识比较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期就开始打交道，20多年从未间断过，交情深厚，之间无话不说，可谓莫逆之交。成都晚报会议后，范柏祥在2000年底离开了报社，到广东健力宝集团做副总，主管广告宣传工作。在走之前，他特意征求我的意见，去还是不去，因为去就要脱离体制，人家突然辞掉你了，怎么办？这是有风险的。我给他出主意，对方既然要你，让他们与你签5年协议，至少保你5年。其实，我这也是个“馊主意”，5年后辞了你又能怎样？5年挣的钱够你一辈子养老吗？要干一番事业，就要敢冒风险。范柏祥还是采纳我的建议，与对方签了协议，就这样走了。体育部当时由周志伟接任主任，他走的时候离承办晚报杯还有一年的时间，他这一走，其他人也不了解前面的情况，更不了解成都会议的决策过程，不仅是体育部的人，包括报社的人对晚报杯都一时不知怎么办。关键是资金问题，当时根据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承办一届比赛已经需要几十万元，报社没有专项开支，拿不出这笔钱来。周志伟刚上任，还算是新手，也一时无措。比赛日益临近，体育部文书黄冬妮给我打电话，急得不得了，让我赶紧与范柏祥联系，说你和他讲讲，主要还得靠他，不能让他撒手不管啊！我随即给范柏祥打了电话，说你不能做“甩手大爷”，晚报杯的事，你还得管到底。他表示，我是晚报中人，还是对晚报有感情的，这事会好好考虑一下。我记得在2001年的夏天，离承办这届比赛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范柏祥到北京来办事，顺便跟我探讨这个问题。他说：“我刚去健力宝集团没多久，如果我给晚报杯以健力宝的名义冠名拨款的话，怕引起其他人的非议，说我来自《羊城晚报》，把钱拨给《羊城晚报》，会有人说我徇私，能不能让体育部的人再想想别的办法，解决资金。”我很严肃地对他说：”咱们是兄弟，毫不客气地说现在时间来不及了，你这么一撒手说不管了，他们很难办。”他说：“我不是不管，我是想先错过这一届，以后我在健力宝立稳后，有一定的实力了，别说办一届，就是多办一届都没问题。”我说：“这点我可以理解你，但这一届办不成，传出去你就是晚报杯的罪人。我好办，现在紧急找一家晚报顶上来还是有可能的，关键是你的一世英名就毁了，将来怎么有脸再见晚报的人。你还是好好想一想。”我苦口婆心，他也是反复掂量，最终我俩谈成。他说：“行，我也豁出去了，有人想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好了，我在晚报20年，为此付出点也是应该的。”

我俩在京的会谈，坚定了范柏祥的决心。他回去后马上向健力宝董事会递交了赞助本届晚报杯的方案。本来，健力宝一年1.5亿的广告费，赞助个几十万元的比赛，无异于九牛一毛。但正值健力宝集团多事之秋，面临改制的风云变幻（后来证实所谓的转制造成了健力宝集团的崩盘），范柏祥又是个新来的，其他老总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会上竟遭到一片反对声。范柏祥是这样回忆的：会上，我的话刚落音，其他老总无一不持反对意见，他们的理由主要是两方面，一是转制工作已经够忙，无暇他顾；二是棋赛影响不大，还是业余的，不是健力宝的传统赞助项目。好在我有备而来，董事会前一晚，我已单独与李经纬作了深入的沟通，晓之以情，得到了他的认可。于是，在一片反对声中，李经纬站了出来，一言九鼎：“聂卫平是我的老朋友，晚报是我们的好朋友。”他接着说：“我们以前没赞助围棋，不等于现在不赞助围棋。大家也不要忘记，‘中国魔水’就是范柏祥最早在《羊城晚报》搞出来的，即使这个活动是范柏祥的私活，我们也要支持。”李经纬的话说到这份儿上，大家就再没有异议了，之后便是一片坦途。

上面所说的李经纬，是健力宝集团的创始人，时任董事长。所指“中国魔水”是健力宝饮料，一度风靡全国。我也曾和李经纬打过多次交道，是个豪爽义气之人。有此一段记载，晚报杯史料上应该有“李经纬”这个名字。最终这届比赛被命名为“健力宝杯”。此后，健力宝集团发生了变故，范柏祥也离开了健力宝。他曾对我说：“我那时每年掌管着一个多亿的广告宣传费，这个批条子，那个批条子，都让七大姑八大姨的方方面面关系给弄走了。要知如此，还不如拨给晚报学会500万，作为活动基金。幸亏当初听你的，总算还为晚报办点事。”这是后话了，世上没有后悔药，能把晚报杯办了，已是万幸了。

我的印象是健力宝赞助了30万，出资算是比较多的，因此规格也与之相适应，选择了广州市的江湾大酒店，是四星级，环境非常好。这也是晚报杯举办15届以后第一次进入了高档酒店。此前从最早的招待所，逐渐提升档次，但最高的也是三星级的住宿条件。当时进入江湾四星大酒店的影响很大，参赛各队及嘉宾非常满意，王汝南及专业棋手都表示条件比国内的各项专业比赛都好，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但这也引起了另一种议论，《羊城晚报》这么做了，下届怎么办？这样攀比下去承办单位的费用就会水涨船高，你这届有实力，下届就未必有这实力。我跟王汝南谈这个问题时，我俩达成共识，原则上，只要保证大家能吃好、睡好、比赛好就行了，不要攀比，你进三星我就要进四星，你进四星我就要进五星。你有条件你就搞得高档一点，你没条件就档次低一点，不应把档次作为衡量的标准。在大会的闭幕式上，我和王汝南既表扬了这一届，也提出了上述观点，得到大家的认同。后来晚报杯有几届比赛真的进了五星级酒店，大家也没有以此去进行攀比，风气很正。

第15届晚报杯闭幕大会，王汝南发言，前排左起范柏祥、吕会民等

第15届晚报杯闭幕大会上，举杯共庆赛会圆满成功

第15届晚报健力宝杯全国业余围棋锦标赛于2002年1月13日至18日在广州举行。这届比赛的参赛队达到了35支，在原有晚报杯章程规定一个省、市、自治区或单列城市只能派一个队参加的情况下，达到了最大规模。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澳门也组成了代表队首次以特邀身份参加了比赛，开创了境外棋队参赛的先例，这也说明晚报杯经过了14年的发展，尤其“三箭连发”后，其影响已波及海外，名声大震。我在大会开幕式致辞中特意总结了三个之最：一是比赛规模最大，二是比赛规格最高，三是赞助商的品牌最硬。当时健力宝是国内外的知名企业，这个品牌在2000年奥运会之后达到了顶峰，所以我认为在此前的历届赞助企业中，健力宝的名声是最大的。

大家所关注的专业与业余六强对抗赛，根据上届比赛结果，本届采用前三台让两子，后三台让先的新规则。双方列阵，对坐落子，扣人心弦，气氛十分紧张。聂卫平坐镇第四台最先结束战斗，输给了刘轶一，接着是第五台鲍云、第六台崔前进分别战胜了王磊和曹大元。随后，付力在第二台战胜了马晓春，刘钧在第三台战胜了刘小光，此时业余队已以5比0稳操胜券。赛场上结束的最后一盘比赛，是第一台由刚刚卫冕中国棋王赛冠军的俞斌对阵本届的冠军李岱春，局势几经波折，最终俞斌以两目半险胜，为专业队挽回了一点面子。这个结果显然出乎棋圣聂卫平九段的预料。他在比赛结束后禁不住自责道：“这个比赛结果太惨了，我们输得只剩下俞斌穿着一条裤衩出来，脸面真有点挂不住了。”对业余队本次出色的表现，现场担任挂盘讲解的华以刚，也给予了很高评价。他认为，中国业余围棋水平已在世界上处于顶尖地位。他还说虽然李岱春输给了俞斌，但从这盘棋的质量看，我可以肯定地说，目前世界上没有一个专业棋手能让得了他两子。王汝南赛前曾表示，由于是升降制第一次三盘让先，因此专业棋手要派出最强阵容，为捍卫专业棋手的荣誉而战。在最后敲定名单时，原本在列的常昊和周鹤洋因赛事繁忙分身无术，临时换了刘小光和王磊，不过即使这样，聂卫平、马晓春、刘小光、曹大仁、俞斌势头正盛，应该说“教训”一下“业余草莽”还是可以胜任的，但比赛结果却是如此悬殊。所以，王汝南也由衷地表示，晚报杯历经多年涌现出了一批新人，其中不乏业余围棋尖子。他们已经在世界业余围棋锦标赛上屡次夺冠，论水平中国业余围棋无疑在世界上已经处于第一的位置。从中日韩三国来看，韩国和日本专业棋手目前在本国与业余围棋好手对阵时还能轻松让两子，而我们的国手和晚报杯优胜者对抗时显然让两子已经让不动了。经过了这场比赛后，下届将又第一次出现六盘棋全部让先的局面，又创出了晚报杯的一个新纪录。

第15届晚报杯比赛中1

第15届晚报杯比赛中2

王老就此评道，目前是信息化时代，围棋方面的信息传播很快，你这有了什么新的变化，我马上就会知道。不像我们那时下棋，日本出现新的变化只是登在杂志上，等我们看到时最少半年以后了。现在信息时代下，业余棋手和专业棋手的界限也因此越来越模糊了。

专业棋手天天在研究下棋，业余棋手也在天天研究下棋，而信息时代给了大家公平的待遇，只不过专业更具有指导性或者是教练性，业余则大多是孤军奋战，交流和研究差一些，区别也就是这一点。王老最终的定论就是，业余棋手有些可以称为没有专业段位的“专业”棋手。此时，我也忽发奇想，作了一个大胆预测，将来很可能是全国一盘棋，只有国手和棋手之分，没有专业和业余之分。古代即如此，不是复古，而是螺旋式上升，看似回到原点，其实已站上更高点。我认为这是将来应该发展的方向。

经过了“三箭连发”，晚报杯声名远播，形成了品牌效应，后来大家传颂晚报杯是一个品牌，我想就是从那之后逐渐传为口碑的。

在这里我要特别提到一个人，就是聂棋圣聂卫平九段。截止到第15届共举办了13次专业与业余对抗赛，聂老参加了全部的13届比赛，有的如第1届是中国围棋协会统一安排的，但大多数都是由申办单位提出的要求，当时聂卫平在中日围棋擂台赛上威名大振，成了知名人物，所以每届承办单位都希望请到他，希望他能够莅临给赛会添彩。还有些是赞助单位的要求，希望借此提高厂商的品牌效应。聂卫平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没有一次推辞。不管你接待的条件好还是稍微差一点，他都不在乎。比如说石家庄那一届，由于北京离石家庄近，我是开着面包车到棋院把6个棋手接过去的，那个时候高速公路还没修完，一路颠簸风尘仆仆，走了将近5个小时，他们坐在车上没有任何怨言。而且聂老那时一直说心脏不太好，经常需要吸氧，但也没有提出过特殊要求。

聂老最后一次参加的是第26届，因为西安方面对聂老有深厚的感情，西安特意请了聂卫平。大家心里都认为聂老这盘会“白给”，可没想到聂老还赢得最快，出人意料地赢了下来。当时在赛场上引起了惊赞声。聂老的胜利也使这一届比赛专业以6比0大胜业余。在前13届对抗赛期间，专业棋手中涌现出了不少新锐，因此聂老由坐镇第一台又到第二台，甚至这届坐镇的第四台均无所谓，你们叫我来我就尽到我的责任，从来没把自己的地位放在头位。我初步统计了一下，在聂老生病之前的26届，光举办的24届专业与业余对抗赛当中，聂老最少参加了20届以上，为晚报杯的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所以我设想在30周年庆典之际，一定要向聂老颁发一个特殊奖杯。

第26届晚报杯业余对抗赛程宏昊挑战聂卫平

经过了“三箭连发”晚报杯形成了品牌效应，后来大家说晚报杯是一个品牌，我想就是从那之后逐渐传为口碑的，而且王老后来在此基础上又把晚报杯说成撑起了中国围棋的半壁江山，这都使晚报杯确实声名远播，站上了一个新的发展高度迎来了更为美好的发展前景。

（弈客编辑YK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