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青阳/文 蔡竞/技术指导 2016-06-15
罗洗河已经长考了40分钟。
围上来想一窥究竟的人愈众——不论胜负，单是能逼出罗洗河或许是生涯最长时间的长考，对坐的高丽小伙已是不负虚名。棋局已趋白热，表情波澜不惊的对阵双方其实早已势成骑虎，白刃相见只是早晚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局室的气氛愈发沉重。人们徒然手心出汗，却也更加期待棋手拔剑时的平地惊雷。就在这落针可闻之际，罗洗河的手终于伸向了枣红色的榧木棋盒。围观众人一时屏住了呼吸。
（上图为当前局势，黑左侧大龙生死决定本局胜负）
此时的罗洗河当然顾不上琢磨别人的感受。前半盘的顺风顺水一度让自己放松了警惕，可对手百折不弯的顽强棋路竟将必败之势拖入了不死不休的终极厮杀——素闻此子在高丽国内便以蛮力和顽强著称，此番对战果然名不虚传。然而，此番长考之后，自己已经算清了一切变化，对手的翻天之路也就到此为止罢，宋泰坤力士之名倒也不过如此。自信没有错过任何斩杀机会的罗洗河这般想入非非的同时，迅速落下了这一子，干净利落。
可落子的一瞬，罗洗河已经感到不对，却悔之晚矣。与自己预想的全场信服、掌声雷动的一锤定音不同的是，立于一旁的教练和队友齐齐变了脸色，而韩国众将却已喜上眉梢。就连负隅顽抗的对手也不由地身体一直，始终黯淡的眼神忽然燃起了斗志和希望。正觉不妙却不得其解的罗洗河再定睛一看，立时惊得下巴都落了地——蕴含自己所有长考所得的这必杀之手，竟阴差阳错地摆错了位置！
这是罗洗河长考后的变化。如此进行，黑大龙在劫难逃。
这是罗洗河的实战。本已算清一切变化，却阴差阳错将落于A位的一子错放在了1位，机关算尽却终于付诸东流。简单确认后续变化后，宋泰坤迅速地落了子，并向罗洗河投去一道冰冷的挑衅目光。遭到通盘压制的黑棋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所谓“卧薪尝胆，一朝吞吴”，正是如此。
这是宋泰坤的实战。此手以后，黑大龙其实已逃出生天。
客观来讲，此时的白方已经回天乏术。想要屠龙，则1不得不补；然而简单进行后，黑AB两点必得其一，大龙顺利成活。
然而棋局并未终止，罗洗河也并未投子认负。遭此飞来横祸，意志薄弱的棋手或许早已推盘投子并开启复盘胜的愉快旅途；而作为最顶尖的职业棋手，罗洗河的斗志还未殆尽，眼高于顶的对手正喜形于色，必有破绽可寻。高达160智商的大脑全速运转之下，罗洗河终于眉尖一挑，计上心来。
本局是笔者心目中不朽的经典，也是围棋史上无可替代的奇局。传奇往往源于巧合，古人诚不我欺——没有罗洗河鬼使神差的错放的一子，世界上或许会多一盘平淡无奇的完胜好局，却从此错过了一个流传天下的传奇故事。所谓天才，往往更是如此——没有这样急转直下的绝处逢生，就迸发不出那般璀璨的智慧光芒。
“且让对手得意这阵，吾终必取其首级。”罗洗河面无表情地这般想着，眼中却流露出了狡黠。
我们今天的故事，也从这里正式开始。
（续更于2016.6.17）
这是一个量产世界冠军的时代——用“过江之鲫”来形容或许刻薄，却贵在真实。
从铁血的中国式道场的流水线上一路走来的少年们在世界大赛中披荆斩棘，罕逢敌手。可一座座璀璨奖杯绝不意味着他们可以并肩前辈大棋士们荣登围棋殿堂——千篇一律的胜在实用却鲜有美感的棋风，想在围棋文明中抹下属于自己的印记，绝非易事。
新一代的年轻的世界冠军们无疑是可敬的，他们无不勤奋刻苦，大多品性贤良，个个都有中华围棋之担当；可茕茕孑立般立于他们身侧的罗洗河，或许已经不能战而胜之，却注定青史留名——
他有韦氏测验高达160的智力商数，“天才”二字对他来说早习以为常；
他有邋遢到只好用“狂放”和“不羁”来形容的惨不忍睹的边幅，每每与端庄高雅的夫人共同出席，反差和违和双双爆表；
他似乎永远都有实力战胜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棋士，却总在最名不见经传的棋手面前马失前蹄；
他总下别人想不到的棋，也总说别人摸不透的话；他因口出狂言和目中无人屡遭诟病，却始终我行我素，特立独行；几乎所有棋手对他棋艺的评价，最终都回到一个字——“诡”。
罗洗河之名一日不亡，则“诡”之头衔不容他人染指半分。捉摸不定的棋路加上不拘常理的构思，往往使对手无所适从；他在三星杯上与崔哲瀚弈出的人尽皆知的四劫循环之名局足以展现其傲人的才华——可罗洗河的名局绝不仅限于此，本文讨论的便是另外之一。罗洗河的围棋之所以“诡诈”，便是因为对手很难发现每手棋背后的真实意图；对手往往为其眼花缭乱的手段所迷，而错过了真正的杀机，这也是本文题目“声东击西”的要义。谈到这里，有读者已经开始猜到本局中白的翻盘之术藏于何处了吗？
本局白败势已定——罗洗河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而更为重要的是，罗洗河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了：对手也是这么认为的。苦苦支撑百余手的宋泰坤一招得手，乾坤易主，此时内心想必正自澎湃；本局自己所仗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势必要着落在对手的忘形之心上了。
想明此点，罗洗河望了望双方所剩无几的保留时间，轻轻摇了摇头，落下了改写本局命运的第一手。
正沉浸在翻盘欢喜中的宋泰坤一愣。白1是奇怪的一手。
职业棋手从不着无意义之手，因此白1定有内涵——队友，教练，对手，对手的队友，对手的教练——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可包括在电脑前观看在线直播的吃瓜群众在内，没有人看懂这平淡无奇的一冲究竟妙在何处。因为，哪怕黑脱先他投，白似也无计可施？
如上图，哪怕黑1置之不理，转去将左侧大龙彻底做活，白也只能将中腹8颗残子收入囊中。这样，黑抢到上方最后一个大场后，简单判断形势：黑方保守点目已经80有余，而白方满打满算也凑不足70。如此白大败。
实战中，宋泰坤稍作思考便否定了上图变化。这是当代韩国棋手铁血棋风的最真实写照。
如果说中国围棋取道中庸，那么日本和韩国则无疑走到了两个截然对立的极端。师从本格派老师的笔者，自然崇尚棋型，崇尚效率，崇尚均衡；可哪怕作为美学流鼻祖的大竹英雄先生，大概也不得不以自己血泪的教训承认韩国围棋看似野蛮背后的合理之处。除去哪怕在巅峰时期依旧被前后辈诩以“异端棋路”的李昌镐，从开国元老金寅到一代霸主刘昌赫，从自学成才的徐奉洙到科班出身的李世石，从昔日的围棋太子金志锡到今天的棋坛霸主朴廷桓，（在此，笔者唯独避去了韩国另外两大巨擘赵南哲和曹薰铉，因为他们的棋风迥异。若要探寻里间因由，或许要从二人自幼东渡日本求学的经历中推敲一二罢）每一位棋手身上都刻下了大韩民族特立独行的战斗印记。若想用一个最直观的细节来勾勒出他们的战斗之血，那恐怕就是：能赢一百目的棋，韩国棋手绝不会只赢一目。
是的，这公然挑衅了一代代围棋大师最根本的围棋观——泉下有知的吴清源先生恐怕五味杂陈，盛极而衰的李昌镐老师或许也只能腆然一笑。传统围棋讲究文化内涵，所以我们聊余味，聊分寸，聊中庸，聊平衡；可从一开始就将围棋划入残酷的竞技世界的韩国棋手们，已经在确保本局必胜时开始考虑“一定要尽可能大胜，这样很可能会打击到对手下一次对战我的自信心”这些更加功利却也更具可操作性的现实问题。笔者不想在这里探讨文化围棋或竞技围棋孰优孰劣——不论怎么讲，坐拥世上最不合理棋风的韩国棋手始终挺直腰板，在无数次棋坛风云中屹立不倒，就已经用其扎实的基本功捍卫了合理性——遍地开花的所谓中国道场里流传的所谓不传之秘，其实全是盗版自韩国棋界的花式死活题集，还不足以说明这个问题吗？
宋泰坤是从韩式围棋道场一路走出的硬汉，无端妥协根本无从谈起。最后一次验算了左侧大龙无恙，他夹起一枚棋子重重地拍在棋盘上，冷峻的眼神再一次射向对手——我便不退缩，你待我何？
如上图，执黑的宋泰坤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毛不拔。黑1救回8子，静待对手出招。
罗洗河看到此手，再一次摇了摇头，不由自主地一声轻叹。面对强硬到不讲道理的对手，左侧大龙也无法攻杀，穷途末路的无力感已经写满双颊。犹豫半晌，他又轻轻落下了一子，
宋泰坤再次一愣。必败之局，对手仍不认输，究竟所图何在？
此时的黑方同样可以不予理会，转而彻底解决左侧大龙的所有隐患。这样，哪怕白2开心冲下，依旧无力回天——不论是如上图那样腾挪做活，还是干脆扳粘收官，黑盘面20目以上的优势依旧不可动摇。
上面的变化在宋泰坤脑海里一闪而过，却在瞬间便消失无形。十余年不舍昼夜的基本功苦修，反复翻阅到早已拆了封线的《死活大全集》尤在手畔——又一次小心翼翼地验算了左侧大龙生死无忧，宋泰坤高傲的大韩民族的自尊心已经在不经意间被白方挑动：既然没有算错，那便绝不放弃每一寸的土地山河！
如上图，宋泰坤默默地拍下了黑1，却在落子之时已经开始明白对手这两招棋的意义了——对手多半是在找投场了。
投场是职业棋手间的专有名词，它是指一位棋手认输前故意走出的勺子或打将。胜败乃兵家常事，可职业棋手自信和尊严却绝不可能被一盘负局轻易打散——因此在职业棋手决定投子认负之前，往往会故意打两三个将以调整认输后的心情，或是故意走死自己一块棋，以之作为认输的借口。
找投场这个棋界潜规则完全不影响到围棋的公平正义，却从另外一个角度体现了棋手之间的尊重和宽容。哪怕此次战而胜之，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也是为人基本的尊重——本系列某篇前文所讲的“余味”在此体现得淋漓尽致。
闲话不谈，宋泰坤无数次验证了大龙的死活变化后，已经知道了对手所想；既然对手已经失去了斗志，那么给对手一个投场，或也无妨。
果不其然，一脸生无可恋的罗洗河看到宋泰坤寸土必争的成竹在胸，最后一次呼出一口浊气。顺手轻轻收起散落棋盘边的几颗白子后，随意地在棋盘上落下了看起来应该是本局白方的最后一子，
这里。白方的绝望和不甘已经跃然纸上。
因为这招棋依旧不是先手。哪怕黑不予理会，径自做活，白2的穿下绵软无力，黑简单收官，仍然是不可动摇的黑方胜势。
看到这招棋，看到罗洗河脸上的表情，宋泰坤一边心中暗爽，一边已经确信了对手即将认输的判断。他耳畔似乎已经听到同屋队友的不觉赞叹，看到教练和老师脸上欣慰的笑容，闻到晚上庆功宴烤羊腿的阵阵肉香。
可职业棋手是不应该在对局时想与棋无关的事情的。宋泰坤徒然一个激灵，摇了摇头，将那些杂念抛诸脑后，并快速地落下了一手，
黑1简单跟着应就好。对手已经连下三招打将，自己已经给了对手足够的台阶和投场了；再要继续，似乎就是赖皮了吧？
可是在这个瞬间，罗洗河脸上的颓然和懊恼忽然消失不见，嘴角甚至流露出一丝抑制不住的阴谋得逞的偷笑。黑刚刚落子的瞬间，他已经拿好棋子，快速地再次出招，
双方霎时落子如飞，123在瞬间落在了棋盘上。白3一看就知颇有妙味，可是——能在古力巅峰期将其连续吃炸的宋泰坤的计算力岂是浪得虚名，这一妙手早在他的计算之中。此时的宋泰坤稍稍停顿片刻，抬起头望了对坐已经恢复了古井不波表情的罗洗河一眼：想以此招偷龙转凤，看来这位罗老师的计算也不过如此啊。长考这么久，仅仅祭出这招早在我预料之中的所谓“妙手”；这种程度的计算，想要战胜我，恐怕还远远不够吧？
宋泰坤虽脑中跑马观花，手上却无丝毫闲情逸致，双方见招拆招，1-7瞬间落下。
正准备按照预想图一锤定音的宋泰坤的手忽然一顿。
他忽然发现，盘上的棋型和自己早已算好的变化似乎有些出入。
再定睛一看，宋泰坤的下巴这次掉到了地上——黑棋大龙已经愤死！
这是宋泰坤的原计划。白方虽有3位妙手，但奈何下方白棋的防线实在太过薄弱。以下变化必然，黑14后，且不论左下白方生死若何，单是AB两处的见合，便足以使黑逃出生天。如此，白手段虽然赏心悦目，却终究功亏一篑。
可是实战黑方已经不能按照预想变化进行。黑再1冲时，白简单24便可顺利通连，而白方的通连无疑宣告着黑大龙的无疾而终。
冷汗已经完全浸湿了宋泰坤的后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分钟前还看上去了无生趣的罗洗河竟然从第一个表情开始便上演了瞒天过海的好戏，
所有的表情是假的，所有的气氛也是假的；所谓的打将是假的，所谓的投场也全是假的！看似漫无目的的ABCDEF的一系列交换，其实全是罗洗河从一开始就苦心孤诣的一次设局。原来罗洗河早已算清了左侧的所有变化——而之后的一切，都只是想要掩盖掉E位交换的阴谋味道。前面AB和CD的交换只是为了造成一种将要投子的假象，并利用人性的惯性使对手认为EF的本质和前面的两手交换没有不同；同时，脸上的、手上的、肢体上的一切表情和动作，也都是为了使对手坚信自己已经放弃抵抗，使其再也无法细究E位落子的深意。
宋泰坤在这一刻亦已完全知悉了对手的全盘阴谋，却悔之晚矣。对手所做的一切计谋终于奏效，使自己在其下出E位一手时终究放弃了最后一次的验算，而这致命的失误酿成了最后的悲剧。
此时的罗洗河，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如上图，震惊在对手全盘设计中的宋泰坤已经无心恋战，简单交换了几手后，投子认负。回想起来，黑方至少有3次机会可以不顾白的一切障眼法将全盘最后一处弱点补牢，可强大的自信和高傲的尊严使自己疏于防范，配上对手几可乱真的微表情表演使自己彻底丧失了警惕之心，终致翻盘大祸；如潮的挫败感深深席卷了宋泰坤，无意间碰落一地的棋子恍然不觉，甚至连职业棋手间必备的复盘环节也抛诸脑后，匆匆离开了赛场。
传奇小说般不断反复的本局中，执黑的罗洗河在必胜之势下错放棋子，形势瞬间急转直下。但乍逢不测之际，他没有束手就擒，反而利用对手自幼形成的强硬棋风，通过棋盘内外的全方位心理攻势，最终瓦解了对手的警惕之心，不经意间完成关键交换后，立时图穷匕见，一举翻盘。通过一切合理手段隐藏己方的真实意图，并一步步引诱对方自投罗网，正是本文的主题“声东击西”的核心要素。
声东击西最早源于古兵书《三十六策》中的兵法要诀：“故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为之以歙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这是古汉军事家最精妙的兵法策略，也是在人类社会在冷兵器时代最高的智慧结晶。漫谈中国历史，声东击西出现在战乱时期的每一个角落；诸位兵法大家手段各异，可声东击西之策的本质从未改变：尽一切可能，隐藏自身的真实意图。
围棋是静态的兵法之争，这也使声东击西在围棋的舞台上如鱼得水。回合制的静态博弈，较量的本身就是对阵双方的谋略高低——倘若我已知悉对手的一切想法，则孰胜孰负再不必多言。当作为旁观者的笔者洞悉了罗洗河的全盘设计，这所谓的阴谋立时显得浅显粗鄙；可在对局之中，连宋泰坤这样的棋坛俊秀也会一时不察遭了毒手，足以说明任何的手段都在其次，隐藏自己真实的意图才是关键。今天的主流棋界，大多将缠绕攻击等同于声东击西，笔者认为并不妥当，因为针对敌方两块孤棋的左右缠绕与其说是计策或阴谋，不如说阳谋来得更为贴切——缠绕攻击的手段一旦使出，对手左右不可得兼必死其一，因此战术目标从一开始就一览无遗。真正的声东击西未有定式——当棋手在实战用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手段骗过对手并最终实现了自己真正的战略意图，得到的愉悦不足与外人道。
声东击西是知易行难的围棋战术。年龄小的初学者很难学会声东击西——这无关围棋水平的高低，却涉及到客观的科学规律。刚入门的小朋友想吃掉对方大龙，便只会红着双眼逐级紧气，待对手终于把所有断点安全连上，便只好推枰撒泼，嚎啕大哭；当一位棋手开始尝试隐藏自己明确的吃子目的转而徐徐图之，便是他走向高端和成熟的开始。笔者兼职围棋教练之时，每每遇到此事便心急如焚，可严格的科学训练时刻提醒着笔者：年级尚幼的小朋友学不会声东击西的思想，千万不可苛责。发展心理学巨擘皮亚杰的认知发展阶段理论表明，处于前运算阶段的儿童开始掌握“守恒”概念，而所谓的声东击西，其实就是建立在守恒概念上的问题解决手段的提高。因此，笔者真心希望那些看到自己子女或学生只会一根筋紧气便气不打一处来的棋迷朋友们放宽自己的心态，更加客观地看待这个问题：他们暂时不理解隐藏自己的目标不是因为他们愚笨，而是因为他们的大脑发育尚不足以支撑他们建立“守恒”的重要概念；其他许多问题同样如此。棋手一路的成长经历已经足够坎坷，“少批评，多鼓励”请永毋忘怀。
声东击西的战术思想绝不仅仅限于方寸之间。北大围棋双殊——“珍公子”和“雾先生”——之所以不光在棋盘上披荆斩棘，还能在尔虞我诈的狼人杀的战场上同样所向披靡，便是因为此二君深谙声东击西之精义。狼人杀是近年风靡高校界的桌面游戏，它对玩家口头表达能力的要求无出其右；而作为素被认为“不善言谈”的棋手，能在这样一个游戏中鹤立鸡群，足以证明声东击西思想的举足轻重。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声东击西也未必定然损人利己——隐藏自己的真实意图可能维持外群体个体间脆弱的交际网，也能使每个人存有独立自我的同时尝试理解他人世界，并朝着孔子“和而不同”的终极理想前进，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罗洗河一定是声东击西的战术大家，但每位围棋高手，也必有属于自己的得意之局。当棋手对声东击西的理解超越了单纯的欺骗和隐瞒，便是其真正自成一派之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