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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以棋会友 于 2014-1-11 14:17 编辑

寂寞高手(一百三十 无理?)



    研究室内的年轻棋手们面面相觑,要说赛前没有一点输棋的心理准备没有那是在吹牛,终究这盘棋的对手并非无能之辈,但输的如此之惨就太让人惊讶了。

    “好厉害的治孤手法,桑原君这盘棋输得很正常。”小林芳美说道。胜负已定,现在所能等待着桑原秀吉什么时候交棋了,身为职业棋手还是要讲风度的,总不能等对手把几十颗棋子从棋盘上拿下去再承认失败吧。

    “真是不可思议,这盘棋白方几处打入,全盘七块棋中有四块都是靠治孤手法来处理的,棋局的大部分时间也都处在被追杀的状态,如此极端的下法在当代棋手中好像还没有一位。”宫崎五段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呀,虽说在职业棋界以治孤见长的高手并不少,但完全以治理孤棋作为获胜手段的人就难得一见了。”川本六段也赞同道。

    “小林老师,您以前遇到过这样风格的棋手吗?”宫崎五段向着前辈棋手问道,治理孤棋完全是棋手力量的体现,只靠着闭门研究而不参加高水平的实战对局是不可能达到如此程度,而以这位中国棋手在这盘棋当中所体现出来的实力,一旦参加高水平比赛便不可能默默无闻。

    “没有,如此极端的下法没有遇到过,不过这样的治孤手法倒是很有些熟悉地感觉。”小林芳美仔细地回忆着说道。

    “哦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川本六段好奇地问道,人多计多。说不定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就能掘出王子明地真实身份。

    “呵,说到这些就要先说一说棋手治孤的风格了。在日本围棋历史上以治孤最为着称的棋手有坂田荣男,赵治勋,虽然很多人会以为这两位棋手的风格极为相近。实际上,他们之间还是有着很大区别地。

    坂田先生的治孤是属于技巧型的,简单的说,就是他能够在遭受攻击和时刻经常采用腾挪转换地手法。使得对方的强攻总是扑空,而且在棋子接触时感觉极为敏锐,实战妙手层出不穷,这大概也就是他之所以被称之为,剃刀,的原因所在。

    赵先生的治孤是属于力量型的,当对手地攻击来临之时大多数情况下他并不是选择转换。而是正面应战,时时刻刻都在紧盯着反扑的机会。赵先生的实战妙手当然也是很多,但和坂田先生相比,他的招法则要朴实得多,但这并不是说他的计算力不深,反之。赵先生的思考极为深远,行棋往往出人意料,经常几十招之后才能看出他地真实意图,所以,人们给他的称号为‘钻地鼹鼠’。

    另处,一代棋圣吴清源先生在孤棋治理上也有着独到之处,他的棋境界高远。常常利用快的步调将对方远远甩在身后,使人在感觉上攻无可攻,只不过他的治孤更多属于辅佐手段,不像其他两人那样直接,所以才让人忽视了他的力量。”小林芳美讲说道。

    “照您的**,这个王子明应该是比较接近于力量型吧?”宫崎五段问道。

    “是的。就此一盘棋而言,白棋几处孤子的处理都是以力抗力,丝毫没有把自己地孤子当作弱子来看待的意思,特别是象右边的二路打入,白棋从始至终都没有如何从外围占取便宜的杂念,而是执意要埋头一子不留全部活出!这种想法没有强大地力量和自信是不能想象的。

    现代围棋,追求的是行棋度和棋子效率职业棋手在实战当中往往强调如何掌握棋局的主动权,因此,很少有人会喜欢这种总是被人攻击的下法,所以,大多数棋手的治孤水平虽然都很不错,但以此作为取胜手段的少之又少。”小林芳美答道。

    “既然您也讲当代棋手很少这样下棋的,那怎么又会对这种治孤手法感到非常熟悉呢?坂田先生和赵生生的时代可是过去了很久了。”川本六段不解地问道。

    “呵呵,现今活跃在的职业棋坛的高手行棋这样极端的是没有,但那并不等于以前没有呀。王一飞就曾经这样下过,而且效果相当之好,最少八年前的我就拿他没办法。”小林芳美微微笑道。

    “咦,小林老师,您刚才不是说王一飞的棋行无定法,不拘常理,棋风飘呼不定,以破坏对方意图见长吗?现在又说他会下出这样特点鲜明独特的棋来,这不是前后矛盾吗?”宫崎五段奇怪地问着。

    “怎么矛盾了?如果王一飞不是什么样的棋都能下,什么样的棋都敢下,那么他怎么能猜测出对方的意图,并走出针锋相对的招法?”小林芳美反问道,他是和王一飞面对面在世界级大赛上交过手的,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怎么能够忘记?这个世界就是有那样一些人是不能用常理来揣测的。

    “可是如果这样,为什么在有关介绍他的书籍上没有记载过类似的棋谱?这样特点鲜明的棋谱那些编辑者怎么可能会不给收录进去?”虽然不敢说全部,但上一代顶级棋手的棋谱宫崎五段大多也是进行过研究的,这样风格独特的棋局只要见过就不可能没有印象。

    “你当然不会在书上找到记载了,那并不是正式对局。”小林芳美答道。

    “啊,那就难怪了。可是既然不是正式对局,那您又是怎么知道的?”川本六段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那就是和我下的。”小林芳美答道。

    “可是您的棋谱从入段到现在我都曾经打过一遍,中间和王一飞的对局也都研究过,里边并没有和这盘棋类似的棋谱呀?”川本六段认真地说道。

    “呵呵,你们这些年轻人,非要把我过去那些不露脸的事情说出来吗?”小林芳美苦笑着说道。

    “哈,小林老师,有什么您就说吧。我们保证,您说的话除了这间屋子里的人不会再有别人知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越是别人不想说的事情人们就越想知道,宫崎五段怂恿道。

    “好吧,说就说了,其实传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不露脸又不是丢脸。”小林芳美大概是守着秘密时间太久,心中也想找个人来倾诉,调整了一下坐姿就准备开讲了。

    年轻棋手们见有故事可听,暂时也就不再去摆那已经失败的棋局,围座一起期待地等着前辈开言。

    “你们还记得刚才我说的九年前应氏杯的事吧?”小林芳美向众人问道。

    “记得。”众人答道。

    “那次比赛结束之后的一个月,富士通杯决赛在东京举行,对局的双方一位是韩国一流棋手朴永志,另一位就是王一飞。比赛结果你们应该都知道,王一飞执黑中盘大胜。

    因为还有三天,亚洲杯快赛杯要在东京开战,王一飞也是参赛棋手之一,所以就没有回国,而是留在了东京。

    事有凑巧,那段时间我正好没什么比赛,而且在应氏杯比赛结束之后受到王一飞的启发,对围棋有了很多新的想法,也有了很多的问题,正想找人研究一下,知道王一飞有空,便邀请他到我家做客。

    在我家中,我们讨论了很多有关围棋理念的问题,我那时的观点你们大概也猜得到,就是攻击才是王道,只要能掌握住棋盘上的主动权,就可以取得最终胜利。

    而王一飞的观点则是:攻击和防守是相互对应的矛盾统一体,没有绝对地攻,也没有绝对的守。换言之,攻击的一方未必就是占优,而防守的一方也未必就是不行,攻击的越强烈,那么遭到挫折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所以,与其强调攻击或是防守某一方更重要,还不如随机而动,以变应变。

    当然。棋手之间这种理念上的争论靠嘴是永远不会有结论的,最终还是要用棋子来说话地,为了证明彼此信念的正确,三天的时间里我们一共下了五盘棋。

    我自然是如往常一样采取攻势,而他则放弃了以前那种飘忽不定的招法,每盘棋都是从开局伊始便处处抢地,撒豆成兵。故意给我以攻击的机会,和现在这盘棋的情况非常相似。

    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你们能想到吗?”

    小林芳美话说一半停下来向大家问道。

    “应该是胜负差不多吧,二比三或是三比二。”本六段猜测道,如果王一飞还是采用那种难以捉磨地招法以小林芳美当时的境界怕会输的很惨,但已经说明是让他完全挥出自己的特长。那情况就有所不同了,要知道棋手在处理自己擅长的局面和不擅长地局面时水平可能差出一先,所以小林芳美胜出还是很有可能的。

    “呵,你们太看得起我了。说出来大概很少有人会信,五盘棋中我只赢了一盘,如果是十番棋,可以说已经站在降格的边缘啦。”小林芳美苦笑道。

    “不会吧!九年前您的实力就已经被称为仅次于一流。除了还差一个有分量的世界大赛冠军做证明外便和一流棋手没什么区别,就算那时王一飞的实力更强些,比分也不至于差这么多呀?”川本六段吃惊地叫道,四比一,虽然只是棋手私下的交流对弈,对局时地心理状态和正式比赛不能相比,但正因为如此,棋手才更容易下出平常比赛时不敢下出的棋,真实水平才更容易完全挥出来。所以下顺手棋的小林芳美反而以这么大的差距落败才叫人难以相信。

    “可惜呀,尽管我也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其实如果单论比分的话,四比一的比分就算不错了,在那之前我和王一飞在正式大赛上已经碰到过几次,结果八战八负,一盘都没有开张。相较之下,这次赢了一盘就大可以知足了。只不过之前虽然是八战全负,我心中并不是很服气,而这次赢了一盘我却是口服心服。”小林芳美唉口气说道,眼神中透出无限的感慨。

    “为什么呢?”赢了一盘反而更加佩服对手,这和常理是有些违背。

    “呵,那之前我和你们现在对王一飞的看法很是相似,总是认为他的胜利大多是建立在对手被他所制造地假象所迷惑而走出失招之上,所以赢棋有很大一部分靠的是饶幸,并不值得夸奖。

    但在这次的对局之后,我才现,王一飞在以往所走出来的好像有漏洞的招数并不是象大家所认为的那样,是非常隐蔽的骗招,那些看似无理地招法实际上是以他匪夷所思的计算力为背景走出的最强手,类似于这盘棋中右上角的托和右边二路的点入,正因为是最强,所以才会带有一丝无理的味道,一旦稍有疏忽便会招至损失,只不过王一飞的计算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强大到拥有驾驭这种难以掌握招法的自信。

    而大多数的棋手,则往往拘泥于行棋的常识和一般分寸,满足于正常的应对,因此,难以透过表象看清常识背后的越,这才会经常错误地理解那些招法的真实意图,这之间的区别,与其说是实力上的差距,到不如说是境界上的差距,境界上如果达不到相同的高度,就算偶尔赢了一盘棋又算的了什么呢?”小林芳美说道。

    “小林老师,为什么您会这样说哪?王一飞的很多棋都被下了定论,属于未被惩罚的饶幸之招,您为什么两三天之内就全面改变了看法?”宫崎五段迟疑地问道,当面对前辈棋手的言论提出置疑是很失礼貌的事情,但不问出来心中总觉得难受。

    “打个比方,右边二路的点入你觉得象是正常的手法吗?是不是有点无理的味道?”小林芳美反问道。

    “这个……,从感觉上是有些无理的味道。”这一点没有人能够否认。

    “那么当你真的去追究它的无理时得到了什么结果?”

    “也许有更好的攻法吧,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现。”宫崎五段无法正面回答,因为至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新的思路。

    “我问你,在一盘棋中,什么样的棋是最厚的?”对于年轻棋手推卸般的回答小林芳美并不满意。

    “造出两只眼的棋和可以弃掉的棋。”这个问题太过简单,宫崎五段条件反射般地答道。

    “很好,非常正确,那现在我再问你,点入的那颗子是不是非作活不可?”小林芳美接着问道。

    “那倒是未必。”想了想之后,宫崎五段答道口

    “呵呵,既然不是非作活不可,那么就算有些无理让你给吃掉了,局势会因此而改变吗?”小林芳美一步步地把问题导入到正题。

    “这个……不能。”冷静地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棋局,年轻棋手如实答道。

    “好啦,现在你应该能想到些什么了。等你想通这个问题,你的棋艺也应该能够迈上一个新的高度。”前辈棋手停止了提问:只有靠自已领悟才能真正提高棋手的境界,拔苗助长只能事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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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一百三十一 善后)



    棋局终于结束了,坐在棋盘前的桑原秀吉将两粒黑子放在棋盘之上,微微地向对方欠身低头。

    “不行啦”,声音虽低但已足够让屋子里的人都听到,终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职业棋手,虽然输棋却也不失礼数。

    “承让了。”王子明也是欠身还礼说道。

    早在门口守候着的记者们立刻冲进来开始了他们的工作。

    “王先生的棋法真是高妙,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找到机会,尤其是上方和右边的治孤让我大开眼界,您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我不是对手。”经过十多分钟的调整,桑原秀吉的情绪早已平静下来,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棋手是靠着实力说话的,一盘棋走下来,年轻的日本棋手对面前的中国人已经有了全新的看法。

    “哪里哪里,饶幸罢了,如果下面你攻的不是太急,白棋后边怎么下还是很困难的。”王子明微笑着说道。

    “哦?那王先生,请问我哪里走的不对呢?”桑原秀吉问道,实战对局当中这种事情并不少见,赢的时候明明白白,输的时候稀里糊涂。

    “呵,不必客气,我想,如果黑棋这么下的话,白棋的处理起来会麻烦很多的。”把棋盘上的棋子拨开,两个人开始了复盘。

    职业棋手比赛结束之后大多会进行复盘,复盘是一种检讨。也可以将它看作是咨询会议,不仅是对局的双方,观战地棋手也会在这时把自己的感想和看法提出来进行探讨,川本六段,宫崎五段此时也簇拥着小林芳美从研究室转了过来。

    “小林先生,让您失望了。”看见前辈棋手的到来。桑原秀吉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道,赛前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好似还在耳边回响,而现在,棋却已经输了。

    “不用不好意思,这盘棋你下得并不差,只是对手下得更出色,所以,只要你尽力了,就不用感到愧疚。”小林芳美轻轻拍了拍桑原秀吉的肩膀安慰着年轻棋手,的确。以双方所表现出来地实力而言,把这样的任务交倒他的手里实在是有些太过勉强。

    安慰完年轻棋手之后,小林芳美又把目光转到对面的棋手身上,本来一般的赛后复盘以他的身份很少会参加,但这一次却是例外。

    虽然前些日子经常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这位中国棋手的照片和介绍,但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只见这位棋手身穿一件银灰色上西服上装,内里是一件白色的衬衫,打着一条斜纹领带,也许是坐着下棋的时间太常,领结已被扯松,脸型是上方略宽的瓜子脸,不过下巴并不是很尖,鼻直口正。目光深邃,嘴角中似乎总有着一种淡淡地笑意,但认真看去,实际上却并不是在笑。

    非常熟悉的感觉,这是小林芳美的第一个印象,尤其那似有还无的淡淡笑意,真是让人联想万千。

    会是他吗?小林芳美心中暗自问道,尽管感觉上很相像,年纪上也相差不太多。但那张脸的确是以前没有见过的,这让老棋手无法做出判断。

    “小林先生,没想到您这样地大高手会关注这样的比赛,以前总是在杂志,电视上看到您的身影,这次能够见到您本人,真是万分荣幸。”早就看到对方王子明见小林芳美光是楞不说话。便起身主动问候。

    “啊,噢,抱歉,抱歉,对不起,您很象我的一个朋友,一时间走了神。”被从回忆中惊醒过来的小林芳美赶紧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对方已经说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当然也就不是当年的那个人,这个世界很大,有气质棋风相似的天才人物并存世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哦,是吗?不知道您地那位朋友是谁?我们真的很象吗?”王子明微笑着问道,所谓欲盖弥彰,有些事情,你越是想去遮掩,也就越容易被人现,但当你正面去面对时,别人反而会减少了对你的猜疑。

    “呵,远看起来是很象,不过离近了仔细看看还是有区别的。对了,不知道王先生的棋艺水平这么高,为什么不进入职业棋界展呢?”小林芳美也是笑笑打开起岔,现在周围的人这么多,认错了人是很失礼的事情,更何况对方就算是,那么隐姓埋名总会有什么特殊理由,此时讨论这个问题显然不是时候。

    “呵呵,您太夸奖了,我现在生活的很好,暂时不会有这种想法。而且我下棋纯粹是为了爱好,感觉差不多也就可以了。”王子明答道。

    “唉,可惜啦,这样的棋才不进入职业棋坛真是浪费了。不过人各有志,人地一生不过短短数十年,怎么过都是一辈子,只要自己觉得满意就好。”小林芳美叹了口气说道,以王子明在这盘棋中表现出来的能力,当今世界所有的棋手加起来也难说有二十位可以达到,如此高手不能在世界大赛上一展所长,的确是让人感到惋惜。

    “是呀,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王子明点头赞同道。

    日本棋院的会议室里,两位棋院的工作人员正在把竖在会议桌远处的挂盘抬出大门,武田信玄九段从讲棋处走向自己地座位,山下正一,山本三十六,松下小五郎,依田直树,高野绅树等五位正副理事长分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两旁,一个个面色沉重,不过要是仔细地去看就可以现,山下正一和山本三十六都是真的心事重重,而松下小五郎则是每每在眼光扫过对面的山本三十六时,眼神中不经意间便会流露出一抹得意之色。至于其他两位理事长,脸上阴睛不定,难以看出端倪,每个人都是默默无语,一言不,谁都可以感觉得到,一场暴风骤雨马上就要来临。

    随着大门被棋院工作人员从外关上,会议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几位理事长都不说话,身为技术顾问的武田九段自然也不好先言。

    “武田先生,请您总结一下这盘对局,并对王子明的实力做个客观的评价吧。”静坐了足足有两分多钟,还是山下理事长最先恢复了常态,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

    “这盘棋是一盘白棋的治孤名局,布局伊始,白棋便在上方,下边主动进行挑战,取得优势,之后强行打入右边黑棋大空树立胜势,最后在左边反攻倒算,最终吃棋终局。

    纵观全局,白方七块棋中有四块都是靠治孤处理,平心而论,自始至终,做为攻击者的桑原秀吉,无论上边,下边,还是右边的攻击,没有明显的恶手和败着,却通盘贯穿着一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始终没有成果的郁闷。至于最后左边被吃’那和胜负已经无关,只是单方面的表演。

    桑原秀吉的实力大家都很清楚,绝对不会逊色于普通的一线九段,但在这盘棋中陷于对手的游击战术之中,虽有力量,却无处可,其状好似壮汉戏顽童,由此可见,王子明的实力至少达到了一流九段水平,甚至可能更高。”武田信玄一板一眼地说道。

    “武田先生,您的意思是不是说以王子明的实力很可能到达了一流棋手水准?”松下小五郎插口问道。

    “单以这盘棋中的表现来看,最少王子明的治孤水平已经是一流的水准了。虽然有份量地棋局太少,还不足以判断他在其它方面的能力到达什么程度,但就算保守地估计为一般九段水准。靠着人一等的治孤力量也够让一流棋手头疼了,更何况他在其它方面的能力未必就差。”武田九段说道。

    “哦,我明白了。”松下小五郎点点头说道。

    “武田先生,那么照您的看法,就算是日本三大一流棋手出战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吗?”依田直树问道。

    “尽管有些不甘心,但事实大体就是如此。”武田九段如实答道。

    “呵。武田先生讲了一下午地棋一定很辛苦,如果大家没有别的问题,就请武田先生好好休息吧。”山下正一理事长用目光征求了其他四位副理事长的意见后开口说道,基本的情况已经了解,理事会就要进入正题了。

    “哪里,能够在第一时间看到如此精彩的对局累点也算不了什么。那么几位理事长。我就先行告辞了。”笑着站起向几位权力者微微躬身施礼后,武田九段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呵呵,山本副理,您在前几天布地消息怕是不攻自破呀。不会有人相信,中国棋院费尽心机培养出一位有着近于一流水准的棋手,目的却只是为了在业余棋界争个虚名。”待老棋手走出会议室之后。松下小五郎带着调侃地口气向着坐在对面的老对手说道,职业棋手在这种性质的比赛中败阵必然会让日本棋院受到各方面的抨击,但无论如何,该承担责任的总不会是他。

    “松下副理,现在不是开玩笑地时候,请以大局为重。”山下理事长说道,他现在心里已经很烦了。

    “好的。那么就不开玩笑了。桑原秀吉的失利现在已是事实,王子明是职业棋手也好,不是职业棋手也好。他在日本的挑战比赛都已经完美结束。我很想知道,这件事情对我们日本围棋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有什么人需要对这件事情负责?”收起略带嘲讽的笑容,松下小五郎正色问道。

    山本三十六默然无语,松下小五郎的问题很直接也简单,但回答起来却一点也不简单:对于桑原秀吉的失败他是大出意外,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王子明的实力强大到这种程度,居然连见多识广,地武田信玄九段都认为不次于一流棋手,要早知道是这样。怎么着也不能让现役职业棋手出面啊!田村平治朗输也就输了,终究名义上他还是业余棋手,只要让舆论把王子明吹成是职业棋手,虽然改变不了背动局面,但至少日本棋院还有个强辩的借口。可现在货真价实的职业棋手也输了,日本棋院就算是想狡辩也找不到理由啊!

    “好啦,关于有什么影响我们很早已前就已经讨论过了。现在不过是当初的担心变成了现实,没必要再去讨论。身为日本棋院的理事长,对于这种局面我难辞其疚,明天,我将会在报纸上表声明,公开表明这件事情的责任全在我身上,并辞职谢罪。所以,你们不必再为这些争论,现在,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处理善后事宜。”山下理事长表情严肃地说道,在刚才的沉寂中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什么?!”一时间会议室内的其余四人全都愣住了,虽说作为日本棋院地最高领导者,对于这次事件的生必然负有一定的责任,但无论如何也没必要一定辞职以谢天下呀。

    “理事长,不行啊。这个决定是理事会做出的,出了问题不应该由您一个人来承担后果!”松下小五郎叫道,就算山下理事长不辞职,一个月之后也要正常退休,对日本棋院的权力交接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可是他现在辞职,并把责任全都算在了自己的身上,那岂不是把本该属于山本三十六地过失给揽了过去吗?这当然不是他所想看到的结果。

    “计划,是我提出来的,具体的执行也是我安排的,说到责任,当然是我最大。理事长,请您收回成命,该辞职的人应当是我!”山本三十六不能再沉默了,尽管并不想失去奋斗了几十年才得到的位子,可如果现在还不做出表态,那么即便赖在这个位子上也会成为一生的污点。

    “是呀,理事长,请您三思,千万不要太过冲动了。”旁边的高野绅树副理事长也忙着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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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一百三十二 提案)



    “不用多说了,王子明的挑战成功不仅极大地伤害了日本业余围棋的名誉,而且对日本职业围棋名声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对此结果,日本棋院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承担。做为日本棋院的最高决策者,从此计划的提出到最终的执行都没有正确地估计到可能产生的结果,所应负担的责任最大,而且只有如此,才能表达日本棋院的愧疚之心。我现在年已七十,体力和精力大感不足,早就到了该休息的时候,生这样的事也正好帮助我下了决心。

    反省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做的,但为此受到牵连的人,有我一个就够了。”山下理事长神情坚定地说道,严肃语气表明了决定已不可更改。

    “山下理事长,对不起,是我辜负了您的期待。”山本三十六向着头花白的年长者深深地低头致礼,心中则是百感交集,他很清楚,理事长如此的表态,一方面是因为其本身职务所应有的反思,另一方面则是尽量想让他山本三十六不要因这次事件受到致命的伤害。虽说几十年的称权夺利使得山本三十六早把友情之类的情感抛之脑后,但此时此刻,他的的确确有了几分感动?

    “山下理事长,对于您顾全大局的作法我深感钦佩,这的确也是使日本棋院受到冲击最小的办法。不过凡事有因才会有果,对外,您的辞职可以让舆论尽快地平息下来,但对内呢?做出让日本围棋受到伤害的事情却没受到任何影响,这怎么能让日本棋院上上下下几千人感到公平呢?”松下小五郎见山下理事长的决定已无法更改,便转而另起话头。

    “松下副理的考虑的确非常有道理。棋院的很多员工都知道这件事的过程,如果不做出相应的表现怕是难以伏众。”高野绅树也随声附合道。

    “依田副理,你的看法呢?”山下理事长向刚才一言不地人问道。

    “我同意松下哥理的看法,有功要赏,有过要罚。这样才能够让每个人在积极进取的同时也不要忘记小心谨慎。”依田副理看了一眼山本三十六轻声说道。

    “山本副理,对大家的意见你有什么想说的?”见三位副理事长观点一致,山下理事长转而向事情地当事人问。

    “是的。尽管山下理事长要把所有的责任承担下来,对此我感激万分,但这件事情的生完全是因为我工作的不细致造成的。如果不对我进行处罚。不要说是别人,就是我自己也会感到不公。因此,我请求免去副理事长的职位。”山本三十六很清楚松下小五郎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不就是想在山下辞职之后的棋院理事长之争中减少一位强有力地竞争者,所以,与其死赖在这个位子上不动,还不如以退为进先提出辞职,这样还能掌握主动权,终究,从刚才山下理事长作出的决定中可以看出。他还是想让自己继续留在副理事长的位子上的。

    “山本副理,请不要说出这样的话。你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让日本围棋早日能够称霸世界棋坛,用心是好地,只不过因为考虑不周,没能想到中国居然有这样厉害的高手,所以才导致好心办了坏事。处罚的目的是为了让人更好地反省自己。而不是为了处罚而处罚,不可以因噎废食。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失误,目的已经达到,再进行这样严重的处罚是没有必要的,人都是在挫折中才能进步,经过这件事之后,你以后会更加的成熟。”山下理事长闻言说道,山本三十六虽然做事有些过于锋芒毕露,但才干的确是在松下小五郎之上,如果由他来掌旗日本棋院。对于日本围棋地争霸世界还是利大于弊的。所以,就算这一次理事长的竞争山本三十六已不能顺利登顶,但也不能让他远离日本棋院的管理高层。

    “可是……”山本三十六还想要辩驳。

    “好啦。刚才我已经说过,辞职,一个人也就够了,没必要让日本棋院的高级领导层伤筋动骨。当然,如果理事会不对山本副理有所表示的话,那样对棋院上下几千名员工也没法交待。我看这样。免去山本哥理事长三个月的薪金,并外派负责欧美地区的围棋开工作,原来由他负责的工作则分别让另外几位副理事长接管,你们觉得这样处理是否合理?”打断正想言地山本三十六,山下理事长说出了自己的处理意见,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花费太多的精力。

    一时之间,诺大的会议室中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心中紧张地盘算着得失。

    山下理事长的处理方案可以说最大限度地保住了山本三十六的地位:能做到副理事长位置的人哪一位不是身价亿万,三个月地薪金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不足为道,只不过是象征性的处罚而已。负责欧美地区的围棋开工作,虽然对日本棋院的影响力比之从前小了不少,但终究还是掌管一方的实权职位,并非是被架空,更何况副理事长的位子还是保留了下来,这对他以后保持优秀管理者的正面形象大有好处。

    对于其他几位副理事长来说,推选新一任的日本棋院理事长的议程就将在下个月开始,最强有力的竞争者山本三十六此时正在遥远的西方,就算还能挥力量,但对局面的控制终究不能和身在本土的他们相比。而且在三个月的处罚期间内,反省中山本三十六也无法高调出场,参加竞争,自然也就无法构成威胁了。

    由此可见,山下理事长的提议不失为一个方方面面全都照顾到的方法,虽说没能一举把山本三十六拉下马有些美中不足但考虑到他在日本棋院树大根深,万一恼羞成怒之下进行报复也是今后难以忽视的麻烦。

    “对于这个提案我没有异议。”松下小五郎面色凝重地点头说道,仔细考虑完利弊得失之后,他最终决定不再趁火打劫。

    “我也同意。”依田直树也跟着表态。

    “既然大家的意见一致,那么我也不反对。”最后一位副理事长高野绅树也投了赞成票。

    “好,这个问题已经通过,下面开始讨论怎样挽回日本围棋的荣誉。”山下理事长拍板定案,开始了下一个议题。

    “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查明王子明的真实身份,尽管可以肯定,他不会是中国棋院蓄意隐藏的棋子,但也绝不会是凭空跳出来的孙悟空。以前的调查太过粗略,只查到去年之后的情况,再往前的经历就一无所知。我不相信水平高到如此地步的棋手会是只靠着自己打谱,研究就能做到,必需要查到他的师承,履历,乃至小学时的老师是谁。孙、子曰:知彼知已,百战不殆。此次我犯的错误就是过于心急,在还没有完全摸清对手的情况下便冒险躁进,所以才招致失败。同样的错误,我们不能犯第二次。”山本三十六抢先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田治平治朗输棋后,他就一直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境地,最终得出的就是这样的结论。

    “不错,山本副理说得很有道理,高水平棋手的养成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只有知道了对手的底细才能制定出相应地对策。”高野绅树也赞同道。

    “那么这件事由谁来负责呢?”山下理事长开口问道,工藤武夫的工作能力他是清楚的,如果王子明的情况很容易调查得到,是没理由不向上汇报地。

    “交给我来办好了,我保证连他小时候的保姆是谁都查出来。”松下小五郎不以为然地说道,似乎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简单得如同反掌观纹一般。

    “松下副理,你真的有把握吗?”山下理事长严肃地问道,现在不是吹牛斗气的时候,假如松下小五郎只是借此机会表明他比山本三十六更有能力,山本三十六没能做到的事他就能够做到,那可就麻烦了。

    “哈哈。山下理事长,您就放心吧,这点小事还难不住我。”松下小五郎得意地笑道,敢说出这样地话他自然就有相应的办法。之前的几年,山本三十六的表现太过强势,知道正面对抗难有成算的他只能暗中展自己的关系网络,以待在五月份的竞选中一举取胜,现在对手正走背字,且竞选日期近在眼前。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此刻再不展现自己的真正能力还更待何时?

    “好吧。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你啦。”见对方信心满腹,山下理事长点头说道。

    得到了理事长的认可,松下小五郎脸上地得意之色更加明显了,山本三十六鼻中轻哼一声把脸一侧,心中充满了鄙夷。

    “我有个提议,如果能顺利实施地话,应该可以挽回日本围棋失去的名誉。”平时很少主动言的高野绅树这一次主动开口道。

    “请您说吧。”山下理事长心中一振,充满希望地问道。无论登报请罪还是辞职都只是事后的弥补,失去的名誉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举措能够得以挽回。那并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

    “我是这样想的,围棋分为职业和业余,在业余方面,由于王子明的存在,没有哪个国家能在实力的高度上抗衡,不仅是咱们日本,韩国也是一样。尽管王子明存在是职业棋手地可能,但在没有真凭实据证明这一点之前。大家都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不过反过来想想,山本副理当初提出计划的时间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借战胜中国业余棋手来提高日本围棋在世界棋坛上的影响力并打击韩国围棋吗?虽然这个计划由于对对手的实力估计不足造成失败,但思路并没有错误。

    日本围棋现在真正的对手并不是中国,而是韩国,王子明的挑战成功虽然会让我们很难堪,但并不能动摇日本围棋在世界棋坛上的地位,就好像一个人被只蚊子叮到了一样。痒一会,皮肤上红肿一阵,如此而已,我们大可以不要太过放在心上。因为,争夺世界棋坛霸主地位地主战场并不在这里,而是职业棋手之间的对抗。

    大众总是健忘的,再痛苦的回忆只要过去时间就要被忘记,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这段时间缩短。

    怎么做呢?那就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就象是对待几岁大的小孩子,你硬要抢去他手中地玩具他可能会哭,会闹,但是假如你用一块糖果去和他换,很可能轻易就达到目的。

    大众也是如此。如果我们总是以着做了错事的态度面象他们,他们会更加坚信是我们犯了不可宽恕的过错而大加指责,但只要我们避而不谈,按照自己的步伐前进,他们很快就会被我们新取得的成绩所吸引,从而将过去生的不快淡忘。”好像是早有准备一样,高野绅树涛涛不绝地讲道。

    “高野副理,你的意思我大概听明白了,是不是想尽快将大众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方面,从而避免事态的扩大?”山本三十六头脑最为灵活,很快便现了高野绅树讲话的中心思想,趁着对方换气的时间,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的,山本副理说的不错,我的想法是举办一次比赛,将大众的注意力从王子明挑战的事件上转移开。”高野绅树点头答道。

    “可是高野副理,世界性的职业大赛已经很多了,就算是再多搞一个也难以造成轰动效应,而且那种比赛的性质和挑战赛根本不同,怕是起不了多大作用吧?”松下小五郎警惕了起来,山本三十六近期内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澜,那么一直深藏不露的高野绅树就成为下一个竞选理事长宝座的对手,对他的举动不能不有所防备。

    “嘿嘿,松下副理的担心很有道理,的确,就算再搞一个世界大赛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对于已经取得百余次世界大赛冠军的日本围棋来说,产生不了多大的影响力,所以,我提议的不是普通的比赛,而是真正能让所有棋迷热血沸腾战斗!”高野绅树说到此时故意停顿了下来,目光炯炯地扫视着会议室中的每一个人,显然,他对自己即将提出的方案充满着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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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一百三十三 三国擂台赛)



    到底是什么样的比赛,高野副理你就不要再卖关子了。”直树副理事长也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日,中,韩三国围棋擂台赛。”高野绅树一字一顿地正色说道。

    “擂台赛?请详细做下说明。”山下理事长眼光一亮。

    在上个世纪末,中日之间曾经举行过一次对抗,当时中国围棋正处在上升阶段,而日本围棋正如日中天,拥有六大一流棋手,是名符其实的世界围棋第一强国。但比赛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世人意料之外。

    那一次的中日围棋擂台赛始于一九八四年,是中国和国外开设的最早的围棋对抗赛。该项赛事由日本。比公司资助。

    比赛规则为:最初由两国各派八名选手,各设一名主帅,采用打擂台的形势,决出最后的胜负。

    中日围棋擂台赛对中国围棋的振兴挥了重要作用。该项赛事于一九九七年被取消,改由中日两国nec杯围棋赛冠军进行三番棋对抗赛(中日围棋冠军赛)。

    至一九九七年,中日围棋擂台赛共进行了十一届,结果中国队以七比四获胜。

    这段历史是日本现代围棋的一个转折点,从那之后,日本围棋失去了绝对领先地位,很长一段时间里被中韩两国压住,只是近年来才慢慢得以恢复。

    山下理事长当然对那段历史一清二楚,身为日本棋院的最高管理者,他就是在梦中也想着如何才能让日本围棋重现当时那种独霸天下的盛况,此时,高野绅树又提出这个极为敏感的名词,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震动?

    “我认为,从整体而言,日本已经具备争夺围棋最强国的条件。不仅佣有三名一流棋手,十余位准一流和几十位一流棋手,此外还有一大批极具潜力的年轻棋手,在厚度上,我们要比韩国强,在高度上,要比中国高。所以,此时进行这样的比赛,不仅可以转移国内大众的注意力。还可以夺回失去多年地霸主宝座,正可谓一举两得。”高野绅树朗声说道。

    “嗯,是个很好的提议,不过实施起来怕不太容易吧?”山本三十六先是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说道。

    “山本副理。说说你的看法。”山下理事长很清楚,这种性质的比赛可不同以往的锦标赛,不是光有钱就行得通的。

    “先是参赛棋手的问题。凡是够资格在擂台赛出场地棋手必定是一国围棋中的佼佼者,平时的日程安都极为繁忙,相较于国内的新闻棋战和世界大赛,擂台赛这种性质的比赛注定了是责任大,而收入少,对高水平棋手的吸引力不大。在上一次和中国进行的擂台赛就有存在这样的问题,高水平棋手怕担责任,不愿意出战,而一般棋手虽然愿意出战,但实力和对方相比就不占优势了。反之,中国一方。由于当时国内比赛寥寥,除了一个新体育杯之外,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新闻棋战,擂台赛实际上成了他们的第一棋战,每位棋手都以进入比赛名单为荣,所以每届中方的出场棋手都称得上是中国围棋精英中地精英,而且一位位斗志昂扬。精神面貌和日方棋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也是为什么那时日本围棋实力明明在中国之上,结果却反而大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第二,现在日本围棋的整体实力虽强,但还没有达到有绝对战胜中,韩两国的把握。的确,在棋手厚度上我们比韩国强,在顶级棋手的高度上,我们过中国,但反过来也可以讲,在顶级棋手的高度上我们并比不韩国更高,在棋手厚度上和中国相比也不占优势,这是不能忽略的事实,打个比方,如果每个国家只派五位棋手进行同场对抗,那么韩国棋手获胜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派出十人,那么日本占有优势,如果是十五人以上,那么中国也存在着胜利地可能。

    第三,擂台赛这种形式的棋战偶然性极大,往往一两位棋手的水平挥就能决定一届比赛的结果,象不动之主聂卫平在前三届比赛中的九连胜,虎痴依田继基第四届擂台赛中的六连胜,都对当时的比赛结果产生了决定性地影响。

    第四,这种具有决战性质的比赛,中,韩两国棋院会不会接受呢?上一次擂台赛的失利对我国围棋造成的影响是有目共睹的,中,韩两国棋院的领导者都是极有经验的政客,不会看不到这种可以预见的前景,在没有必胜把握的情况下,他们会做出这种冒险的决定吗?”

    山本三十六一条条地道来。高野绅树的这个提议他不是没想过,事实上,如果没有王子明的突然出现,使得他想先在业余围棋称霸,然后再把优势扩大到职业围棋上的打算落空,很可能接下来山本三十六就会自己提出这个方案。

    构思了很久设想被高野绅树先行提出,山本三十六的心中也很有些酸的味道,但现在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时候,如何使设想落实成完整的计划,并得以实施,挽回日本围棋所遭受的打击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提出这些思考很久,他自己也还没有找到万全之策的问题并不是想故意为难高野绅树,而是希望日本棋院不要再犯曾经犯过的错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也提一个问题,高野副理,两国之间的擂台比赛已有先例,民间类似的比赛更是屡见不鲜,照本宣科地去组强比赛不成问题,但三国间的擂台战是前所未闻,使用什么样的规则,怎样的出场顺序,这么多棋手怎么样协调时间,谁来赞助,这些全是问题,就算一切都能够找出办法,那也不是短时间可以解决的,而国内的大众显然不可能等这么长时间。举办擂台赛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转移大众的注意力,时间太久可就失去作用了。”松下小五郎也开口置疑道,他可不想前边走了一只虎,后面又来了一只狼。

    “我先来回答山本副理的几个问题。”清了下嗓子,高野绅树言道。

    “第一个问题,我同意山本副理对上一次擂台赛失利原因的分析,狭路相逢勇者胜,当时,由于日本围棋长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使得日本级棋手头脑中那根‘狼来了’的弦普遍没有崩紧,并没有把中国棋手当成有危胁的对手,平时针对性的研究很少,因此,如果在偶然性很大的一盘胜负中不小心输给对方,他们会感到很没面子,心理负担很重,从而导致关键性的比赛中心态失衡,难以挥出真正实力,再加上当时的比赛奖金比之国内大赛可以说微不足道,所以才会对这种关系到国家荣誉的比赛产生畏惧心理。

    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和那时有了很大分别,随着世界级比赛的增加,中,韩棋手已经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再没有什么神秘可言,那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心理优势已不存在。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日本围棋在几十年的时间里都是处在追击者的角色,被世人批评为保守,迟缓,教条,但日本棋手并没有因此而丧失信心,而是一直坚持对终极棋道的追求,紧盯着中韩棋手的弱点,废寝忘食地研究着战胜对手的办法,正所谓:有志者,事竞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一心想着在自己手中重现上个世纪荣光的日本棋手在对待擂台赛的心态上会和上一次有着绝对的不同,这一点,我们不需要太多担心。

    第二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本质上是相同的,擂台赛特殊的性质决定着一两位棋手的水平挥会对比赛最后结果产生巨大的影响力,但有一件事情大家都会清楚,要想获得荣誉,就要勇于冒险!世界围棋第一强国的称号我们不去争,别人是不会自己送上门来的。

    从近年来国际比赛地成绩来看,在二十年前。是韩国人独霸天下,八年前,是中国人一枝独秀,而那之后,日本棋手成绩则逐渐转好,很快便过了中国。和韩国半分秋色,由此可见,日本围棋的进步明显,三大一流棋手。年富力强,身体,经验都处在棋手生涯的巅峰状态,正是出成绩的最佳时期。韩国虽然在最高等级的棋手数量上很多。但年纪大多已高,正在走向下坡路,在极为残酷的擂台赛中身体是否还能盯得住还是个未知数。至于中国,自王一飞退役之后一直在走下坡路,成绩一年不如一年。擂台赛中一国参赛棋手不过七八位,棋手多也没有意义。

    第三个问题的确是有些麻烦。韩国还好说一些,因为他们现在是名义上的围棋最强国,面对正面挑战是无法回避的。中国就有一些麻烦了,这一届的中国棋院院长叶荣添是一个做事循规蹈矩。胆小怕事,非常教条的一个人!他不会不明白在这个时期举办三国围棋擂台赛意味着什么,知道整体实力不足的他很可能会选择避而不战。

    不过这并不是说一点办法也没有,和日本和非国棋院不同,中国棋院并不是企业公司,而是具有半官方性质的机构,虽然具有独立决策的权力,但在高层人事管理上还是由上级指定。据我所知,由于这几年中国棋手在世界大赛中地成绩每况愈下。中国棋院的上级单位已经有些不满,民间的力量或许不足以影响叶荣添的决定,但体委领导的意见他却是不敢不听地。只要我们搞得声势足够大,投入的资金足够多,把擂台赛打造成当今世界第一棋战,并强调国家荣誉的一面,再通过其它渠道把信息直接传递到中国体委高层领导那里,一方面民间造势,一方面高层施压,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让他不得不做出决定。

    至于松下副理所说的问题,我认为相对于让中国参加比赛的难度就微不足道了。无论在日本,中国,还是韩国,都有很多有实力的大财团赞助围棋,而擂台赛这种血性残酷的比赛和那些锦标赛相比更能吸引棋迷的眼球,想想当年中国的聂卫平因为在前三届擂台赛中九连胜,护擂成功便被中国媒体称之为民族英雄,并凭此获得棋圣称号就可以想见擂台赛地影响力。因此,我相信,我们只要起活动便不难在三国中各找到一位愿意投资的赞助商。以前的比赛,赞助商大多为一家,资金再雄厚也不可比得过三家之合。军无财,则士不来,军无饷,则士不往,香饵之下必有死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高额奖金的威力下,那些问题都算不了什么。记得当年《读卖新闻》办名人战之前,日本棋界到处都是反对之声,认为不该把这么崇高的称号用之于新闻棋战,但负责筹办、的藤泽秀行先生只不过在讨论会上说了一句‘《读卖新闻》对此次棋战的预算是二亿日元’结果’便没有人再提出半句反驳之言。

    当然,这并不是一件简单地事情,在目标实现的过程中还有很多困难需要我们去克服,但没理由因为害怕困难我们便放弃对理想的追求。”

    高野绅树逐条逐句地回答着大家的提问,显然,这个提案他不是今天才想出来的。

    “我基本同意高野副理的提案,但松下副理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终究,远水解不了近渴,怎么样在最短的时间内扭转眼前的背动局面才是最要紧的。而且,在现在的情况下,以日本棋院的名义起这样的比赛似乎也有些不是太妥当。我个人认为可以把此提案当作下半年的工作重点,不知道大家的看法如何?”依田直树提议道,他是日本棋院管理层中的的中间派,以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左右逢源而着称。

    “我也认为这个提案很好,但在具体的细节方面还需要再认真研究一下。高野副理,请您尽快将提案形成文字,我希望在我办理交接手续之前完成这个计划。日本棋院不好出面组织这种的比赛,刚好由我这个马上就要退职的无业人士来牵头,呵呵,或许,这就叫命吧。”苦苦一笑,山下理事长对这个问题做出了决定,这也许是他以日本职业围棋的最高领导者的身份做出的最后一个重要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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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以棋会友 于 2014-1-12 14:33 编辑

寂寞高手(一百三十四 接机)



    四月中旬的北京,天高云淡,碧空万里,称得上是风和日丽,首都机场的出站口外,近百人三五成群地站在一起,谈笑风生,有头斑白的老者,有儒雅平和的学者,有气度迫人的企业家,也有精力充沛的年青人,此外,还有几个带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在人群之中奔来跑去,玩得是兴高采烈。

    在靠近站口的地方,三位年过半百的老者相对而站,谈笑正欢。

    “两位院长,这下子你们可是扬眉吐气了吧?”说话的人是绿海公司的老总周建钢,对面站着的正是中国棋院的两位正副院长:叶荣添和黄家贞。

    “呵呵,那还得感谢您呀。要是没有绿海公司的赞助,也就没有王子明的日本回访,更不会有横归岛国全无敌的壮举了。说起来,王子明取得这样的佳绩,您的功劳可是大大地哟。”人逢喜事情神爽,叶荣添脸上早就找不到两个月前的那种疲惫,如果现在给他照张像,再同那时的相片一比,不论话看了都会说他至少年轻了两岁。

    “这我可不敢当,如果没有你们的协调,安排,他在日本的生活,比赛也不会那么顺利,中国棋院才是功不可没呀。”周建钢也是笑容满面地说道,谦虚是必要的,但过分的谦虚就会成了虚伪,这种分寸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把握的。

    “喂,你们几个在这里互相吹捧,私分功劳,小心我给捅出去,让大家看看你们的脸皮到底有多厚!”一个肚大腰顸的半百老者和一个小姑娘从旁边走了过来,恐吓他们的正是那个老者。

    “呵呵,郝主编,你也接王子明来啦,真是难得,你这位向来动嘴比动腿勤的大人物怎么也亲自出马上阵了?”转头看去。敢如此和几人开玩笑的不是《围棋天地》杂志的主编郝志强又能是谁?

    “哈,在你们一个大公司的老总,两位中国围棋的掌旗人面前,我一个小小的编辑又算得了什么?你们这样真正地大人物都来了我这个小人物怎么敢不来?”面对周建钢绵里藏针的挖苦,郝主编也是含笑反击道,作为从事了几十年围棋媒体工作的资深人士,在中国还真没有几位爱好围棋的知名企业家是他不熟的。

    “老郝,你也别在那里装样子了,是不是非得让我们说‘要不是你们《围棋天地》派出专人。每天及时报道’中国棋迷的反应也不会那么强烈’对不对?想要得到表扬就直说嘛’你想要我们就会给的,你自已不说,我们又怎么知道?”黄家贞接过话头无情地揭穿了对方的企图。

    “啊,老黄!什么时候你出家了?就算是要出家拜谁当老师不好,干什么非得拜唐僧?”无论是脸皮厚度,还是临机反应都是上上之选的郝主编故做惊讶地叫道。

    “啧啧,老郝,怎么你到哪儿哪儿就生战斗?我总觉得基地组织不展你成为他们的成员是个失误,否则的话他们不需要动用一枪一弹就能把这个世界搞得一团乱。”叶荣添摇着头摆出付非常可惜的样子。好像在为老友没能人尽其材而惋惜。

    “没办法,谁让我道行不够呢。不如你介绍我加入吧,我一定会努力为你长脸的。”郝主编是兵来将当,水来土掩。面对三个人的轮翻进攻丝毫不落下风。

    “好啦好啦,加起来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在小辈面前还打嘴仗,就不怕让人笑话吗?老郝。这个小姑娘是谁?看起来好像很眼熟呀?”黄家贞止住了几个人的斗嘴向郝主编问道。

    “哈,当然眼熟了,这是我们杂志社的实习记者孙敏,跑围棋新闻已经半年多了,要是你们一点印象没有。那才叫怪事呢。”郝主编哈哈一笑,侧过身将跟在后边的小姑娘露了出来。

    “叶院长好,黄院长好,周总好。”孙敏礼貌地向着几位老者打着招呼。

    “呵,小姑娘长的真水灵,和那个程大嘴强相比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老郝,以后再采访中国棋院可尽量让小孙来哟。”黄家贞笑着应声后又开起了玩笑。

    “哈,老黄,不是我说你眼光太差。和谁比不行为什么非和小程比,哪个小姑娘要是和他长得一样还嫁得出去吗?”不待孙敏有所表示,郝主编先开上枪了。

    “咦,这个小姑娘真地是很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上下打量着孙敏,周建钢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和两位棋院的院长不同。他只是一位企业家,按理说应该不会见过这位小姑娘,可刚才孙敏明明白白地说出自己的姓氏,而且还知道自己是企业的老总,实在是有些奇怪。

    “周总,您忘了,就在过老的追悼会后。”孙敏提醒道。

    “啊,想起来啦,你就是一直和王子明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呀!哈,瞧我这记性,刚刚过了不到两个月就记不起来了。”一拍额头,周建钢恍然大悟。

    “哦小孙和王子明很熟吗?”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眼孙敏,叶荣添有些奇怪地问道,据他所知,王子明对媒体,记者的态度一直是拒千里之外,程晓鹏就一直在他面前吹牛,说他自己是唯一可以接近王子明的记者。

    “岂止是熟,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郝主编夸张地说道。

    “呵呵,小姑娘很有眼光啊,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黄家贞开口夸张道,从郝主编的表情和语气中,这几位人老成精地长者很快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郝主编,不许你乱说话,看人家都误会了。”孙敏红着脸低声嗔怪着旁边一脸坏笑的领导,这一欲盖弥彰的行为更加证实了几位长者的猜想。

    “怎么?我有说错什么吗?”郝主编一脸无辜,好像受了天大冤枉似的。

    “当然了,紫茵,紫芸她们就比我更熟!”孙敏抓住救命稻草似地反击道。

    “紫茵,紫芸?是不是李紫茵,李紫芸?”叶荣添插口问道,对于国内新崛起的年轻女棋手的名字他当然不会陌生。

    “就是她俩。她们和王子明都住在乌鹭社,论到熟,谁比得上她俩?”孙敏答道。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她俩经常能走出新手,怪招,现在总算明白了。”叶荣添点点头说道,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常年呆在王子明那样的高手旁边,想不学点东西也难。

    “是呀,我那时也挺奇怪,从简历上来看,这两位小姑娘并没受过名家的指点,前两年的成绩也只能说是一般,怎么突然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呢?原来是果然原因的。”黄家贞也是点头同意道。

    “那是当然,她们俩可是向王子明拜过师得到真传的,现在不过才是初露锋芒。”孙敏很有些自豪地夸奖道。

    “呵呵,初露锋芒就得了个人赛冠军,现在在女子名人战里成绩排在第一位和第三位,极有可能取得这次名人战的挑战权,等到了锋芒毕露的时候,那还不一统天下?”郝主编笑道,他很清楚孙敏这是转着弯在夸王子明不仅棋下的好,而且还非常善于教育别人,所以故意在鸡蛋里挑骨头。

    “真是的,您就喜欢当着人面打击我。不和您说了。叶院长,黄院长,周总,我那边来朋友了,我去和他们打个招呼。”知道在这些长辈面前别想讲出理来,孙敏三十六计。走为上。

    “哈,老郝,看你把小姑娘给欺负的都不敢说话了,小心人家告你仗势欺人。”周建钢笑道。

    “呵,这算什么,等你哪天到我们编辑部坐会,见识见识那些编辑们地厉害就知道我现在是多么的善良了。”对周建钢的笑侃郝主编满不在乎。如果只以口齿的凌厉而言,在杂志社里比他强的有得是,最起码那几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女编辑就不是他敢惹地。

    刚刚到达的是京西围棋联盟的会长管平和长风道场的馆长纪长风,作为王子明在北京为数不多的朋友,他们当然要迎接来了。

    “纪哥,管哥。你们刚到呀?”才一进门,孙敏远远的就已经打上招呼了。

    “是呀,路上堵了一会车,没晚吧?”管平看了看手表问道。

    “没有,你们运气好,飞机还没到。”孙敏答道。

    “呵呵。那就好。你是什么时候到的?”纪长风松了一口气问道。

    “比你们早多了。”孙敏答道,

    “嘿嘿,为了早点看到子明是不是中午饭没吃就赶过来啦?”管平开起了玩笑。

    “胡说八道,我是和主编一起过来地。”对着管平,孙敏当然不会象和郝主编那样客气了。

    “哈,小孙,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呵,还喷了香水,为了接人你可没少做准备呀。”抽了抽鼻子。纪长风笑着问道。

    “纪哥,这你可就是少见多怪啦。自从上次王子明回来,哪一天小孙不是这么漂亮,也就是你这些日子老在长风道场呆着,所以才不知道什么叫沧海桑田。”管平故作司空见惯状。

    “是吗?呵呵,看来是我消息太闭塞了。”纪长风点点头恍然大悟地说道,的确。他的长风道场距乌鹭社很远,哪有可能象管平那样没事三天两头就跑一趟。

    “去,不许拿我开玩笑。”孙敏口中叱道,脸上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好,不开玩笑了。对啦,你知道这一次中国棋院会怎么奖励王子明吗?”管平问道,王子明这一次的成绩太过出色,于情于理中国棋院都应该有所表示。

    “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听郝主编说,中国棋院可能除了奖金之外会聘请他在棋院里担当什么职务。”孙敏想了想说道。

    “咦,就这样啊?怎么不颁个八段证书呢?在棋院任职,子明怕是不会接受吧?”纪长风奇怪地问道。

    “呵,什么证书呢?业余八段?如果只是赢了田村平治朗还好说,但现在连桑原秀吉都赢了,那可是日本现役地准一流职业棋手,要是把这样的棋手还定于业余,我们倒是乐意了,可日本棋院能答应吗?要是能接受,他们以后还有没有脸再自称为世界围棋最强国?”管平笑着说道,虽然在围棋上的造诣没有什么好吹的,但对于围棋政治他还是很有一些心得的。

    “倒也是我没想到这一点。不过王子明的实力真是强得有些太邪乎了,赢下田村平治朗就已经让人感到创了奇迹,再赢下桑原秀吉,简直就是天方夜谈了。他和桑原秀吉地那盘棋你也看过了,在那样激烈的比赛中,在对方没有走出明显错招的情况下居然大获全胜!如果单以算路而言,我觉得一流棋手也不过如此。说实话,日本媒体分析的也不无道理,说不定王子明原来真的就是职业棋手。”纪长风点头说道。

    “我说纪哥,你怎么也这么说啊?有这种水平的棋手你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日本人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故意把子明说成是职业棋手,这才能让他们的失败有些借口,那样的话怎么能信?日本人搞这种事的例子可是太多了。”管平不以为然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比这再大地事他们都也做过,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象个人身份的小事就更不在话下了。

    “我觉得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就在纪长风想继续提出自己的理由时,机场大厅的广播响起,班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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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一百三十五 红日无言西下)



    程晓鹏率先从出站口走了出来,抬眼见到迎接的人群立刻兴奋地挥起了手。

    “去,你这小子,又不是专门迎接你,你美什么!”看到程晓鹏得意的样子,郝主编笑骂道。

    “呵呵,我说主编大人,在日本的每一天我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您呀,您这么说可就太让人伤心啦。”程晓鹏对于主编的语言风格早就习惯了,马上拍出委屈的样子肉麻起来。

    “少来,说想你媳妇大概还有人信。”郝主编轻轻给了程晓鹏肩膀一拳,半点不留情面地揭穿了对方拍马屁。

    “程老师,他呢?”探头看了看二人背后并没有熟悉的身影,孙敏问道。

    “咦,什么他?他是谁?我认不认得?”程晓鹏一脸的迷惑地反问道。

    “别明知故问,快说!”孙敏脸微微一红催促道。

    “呵,放心吧,就在后面。有几个机场的工作人员认出了他,正在那里围着他签名,用不了一会就过来的。”程晓鹏笑道。

    正说话间,王子明和马金波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站口。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早就准备了半天的小孩子们马上就按照原先演练好的动作开始了欢迎仪式,另有一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女孩快步迎了上去,手中高高捧起一束鲜花向王子明送去。

    “谢谢。”俯身接过鲜花,王子明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顶微笑着说道,咔嚓咔嚓的按快门的声音响起,守候已久的众多记者将这近来中国围棋少见的一幕永远地保存了下来。

    “小王啊,这一次真是辛苦你了。”在众人地掌声里。叶荣添满面笑容地伸手问候道。

    “没什么,谈不上辛苦。”微微一愣,王子明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的神情。伸手握住了对方的右手。

    “小王,真是了不起,前天晚上听说你要和桑原秀吉下棋,紧张地我可是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想不到你居然把他都拿了下来,又让我昨天晚上又兴奋的一个晚上没睡着,你要是再这样来几次,我怕是非得高血压不可。”叶荣添亲切地说道。:

    “叶院长,您说的会不会有些太夸张?看您现在的样子可是很精神呢。”王子明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说道,现在是公众场合。他也不是十几岁的小青年。就算心中早有芥蒂,也不会故意让人下不来台。

    “我做证,老叶这两天上班时都是蔫头搭啦着脑,眼睛老睁不开,刚才还在车上打瞌睡呢。”黄家贞笑着插口道。叶荣添说地并不是假话。其实何止是他,自己这两天晚上不也是靠着安眠药才勉强睡了半夜吗?

    “呵呵,感谢棋院领导的关心。”王子明向着副院长点头致意。

    “小伙子,好样的,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会是个普通人。现在果然是一飞冲天,大长了中国人的志气,真是年青有为啊!”周建钢走上来称赞道,他看中地人有了成绩,自己脸上当然也是大大地有光。

    “哪里哪里,我只是做了一个普通中国人应该做的事情,当不起您这样的夸奖。”王子明礼貌地答道,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年之前。

    “当得起。当然当得起,你可是做了我这个老棋迷想做可一辈子也没做成的事情,光只这一点就够让我佩服的了。”周建钢非常认真地说道,他是曾经以职业棋手为目标努力过的围棋爱好者,对于近年中国围棋的不景气一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恨不得亲自上阵和日韩棋手拼个高下。当然,那只能是说说而已。

    “是啊小王,你也不必谦虚了,当不当得起棋迷们自有公论,你自已不认也没用,我们杂志可是准备给你开个专栏,你可千万不要推辞哟。”郝主编见缝插针马上给自己拉上了生意。

    “谢谢郝主编的错爱,如果不嫌我文笔太差的话我是乐于效劳。”冲着肚大腰粗的郝主编点了点头,王子明笑着答道。很久以前他就经常在《围棋天地》上发表文章,虽然现在改为半月刘,但两个星期写一篇稿子对他而言当然算不了什么。

    “哈哈,那可太好了。有了你这个比职业棋手还厉害地业余高手加入,《围棋天地》的发行量最少要提高两三个百分点了。咦?你认得我?”没想到无意之中的一个邀请居然对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郝主编不由得为自己擅长创造机会的天赋大感自豪,不过笑过之后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并没有和王子明见过面,而且自从做了主编之后他的形象就很少再出现在媒体刊物之上,怎么对方一下子就叫出了自己的姓氏和职务?郝主编的新闻嗅觉并没有因长年坐在办公室里而退化。

    “哦在日本的时候程老师经常和我们聊您地事,说您学识渊博,头脑灵活,平易近人,而且谈吐风趣,语言幽默,对不对,程老师?”王子明轻轻一笑,把问题推给了旁边正忙着拍照的程晓鹏。

    “对对对,主编,这下子你该相信我刚才说的了吧?”程晓鹏当然顺口接了下来,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实话实说。

    “呵呵,算你有良心。来,小王,我给你介绍介绍几位朋友……”,怀疑地看了程晓鹏一眼,郝主编暂时将问题放在心里,转而把欢迎人群中比较重要的人物一一向王子明做着介绍。

    在郝主编的指引下,王子明和大家握手问好,对这种情况他并不陌生,应付起来自是非常得体。

    一番寒暄之后,在机场的欢迎活动算是告一段落,走出机场大厅,在众人簇拥下,王子明坐上绿海公司准备好的豪华大巴车向着市区开去,真正地庆功会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周建钢早就在王府大饭店定下了接风宴席。

    下午七点左右的长安街正是交通高峰时刻刚过,路况虽然好了很多,但依然是车如流水,在金黄色的落日余辉照耀下,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正夹在车流大军中由东向西慢慢移动着,拉近看去,开车的是管平,副驾驶席上坐着的是纪长风,王子明和孙敏则坐在后座,正是刚刚结束宴会返回石景山的几人。

    “看你,干嘛喝那么多,怎么就不知道说喝不了了。”用手背试了试王子明额头的温度,孙敏心疼地嗔怪道。

    “你当我没说过呀?人家可也得听。周总,叶院长,黄院长,一个比一个能喝,尤其是那个郝主编,自己能喝也就罢了,哪来那么多的酒令,听都没听过,四个人联手对付我,我能挡得住吗?”靠在车座的后背上,王子明闭着眼睛说道。

    “哼,这个郝老头,看明天我饶得了他!”孙敏恨恨地说道,宴会上好几十口子人,就数郝志强活跃,一会这边敬酒,一会那边敬酒,就没见有消停一会的时候,自己在宴会中间还偷偷拜托他,让他照顾一下王子明,不要让王子明喝得太多,当时他还满口答应是没问题,结果却是口事心非,变本加厉,真是事可忍,孰不可忍。

    “算啦,你也别找他碴儿了,他就是那个样子,你越是气得厉害,他就越高兴,那可就太不值了。况且,以他的口才你能找出他的不是?”王子明随手摇下车窗的玻璃劝说道。

    “哈,你怎么也知道他是这种脾气?是程老师跟你说的吗?”孙敏侧过脸来奇怪地问道。

    “呵,当然了。你的这个老师真不亏是被称为大嘴的人物,现在我连你们编辑部里上个月谁过马路摔了一跤都知道。”王子明笑了笑说道,如果是旅伴,程晓鹏无疑是最佳人选,做事细心,为人风趣,笑口常开。故事不断,但做为他的工作伙伴,怕就是喜忧掺半了。

    “那程老师怎么说的我?”孙敏有些着急问道,在编辑部里因为年纪最少,屡屡会犯一些常识性的初级错误,她生怕程晓鹏把这些事当成笑话都告诉了王子明,那可就太没面子了。

    “放心吧,总之都是好话。”王子明避重就轻地说道。酒喝得太多脑袋稍稍有些发晕,他可不想因为一时地口误犯了错误。

    “哼,鬼才信呢。”皱皱鼻子做个鬼脸,孙敏不服地说道。程晓鹏什么德行她比谁不清楚,要是不再揭别人短处,那这个人还是程晓鹏吗?

    “别小孩子气了。看,老纪他们都在笑你呢。”王子明指了指前边的两个人提醒道。:

    “是吗?纪大哥,你刚才是在笑我吗?”探过头去,孙敏向纪长风问道,她当然不会去问管平,因为这个人嘴里说正经话的时候太少了。

    “啊?是问我吗?呵呵。对了,小王呀,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纪长风微微笑了笑把话头岔开,他不是管平。抽科打诨并不在行。

    “是呀,我听朋友说中国棋院想聘请你到棋院工作,可能是负责围棋普及的工作,刚才叶院长他们有没有和你提?”管平插口问道,对于王子明从日本回来之后的去向有很多猜测,进入中国棋院只是其中传得最多的一种。

    “哦说了几句,不过我没接受。”王子明淡然答道。

    “啊?为什么?”三个人不约而同惊讶地问道,中国棋院属于半官方机构,在那里面工作可以说抱上了铁饭碗,况且能让棋院院长亲自出口发出邀请的职位不可能会太低。看王子明的样子应该是想也不想时间就推辞了这样地机会实在是让人有些诧异。

    “呵,很简单,我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不想有什么改变。而且我这个人懒散惯了,棋院那种地方规矩很多,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王子明笑了笑答道。

    “那倒也是。在棋院做行政工作虽然很稳定,但挣得太少。以你的实力,一年里随便参加两三次比赛就比他们全年的收入都高,确实不值当为了那点钱就让人管着。依我看你不如在哪家大企业挂个名,平时光拿工资也不用坐班,等有比赛地时候就代表他们去参加,不仅旱涝保收,到时还有奖金可拿,而且别的事一点都不耽误,怎么样?你要有这个意向的话我来替你联系。”管平问道。

    有很多企业为了营造企业文化,经常会举办比赛,或者以企业地名义派出棋手参加大赛,一旦取得好的名次便可以大大提高企业的知名度,效果比花巨资打广告强得多。只不过国内够规模的企业数以万计,而能真正称得上业余高手的人不过数百,僧多粥少,有时便不得不降低标准,连业余四段也肯签。如果王子明这样顶级的棋手肯合作,上门的人怕连铁门槛儿都能踢断。

    “谢啦,对名和利我都没什么兴趣。我只想平平静静地生活,有书可读,有棋可下,有朋友可以聊天,如此而已。”王子明笑着摇摇头说道。

    “唉,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有的人想出名,拼了命却没人知道,有的人已经名满天下,却偏偏想当个隐士。”管平叹气道,如果他有王子明这样的实力,一个小小京西围棋联盟会长地头衔怎么能让他知足呢?

    “一带江山如画。风物向秋潇洒。水浸碧天何处断,翠色冷光相射。参岸获花中,隐映竹篱茅舍。

    天际客帆高挂。门外酒旗低迓。多少六朝兴废事,尽入渔樵闲话。怅望倚危栏,红日无言西下。

    名满天下又能如何,连历史朝代的更迭都只是渔夫樵者口中的闲话,更何况一个凡人。拼来争去,到头来太阳该落下的时候不还是一样落下,该升起的时候还一样升起?”看着远处正在缓缓落下的斜阳,王子明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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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以棋会友 于 2014-1-12 14:52 编辑

寂寞高手(一百三十六 身份暴露)



    王子明回国后的第二天上午,位于北京体育馆路八号的《围棋天地》杂志社主编室内,坐在老板椅上的郝主编翻阅着厚厚一摞照片:新一期的杂志将把王子明日本挑战赛作为重点报道对象,因此审核程晓鹏在日本辛苦工作一个月之后的成果是他今天的工作重点之一。

    “咦?”忽然间,郝主编停了下来,手中拿起一张照片,脸上流露出一阵困惑。

    “怎么这么眼熟?”把照片举远,拉近,又从抽屉里取出个放大镜仔细研究了半天,郝主编自言自语地说道。

    揉着脑袋想了半天,老人家眼睛忽的一亮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按下桌上的一个按钮,“小马,你把八年到十五年前的杂志都交给小程,让他送到主编室来。”对着话筒,郝主编吩咐道。

    “您是要合订本还是期刘?”负责资料管理的职工问道。

    “期刊吧。”想了一想,郝主编指示道,合订本虽然查阅方便,但有时为了版面问题会有所删改,他所想要找的资料未必就收录在里面。

    “好,我马上就送过来。”话筒里利落地应道。

    大约三分钟之后,主编室门口传来脚步声响,接着啪啪几下清脆的敲门声,程晓鹏抱着一大摞杂志走进门来。

    “主编,啥事儿。这一大摞东西您想累死我呀?”谢过替他敲门地小马,将杂志放到郝主编的办公桌上程晓鹏揉着胳膊诉起苦来。

    “装什么蒜,刚几步路就累成这样,是不是昨晚功课交的太多了?要是那样别在我这儿叫苦。”郝主编笑骂道,四年的杂志加在一起虽然是很沉,但编辑室和主编室不过是隔了个过道。程晓鹏正在壮年,再累也累不成这个熊样。

    “呵呵,小别胜新婚嘛,您老不也是过来人吗?”程晓鹏对郝主编的挖苦丝毫不为意,类似这样的玩笑他们之间说过地太多了。

    “好啦,别开玩笑了,说正事。这张照片你是什么时候拍的?”郝主编将那张看了半天的照片递给了程晓鹏。

    “哦这是王子明和田村平治朗对局前拍的。是不是想用这张做下一期的封面?哈,不是我说,这张照片可我我在日本的得意之作,无论在时机。角度,光线上称得上完美。”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程晓鹏自吹自擂起来。

    “去。脸皮有够厚的。谁问你这个了?!”瞪了一眼正眉飞色舞的程晓鹏。郝主编斥责道。

    “嘿嘿,我只是实话实说,向您如实反映客观问题而已。”程晓鹏油嘴滑舌地反击着。

    “照片拍的好坏用的着我跟我说,我当年玩照相机地时候你还在幼儿园里抢糖豆吃呢。坐下,别在那儿傻站着。”郝主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吩咐道。

    “呵,主编,什么事还用得着坐下说,我那里还一大堆稿子等着改呢。误了时间您可别骂我懒。”嘴里虽然说着忙,程晓鹏还是坐了下来

    “就会要贫嘴。我问你,这张照片有没有很眼熟的感觉?”郝主编待对方坐稳当后问道。

    “眼熟?哪里?”重新举起了那张照片认真地看着,程晓鹏有些奇怪地问道。

    “领带。”郝主编提示道。

    “好像没什么不正常地呀?”仔细看了看郝主编提醒地地方,程晓,鹏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你不觉得领带打得有点歪?”郝主编再次提醒着。

    “是有点歪,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领带打不正地人多了。自认识王子明之后,我就见他穿过这一次西装,不会打领带也是在情理之中。棋手嘛,又不是时装模特,没必要要求完美,歪点就歪点了,做封面还是没问题的。”点点头,程晓鹏说道,他还在以为主编是为了选照片的事才找他。

    “哼,满脑子光知道想自己的稿子。我是问你,这个领带的打法眼不眼熟。”郝主编不满地训斥道。

    “呵呵,借您放大镜用用,我再仔细看看。”程晓鹏傻笑两声说道,这个主编也是,他是记者,又不是专业搞形象设计的,不事先说明那可能会关心看人家怎么打领带。

    把桌上的放大镜递过去,郝主编起身给自己茶杯里续了些水,然后在椅子上坐好,慢条斯理地边品着茶边看着对面的得力下属。

    “哦,是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不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放下放大镜,程晓鹏用中食二指轻轻点着太阳**自言自语着。

    “哈,你也感觉到了?”郝主编眼神中地期待之意一望可知。

    “主编,您就别卖关子了,是不是和这堆杂志有关?”程晓鹏脑子有多机灵,一听主编的话音就知道他早就有什么线索。

    “我也不能肯定,不过要是我的记忆还没有退化的话,很可能在这堆杂志里找到相似的图片。”郝主编点了点头说道终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虽说头脑中还有印象,但要说有十足把握,他还没那么大信心。

    “哦,这下子我明白了,搞了半天原来您抓我过来就是为了当苦力的。”程晓鹏算是彻底恍然大悟。

    “明白了还不快找!要不是眼睛看多了东西容易花,我用得着你这个话唠来帮忙。”笑着骂了一声,郝主编把一大摞杂志推到程晓鹏的面前吩咐道。

    “唉,我的命好苦啊!”夸张地叫了声苦,程晓鹏老老实实地抱起杂志坐到会客沙上开始了辛苦的工作,他是记者,对于未知的事物有着职业性的好奇心,现在现了可疑之处,就算是领导不吩咐他自己也会忍不住去查的。

    “叫什么苦,不就是让你找张照片,再装蒜我找别人了。”郝主编很清楚这个部下的德行,正所谓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才不怕他什么唠骚。

    八年前的《围棋天地》还是月刊,一年十二本,也就是说摆在程晓鹏面前的杂志共有九十六本,码在一起足有两尺多高,虽说不像现在的期刊那样照片到处都是,但要到一个局部相似的图片也并非简单。

    随着茶几左边的高山一点点地落下,右边的高山一点点地长起,程晓鹏开始揉起了眼睛:精神上再怎样旺盛,生理上的疲劳也是没法避免的。

    “小程,累了就歇会吧,先喝点水,罗马不是一天就建成的,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给程晓鹏倒了杯水,郝主编在茶几对面坐下来说道。

    “主编,您不会记错了吧,这都找了一大半了,怎么一张相似的都没有?”把手中的一本月刊放到右边已经检查过的杂志堆里,程晓鹏靠在沙上捶着后腰问道,保持一样的姿势半个多小时,受到影响的可不会仅仅是眼睛。

    “泄气啦?这不还有一半没找吗,再接再励,胜利正在不远的前方等着你呢。”郝主编鼓励道,叶荣添对他的评价非常符合事实,自从当了主编之后,他是动嘴的时候远比动手的时候多,当然,这也是领导能力的一种体现。

    “您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让您这样翻上半个小时看还笑得出来笑不出来。”程晓鹏端起水杯来喝了一口反驳道。

    “呵呵,谁让你是年轻人嘛,这样艰巨的任务难道你就忍心让我这个老头子来做吗?”郝主编笑着说道。

    “还年轻人啊?孩子都快打酱油了。”程晓鹏叫道,一位年近四十,有着近二十年社会经验的老牌记者居然被叫做年轻人?为什么做了错事的时候就没人这么说了?

    “哈,没办法,就算已经开始打酱油了,你不还是比我年轻?咦。小程,这本你看过了吗?”打着哈哈的郝主编眼中忽地一亮,他看到了程晓鹏左手边最上面的一本杂志。

    “还没有,您想起什么了?”程晓鹏现对面老人眼神的变化心中一喜:答案很可能就要出来了。

    没有回答这个问话,郝主编一把抓起杂志紧张地翻阅了起来,程晓鹏见到主编严肃的表演也不再问,而是站起身来弯着腰从茶几这面盯着正一页页翻过地纸张。

    “把照片给我。”终于,郝主编的手停了下来。

    “啊!难道会是他?”看到对方翻开页面上的彩**片,程晓鹏惊叫出声。

    “叫什么。快把照片给我。”郝主编口中虽然尽量在保持着平静,但向程晓鹏的那只微微抖的右手已暴露出他内心中的紧张。

    清醒过来的程晓鹏伸手赶紧把照片递了过去,不仅如此,他还特意紧走几步,从郝主编地办公桌上把那个放大镜拿过来递了上去。

    接过放大镜,郝主编把照片摆在杂志的图片旁边,面色凝重地左右仔细对比着,而程晓鹏只能站在他的身旁紧张地搓着双手等待。

    “唉。果然没有记错。”良久,长叹一声,郝主编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镜靠在了沙背上,摆在茶几的杂志封二彩页上,几个大大的粗体黑字便在两米远处也是一望可见:秋风,落叶。扫——记王一飞轻取三星杯。

    心中已经想到了什么的程晓鹏立刻把杂志和照片拿了过来仔细比较起来。他不是郝主编。不需要放大镜的帮助便得出了结论。

    “很象,几乎可以说完全一样!”放下照片,程晓鹏点头说道,他的头脑正在飞转动,这两张照片就象是一根穿着线的银针,将他原先并不是很在意的疑问串在了一起。

    “小程,你觉得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坐直了身体,郝主编拿过照片再次审视着。

    “还不能肯定。两个人地五官相貌都不一样’不过要是仔细对比,他们的额头和颧骨轮廓还是有几分相似,但这也不能当作证据。”点点头又摇摇头,程晓鹏迟疑不决地回答道。

    “是啊,如果只看外貌是很难把他们俩个人联系到一块的,不过仔细想想,就会现有很多可疑之处,比如

    第一,王子明和王一飞都是三十出头,年纪相仿。

    第二,在围棋上地造诣都很深,王一飞就不用说了,那是百年才能一见的天才棋手,被称为棋中神话,名人之王,是高手之中的高手,王子明地水平到什么程度虽然不能肯定,但以桑原秀吉准一流棋士地实力在他面前几乎找不到一点机会,实力之强可想而知。

    第三,王一飞日语,韩语都十分精通,可以达到直接和其他国家棋手进行交流的程度,而王子明从事围棋书籍翻译工作,并且数量很大,日韩两种语言水平肯定非常高。

    第四,从棋风来看,王一飞变化多端,难以琢磨,每每出人意料之外,无法下出结论,而王子明下出的棋也是千变万化,几乎一盘棋一个样子,同样是不能以常理而论。

    另外,昨天接机的时候,在王子明看到叶院长的时候曾经愣了一下,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当时我还以为是因为没有料到中国棋院的院长会亲自来接机而感到诧异,但现在想来却不像那么回事,回忆起那一瞬间的眼神,除了诧异之外好像还有一种冷漠,只是时间太短,让我还以为看花了眼,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到?”郝主编分析到最后问道。

    “当时我站在王子明背后,没能看到他的表情,只不过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了另一个问题,在日本地期间内我虽然经常说起杂志社里生的事,但却从来没有和他说过有关您的相貌,体型之类的事,听他在机场的说话很明显是第一次见到您,怎么还没有经过介绍就认出来了呢?”一经提醒,程晓鹏也想起了原本被忽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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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一百三十七 红粉杀手)



    世间事大抵如是,当你心中没有想法的时候,很多事情就算在你眼前生你也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而当你的心里产生了某种想法之后,那么平时司空见惯的事情也会变得疑点重重,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

    在现王子明和王一飞服装打扮上的一点相同之处后,越来越多的疑问被掘了出来,主编办公室内的二人越是讨论,越是觉得自己的猜想有道理。

    “主编,这件事要不要和叶院长他们通通气儿?”程晓鹏兴奋地问道,假如他们的猜测属实,那这个消息完全可以称之为重镑炸弹,至少对于这几年惨淡经营的职业围棋不亚于一支强心针。

    “嗯……,先别急,咱们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只是推测,还是等有确实的证据后看情况再做决定吧。”郝主编想了想说道。

    “您的意思是咱们先在暗中调查,等找到有力的证据再公布吗?”程晓鹏问道,他也清楚这件事非同小可,做决定不能太过草率,万一搞错了可就成了笑话。

    “不对,我的意思是说你以后只要多留下心就可以了,不要特意去调查,而且在我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郝主编吩咐道,严肃的表情说明他并非是在开玩笑。

    “啊,为什么?主编,中国围棋被韩国,日本压了这么长时间,不就是因为缺少一位领军人物吗?如果王子明真的就是王一飞,那对中国围棋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程晓鹏大吃一惊,如果说不急于将知情者的范围扩大还好理解,终究单凭那些证据最多也只能说是怀疑,但郝主编连暗中调查都不让就太让人难以理解了,这还是那个一听到有独家新闻线索就能兴奋地喝掉一斤二锅头的,深更半夜把别人从被窝里揪起来的郝志强吗?

    “唉,事情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点起一颗香烟。郝主编起身来站到窗边向远处眺望,一阵微风吹来,淡淡的烟雾在从他的口中喷出之后又很快消失在了空中。

    “您在担心什么?”见主编站在窗口半天不停地吸烟却一句话也不说。心中焦急程晓鹏便也跟了过来站在旁边侧脸问道。

    “小程,你也是老记者了,那么你知道王一飞退出职业棋坛的真正原因吧?”将手中还有大半截地烟头按熄在窗台上,郝主编看着远处天空漂浮的云朵自言自语般地问道。

    “不是因为头部受伤,长时间思考就会头疼,所以不得以才离开的吗?”王一飞退出职业棋坛地时候程晓鹏早已是《围棋天地》的专职记者,对于这些情况当然有所了解。

    “呵呵,那只是比较流行地说法而已。事情的真象并非如此。”轻轻摇了摇头,郝主编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

    “啊,那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呢?”程晓鹏心头一震,做记者这么多年,他很清楚主编以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

    “我问你,你想信他是因为这个理由离开的吗?”郝主编并不急于揭开谜底,他对于是否要把这个被埋藏了七八年的秘密告诉程晓鹏还心存疑虑。

    “嗯……。现在想来感觉有点牵强。棋手因为身体原因退出现役的并不少见,当年地钱宇平九段就是因为头疼的原因离开现役的,陈祖德九段也是因为癌症退下一线,但就算不能下棋也没必要一定完全退出。象陈祖德九段退下一线之后长期担任中国棋院院长。并且在身体状态好的时候还经常参加一些比赛,成绩虽说和原来相比差了很多,偶尔却也能搞个冷门什么地。王一飞无论在知名度还是实力上都比当年的陈祖德为高,如是因伤病退出一线,那么中国棋院应当给他在棋院安排个职务,就算暂时没有合适的职位,也可以给个虚街,但当时并没有听说中国棋院有过这样的计划。于常理不符。”

    对当年地情况程晓鹏也有很多疑问,也曾多次向中国棋院里地人进行询问,但知道内情的人大都闭口不言,到了最后,小道消息越听越多,越传越奇,反而中国棋院的官方说法相较之下显得更为合理一些。

    “是啊,你的分析非常正确,王一飞头上的伤并没有对外报道中那么严重,事实上在他出事后的两个月伤就已经完全好了,精神虽然很低落,但并没有什么后遗症。”郝主编点头说道。

    “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现在的棋还是那样厉害,仍然可以和一流职业棋手对搞,但既然身体没问题,为什么他还要退出棋界?”程晓鹏不解地问道。

    “唉,说起来话长,对于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是非常了解,不过,可以肯定地是,王一飞的离开和叶院长有着最直接的关系。”叹了口气,郝主编说道。

    “我记得那时叶院长刚从副院长升上来好像还不到一个月,上任之后并没有做出特别的决策,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大的冲突以致于一方离开吧?”程晓鹏同王一飞和叶荣添都认识,他想不出一位做事小心谨慎,以至于常常被外界评价为胆小怕事的棋院领导会和当时中国围棋,乃至世界围棋的第一高手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但郝主编的语气显然正是如此。

    “唉,什么样的冲突怕是只有他们当事人才清楚。不过在王一飞离开后的当天晚上,叶院长找到我喝了一个通宵。虽然从头到尾他并没有透露和王一飞之间生的问题,但却一直在问我他是不是个不适合做领导的人。我努力地去劝他,但他似乎并不在意我说了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自责。叶院长的酒量你也知道,号称是千杯不醉的海量,但那天晚上,他醉了。”将胳膊支在窗台上,郝主编眼望远方,思绪仿佛重新回到了八年前的晚上。

    正所谓好事成双,在王子明取得日本挑战赛全胜回到乌鹭社后的第四天,参加第三十七届女子名人战循环赛的李家姐妹也回到了古城。

    “王大哥,你好厉害啊,连桑原秀吉都赢啦。”进门之后,来不及放下行理李紫芸便已经不住口地夸上了。

    “是啊王大哥,这些日子到处都在说你怎么单枪匹马,独闯龙潭,一个人就把日本棋坛搞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连日本棋院的院长都不得不引咎辞职,真是了不起。”李紫茵也是赞不绝口。

    “呵,那算不了什么,运气好罢了。你们这次名人战的成绩怎么样?看情绪应该不坏吧?”王子明笑道转移了话题,对于日本的挑战赛他并不想多提。

    “你猜,这一次我得了第几名?”一说到自己的比赛,李紫芸便忍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得意地问道。

    “有必要猜吗?”有孙敏这样的职业围棋记者天天汇报,这种情报王子明怎么会不清楚。

    “当然要啦。”李紫芸叫道,有几个年轻女孩没有虚荣心?她就是看那几个字从听别人嘴里说出时的样子。

    “呵呵,只要不是第七就行了。”王子明笑着说道,女子名人战的循环阶段是八人参战,参赛者为上届比赛的前六名和通过预赛升上来的二人,循环赛比束后积分最低的两名淘汰,因此,只要没有掉到六名以外便可以参加下一届的名人战,故而王子明有此一说。

    “喂,你也太小瞧人了吧!我是谁?天才少女,红粉杀手,难道还要为保级拼命!”李紫芸气道。

    “哟,天才少女?红粉杀手?什么时候你有了这么响亮的称号?”这两个名词王子明到是第一次听说。

    “那是,少见多怪了吧你。”小姑娘得意了起来。

    “呵,天才少女还说得过去。但红粉杀手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好像这次比赛你下的七盘棋中只有一盘棋是因吃棋获胜,当杀手什么时候这样简单啦?”王子明笑着问道。

    “哈,原来你早知道比赛结果!哼。装得还挺象的。”小姑娘做了个鬼脸。

    “我就说王大哥听了你自封的名号之后一定会笑话,你看,果然没错吧?”做姐姐一付先知先觉的表情。

    “哼,虽说只有一盘,可也得看对手是谁呀。那可是上一届的名人,中国唯一的八段女棋手黄妙龄,吃她一块棋容易吗?”皱了皱鼻子,李紫芸不服气地说道。

    “好啦,别不服气了。虽说有些运气成分在里面,不过次参加重大比赛就能取得挑战权地确很不容易,值得夸奖。”王子明笑道,女子棋手的整体厚度虽说远远比不上男子棋手,经常会有冷门出现。但仅仅二十岁刚出头就能站在国内最高等级赛事的决赛舞台上。这在中国地女子围棋历史中也是极为罕见了。

    “王大哥,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什么叫有运气成分在里面,那盘棋我可是挥得最好的一盘,从头到尾都下得顺风顺水,黄妙龄根本就没有反击之机。”李紫芸沉下脸来说道。年轻女孩子地脸就象是六七月份的天气,说变就变。

    “真的吗?”王子明微微笑道。当时虽然只是粗略浏览一下棋谱,但以他地眼光还是很轻松地就现了几处问题。

    “当然啦。下完棋后黄妙龄也说这盘棋我挥得太好了,她输得是心服口服,而且比赛的裁判长曹灿九段也是这么说的,他可是在中国职业棋手里排在十强里的高手,怎么可能有错?”人们在证明自己正确的时候,往往喜欢引用第三方地评价,李紫芸也正是在这么做。

    “噢,如果是曹灿,那这样说倒也是在情理之中。”虽然不再参加职业比赛,但对于各国一流棋手的棋谱王子明却从来没有停止过研究,曹灿是典型的力棋,行棋极为刚猛,计算深远,力量强大是他的强项,不过有时因为自恃力大,过于沉湎于缠斗,所以始终无法再进一步而成为一流棋士。

    “什么?你该不会说曹九段的结论是错误地吧?”见王子明对自己取得地成绩存有怀疑,而且对职业一流棋手的结论似乎也并不在意,李紫芸不由得起了争辩之心。

    “呵,结论是谁下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不是正确的。”王子明笑着说道,从正式学棋一直到现在,他就从来没有相信过什么权威。

    “哼,赢了个日本人看把你给美的,那你说那盘棋我哪里下得不好了?”李紫芸哼道,大有说不出个子午卯酉就没完没了的架势。

    “好啦小妹,光嘴上说来说去有什么用,你把棋摆出来不就完了,要是王大哥找不出大问题你再使性子。”李紫茵劝道,这几天可没少听妹妹在耳边吹来吹去,她也希望王子明能让小姑娘消停一会。

    “摆就摆,不过先得说好了,找得出来怎么算,找不出来又怎么算?”有曹灿的点评,李紫芸心中底气很足,虽说王子明实力远远高于自己,而且这次在日本还赢了个准一流职业棋手,但她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会比曹灿水平还高。

    “条件你说吧。”王子明当然不会怕这种挑战了。

    “嗯……,这么办吧,如果找不出来,那你得请我们去嘉年华去玩。”想了一想,李紫芸说道,一年到头学棋下棋,很长时间两个小姑娘都没有好好玩一次了。

    “要求不算高嘛,可要是找到了呢?”微微一笑,王子明问道,他很清楚对方心理地想法。

    “简单呀,还是去嘉年华玩,不过是我们请客罢了。”李紫芸狡黠地一笑。

    “呵呵,何着不管输赢都是去玩呀,算盘打得不错嘛。好吧,就这么定了。”王子明闻言也是一笑,这个李紫芸果然还是本性不改,里外里都不吃亏,说是输了会请客,等到了地方他一个大男人还真能让两个小姑娘掏腰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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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一百三十八 名人对抗赛)



    王子明的房间里棋盘棋子都是现成的,认为有便宜可占的李紫芸顾不上旅途疲劳,马上打开棋具复起盘来,李紫茵放好行理之后也拉了把椅子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这盘棋复盘的时候,她也是旁听者之一,虽说因为棋风的不同和实力上的差距,对于具体招法的看法有些不同,但总体而言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现在王子明说曹灿的点评并非完全正确,她当然也很想知道到底在哪里有了分歧。

    这盘棋是李紫芸执黑布下的低位中国流对抗白棋的二连星,开局不久双方就在右上角生了激烈的冲突,十几个回合之后,黑棋占据了角地,白棋则破坏了右边黑棋的阵形,双方得失大体相当。

    “这招怎么样?曹老师对这一手棋的评价可是很高,说是感觉敏锐,具有强烈的攻击意识,可以称之为取得优势的第一步。”在棋盘上摆下一子,李紫芸颇为自得地说道。

    “理由呢?”王子明并不急于表态。

    “这还用问啊?”撇了撇嘴,小姑娘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

    “呵,当然啦,能让曹灿称赞的招法要是没有技术含量怎么可能呢?”王子明微微一笑问道,他当然不会看不出这手棋的意图,只不过逗逗小姑娘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哼,简真是故意找麻烦。黑棋拉出这颗子,白棋不能接上,否则黑棋吃回之后这块白块就成了单方逃孤,死是不会。但向外逃出的时候必将被黑棋借攻击之机顺势取利,早早就陷入被动。

    所以白棋长出头做战,下边的进程近乎必然。黑棋冲断之后压出,白棋只能补住上边的断点,这样黑棋吃住白棋二子,右边就成了黑棋地天下,至此白棋已经处于劣势。”

    冷哼了一声,李紫芸还是认真地解说着,她要让王子明输得是心服口服。

    “很有道理,非常精彩的构思。的确称得上巧妙,而且黄妙龄也很配合,让你顺利地实现了目标。”王子明点头称赞着。

    “哈。那是当然了,她倒是想不配合,可也得有反击地办法呀。”李紫芸得意地说道,对于这一局部的变化赛后复盘时当然有所研究,要是有左右兼顾的办法早就现了。

    “紫茵,你的看法呢?”王子明转头向坐在边上的李紫茵问道。

    “很强烈的一手,我是看不出有什么好办法,也许白棋前面的走法有问题吧。”李紫茵盯着棋盘说道。这里是黑棋的势力范围。硬碰硬地作战白棋确实不大好办。

    “呵呵,紫芸,我先问你,为什么白棋只能补上边的断点呢?”王子明把棋盘恢复到黑子压出的时候,抬头向面带得意地小姑娘问道。

    “当然得补啦,要不然黑棋一断,右上角十一个白子不全都死,了。”李紫芸惊讶地叫道,不需太深入的计算。只要有业余三段以上的实力就可以看出角上白棋和右边几颗黑子对杀是绝对赢不了的,王子明没理由看不到这么简单的变化。

    “死是死了,不过那很可怕吗?”王子明微微笑道。

    “弃子?”两个女孩子一听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没错,白棋在右边长出头后,从棋形上讲黑棋必须要断,否则让白棋得到机会再接回的话,黑棋右边和中腹几子就会成为兄弟打架之势,黑棋不行。

    因此,在黑棋切断之后,白棋从右边跨下整形,由于关系到角上的对杀,黑棋无法动劲,只能委曲求全从一路渡过,经过这个交换之后,白棋再从四路罩住,一方面威胁中腹几颗黑子,一方面压低右边黑棋,并远远影响着右下黑棋小目,现在你还觉得黑棋占优吗?”

    王子明摆完棋盘上的变化后微笑地看着两位一脸不可思议地小姑娘。

    “啊,真是想象不到,白棋死了这么大一块之后反而占了优势,简直象变魔术一样!”默算半晌之后李紫芸叹服道,地确,白棋四路罩住之后,为了不让右上残子死而复活,黑棋只有在中腹补棋,白棋得到先手便可以彻底把右边黑空压扁,在取得厚势后再抢占左边连片大场,潜力可以是说无限大,而黑棋虽然得到了近六十目的实空,但因整体都在低位,再想展几乎没有可能。

    “呵,就算是变魔术也是你给的机会。棋谚有云,‘精华已竭多堪弃,劳逸攸关少亦图’,还有一句是‘弃呆子当如敝岛,争先别图恢复,强救则愈穷矣’。对于精华已竭的呆子,不要贪恋,应该象坏掉的鞋子那样扔掉,争取先生,把握全局,挽回损失,不如不知舍弃,强行救出‘呆’子’就要如同背着沉重的包袱前进,前面的路会越来越难走。实战中,分辨出哪些棋子是精华,哪些是呆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和黄妙龄所犯地相同错误就是没有正确判断出两块棋哪一块才是真正的精华,过于贪图眼前现实利益,所以才会走成这种看似必然,实则饶幸的变化。”王子明长篇大论地教育起来,去日本的一个多月没有训人,这下子可算过了嘴瘾了。

    “什么叫饶幸,曹九段不也没看出来吗?”被王子明教训了半天的小姑娘悻悻地小声辩解道,想想也是,曹灿称得起是实符其实的国内一流职业高手,连他都没有注意到还有这个变化,她一个小小的初段女棋手看不出来自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呵呵,如果你的力量可以和曹灿相提并论,那么以现在世界女子围棋的水平,对局时判断不判断形势倒真是没太大必要了。”王子明笑道。

    “哼,你又笑话人!看到时候我不给你告状去。”虽说刚刚得到本届女子名人战的挑战权,但李紫芸还是很清楚自己和一流棋手之间实力上存在的巨大差距,所以只能以恐吓代替战斗,当然,得到的只能是桌子边上两人舒心的笑声。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去得很快,转眼之间一个月便过去了在松下小五郎正式成为日本棋院的最高领导人之后,第四十八届中日名人三番对抗赛在北京举行,参赛的一方是事隔三年重返宝座的小林芳美,另一方是连霸四届的陈海鹏。

    小林芳美长于计算,力量强大,是有着“天杀星”美称的日本第一攻击手,陈海鹏则是基本功扎实,作风顽强,被称为“甩不开的牛皮糖”从以往获得的成绩来看小林芳美占据明显上风’但由于两个人的棋风正好相克,所以赛前预测双方胜负相当,难言输赢。

    不过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在这一次的比赛中小林芳美挥极为出色,不仅在第一局中执黑中盘屠龙大获全胜,并且在第二局执白在官子阶段施出鬼手,将原来净死的棋走成了打劫活,再一次中盘获胜。相较之下,陈海鹏的表现则很不理想,不仅没有挥出牛皮糖的韧性,而且在最擅长的官子部分让对方抓到破绽,实在是令人意外。至此,在近五年的中日名人对抗赛中,中国棋手已是三连败了。

    “小林先生,明天是不是准备回国?”比赛结束的下午,在日本棋手的下榻处工藤武夫恭恭敬敬地向着小林芳美问道;虽然在这次日本棋院上层管理人士变更中山本三十六暂时失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还是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保住了工藤武夫在棋院地职位。终究,这样忠实的心腹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不了,还是照原定的日程表安排吧,难得有时间休息一天。”小林芳美答道,他是年平均对局数过八十盘的棋界大忙人,能够放松精神的时间并不多。

    “那明天您打算怎么休息,是去博物馆参观还是到旅游点游玩?”以往日本棋手在中国参加比赛时有了空闲,喜欢做的事就是这两种。

    “嗯……,那些地方都逛过了。这样吧。明天上午还是去中国棋院吧,听说中国的国少队里出了几个很有天份的年轻棋手,我打算去看一看。”小林芳美想了想答道。

    “好地,我马上就和中国棋院联系。”工藤武夫点头转身要走。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一联系到时候又得来一大堆记者,太麻烦了。”小林芳美制止道。

    同一时间口中国棋院的院长办公室内,叶荣添,黄家贞两个坐在茶几一旁,一位二十**,留着寸头的年轻人坐在别一边,中间的茶几上摆着刚刚结束的比赛对局。

    “小陈,黑棋真的没有一点胜机吗?”黄家贞皱紧眉头问道。对面地那位年轻人就是刚刚失去了中日名人对抗战奖杯的陈海鹏。

    “如果没有一路扑的手段,双方形势大体相当,黑棋略厚一点,白棋实空稍多,胜负还可以拼一拼,但那只能说是假如,今天小林芳美的状态太好了,实力挥得淋漓尽致。就算没有这一招要想战胜他,难度也是很大。”陈海鹏说道,的确,白棋的一路朴可谓一年之中也难得一见的鬼手,这样地手段都让小林芳美现了,黑方的输棋只能说是天意吧。

    “说起来小林芳美近来的棋风变化了不少,原先主要是靠中盘大规模战斗,以力量来取胜,官子相对比较粗糙一些,但现在后半盘渐趋细腻。更加难以对付了。”叶荣添点头补充道。

    “是呀,日本棋手和中韩两国棋手相比,成名较晚但持续时间长,小林芳美今年四十出头,正处在日本棋手竞技生涯的巅峰期,近几年都会是我们在国际棋战中的主要对手。”黄家贞说道。

    “唉,去年的咱们全年的国际比赛成绩不佳。除了你拿的一项快棋比赛冠军之外便颗粒无收,棋迷们都批评我们地职业棋手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棋院的压力很大呀。今年上半年又是一无建树,小陈啊,你可要多多努力,下半年我们的日子好不好过可全要看你和小宋的了。”叶荣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着陈海鹏说道。

    “叶院长,对不起,都是我太不争气了,连着三年在中日名人对抗赛中都输了。有时候我真希望别的棋手能冲上来,代替我和他们去下。”陈海鹏面有愧色地说道,作为中国仅有的两名一流棋手之一,虽然包揽了国内近一半的头衔,但在国际比赛上去是收成惨淡,五年时间里只得到了两次世界比赛的冠军,其中的一个还是快棋比赛,实在和一流棋手的身份难以画上等号。棋迷们所说地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口号,简直就是为他量体而做的。

    “小陈,你也别说什么对不起,下棋嘛,输赢胜败本就是常事。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只要你努力了,就算没有成功我相信棋迷们也会支持你的。”见陈海鹏情绪有些低落,黄家贞安慰道。

    “是呀,小陈,我也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不要太放在心上,这么些年挨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多一年也没关系。对了,刚才看你比赛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大好,是不是身体不大舒服?”叶荣添也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重了,赶紧转移了话题。

    “没什么,只是刚才在想棋的时候忽然感到头有点疼,不过没半分钟就好了。大概是用脑过度,休息休息就没事了。”陈海鹏笑了笑说道。

    “真地没事吗?要我说明天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有了问题千万不要强撑。”叶荣添闻言关心地问道,陈海鹏和宋永柱是中国职业棋界的两根顶梁柱,决不能有半点闪失。

    “呵呵,谢谢叶院长关心,我真没什么事,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身体,陈海鹏向两位领导示意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明天还是让小马陪你去检查一下吧。”黄家贞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必了黄院长,马老师的工作也很忙,我自己抽空去就是了。”见两位院长极力相劝,陈海鹏也只能暂时答应了下来,至于是不是真去,那就要看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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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一百三十九 清风雅阁)



    第二天的上午九点半,一辆带着银建出租标志的红色富康车停在了中国棋院的大门口,车门左右打开,一高一矮两位男士走了下来,正是来棋院拜访的小林芳美和工藤武夫。

    “哎,这不是小林先生吗?”正当二人在门口进行登记的时候,一个正要往外走的中年人认出了小林芳美。

    “曹先生,您好。很高兴见到您。”看清来人正是经常在比赛中碰面的曹灿九段,小林芳美赶紧鞠躬行礼。

    “呵呵,我还以为你们今天就要回国了,怎么,是不是有些事情还没办完?”曹灿笑着还礼问道。

    “噢,我们这次来没什么公事,主要是这次比赛进行的比较顺利,有了些空闲时间。小林先生因为听说贵国国少队有几位非常有才华的少年棋手,所以想来认识一下。”工藤武夫接口说道,他的中文水平虽然称不上好,但比小林芳美还是强得很多。

    “这样呀?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也很长时间没去看那些小孩子了,正好陪你们一起去看他们,等到中午咱们一块吃饭,有些问题我还想向小林先生请教呢。”曹灿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他的棋风和小林芳美类似,只是在柔韧性上略有不足,能和小林芳美一同进行研讨对开拓思路很有好处,但两个人都是一线棋手,平常各自赛事都很多,象今天这样的机会是很难得的,不能轻易放过。

    “那当然好了。可是这样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吗?”听到有熟识地人想要陪自己参观中国棋院,小林芳美当然高兴了。不过曹灿显然是要出门办事,他怕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了别人,所以有此一问。

    “没关系。就是给《围棋天地》送篇稿子,我打个电话叫他们来取就行了,小事一件。”曹灿笑道。

    有了曹灿的领路,很快三个人就来到了棋院一楼地国少队教练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开着,国少队的主教练何云波背对着大门,正在资料柜中寻找着什么东西。

    “何老,忙什么呢?”曹灿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问道。

    “什么何老何老的。你比我小几岁,曹老。”回头见是曹灿,何云波反唇相讥着。

    “哈,小就是小,生气也没用。对了,你的那些小孩子呢,怎么记练室里没人?”曹灿笑着问道。

    “今天是大盘研讨会。他们现在都在会议室。哎,什么时候你开始关心起小棋手了?是不是打算抢我的饭碗?”何云波随口答道,忽然间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曹灿,好像第一次看到这个人。

    “祖国的花朵,未来的希望,凭什么只能让你一个人关心?”显然,曹灿同何云波地关系极好,一见面就是斗嘴不停。

    “去。少来,认识十多年你什么样我会不知道。快说,有什么事?”何云波不屑地说道。

    “呵呵,到底是老朋友,知我者,何老也。你看看,谁来了。”曹灿一边笑着一边从门口让开了身体。

    “啊,是小林先生呀!抱歉抱歉,快请进,快请进。”身为专职国少队的围棋教练。当代的日本一流棋手他当然认得,赶紧停下手中的工作向屋内让着,同时不忘狠狠瞪了一眼正在笑的曹灿。

    “事先没有通知,突然登门造访,失礼之处还讲何先生多多原谅。”小林芳美虽然并不认得何云波,但从刚才两人的交谈中还是知道面前这个有些紧张的人姓何。

    “哪里哪里,小林先生您是大忙人。难得到我们这儿,哪儿谈得上失礼。不知道您今天来有什么事?”何云波从最初地惊讶中恢复了过来问道。

    “小林先生是想看看你的那些小孩子水平怎么样,快安排一下吧。”曹灿插口说道。

    “你们要是早来一点就好了,现在大盘研讨会已经开始,不大好改变计划呀。”听到对方的来意如此,何云波面有难色:如果是一般的内部训练还好说,停下一阵没有关系,但这是大盘研讨会,就是由国内一流棋手精选近期少年棋手们下出的代表性棋局进行大盘讲解,并和少年棋手们一起进行探讨,虽说中途打断并不是大事,但对前面正在进行讲解的人来讲多少总是有些不太礼貌。

    “这样啊,那太遗憾了。”虽然不懂对方所讲的大盘研讨会是什么意思,但从何云波的脸神上小林芳美还是看出了他难处。

    “哎,我说何老,能不能变通一下,比如就叫邵小刚一个人出来,不会影响到研讨会地。”曹灿提议道,邵小刚是国少三剑客中名气最大的一个,能见到他,小林芳美也就不枉白跑一趟。

    “不行啊,今天选的这盘棋就是他和王子明下的那盘,没法离开呀。”何云波苦笑道。他很清楚,小林芳美见了少年棋手,少不得要下一两盘指导棋,能得到一流棋手的当面指点对于这些小棋手棋艺的提高有着极大好处,如果可能,他当然想促成此事了。

    “哦,是和王子明?何先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在研讨会旁听?”忽然间听到熟悉的名字,小林芳美赶紧问道,早在两个多月前他就听说过王子明曾经和国少队有过一次升降比赛,据传下得非常漂亮,但事后因中国棋院对比赛的具体情况进行了封锁,只是在日本的挑战赛后才6续透露了一些情况,远远无法从中得出最准确的情报,而现在虽然不能亲自衡量中国少年棋手地实力,但能看到王子明被封锁的实战谱,真可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当然没有问题,会议室的空位还有很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何云波答道,大盘研讨会本就是公开的,只要不干扰到会场秩序谁都可以参加的。

    “太好了。那么何先生,能麻烦您带我们过去吗?”小林芳美见要求得到满足十分高兴。

    “好的。请您跟我来。”关上资料柜地小门,何云波带着三人向楼上走去。

    中国棋院不远处有一家名为清风雅阁的小饭馆,虽然装店面不是很大,装修也并不豪华,但因为环境优雅,清静安宁,很合棋手们喜静恶闹的性格,所以尽管棋院一楼有餐厅,但有了客人大多数棋手还是喜欢带到这里来接待。

    在清风雅阁临街的一个单间内,曹灿和小林芳美,工藤武夫正围坐在圆桌之旁言谈甚欢,酒菜虽不丰盛,不过是些拌黄瓜,炒豆芽之类的小菜,酒也不过是最最普通的燕京普啤,但三个人显然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请问曹先生,今天研讨会上的棋真是王子明下的吗?”工藤武夫问道。

    “当然是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曹灿奇怪地问道,虽说他也是

    第一次看到这盘棋,但国少队没道理在一次普普通通的大盘研讨会上做文章,便何况失败的一方是国少队自己的人。

    “哦,那倒不是。我只是奇怪,这盘棋看起来同上个月他和桑原秀吉的那盘棋完全是两个极端,真是难以相信是同一个人下出来的。”工藤武夫说道,对于这个让他和他的靠山几乎受到了致命打击的神秘棋手可能在他这辈子里都无法忘记,所以一有机会就想了解这个人的情况。

    “对于棋风完全相反我倒不是太奇怪,不过他的大模样也下得这么好就让人惊叹了。说实话,假如不是事先知道执黑棋的是王子明,有一阵我甚至还以为在看武宫先生的经典对局。不知道曹先生和他熟不熟悉?”小林芳美也问道,布局阶段模仿武宫宇宙流并不困难,但真正从始至终都能贯彻宇宙流精神而且能做到以假乱真程度的棋手就是凤毛麟角了。

    “呵呵,不瞒你们说。虽然都是住在北京。我还真没和他见过面。”曹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啊?他们不认识吗?工藤武夫惊讶地叫道。曹灿的说法等于间接否认了王子明是职业棋手。

    “是啊,王子明生活一向很低调,几乎从不参加北京棋界的各种活动,所以现在知名度虽然很高,但真正见过他地人却不多。”曹灿说道。

    “咦?是真地吗?那他怎么先是和李宽莲下十番升降棋,后又在日本进行为期一个月地挑战,这可不像是很低调的样子。”小林芳美惊讶地问道,他是位日本棋手。听到的大多是日本媒体出的声音,很自然会把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进行了两次非常有争议比赛的王子明当成为非常张扬的人。

    “和李宽莲的十番棋王子明是被挑战地一方。李宽莲通过正规媒体指名点姓地提出挑战,于情于理,王子明都不可能回避。至于日本进行的挑战赛。恐怕就要问问日本棋院了。假如没有之前田村平治朗地巡回挑战赛,他也不可能会进行回访,所以,这和王子明是不是低调并没有关系。”曹灿说道。

    “李宽莲的事情我是不大清楚。不过田村平治朗的事情我还是听到过一些。据说田村先生在中国曾经向王先生进行过挑战,但王先生当时拒绝了,之后过了半个月才布要在日本进行一个月地挑战赛,如果比较低调的话他应该会选择在田村先生回国前进行比赛吧?”小林芳美看了一眼工藤武夫说道。

    “呵,也许吧。假如当时过老还在的话。”曹灿苦笑了一下说道。

    “对过老的去世我也深感遗憾,想当年在修业阶段还曾经受过他老人家的细心指点。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会说过老的去世和王子明的挑战赛有什么关系?”小林芳美奇怪地问道。

    “过老和王子明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不过听小敏说他这次之所以去日本,就是为了给过老讨回公道。可能说起来你们会感到有些不顺耳,日本棋院在田村平治朗这件事上做得很不地道,明明是职业八段棋手,为什么要在规则中声明不能让职业棋手参加?这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曹灿有些不屑地说道。

    “唉,这件的事我也搞不明白,据我所知,百分之九十以上地职业棋手都认为这样的比赛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不值得夸耀,只不过我们都只是棋手,唯一擅长的就是下棋,并不能影响棋院的决定。”小林芳美叹了口气说道。

    “好啦,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如你所说,咱们只是棋手,那些上层决策不是也们所以理解,也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来,喝酒。”举起酒杯,曹灿转移了话题。

    “对对,干杯,我祝两位棋运高照,多多赢棋。”旁边的工藤武夫心中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不是决策者,在提出那个计划并具体实施的人就是他,两位棋手的对话无疑是在打他的耳光。

    一杯啤酒下肚,就在工藤武夫忙着给两位棋手倒酒的时候,一阵音乐声响起,原来是有电话了。

    “是我的。”曹灿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道。

    “喂,是小敏呀。”

    “噢,你正在棋院找我呀?呵呵,我又没在餐厅吃饭,你怎么找得着我。”

    “我就在清风雅阁,你出了大门向南走,第二个路口向右一拐就能看见。”

    “好,快过来吧,我们等着你。”

    “不好意思。”合上手机,曹灿向二人表示歉意。

    “是不是您有急事?要是有的话您尽管去忙,不用陪着我们的。”小林芳美以为对方有公务在身,赶紧表示没事。

    “呵呵,哪有什么急事,就是上午和您说的那篇稿子,杂志社的人着急要,所以派人过来拿来了。”曹灿笑着答道。

    “啊,为了我们耽误了您的正事,真是不好意思。”小林芳美和工藤武夫点头致意。

    “不要客气,没关系的,来的人是我以前的学生,现在正在《围棋天地》作实习记者,借这个机会正好介绍你们认识,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呢。”曹灿笑道。孙敏经常缠着他,让给她多介绍些职业棋手进行采访,平时工作忙,总是没有机会现在也算是给了个交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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