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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劳而无功



    白棋并补强中腹三子:虽然局势不利,但也不能不顾自身的缺陷蛮干。

    黑棋小尖连回,出头的同时继续威胁白棋的角地。

    白棋左下角先手尖刺之后在上边五路跳点,鲍春来想在补角之前便宜一下。

    黑棋横顶,白棋二路跳补角,黑棋中腹飞出反击,小飞飞当然不肯按照对方划下的道儿走棋。

    白棋上边五路跳准备下一手冲断。

    黑棋四路点,间接补断的巧手,假如对方硬来,黑棋可以放弃中间一子转而在四路围空,白棋得不偿失。

    冲断不便宜,鲍春来改为四路挡下,黑棋立,白棋贴,黑棋上冲,白棋长头,黑棋左边二路尖角,白棋挡,黑棋四路恰,白棋三三补活,黑棋中腹压出,经过几个回合的交换,黑棋将左上角彻底安定且在中腹出头,而白棋在上边连走几子,借攻击围出一定的实空,双方各有得失,均可接受。但棋局向简单又靠近了一步。

    白棋天元左上一路跳:黑棋中腹出头以后这四棋子又处于被攻状态不能不防。

    暂时放下中腹的种种冲击手段,小飞飞直接在下边拔掉一子,不但彻底除去了祸根,而且实利不小,虽然从实利的角度来看,右上的守角可能更大,但从缩小棋盘的角度来看,这一招无疑更加简明。换句话说,从这一招棋上可以看出棋手的自信,当成是胜利宣言也不为过。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显然鲍春来的判断和小飞飞的一致,同样认为单靠收官已不足以争胜负,所以先在中腹冲和黑棋的接做交换,鲍春来在右边七六路斜吊,放出了胜负手。

    这一招有三个目的,一是压缩右边黑棋阵势,二是扩张上方白阵,三是补强中腹,防止对方的反冲锋,一石三鸟,可谓是凶悍至极:面对难局,鲍春来也拿出了看家的本领。

    面对白棋来势凶狠的胜负手小飞飞是毫不慌乱,中腹单关跳出,一方面消除对方中腹成空潜力,另一方面则瞄着上边白空的打入。

    白棋先是在上边二路跳和黑棋的尖顶做交换,然后在星位右一路拆补:右边的进入只是单纯的破空,对黑棋的死活并无影响,但这里要是被黑棋投入,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争到先手,黑棋从角上三路尖顶,白棋挺头,黑棋二路扳,白棋反扳,先手便宜之后,小飞飞右边中间五路飞起最大限度的守住右边黑空。

    假如白棋简单地右上角打拔一子正常收官,则黑棋补角后全局约有六十目,而白棋左上角十目,左边五目,上边八目,中腹零七八碎加上潜力约有十目出头,全盘加起来也就四十五六目的样子,以这样的差距当然绝无可能取胜,更何况这盘棋是让子局,黑棋不需要还子的。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除非在右边的黑空里搞出点名堂,否则就是等着安乐死。

    深思之后,白棋先是在边冲吃二子问应手,黑棋上边二路扳,做活的同时兼抢空。

    左下二路挡,趁着左下黑角未活之前鲍春来想先占点儿官子便宜,但黑棋强硬地在下边二路反跳,小飞飞是连一点便宜都不肯让。

    暂时算不清楚这里的变化,鲍春来上边二路扳逼黑补活,然后在右上角五三路点入,和黑棋的接上交换后再从上边二路点:这是最凶最狠的掏空手段,不能成功便只有成仁。

    黑棋尖三三,这是最稳妥的应法,看似软弱实则体现了黑棋对全局形势的准确判断。

    白棋向角上爬:二路吃回虽然比直接打吃提掉便宜不少,但对方在角上挡住,黑棋的主空并没有受到影响。

    黑棋二二扳,白棋空断,黑棋打吃,白棋三路挤打,黑棋接,白棋角上便宜一下后在四路断,就局部而言,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手筋将黑角压缩一半还是很有收获,但黑棋争得先手在右下横跳,这里白棋的成空潜力也被破掉,总体看来白棋虽有收获但成果却非常有限。

    被黑棋点到要点白棋是全身极不舒服,下一招若是再让对方尖刺的话整块棋的眼位就不够了,所以再不甘心也只有靠补一手。

    这里便宜到了,小飞飞马上转回天元左下一路小飞,一方面继续侵消白势,另一方面为左下角的黑棋再增添几分保险系数。

    白棋提掉两子和对方左上的一路扳交换,从官子角度来看这两步交换并不便宜,但若是没有这个交换,一担以后被黑棋换到机会接回,则白棋中腹整体都会变得支离破碎。

    有所失就要有所得,反正收官不可能赢棋,鲍春来现在已是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黑棋左下角的死活上了。

    白棋六路靠,先从破坏黑棋中腹的眼位入手。

    黑棋顶补断,白棋长防打,黑棋没有依常识用双来补断,黑棋老老实实地粘住。

    这一招落在盘上之后,鲍春来是大感意外,长考五六分钟之后才报出了下一招。

    “E,15”,白棋最终放弃了继续攻杀。

    小飞飞一路扳粘,角上五目活棋,同时,这一步也宣布中盘战斗结束,全局进入官子收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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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觉悟



    “不够了。”

    棋局还在继续,可是鲍春来却已经失去了争胜的信心。

    虽然鲍春来使出了浑身解术,每一招每一式都搅尽脑汁,费尽心思,将自已的官子功夫发挥得淋漓尽致,但小飞飞的官子本事也不是玻璃温室里培养出来的花草,经不得风吹雨打。

    所谓风疾方显野草劲,雪寒才知梅花香。

    对手表现得越强,小飞飞的反应也就越出色。

    大官子收完,盘面差距没有明显缩小。

    中官子收完,形势仍然不见改观。

    就这样,在表面枯燥简单实际危机四伏的争斗中,棋局进入了小官子阶段。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鲍春来放弃了努力:此时,黑棋盘面大约领先十二,三目左右,而小官子的争夺只对一目两目甚至半目的细微局面才有意义。

    “赢了?王一飞居然赢了?!”虽然棋盘棋子明明白白地就摆在面前的茶几上,虽然整局棋的进程都是自已亲眼所见,但张志朋还是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

    “哈,飞飞,你运气真好!”张帆站起来大声叫道,眼中满是羡慕的目光。

    “运气好?什么意思?”从墙角回到茶几旁问道,小飞飞不明白自已的好运气是从何而来。

    “左下角呀,如果鲍叔叔走对了,你这块棋就都死啦。”张帆指着棋盘答道。

    “不可能,我算清楚了,这块棋死不了的。”小飞飞叫道。

    左下角的死活直接关系到棋局的胜负,在这种地方他不可能拿运气去赌。

    “张帆,你说哪一步有问题?”鲍春来也回到棋盘旁好奇地问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又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张帆的棋力和自已相比相差极远,但谁能保证他不会看到些什么?

    “就是黑棋中间粘补断的时候白棋可以直接在下边一路立呀,角上黑棋只有一只眼。后来您没有去破眼,结果被黑棋抢到扳粘,不仅活了,而且还捞到五目实空,多好的一个翻盘机会就这样被错过了。”摆放着棋子,张帆将自已的发现献宝似地说了出来。

    听到原来是这么个机会,鲍春来嘴角一动微微笑了起来,同时侧头望向小飞飞,而后者看样子也是松了一口气。

    “呵呵,你大概没有留意到前一步黑棋为什么要粘呢?目的就是为了紧住下边两颗白子的气,白棋先动手,黑棋角上是造不出两只眼,但中间黑棋先手长出后再左边一靠,要么吃掉两子,要么做出一只眼二者必居其一,走成这样损失可比让黑棋一路扳要大得多。飞飞,是不是这样?”鲍春来笑着问道。

    “对,就是这样。”小飞飞用力点头答道,显然,鲍春来的参考图和他的完全一样。

    “呃......”,没有想到黑棋在中腹还留有后招,而自已盯着棋盘算了半点不仅没有发觉,还腆着脸献宝似的指给别人去看,张帆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哈,笨小子,班门弄斧,这下子傻眼了吧?”张志朋笑着轻轻拍了儿子后脑勺一巴掌:业余六段高手的棋哪儿是谁都能找出错的,真要是那样,张帆还能学这么长时间围棋还只是个业余二段?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飞飞的棋才的确出色,两个子,我让不动。”只有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半吊子才喜欢自吹自擂,赢了吹破天,输了就怨天尤人,找一大堆不是理由的理由给自已的输棋当理由。真正有追求的棋手是从来不会否认对手的能力以掩饰自已的不足,鲍春来虽是业余棋手,但却没有一般业余棋手身上的那种恶习。

    “呵,这盘棋很有意思,从头到尾都是白棋在主动攻杀挑战,黑棋都是在被动防守,可是杀来杀去,实空差距却越来越大,真是不可思议。”回忆着棋局的进程,彭定远感慨地说道。

    “是啊,小朋友的治孤的本事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强,和他下棋给我的感觉就象在打坂田荣男和赵治勋的棋谱,是那种别人攻的越急,他就越是如鱼得水的棋风。要是早知道他的治孤能力这么强,序盘我就不会把弦绷得那么紧了。”不论赢还是输,只要是认真下完一盘棋,局后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收获。

    “高手就是高手,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不像我们这种人,光知道好,却不知道好在哪里。”张志朋笑道:人有脸,树有皮,说到底,鲍春来身为业余六段高手输给一个小孩子,心情上总不可能会舒服的,抽科打浑本就是生意人的强项,不论什么场合,有这种人在就绝不会冷场。

    “下完棋啦?呵呵,正好,都到餐厅去,开饭啦。”老太太也适时完成了她今天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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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集训归来



    “嘀嘀!”随着清脆的汽车笛声,一辆白色的红叶中巴缓缓驶进忘忧清乐道场的后院,车门打开,背着旅行包的高兴宇从上面领先走了下来。

    “社长,辛苦啦。”沈怀运,李飞扬等人迎上来热情地慰问着。

    “呵呵,没什么,为人民服务。”高兴宇笑着和大家一一打着招呼:十几天与世隔绝的全封闭训练之后,就算马路上碰到位行人都会感到格外亲切,何况是一起共事多年的同事兼朋友。

    “呵,这刚几天不见,你的脸可是圆了不少,怎么,农家菜吃得很爽吧。”握着高兴宇的手,沈怀运打趣问道。

    “哈,那是。别以为市区的生活就比农村好。告诉你吧,运到城里卖的都是人家菜农拣剩下来的菜,人家自已吃的,都是单独一块地里种的,不打农药,不用化肥,真正的纯绿色无污染的纯天然蔬菜,不论是凉拌还是热炒,做出菜来那叫一个香,一个脆,哪是菜市场里的那些破菜帮子,料菜叶子所能比的?依我看以后再放长假,何必大老远的跑外地去度假,还不如租个农家大院住上几天,花费又少,空气又新鲜,兴致来时还可以喂喂鸡,逗逗狗,那过得得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看来这次封闭训练的效果不错,连带着高兴宇的心情也非常不错。

    “那还不好办,等元旦的时候大家一起去不就完了,反正你和人家已经有了交情,第二次去说不定还有优惠呢。”李飞扬笑道。

    “呵,想的美,元旦放假正是道场生意最红火的时候,想偷懒?做梦去吧。”高兴宇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了李飞扬的险恶用心。

    “哈哈,社长就是社长,一点空子都不给钻。”小花招被人识破,李飞扬一挑大指笑着夸讲道。

    “呵,少拍马屁了。大家自由活动,记得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下平安,一个多星期没有消息,别让家里人担心。”一巴掌把李飞扬的手打下来,高兴宇转过身来向刚刚从中巴车上下来的冲段班学员吩咐道。

    “噢。”十几名少年人立刻做鸟兽散,眨眼之间便跑得无影无踪。

    “呵呵,关了十几天,今天总算是放风了。”望着欢呼雀跃少年们跑开时的背影,高兴宇欣慰地笑道。

    “是啊。就象是测试弹簧,压力大了,弹簧就坏了,压力小了,又发挥不出最大的潜力,这中间的度实在是不好掌握呀。”沈怀运也是感慨说道。

    “呵呵,年年难过年年过,岁岁不平岁岁平,再怎么难,还不是得照样过。走吧,说说道场的情况。”提起行李,高兴宇边走边问。

    “呵,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老样子。我到真希望有点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呢。”沈怀运笑道:对于道场的正常运营来说,没有事情发生就是最好的事情,但对于初掌大权的代理领导者而言,在自已的任期内没有处理几件特别漂亮的事情总是有点遗憾。

    “噢,那盲棋表演的事呢?是不是搞得很热闹?”所谓的封闭式训练不仅是面对冲段班的学员,也包括高兴宇本人,在训练期间,所有的通迅器材都被集中保管,没有电视,没有报纸,未经许可不得出院,过得简真是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发面的世界再怎么热闹,传到高兴宇耳中也只如虫鸣般微弱。

    “是呀,的确是很热闹。第一天比赛时,现场观众至少有三四百人,连郝记者都跑去做了采访,第二天扑天盖地,几乎北京每一家报纸上都有相关报道,看得我心里那叫一个冒火。”沈怀运夸张地形容着。

    “呃,这么说那个鲍春来真能下盲棋?”高兴宇惊讶的问道:虽然很清楚梁明泉是那种绝不做无把握事情的人,但当知道事情真的发生之后在心理上还是非常震惊。

    “是的,那天那盘棋一共下了二百零七手,鲍春来执白让二子中盘胜方孟扬,棋下得很漂亮,虽然有几处小的失误,但总体来说不失为一盘高水平的对局。从那之后,鲍春来改在烂柯棋社坐镇迎接各方挑战,到今天为止已经是七场连胜,牛气得了不得。”沈怀运答道。

    “不容易,不容易,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的确是了不起。对了,咱们道场的人已经出场了吗?”高兴宇赞许完后问道。

    “还没轮到,按计划应该是下周三。”沈怀运答道。

    “是谁参加?”高兴宇问道。

    “呵呵,你猜猜看。”沈怀运促黠地笑道。

    “赵铁树?张宏博?......”高兴宇一个一个猜道。

    “不对,不对......”每说完一个名字,沈怀运都笑着摇一次头。

    “喂,到底是谁?!”连说出七八个名字,见沈怀运的反应都是一样,高兴宇失去了耐心。

    “呵呵,你光在那些成年人里猜当然是猜不到了。把眼光放开一点,很容易就能猜到的。”沈怀运笑着提示道。

    “什么?你该不会是让王一飞上场吧?!”不是成年人,当然也就更不可能是老年人,范围划得如此明确,要是还猜不到那高兴宇也就太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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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弄巧成拙



    “宾果,一百分。”沈怀运笑道。

    “怎么会?他一个小孩子怎么会想去挑战鲍春来?是不是你们给忽悠的?”高兴宇怀疑地问道:六岁大的小孩子可以说社会经验为零,哪儿来得自已的想法和自已的决定,其实还不都是背后大人做那里做安排。

    “呵呵,社长,这回您可猜错了。想让他参加比赛的不是我们,而是鲍春来自已的意思。”沈怀运笑道。

    “是他主动提出的......?咦,他怎么会知道王一飞的?”高兴宇眉头微微一皱。

    “那还用说,肯定是梁明泉,孙正阳他们呗。王一飞现在在咱们这一片也算是小有名气,大家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偶尔提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李飞扬答道。

    说说走走,几个人来到三楼高兴宇的办公室。打开房门进去,大家各自找地儿坐了下来。

    “老高,你是不是不想让王一飞和鲍春来下?”从高兴宇前后的反应上,沈怀运觉察到他似乎对比赛的事并不是很热心。

    “是的。王一飞还是个小孩子,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成名太早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再说,这次比赛是盲棋表演,作秀的成分远远越过竞技的成分,参加这样的比赛对于提高技战术水平并没有太多意义,王一飞未来的目标是成为职业棋手,与其参加这样的比赛,还不如把机会交给那些普通棋迷,不过既然已经定下,那也就不必改了,”高兴宇答道,看来,他的观点已经很明确了。

    “呵,你说的这些我们开会的时候也讨论过,但架不住孙正阳一天好几个电话紧催呀。你也知道孙正阳那个人,典型的牛皮糖,一旦粘上就甭想甩开。那几天你是不在,要是在的话,肯定也受不了他的疲劳攻势。”高兴宇的话中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责备之意,沈怀运不甘心就这样被冤,笑着自自已的决定寻找着客观理由。

    “同意就是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用得着催那么急,还一连几天吗?”觉得沈怀运的说法未免有些夸张,高兴宇不以为然地问道。

    “呵,社长,您不清楚,之所以一拖就是几天也是有原因的。”李飞扬也是当时参与决策者之一,见沈怀运被训,他当然要挺身而出,共同进退了。

    “什么原因?”高兴宇问道。

    “因为我们要验证一件事,就是王一飞是否能下盲棋。”李飞扬答道。

    “这需要验证吗?你们不是说鲍春来第一盘棋就是和方孟扬下的吗?方孟扬能下,王一飞有什么理由不能下?”高兴宇不解地问道:赞同不赞同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外一回事,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呵,如果都象第一盘棋那样去下当然不用验证了,问题是王一飞的这盘棋和其他人的不同。其他人下的都只是鲍春来蒙目,而周三的这盘棋则是双盲对局。”沈怀运笑道。

    “双盲对局?你是说到时候王一飞也要蒙目?”高兴宇闻言吓了一跳。

    ”对,你没听错。最早我也是听王一飞的启蒙老师穆建平说的,当时我也是吓了一跳,以为自已听错了,所以第二天下午,我就请穆建平带着王一飞来道场测试,结果您猜怎么着,原来穆建平真的没说瞎话,乖乖,一盘棋二百四十七手,王一飞真走下来了。”沈怀运眉飞色舞地笑道。

    “王一飞也能下盲棋?嘿,真是奇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出来个鲍春来能下盲棋就够瞧的了,没想到王一也能下,真是意外,真是意外。”两个人既然都这么说,看来事情肯定是真的了。

    “呵呵,社长,知道王一飞也能下盲棋,是不是也觉得让他和鲍春来下一盘很有意义?围棋史上第一次双盲对局,不论结果如何,媒体杂志都肯定少不了去凑凑热闹的。”沈怀运自得地笑道,也是,炒作也是需要资本的,如果没有可供炒做的东西,策划者再怎么高明也是没用的。

    “你们通知媒体?”高兴宇连忙问道。

    “呵,还没有,终究是擂台赛,头天比赛完了之后才能确定第二天的比赛对手,虽然双方内定周三对局,但明确消息也只有周二下午才能发布,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之前和各家媒体打过招呼,告诉他们周三的比赛将很有看头,让他们事先留下时间,免得错过机会。”沈怀运笑道。

    “原来是这样,还好,还好。”听说比赛的事情还没宣扬开来,高兴宇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什么意思?”搞不明白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是什么意思,沈怀运不解地问道。

    “老沈,依我看周三的这盘棋还是尽量从轻处理吧。”高兴宇答道。

    “啊?为什么?”本以为说出双盲棋的噱头肯定会让社长大喜过望,却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沈怀运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刚才也说了,鲍春来因为第一次盲棋表演成功,结果第二天就是报纸杂志扑天盖地的宣传报道。可想而知,如果双盲棋成为现实,而且其中的一方还是只有六岁大的小孩儿媒体的反应会是怎样。鲍春来是成年人,心智成熟,而且来北京的目的就是为了闯名头,打天下,媒体的炒作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王一飞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打牢基础,现在出不出名并不重要。况且,这次鲍春来的事烂柯棋社已经炒得很火了,咱们没必要再为他们添一把柴。唉,要早知道是搞双盲对局,我肯定是不会让王一飞出战的。”高兴宇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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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语点醒梦中人



     “铃铃铃......”,电话铃声一遍接着一遍顽强的响起,大有没人接听就一直响到喇叭坏掉为止的意思。

    “谁那么大瘾,这么大老晚了还打电话,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缩在被窝里的女人睁开睡眼矇眬的眼睛借着窗外淡淡月光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电子钟,时针刚刚指向十一点二十二分。抱怨地嘀咕了一句,女人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这么晚还打电话,应该是急事吧。”梁明泉按亮床头灯,伸手把电话机拉到跟前,来电显示中显示的号码非常眼熟。

    “喂,老孟吗?”压低声音,梁明泉捂住话筒小声问道。

    “对,是我,社长,还没睡吧?”果然,里边传出来的是孟祥云的声音。

    “能没睡吗,这都几点了?有什么事吗?”梁明泉问道:现在临近十一月底,夜晚气温虽然比不上数九寒冬,但因为暖气还没有开始供暖,所以室内气温并不比那时暖和。大半夜里把一条胳膊露在外面可不是件惬意的事情。

    “呵,扰您清梦了。是这样,鲍春来那边出事问题了。”孟祥云说道。

    “什么?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病了?”心中一惊,梁明泉的睡意全没影了:秋冬交际之时正是流感流行的时候,鲍春来是南方人,初到北京,在饮食,气候等方面本就不是很适应,稍不留意就有可能染上感冒。人是烂柯棋社请来的,如果真得了病,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烂柯棋社都必须负责。

    “不是,没那么严重,是他下棋输给王一飞了。”孟祥云赶紧解释道。

    “呃......?输给王一飞?怎么回事儿?比赛不是预定在下周三吗?”听说鲍春来不是生病,梁明泉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新的疑问又紧随而至。

    “是这样,今天比赛结束之后,鲍春来回家的路上碰到张帆的奶奶买菜,鲍春来好心送老太太回家,恰好碰到王一飞在张帆家玩,两边碰上说着说着就下起棋来,结果王一飞被让二子,中盘大胜。”简单的,孟祥云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一遍。

    “哦,让二子输的,那不是很正常吗?以王一飞的实力鲍春来让二子的确是有些吃力。为这个大老晚还打个电话,有点小题大作了吧。”打了个哈欠,梁明泉不以为然地说道。

    原来是两个人私底下交流了一次,这种事儿在业余棋手中是再普通不过,至于结果也是双方实力的正常反应,用不着大惊小怪。

    “您大概以为他们是正常对局吧?错了,他们玩的是蒙目棋,是两个人都蒙着眼睛的那种。”知道梁明泉会错了意,孟祥云再次加以说明。

    “双盲对局,你是说他们把本应周三才开始的比赛提前预演了一次?”这下,梁明泉因心情放松而再次袭上脑中的瞌睡虫又一次被赶得无影无踪。

    “对,完全可以这样理解。”孟祥云赞同答道。

    “这个消息可不可靠?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关系到后面的比赛,梁明泉必须确认消息的准确性。

    “可靠,百分百可靠,晚上七点多钟我结鲍春来打电话,问他明天什么时候来棋社,结果他就告诉了我这件事,本来和您一样,也觉得有些不大可能,所以,他就通过电话把对局经过跟我讲了一遍,放下电话,我照着棋谱摆了一遍,果然是黑棋的完胜局,从头到尾,鲍春来几乎都没有找到打开局面的机会。”孟祥云肯定地答道。

    “鲍春来的情绪怎么样?”让不动二子到算不了什么,但是蒙目对局的独门绝技被破,心里所受的打击可想而知。梁明泉久经历练,社会经验丰富,很快便意识到这件事可能造成的隐患。

    “应该说还算稳定吧,只不过他已经失去了信心,认为让二子胜王一飞的希望极小,无论是蒙不蒙目。”孟祥云答道。

    “嗯......,你是说他的意思是想把周三的比赛由让二子改为让先?”略一沉吟,梁明泉开口问道。

    “这他倒没有直说,估计也是觉得这么做有点掉面子,但话里话外应该是有那么点儿意思吧。”回忆着刚才和鲍春来通话的过程,孟祥云迟疑地答道。

    “嗯,是呀,先前早就说好了是让二子,临时改变手格,很容易会被别人说闲话,而且先前方孟扬和鲍春来下的就是让二子局,真要改变手格,不等于说烂柯棋社的少儿棋手比不过忘忧清乐道场吗?”举一反三,梁明泉的脑子开始飞速转动。

    “可是鲍春来现在有心理阴影,如果不改变手格,周三的比赛肯定拿不下来,好输不如赖赢,如果是那样,后果恐怕还不如改变手格呢。”孟祥云提出自已的担忧。

    “是啊,这件事确实很棘手,这样吧,明天上午咱们再碰头研究一下,周一周二,时间上还来得及。”梁明泉想了想说道。

    “好的,那你休息吧,明天见。”终究是深更半夜,就算有了对策也没法实施,孟祥云道声晚安便挂上电话。

    这边,放下电话,梁明泉却再也无法入眠,翻来覆去,脑子里总在想着怎么样才能解决这突发难题。

    “什么事?还不睡觉乱动什么。”被丈夫的翻身所影响,梁明泉的老婆闭着眼不满地问道。

    “鲍春来担心周三的棋赢不了,有意改变比赛的手格,可这种事儿好说不好听,我担心会影响到这次表演赛的效果。”反正也睡不着,梁明泉干脆把心里想的画说出来,这样多少也能轻松一些。

    “切,有什么可闹心的,赢不了不下不就得了,打肿脸充胖子,没见过你这样好面子的人。”嘀咕了一声,梁明泉的老婆又沉沉睡去。

    “赢不了不下就得了......?”老婆也许只是无心之许,但听在梁明泉耳中却好象打开了一扇窗户,心中立时开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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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免战?



    第二天一早,梁明泉早早便来到烂柯棋社,没过多久孟祥云和孙正阳也先后赶来,三个人在会议室坐下,开始讨论鲍春来的问题。

    首要的问题当然是确定昨天双盲对局的真实性,最有力的证据,自然是当时对弈的棋谱。

    这个任务当仁不让地落在孟祥云身上,摆上棋盘棋子,没用十分钟,他便把昨天晚上通过电话得到的棋谱重现在其他两人面前。

    “唉。”棋局摆完,梁明泉轻声叹道。

    “社长,干嘛叹气?”孙正阳从棋盘上抬起头来问道。

    “感叹啊!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小孩子的棋又长了一大截。”轻轻摇着头,梁明泉心中五味交杂不知是什么嗞味。

    “是呀。三个月前两社对抗时王一飞的棋虽说已经非常不错,但在有些地方的处理还略显幼稚,有点一厢情愿。可在这局中他的表现极为出色,从头至尾,都没有明显的错招,面对白棋下边,左边还有左上角强攻应对老练,计算精确,称得起是无懈可击,反映出他极强的中盘战斗力。至于右上角的定型,则体现出他准确的形势判断力和控制棋局走向的能力。可以说在这一盘棋中,王一飞的表现绝不比强业四逊色,鲍春来这盘棋输得是一点脾气没有,难怪他会有让不动两子的感觉。”孙正阳赞同道。

    “唉,可惜这样的好苗子落在高兴宇手里,真是造化弄人。”梁明泉又一次叹道。

    二人对阵尽管不能说完全没有运气的成分,但真正决定胜负结果的,还是对局双方的实力,也因为如此才有“强者运强”,“高手总是幸运的”等等诸多说法,假如个人实力不到,即使别人给了你机会,你也未必能把握得住。

    “好了,我的梁大社长,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您就算再怎么眼热,高兴宇也不可能把王一飞让给别人的。还是赶快研究一下该怎么应对的办法吧。”孟祥云心急地说道。

    提出盲棋擂台赛表演赛的是他,请鲍春来到北京的也是他,如果不能善始善终,最后落得个虎头蛇尾的下场,那自已的功劳岂不是要减色大半?

    “呵呵,对不起,跑题了。现在可以确定有三点。

    第一点:以鲍春来的实力很难让动王一飞二子,事实上如果这盘棋是王一飞的正常表现的话,即便是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第二点:王一飞也能蒙目下棋,而且蒙目对他实力的发挥影响并不是很大,至少在这盘二百多手的棋局中,看不出他有计算失误的地方。

    第三点:由于王一飞在这盘棋中的出色表现,鲍春来的自信心受到严重打击。

    综合以上几点可以得出结论,如果周三的比赛照常进行,而且双方手格仍然保持让二子不变,那么鲍春来几乎没有取胜的可能。

    这些你们两位都认同吗?”笑着道了声歉,梁明泉开始分析情况。

    “同意。”两个人点头答道。

    “如果是一般的表演赛,周三棋局的输赢并没有太大关系,但是,这是盲棋表演,如果鲍春来输了,那么咱们先前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围棋盲棋第一人的形象便显得非常滑稽,从这个角度来说,鲍春来绝不能输,那么,怎么样才能让他继续保持盲棋第一人的形象呢?”梁明泉微笑着向两人问道。

    “我想有两种吧。一种是改变对局形式,让王一飞象其他人那样正常对局,这样,即使鲍春来输了,也无损他盲棋第一人的形象。第二种就是改变双方比赛的手格,将让二子改为让先,这样,鲍春来取胜的机会将大大增加。”孙正阳讲出自已的解决方案。

    “第一种方法大概行不通。上个星期二李飞扬就郑重其事的通知咱们王一飞要以盲棋挑战,咱们也答应了下来,如果临近比赛的前一天突然告诉人家不行,那岂不是告诉人家咱们棋社说话不算数吗?”孟祥云置疑道。

    “至于第二种方法也不是没有问题,第一,由二子改为让先,给人的感觉是鲍春来未战先怯,怕了一个六岁大的小孩子,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终究落下了话瓣。

    其次,二子局和让先局的差别实质上相差并不是很大,二子局如果让不动,那么让先也未必就行,而若是让先也输了,其负面影响会比让二子也要大得多。

    再者,让二子的手格也是之前和忘忧清乐道场有过商议,同样也是李飞扬提出的条件之一,咱们想改,人家愿不愿意还是问题呢。”梁明泉补充道。

    ”那怎么办,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还能推掉比赛,来个免战高挂?仗还没打就投了降,这也太丢面子了吧?”孙正阳问道。

    改变事先有过共识的比赛形式或方法会造成不良影响,但畏敌避战恐怕会造成更多的话题,鲍春来到北京是来闯天下的,如果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表演秀,只怕在他这里首先就通不过。

    “呵呵,正阳,别说,你还真说对了,我的打算还就是你觉得最不可能的那个方案。”梁明泉脑有成竹地笑道,经过了一晚上的深思熟虑,他相信他已经找到了最佳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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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学问



     “避战?!怎么可能!社长,我没有听错吧?!”刚才孙正阳正式提出的解决办法有两个,一个是改变对局形式,由双盲对局改为单盲,另一个是改变双方手格,由让二子改为让先,除此之外,随口所说的免战高挂,不战而降大概也算得上是一种吧?只不过这种方法实在是好说不好听,要是传扬开来,鲍春来的面子,烂柯棋社的面子往哪里放?所以,连他自已都觉得这只是一个笑话,根本就行不通。

    但听梁明泉话说得清清楚楚,看表情也不象是在说笑,这怎么能不让孟祥云和孙正阳两个人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呵呵,对,你没有听错,就是避战。所谓不赌无输,只要周三鲍春来不和王一飞下,那些麻烦不就全没了吗?”两个人的反应早在梁明泉的意料之中,哈哈一笑,烂柯棋社社长反问道。

    “啊?这怎么行,都已经定好的事,怎么能说不比就不比了!”一听梁明泉是认真的,孙正阳立时着起急来,当初是他一连几天好几个电话追着人家才最后定下了比赛,真要这样做了他可怎么向李飞扬交待呢。

    “呵呵,没有合理的理由停止比赛录然不行了,所以我的想法是让鲍春来在今天同崔长友的比赛中放水,主动输掉这一盘棋。

    这样做的想法主要基于下面几点原因。

    第一:咱们请鲍春来进京进行盲棋表演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借比赛扩大棋社的影响,打造烂柯品牌的知名度,鲍春来在第一天的大盘公开表演中战胜方孟扬并被媒体广为传播,并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连战连胜可以说已经达成当初预订的目标,这个时候鲍春来输棋对整体计划颢响不大。

    第二:这次比赛采取的是鲍春来守擂,其他棋手攻擂的形式,从规则上讲,只要有人在擂台上赢了鲍春来,则比赛也就宣告结束,这是硬指标,不存在其他解释,换句话说,如果鲍春来今天这盘棋输了,那么其他人就没理由说咱们怕输避战。

    第三:清风道场位于朝阳区炎黄博物馆,与咱们棋社的距离很远,不存在资源争夺的问题,让他们沾点光搭个顺风车无关大局,至少在近几年内不会改变。

    第四:崔长友实力虽然不是很强,但也是十多年的老牌业四,论起在业余爱好者中的知名度未必比一般业余五段高手差多少,在蒙目的不有利情况下,鲍春来输给他一盘也在常理之中,并不是很难被人接受。

    第五:年底的定段赛马上就要开始,大众的关注点也会转移到这上面,所以,在这种棋况下与其把表演赛拖到十二月份和定段赛撞车,还不如见好就收,趁着大家的热情未褪退之前及早收手,从宣传角度,说不定这样的效果更好。而且咱们也可以省出更多的时间做定段赛前的准备工作。

    所以,综上几点,我觉得让鲍春来放弃今天下午的比赛利大于弊,即便不是妙招,也属于好手的范畴。”

    不愧是社长,只是昨天晚上老婆的一句牢骚,今天就能一二三四说出一大堆道理,或许,这也就是他在短短几年之内把烂柯棋社由一间小小的棋牌室发展成为在城西地区颇有名气棋社的能力所在吧。

    “噢......,原来是让鲍春来今天主动输棋,利用比赛的规则终止比赛,从而避免同王一飞的公开对局,没有公开对局,王一飞也能下盲棋的事情就不会宣扬开,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这样,鲍春来盲棋第一人的头衔就会继续保持下去,而忘忧清乐道场也无法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高,实在是高。”听完梁明泉做出决定时所作的考虑,孟祥云一挑大指高声叫好。

    “嗯,这么做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就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咱们内部解决,不需要和忘忧清乐道场进行交涉,从而也就避免了变数,将事态完全控制在自已的掌握之中。”仔细琢磨了一遍梁明泉的见解,孙正阳也提出了自已的补充分析,显然,由于用不着去和李飞扬解释为什么鲍春来不能和王一飞比赛的原因,他对社长的决定举双手赞成。

    “呵呵,这么说你们俩也都觉得这么办可行了?”见两个人都不反对,梁明泉笑着问道。

    “可行,当然可行了。”两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呵呵,问题是这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当事人的态度,如果鲍春来不肯放水,那咱们的所有算计都成了白费。”梁明泉提醒道。

    “啊!社长,你这是要给我派任务了?”孟祥云脑子多活,梁明泉只是稍息提醒一下,他便马上意识到社长的意图。

    可不是吗,鲍春来是他请来的,两个人的住处又近,连正式表演前每晚的训练都是他来协助,论到私交,烂柯棋社里没有谁比他和鲍春来的关系更近,同样,如果要说服鲍春来放水,也没有谁比他是更适合的人选。

    “哈哈,到底是老同志,自觉性就是高,我这儿还没想好该让谁来执行,你倒先主动请缨来了。好,也罢,看在你这么主动积极的份上,我就决定把这个光荣而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了。”梁明泉笑道:劝人家故意输棋总不会是值得夸耀的事情,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得了便宜还卖乖,社长,我敢说你的厚黑学造诣绝对是教授级的。”苦笑摇头,孟祥云无奈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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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现实和理想



    每天的比赛开始时间是下午一点整,十二点半,鲍春来准时来到烂柯棋社,他是那种宁肯自已累点也不愿意麻烦别人的老实人,所以,提前半个小时到达比赛现场是他一向的习惯。

    “呵,小鲍,你还真准时,先到楼上去吧,孟老师找你有事要谈。”小卖部的李大爷看见鲍春来进来连忙大声叫道。

    “噢,谢谢您,我知道了。”道了声谢,鲍春来直接来到三层孟祥云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房门并没有关着,孟祥云正在里边抱着一桶康师傅就着两根火腿肠解决肚子问题,一见鲍夫来到了门口,连忙放下方便面,一边忙着咽下嘴里的面条一边伸手示意对方坐下。

    “孟老师,还没吃完饭呀?”据说‘您吃了吗’是老北京最常用的见面问候语,在北京住了小半个月,鲍春来也算学有所成。

    “呵呵,是呀,你吃过了吗?要是没吃我这儿还有一桶呢。”孟祥云笑着问道。

    “呵,不用了,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对了,听李大爷说您找我有事儿,是什么事儿呢?”笑着推辞了孟祥云的好意,鲍春来开口问道。

    没急着回答,孟祥云先到门口看了看楼道有没有人,然后再把门给关好:等会的谈话内容可是属于密字一号,要是让不相干的人听一耳朵去那可就麻烦了。

    注视着孟祥云故作神秘的动作,鲍春来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所有防范措施做好,孟祥云重新回到桌子边坐下。

    “呵,小鲍,昨天晚上你和王一飞对局的事情我已经向社长做了汇报,你的想法我们也开会研究过了,会议研究认为,这个时候向忘忧清乐道场提出更改比赛形式或者手格一是在时间上可能来不及,二是这么做使外人以为你的表演赛是欺软怕硬,对参赛棋手是看人下菜碟,欺软怕硬,进而影响到你的个人形象,这对你以后的发展非常不利,所以,但凡有一点别的办法,棋社都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

    当然,按原计划照常进行同样也存在问题,一旦王一飞盲棋获胜,观众的目光很可能会被这个六岁小孩儿所吸引,而这对我们把你塑造成为盲棋第一人将产生极不利的影响,同样也不是我们所愿意看到的。

    看起来这是一对目标完全相反,无法两全的目标,避免了这个就不能避免那个,就好象逻辑学里的悖论,怎么选择都是错误。

    说到这里你可能会问,照我这样的说法岂不是只能看着事态发展下去而半点办法没有?难道我们真的就叫样无能?

    呵呵,事实当然不是这样。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是人想出来的,经过深入研究和仔细分析,我们发现,所有的麻烦都出在周三和王一飞的这盘棋上,假如这盘棋没有了,天下是不是就太平了呢?”

    棋赢不了是水平问题,能赢却故意不赢则是人品问题。以前为确保金牌不旁落他家,乒乓球,羽毛球等等项目没少搞过内订让球之类的举动,以现在的观点,就连当时这种完全出于国家总体利益的考虑都被视为违反体育精神,侵害运动员个人利益的错误行为而被很多人齿垢,更何况周三这盘棋的重要性远远无法同世锦赛,奥运会等世界级体育竞技盛会相提并论,所以,为了说服鲍春来同意在今天的比赛中让水,孟祥云可是没少花费心思。

    “孟老师,有话您直说,我知道你们也是在为我好。”锣鼓听音,说话听声,鲍春来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点。

    “呵,你能这样想最好。我们的想法是,既然周三的对局弊大于利,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避开这样的局面?而避开这种局面的最好办法不就是提前结束比赛,防患于未燃,把危机消灭在潜伏期?

    今天下午你比赛的对手崔长友是一位老牌的业余四段棋手,在北京的业余棋界也是小有名气,实力也相当不错,有前面长连胜的战期垫底,你和他对阵的结果无论输赢,对你的影响都不会太大,人们只会认为崔长友是超常发挥,而你是因蒙目难以发挥最高水平败阵而非自身实力不够,这一点和周三的对局形成鲜明的对比。你这次来北京主打的是盲棋,只要盲棋第一人的大旗不倒,你就是稳赚不赔,对不对?”孟祥云苦口婆心地劝解道。

    原来是让自已在今天下午的对局中放水!

    听完孟祥云的话,鲍春来陷入了沉思。

    从心情上说,身为棋手,他当然不愿意在比赛中作弊,所谓力战而亡,虽败犹荣,不战而降,虽生犹死,明明有能力战胜对手却要拱手相让,这种事儿搁在谁心里都不会感到舒服。

    但是,做为一个正在打拼奋斗中的年青人,他不能不为自已的未来考虑。

    不错,靠自已的实力拿下今天这一局当然是很有血性的作法,问题是之后呢?那就要面对周三那个天才儿童王一飞的挑战,以昨天对弈的情况来看,让二子棋下十盘自已至少会输九盘,失去了盲棋第一人的光环,又失去了烂柯棋社众人的信任帮助,以后在北京的日子将怎么过?

    清高也是要讲资本的,假如自已棋力高超,达到那种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的境界当然什么都不用怕。

    然而,非常令人惜的是,这样的资本只能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

    想要得到,就得先要付出,为了未来的理想,就要忍受现实的磨难。或许,这就是人生的无奈。

    “您说的对,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鲍春来轻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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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回访



    相比于赢棋,输棋显然要容易的多。

    一旦在心理上突破了底线,那么技术上的实现便只是细枝末梢上的小事。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苦战,鲍春来以一又四分之三子的微小差距败给了清风道场的挑战者崔长友,当然,为时一周的的盲棋表演也就就此结束。

    虽然没能见到王一飞和鲍春来的双盲对战有些失望,但下棋比赛就是这样,有赢也就会有输,连号称先番不败的棋圣秀策都曾经被太田雄藏虎口拔牙,金身被破,何况鲍春来只是一名业余五段棋手。而且还蒙着眼睛,输掉比赛无从指责,难不成怪人家不等着自已把奖金给了别人?

    再何况本年度最后一次的定段赛招开在即,道场从上到下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这上面,对棋社而言,这才是真正的硬指标,玩不得半点儿虚假。

    结束完自已的课程,沈怀运走出大教室,今天是休息日,来道场玩棋的人很多,楼道里上来下去,哪儿哪儿都是棋迷。

    “沈社长,沈社长!”正走着,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叫声。

    “怪了,这是谁在叫我?”心中感到奇怪,沈怀运回过头去寻找发出叫声的人:忘忧清乐道场只有一位社长,就是高兴宇,前段时间只是因为冲段班封闭集训的缘故才由他临时代为处理道场事物,过了一把社长的瘾,现在高兴宇回来了,一切当然也就重新恢复了常态,所以,叫他沈社长只有那几天,而且叫的人也是如李飞扬,陆如秋这样的同事兼好友,语调之间,多多少少也有一点儿调侃的意思,至于其他人,大多还是一直叫高老师,而现在这个声音显然不象是从这两个人口中发出的。

    眼光落处,十几步外,一个身材高大,面色微黑的年轻人正略带拘谨地望着自已。

    “哦?噢,是鲍春来呀!呵呵,欢迎,欢迎。”仔细一认,原来是近几天北京棋界的话题人物,沈怀运连忙热情地打着招呼:可不是嘛,上次去看公开表演时自已还是忘忧清乐道场的代理社长,梁明泉当时也是这样介绍自已,怪不得对方会这样称呼自已。

    “呵,沈社长,您好。”鲍春来握住沈怀运伸过来的手笑着说道。

    “呵,不要再叫社长,那是临时的,再叫会让人误会,还是叫老师比较顺耳。”见对方一口一个社长叫得热火,沈怀运连忙解释道:社长这两个字听起来是很让人舒心,但没那么大的头而戴那么大帽子会很麻烦的。

    “呃好,沈老师,您刚下课啊?”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既然人家提出了,自然是客随主便,顺着对方的意思了。

    “是呀,刚完事儿。怎么,今天有空儿来道场参观参观?”沈怀运笑着问道。

    “呵,是呀,明天我就要回成都,所以今天来您这里看看。”鲍春来答道。

    “回成都?怎么这么急?不打算多待几天?你不是想留在北京发展的吗?”沈怀运惊讶地问道:表演结束返乡很正常,但也不至于急到这种程度。

    “呵,是这样,明年春节过后梁社长准备在石景山区开一家分社,到时候让我去做主讲教师,中间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儿,再加上出来也有半个多月,所以我想回去多陪陪家人,等过了春节再来北京。”鲍春来笑着解释道。

    “呃?梁明泉想开分社?,呵呵,也难怪,他家本来就是在石景山,他的第一家棋牌室也是在石景山,那里可以算做他起家的大本营,现在有了条件想造福乡亲也在情理之中。呵呵,恭喜恭喜,这样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先是一愣,沈怀运笑着说道。

    让别人作出协议外的事自然要有协议之外的补偿,鲍春来为烂柯棋社作出了贡献,梁明泉当然也不会没有表示,军无财,则士不来,军无饷,则士不往,香饵之下必有死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是个商品经济社会,付出就应该有回报,烂柯棋社达到了他的目的,那么实现鲍春来的目的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何况这也是双赢双利的事,何乐而不为。

    “谢谢,对了,王一飞今天是不是来了?上次说和他在周三再下一盘,结果却爽了约,我想向他当面表示歉意。”鲍春来问道。

    “再下一盘?,王一飞和你下过棋?”一句话中多一个字和少一个字的不同有时是天差地别,从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再’字里,沈怀运敏锐地嗅到了一些什么。

    “呵,您不知道,上个星期天我在一位棋友家里和他下了一盘棋,他的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鲍春来答道。

    “噢,原来是这样。呵呵,王一飞现在应该还在上课,我看不如这样,你先到我那里坐会,我跟飞扬打个招呼,让他下了课直接把王一飞带过来好了。”见鲍春来不愿意提及对局结果,沈怀运心中有数笑着说道。

    “呵,那就不必了。您贵人事儿多。就不麻烦您了。您告诉我王一飞在哪间教室上课,我在外边等着就行了。”人家的邀请是客气,鲍春来不是那种喜欢很人添麻烦的人。

    “这样呀,也好,教室在三层三一四室,正常下课时间是两点半,你也不用在外边死等,提前三四分钟上去就不会错过。”也是,自已手头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去处理,沈怀运也不勉强,详细的情况说清。

    “呵,谢谢您了,有事您忙,我先到处转转。”笑着道了声谢,两个人在楼道里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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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见面



    李飞扬抬起左手,瞟了腕上的手表一眼,时针已经指向两点二十七分。

    “各位同学,经过刚才的分析和研究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在白棋星位小飞挂角单关后飞角拆二这个基本定式中,黑棋从边路的紧逼具有一定的先手味道。白棋如果脱先,那么黑棋二路点入再从角上尖顶是十分有力的后续手段,局部白棋的本手是四路挺头,接下来白棋二路挡下先手取得角地可以满意,白棋若不肯实空受损而连回角上一子,则黑棋三路夹的手筋让白非常难受,或被分开攻击,或被压迫在边路做活,二者无法两全。

    所以,以后大家在以后的实战中一定要留意这样的手段,免得被突然打个措手不及。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大家也可以在实战中试一试,看看效果如何。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节课要讲的是星位二间高夹双飞燕靠压单长的变化,下课。”合上讲台上的教案,李飞扬向教室里的几十名学员说道。

    又不是小学校上课,自然不会有那种学生全体起立齐声说“谢谢老师”的场面,一阵热闹,教室里的人陆续离开。

    “飞飞,怎么样,今天讲的这个手法明白了吗?”来到最面小飞飞的桌前,李飞扬笑着问道:特别的人才就要有特别的待遇,就如同样是种植,胡罗卜和人参就绝不可能是同一种方法。

    “嗯,明白了。李老师,那是不是说当黑棋从边上逼过来的时候,白棋应该要补一手?”点了点头,小飞飞问道。

    “呵,那倒不定。黑棋点入的手法虽然巧妙,但终究是属于局部战斗的小技巧,如果此时棋盘别处还有其他大场,白棋当然可以脱先,按简明上长的办法定型之后尽管黑棋在实地上收获不少,不过白棋外面走厚,也不是全无收获,如果再考虑到之前曾经抢到一个大场,是好是坏就不好说了。另外,如果觉得上长的定型不满意,白棋还可以暂时先不理角上,而在边路内碰腾挪,视边路的结果再决定角上的定型,只是这已属于中盘战斗的范畴,谁更有利很难得出明确的结论。”李飞扬答道。

    对一般的爱好者而言,李飞扬在课堂上讲的那些内容当然已经够用了,但对于小飞飞这样的实力,仅仅表面上的讲解显然还远远还够。

    “噢,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所谓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象小飞飞这样才气横溢的天才型棋手完全没必要讲得太具体,只要关键处给出一点点启发,或许他们给出的回答比标准答案还要精彩些呢。

    “呵呵,明白就好。记住,有什么疑问要马上提出来,老师会详细解答的。知道了吗?”满意地点了点头,李飞扬仔细叮嘱道。

    “嗯,知道了。”小飞飞应声答道。

    完成了今天的教学任务,李飞扬拿起教案离开教室,一抬头,看见一个脸黑黑的年轻人正站在门外向教室里张望。

    “咦,这个人怎么那么眼熟?”报纸上曾经刊登鲍春来对局时的照片,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大致的样子还是差不太多。

    发现李飞扬正上下打量着自已,鲍春来连忙转过脸来点头示意。

    “你是鲍春来?”李飞扬试探着问道。

    “我是鲍春来。你就是李飞扬李老师吧?”鲍春来笑着问道。

    “对,我就是李飞扬,呵呵,幸会,幸会,没想到你还认得我。”来人果然是鲍春来,李飞扬笑着握手寒喧。

    “呵,我也不认得,是刚才听沈老师说您正在教室里讲课,所以才猜了一把,没想到一猜还真就对了。”鲍春来笑道。

    “噢,原来是老沈说的,那就难怪了。怎么,在等人?”回想起刚才鲍春来的举动,李飞扬问道。

    “是的,我在等王一飞。”鲍春来答道。

    “王一飞?呵呵,飞飞,快出来,外边有人找你。”以为对方是因为原定好周三的比赛没有办成,想会一会王一飞的心愿没能实现,所以才特意找来认识一下,李飞扬向教室里还在和同班学员讨论问题的小男孩儿高声叫道。

    “哎!”应了一声,小飞飞挤出人群跑了过来。

    “飞飞?”鲍春来亲热地叫道。

    “鲍叔叔。”没想到找自已的人是鲍春来,小飞飞兴奋地叫道。

    “咦?你们俩认识?”看到两个人熟悉的样子,李飞扬奇怪的问道:鲍春来在红塔礼堂的第一次表演时王一飞的确是去观摩过,但如果见过面谈过话,那么上次穆建平带小飞飞来道场讨论盲棋比赛时应该不会只字不提吧。

    “是的,上个星期天我们在张帆家里见过,明天我就要回成都,所以就来和飞飞道个别。”鲍春来笑着说出来意。

    “呵,这么说你们俩还是老相识呀?呵呵,走,到我办公室坐坐,那里说话总比站在这儿方便。”原来是临行告别,李飞扬好心地邀请道。

    “呵,那就麻烦您了。”的确,楼道里人来人往,确实不是聊天儿说话的地方。

    “有什么麻烦的,飞飞走吧。”本来就是要回办公室,李飞扬笑着对小飞飞说道。

    “嗯。”老师的话当然要听,小男孩儿蹦蹦跳跳地跑在前在带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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