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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九十 前辈来访)



    不管愿不愿意,大众总是最容易被利用的人群,特别是有人在刻意引导的时候。

    先是在中国人气最旺的围棋类对弈网站——弈城,Tom网的棋友论坛上,一个署名为‘中国棋院普通工作人员’的人表了一篇贴子,题目就叫做《胎死腹中的中、日业余最高对战》,文中将日本棋院和中国棋院几次传真文件的内容都公布了出来,当然,最后还加了一条评论:“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面对日本围棋的挑战,身为围棋源地的最高权威管理机构居然不敢应战,反而将责任推给他人,这不能不让我这个从事围棋工作二十多年的人感到绝望。”

    一石击起千层浪,现代传媒立即体现出了它的强大威力,短短两三天内,这张贴子的点击就过了五万,回贴数过千,这在单一性的游戏娱乐类论坛中几乎是个天文数字,要知道今年宋玉柱得了亚洲杯快棋赛冠军的新闻点击率也不过区区几千,那可是今年中国职业围棋在世界大赛中唯一拿得出手的成绩呀!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更何况网络本身就鱼龙混杂的地方,谁都可以上去吼两句。

    “蚋殍撼杵,夜郎自大,小日本也敢张狂!”

    “打倒小日本!”

    “中国棋院已经是国家养老院,当领导的除了开几场大会,喊两句口号外就无事可做了。”

    “为什么围棋三强里中国总是排在最后一名?前怕狼,后怕虎,难道就没有不怕的时候吗?”

    “撤掉中国棋院院长,换个拳击运动员上去,就算是不懂行,最少也不会未战先败,丢人现眼。”

    “这条消息是不是真的?日本人真敢这么做吗?”

    “一个普通工作人怎么可能接触到这种文件,明显的造假,说不定是网站自已的炒作!”

    “日本围棋整体实力本来就在中国之上,中国棋院不予理睬是明智之举,不赌无输,总比让人家把裤子扒掉好吧。”

    一时间,置疑消息真伪的有之,痛斥日本人狂妄有之,大骂棋院领导不做为的朋之,分析两国围棋现状地亦有之,总之,各种声音,各种观点在论坛上都可以看到,即便网站在接到中国棋院的要求之后删掉此贴依然是连连不断。

    就在中国棋院地领导松了一口气之后,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渐渐把这件事忘掉时,第二波攻势到了。这一次信息地布地点是在新浪,网易,搜狐等大型门户网站,除了详细的内容之外还有几份传真的实物照片,这下子中国棋院再也没法控制局面了。门户网站和弈城,Tom网之类的专业型网站不同,它们是综合类的,并不需要看中国棋院的眼色行事,句话说只要能吸了到足够地眼球,它们才不在你是死是活呢。

    综合类网站的读者流量是弈城,Tom网所不能比拟的,仅仅一个晚上,这篇文章地浏览量就过了十万,此后一路攀升,没用四五天就突破了百万大关,留言评论者近三万,虽然其中真正地的棋迷还不到三分之一,但外行人批评起人来远比懂棋的人更加偏激。

    与此同时,在一家报纸采访nhL公司高层时,对方地一句无心之言被记录了下来,“在我们公司的市场推广计划内本来打算举办一场中、日两国业余最强者的比赛,但因有关方面的阻力和鼻事人的坚持所以没能成功。”

    尽管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在财经类记者眼中也许只不过是一次没有成功的企划,但相当不巧的是这位财经记者恰恰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铁杆棋迷。在完成正常采访提问之后,他便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个不起眼的计划当中,而被采访者显然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商业机密,一番闲谈下来,这位记者便把前因后果了解的清清楚楚,转过天来便在自已供职的报纸体育版中把这件事曝了光。

    纸制媒体的读者量虽然未必有网络大,但人们在传统观念中对白纸黑字的东西总有一种莫明的信任感,而且这位以写财经类报道著称的记者在业内又是出了名的认真,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会搞假消息,联系到网上正热闹的话题,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不管nhL公司是不是在借炒作以达到提高知名度的作用,但他们曾经努力策划,推动两国业余最高水平棋手对决是肯定的。

    有了第一便有了第二,在只是玩票的记者将内幕揭开一角之后,那些专业的工作者们立刻投入到更深的挖掘工作当中,没办法,现在的中国围棋比之中国足球也相差无几,一年难得有几次可以让迷恋它们观众把视线转过来机会,此时不炒,更待何时?

    并不是所有的媒体都靠围棋吃饭,也不是所有的媒体都要秉承实事求事的态度,在现今的社会,如何能够抓住读者的眼睛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于是,有条件有门路的记者会拉关系,找后门,想方设法地取得一手资料,没门路的则干脆关起门来在网上搜了几回便开始进入了幻想空间,无冕之王的能力是不能被低估的,没出两天,各种版本的内幕消息便已经传得沸沸沸扬扬。

    “日本第一高手挑战,丰国第一高手不见。”

    “奖金五万,王子明不屑一顾。”

    “田村平治朗,自称横扫世界业余棋坛无对手,乌鹭王子明,笑言斗我先请打败韩国李宽莲。”

    “中国棋院为什么不敢接招?”

    “最强者之战,日本人的目的是什么?”

    “平淡?不屑?还是胆小?论王子明为什么避战。”

    “难道中国只有一个王子明吗?”

    “王子明真的有资格称为业余第一高手吗?”

    众多的标题出现在或知名,或不知名的报纸上在全国传递着,网络上的论战更是进行的如火如荼,论点的偏激大胆比起报纸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一切,都在山本三十六的计算之内。

    处在风口浪尖的中国棋院一如往日般的平静,当然,这并非因为人们忘记了这个地方,相反,每天出入棋院大门的记者是只多不少。之所以说还是如往日般的平静在于:棋院高层已经下了封口令,所有工作人员,上从院长,下至看大门的大爷蚪不许对这场比赛表任何看法,因此,那些记者们最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我也不太清楚,你问问领导把。”“我正在开会,有空再和你联系好吗?”,软钉子也好,闭门羹也罢,总之,从棋社工作人员嘴里是掏不出半点有价值的信息。

    只不过表面的平静并不等于实际上的平静,当外人不在的时候,各种非正式的销毁总是在不同的地方进行着,虽然工作人员们尽量躲避着领导们的实现,但如此众多的声音又怎么可能不让人听到?

    “老叶,不好办啊。这件事到底谁给抖落出去的?搞得这么大动静,时间长了恐怕国家体委也不能不插手拉。”院长办公室里,叶荣添、黄家贞,张志军三个人围坐在茶几旁正商讨着现在的局面。

    “那还不好猜,十有**是山本三十六的手笔,您想象,四次传真件全看到过的人国内只有咱们三个,除了第一次日本的来件向《围棋天地》杂志社过一次,之后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了。从新浪网上公布出来的内容来看,写这篇稿子的人显然对四次传真的内容了如指掌,甚至可以说是一字不差。而有条件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日本棋社的高层领导,我想不出有第二种可能。”张志军分析道。

    “要真是他搞出来的,那麻烦可就大了。山本这个人做事向来就是不达目的绝不罢手,现在只是开了个头就搞得咱们手忙脚乱,怕是后边还有更厉害的杀手没使出来吧。”黄家贞忧心忡忡地说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对山本三十六这个人太了解了,虽然作为棋手的山本不过是个三流角色。从进入职业棋界到现在从来没有进入过七大棋战的决胜圈,但当他自十年前被委任为外事干部以后便以灵活的头脑,强硬的手段和顽强的斗志脱颖而出,充分展现了其卓越的管理才能,仅仅用了七年时间便由一位普普通通的下层干部跻身于日本棋院高层,成为了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的第一副理事长,而他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将对立了百余年的关西棋院并入到本部名下,其大胆的设想,巧妙的策划和知人善用的眼光不能不让每个人感到由衷的赞叹。而对这样的对手现在把目光转向了中国,这怎么能不让黄家贞感到忧心。

    “有就让他有吧,山本想打击中国围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这件事上他是早有预谋,根本是防不胜防,不过他有张良计,咱们有过墙梯,任他耍尽心眼,咱们就给他来个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高招。”叶荣添鼓气地说道。加入没有那位财经记者的多事之举而光只有网络炒作,那棋社完全可以想出应对的办法,比方说想办法促成比赛,然后对棋迷们声明说“我们一直是在促成比赛,只不过因为没有完全落实,所以才保持低调。”如此以来,这场风波也就过去了。可现在事情都已经挑明了,加入棋院此时再去做弥补,那不等于自己在打自己的嘴巴吗?为今之计,只有继续保持不反驳,不认可的态度,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唉,要是早知道山本会玩这一手就好了,最少也不会象这么被动了。”张志军叹口气说道,中国棋院也有自己的官方网站,只要在日本人动攻势之前先在自己的网站上起个讨论会,让广大棋迷自己辩论一下此时举办这样的比赛时机成不成熟,有没有这样的必要,那么说中国棋院不做为的理由也就难以成立了。

    “后悔的话就不要说了,反省也不是现在的事,还是想想怎么应付眼前的乱摊子更重要。”叶荣添冷静地说道。

    “铃……”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起身走回办公桌,叶荣添抄起了电话。

    “叶院长,我是老孙,不好啦,过老来了,说是来找您的,看样子气很大,您可小心一点。”电话中传来看大门的孙大爷语气急促的话音。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啦。”放下电话,叶荣添脸上露出了苦笑。

    “出什么事了?”黄家贞见叶荣添的表情不对,关心地问道。

    “呵呵,漏房偏逢连阴雨,破船偏遇顶头风,过老爷子来啦,而且好像还在脾气。”叶荣添摇着头苦笑着说道。

    “啊!不早不晚,逢逢这个时候!得,看样子你我都得等着挨骂吧。”黄家贞闻言也开始了苦笑。

    “两位院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出去了,今年的比赛计划还有些地方需要调整一下。”张志新站起身来说道。过老爷子当然就是过百年,当今中国职业棋界辈分最高的第一代国手,在这位老先生面前,以叶荣添的年纪尚且是徒孙一辈,那可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人有脸,树有皮,两位领导吃瘪的样子可不是象自己这样的徒孙的徒孙所应该看到的,还是趁着老人家没有溜之大吉为上。

    “小滑头,出去吧,记得等会儿老爷子到了之后别让其他人过来。”叶荣添很清楚张志民的意思,马上叮嘱道。

    “嘿嘿,我知道。”微微一笑,张志民走出了办公室大门。

    刚一拐下楼梯,迎面走来一位满头银,手拄拐杖的高大老人,爬满皱纹的脸上阴云密布,显然是正在生气。

    “过老,您老人家怎么有空来串门来了?”张志民赶紧紧走两步打着招呼。

    “哦,是小张呀,荣添、还有家贞是不是都在上边?”应了一声,老先生问道。

    “都在都在,您找他们有事儿?”张志民应道。

    “哼,找他们当然就是有事!”过百年冷哼一声,顿了一下拐杖继续向梯上走去。

    “您慢些,我扶您上去。”张志民伸手欲伏老人家。

    “不用了。我这把老骨头爬几层楼梯还撑得住。”推开伸过来的手臂,过百年径直向上。

    看来脾气还是不小,今天两位院长可有的一受了。张志民目送老人上楼,心中暗自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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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九十一 走为上)



    “过老,您老人家怎么有空过来啦?”不待过百年走近,两位院长已经是站在门口笑脸相迎。

    “哼,我这人别的不多,就是空多!怎么,不想看见我是不是?”过百年没好气地说道,老人家是个直肠子,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懂得什么叫拐弯抹角。

    “哪里哪里,您老人家是稀客,我们请还请不来,怎么可能不想见呢?”黄家贞说道,这倒不是他在故事恭维,而走过百年终究是年过八旬的老人家了,虽说身体比大多数年同龄人强上一些,但有些病也是没法避免的,所以除非很重要的活动,否则他是不会隔着大半个北京城跑到棋院来的。

    “就是,刚才我还和老黄商量什么时间去您家里看望一下,没想到您倒是先来了,外边这么大的风,真走过意不去。快进屋里暖和一下吧,楼道里风大,当当着凉。”叶荣添热情地向屋里让着。

    “哼。”再次哼了一声,老爷子甩开两人直接走进屋里,不用谁来招呼便一**坐在了会客沙上。

    相视苦笑一声,两位院长尾随而入,进屋后不忘把房门仔细关好,过老爷子的中气一向很足,万一等会起火嗓门提起来,说不定二楼都听得到呢。

    叶荣添亲自倒了杯热茶端了走来,恭恭敬敬地放在茶几之上后坐下方才坐下,围棋界是很讲传统的的方,一院之长的名头固然响亮,在大多数情况下的确得让人仰视,但在高出自己两辈的代国手面前却是毫无意义。

    “过老,很长时间没见到您啦,这些日子您身体还好吧?”黄家贞避重就轻,光唠起了家常。

    “劳您关心。除了血压高点以外,其他部件还算听使唤。”过百年尽量语气平和地答道。

    “哟,那您平时可要多让意一下了,尽量少吃些太油腻的东西,

    多吃点蔬菜,水果之类的。对啦,棋院昨天刚从南方搞来一些反季节苹果。一会正好让小吴开车送您回家的时候顺便捎过一箱去。”叶荣添关切地说道。

    “免了吧,说地好像我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弄一箱苹果回去似的。就算我嘴馋,这点钱还是有的。”看得出来,过老爷子是故意找碴来地,话里话外都格外的噎人。

    “呵呵,过老,您这是和谁闹别扭呢?”尴尬地一笑,叶荣添问道。

    “还能有谁?!我问你,今天晨报上登的消息是不是真的?”过百年一挺腰杆,双眼直视叶院长。

    “是什么消息?”叶荣添也是明知故问,眼前的老人是棋界元老,虽然早已退休多年,但威望之高却是无人能及,想胡弄过去可是比对付那些棋迷难上不止百倍,他需要时间去想对策。

    “装什么傻!我就不信你会不知道!”过百年大声说道,连他这这个整天呆在家里养鱼画画的老头子都知道的事情,身为一院之长的叶荣添怎么可能不清楚。

    “呵呵,过老,您说的该不会是nhL公司想搞的那个比赛吧?”见过老有要火的迹象,黄家贞赶紧打起了圆场。老年人最忌讳的就是大悲大怒,万一在这里出点什么问题那还了得?

    “知道了就说,报纸上写的是不是真事儿?”过老也不多纠缠,直接奔向主题。

    “事情倒是有,不过报纸上报道的也不是太全面。”叶荣添小心翼翼地措辞说道。

    “好,那你说说实情吧。先告祈你,别拿那些套话对付我,我可不象记者那么好蒙。”过百年重新坐好。语气缓和了一些。

    “哪能呢,谁敢在您面耍花样呀!实情地过程是这样的……”叶荣添知道事情的真相是瞒不住这位老爷子的,与其让他从别处明白真相之后给自己上眼药,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全说出来,过老爷子虽然脾气不好,但却是十分在意中国棋院的颜面,相信他不会随便对外人说的。

    “胡闹,这种事情要么明确拒绝,要么直接应战,怎么可以把责任推给个业余棋手!怪不知有人说中园棋院的领导全是不敢担责任的官僚,现在一看,他们说的还太轻了,你们俩根本就是一对没胆子的懦夫!”过百年听罢火往上撞,大声斥责着。

    “过老,您喝口有消消气,我们这么做也是才苦衷的呀。”黄家贞把茶水递过去劝道。

    “你们还能有什么苦衷!上任九年来你们说说自己做过什么漂亮事儿?在那之前中园棋手每年至少能拿七,八个世界冠军,无论日本还是韩国,哪一个敢瞧不起中国棋手?可是现在呢,一年里好不容易得个冠军还是快棋赛的,这种成绩你们还好意思说有苦衷!”过百年一听这话,火气更盛。

    “过老,我们冤呀。您想想,九年前那时候有王一飞,他一个人最少就能拿五六个冠军,可现在哪儿找那样的棋手呀?您也说过的,他是百年一遇的天才,是可以和吴清源相提并论的人物,是可遇而不可求,没有了他现在的情况换谁来管也是一样的。”叶荣天诉苦道,他又何尝不知道现在中园棋手在世界上的成绩只能用糟糕来形容,奈何围棋到了最高水平,光靠努力刻苦是没有管用的,天分不到,什么做也是白给。宋玉柱,陈海鹏说起来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但比之王一飞差的就不是一点半点,能够在强手如林的世界棋坛一年能拿回一项冠军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不说这个还好,说了这个我倒要问问,当初王一飞为什么不告就走?你敢说你一点责任没有吗?”过百年被叶荣添的辩驳勾起了往事,气愤地质问道。

    “唉,过老,过去的事就别捉了,当初老叶也是公事公办,本意是为了大局着想。而且那也是我们一起研究后的决定,责任也是大家都有。”黄家贞一看越说事儿越大,赶紧劝解道。

    “哼,什么为了大局着想!人家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们还逼着他去比赛,你们还有点同情心没有?别说他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就是我这个老头都受不了。只是走之前没把实情捅出去算你们走运!别拿什么公事公办来说事儿,韩国人怎么了?日本人又怎么了?少那一个冠军又怎么了?就算王子明他不参加比赛,有谁敢说他是胆小了?!”一连串的质问让叶荣添抬不起头来。

    “过老,消消气吧。老叶也是一直很后悔的,如果当初知道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他肯定不会做出那种决定的。气大伤身,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黄家贞推推叶荣添,示意让他说两句软话。

    “过老,那件事的确我做的有欠考虑,说实话。如果他肯回来,叫我辞职我也愿意。可现在连他的影子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就是想弥补也做不到啊。”叶荣添满面惭愧地说道,如果说他这辈子有什么后悔的事,那当初以领导的身份命令王一飞参加应氏杯肯定排在第一位。

    过百年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糊涂老头,见对方的确有后悔的表现便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追究。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两粒胶囊和着茶水吞了下去,刚才的怒火已经让他感到血压有些高了。

    “好吧,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就说说现在的事吧。”服完药之后,过百年平静了很多。

    “是这样,在日本棋院第一次传真过来的时候其实我们也很想促成这次比赛的,假如他们派出的棋手是等级相当的,这将是一场对中国围棋展极为有益的赛事。可后来通过关系我们现,日本棋院选派的棋手并非普通的棋手,而是退役仅仅只有两年的田村平治朗,虽说在资格上我们没办法提出异议,但谁都清楚职业八段的水平在业余棋界是个什么概念。所以,经过研究,我们还是决定不要举行这场比寒。”叶荣添说道。

    “那王子明呢?他的实力应该不比田村平治朗差,真的下起来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为什么未战先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过百年问道,所谓棋如其人,虽然早已退休,但他是棋手而不是政客,所以无法理解这种胆小的决定。

    “王子明的棋我们研究过,如您所言,他所表砚出来的实力对业余棋手来说是不可思议的,田村平治朗的实力对王子明并不占绝对优势,这是事实。但有一点您可能没有注意到,田村平治朗是有着二十多年职业比赛的老练棋手,可谓身经百战,虽非一流高手,但实战经验的丰富却是王子明所能比的。奇书因此,当日本棋院把这场比赛提高到两国业余最高水平对决的高度上,在巨大的压力下,王子明是否还能保持平常心,实际水平能够挥多少出来就难以保证了。所以,我们还是觉得把决战的日期拖后一些,等王子明的比赛经验多些之后再做打算。”叶荣添解释道,做为一院之长他是不会头脑一热就做出决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深思熟悉之后的桔果,虽然不能说肯定正确,但出错的概率也要少很多。

    “什么?这就是你们的结论?还好意思说研究过!你们到底是不是职业棋手?王子明和李宽莲的那次十番棋难道就不是顶着中韩第一高手对决的压力吗?在这种压力之下他可以轻松的四连胜把对方降级,虽说有实力上的差距,但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可能吗?用这个当理由你们就不觉得脸红吗?”过百年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他实在对棋院领导的表现感到失望。

    “不,当然不光是因为这个。事实上在第一次传真来之后我们就已经非正式的派人和王子明接触过,想知道他对比赛的看法,结果得知他对这个比赛并没有半点兴趣,而且很反感业余第一高手的称呼,您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怎么答应日本人的挑战?”叶荣添讲道,说到底,中园棋院虽然是中国棋类运动的最高管理机构,但却没有权利去命令一位业余棋手去做些什么,王子明不是职业棋手,并没有领着棋院的工资,所以也就没有听从中国棋院命令的义务,无所欲者无所惧,他既然不想比赛,那么别人也没有办法。

    “哦,原来是这样?嗯,那倒不能怪你了。只不过后来nhL公司又是怎么回事呢?”过百年是个讲道理的人,叶荣添说的在理他也就转移了话题。

    “这件事虽然是由日本棋院暗中策划,但表面上终究属于民间自行为,nhL公司花自己的钱举办比赛咱们棋院凭什么去阻止人家?”叶荣添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就这么下去,中国棋院的颜面还能有吗?为什么你们不表声明把实情说清楚?”过百年心中知道叶荣添说的有理,但还是对棋院的毫不表态不能理解。

    “我的过老爷子呀,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谁敢表声明呀!那些记者的厉害您是没有领教过,黑的都能变白,死的都能说活,我敢肯定,今天棋院要是表声明说这场比赛我们没有介入权,那么明天报纸上就有人会说中国棋院是有名无实,不干实事儿,您让我们怎么办?”叶荣添反问道。

    “那你打算就这么耗下去?”过百年不满的问道。

    “没办法呀,为今之计也只有等风头过去再找机会解释了。好在王子明是不会参加比赛的,日本棋院再怎么闹也没用。”叶荣添答道。

    “哼!说到底还不是胆小怕事!”抓起拐杖站起身来,过百年向门外走去,虽然还是极为不满,但叶荣添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想一想他也是很难呀。

    “您老要回家呀?等一下,我叫小吴送您。”见到过百年向外走去,叶荣添长舒了一口气。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花几枝。

    虽然外面已经满城风雨,但王子明依然是我行我素,正所谓任他雨打风吹,我自闲庭信步。

    来访的记者自然很多,但王子明应对的方法很直接。也很简单,就是四个字“闭门不见”。当然,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不是没有代价的。二楼三楼之间那道价值不菲的密码门可是全都出自他个人的腰包,为此。李家姐妹可是没少感谢他,至少三楼的安全程度大大增加了。

    不过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见不到王子明的记者们转而将目标指向了他周边的人。李紫茵。李紫芸。赵长亭自然是选,一**的攻势让他们疲于应对。李家姐妹还好说,大不了躲在三楼就可以了,下棋,读书不是只能在对局室里才行的。但赵长亭却没有这个好命了。身为棋社的实际管理者,白天他只能呆在大厅里。无奈地接受着那些求知欲极佳的记者们轮翻轰炸,最多也就是躲到二楼的办公室中藏会。但用不了多长时候照样会让人给搜出来,搞得脾气一向不错的他一见到王子明便是满嘴唠叨,对此。王子明除了说两句抱歉外还能怎样?

    星期五下午,孙敏来到了乌鹭社。在众多同行羡慕的眼光下施施然走上了楼梯,没办法,谁让人家知道密码呢。

    一如既往,王子明呆在卧室里看书,李家姐妹则在客厅里下棋,倒不是她们的房间里不能下棋。只不过相较于她们屋里的众多摆设。这里能让人分心的地方就少多了。

    见到孙敏进门,李紫芸兴奋地扑了上去。目标不是别的。正是对方左手中提着的蔬菜。

    “喂喂喂,小心点。又不是白捡的,没人跟你抢!”孙敏赶紧松开手,再晚一点怕是包装袋都让小姑娘给扯破了。

    “嘻嘻,敏敏姐,你真是太好啦!知道这一个多星期我们都没吃过新鲜蔬菜。特意送给养来了。”李紫芸边拔弄着食材边开心地说道。

    “为什么?难道说你们在减肥?看你们也不胖嘛。”孙敏上下打量打量两姐妹,不解地问道。

    “谁想减肥啦,还不是你那些同行,我们一出去就追在后边一个劲地问,甩都甩不开,好不容易等他们走的差不多了,可菜市场早关门了,哪去买菜呀。”李紫芸诉着苦。

    “那可以叫别人去买呀,乌鹭社这么多人,记者再能盯也不可能全盯住地。”孙敏问道。

    “你当我们没想过。上回就叫黑子帮忙买了一次,结果拿回来一看,净是虫眼子,问他他还来说这是绿色食品,没打过农药。你说这气不气人。”李紫芸说道。

    “哈哈。他这也是在为你们着想呢。”孙敏莞尔一笑,心说看你们挑的人,找一个一天到晚都泡在外边吃饭的家伙去买菜。那不是问路于盲吗?

    “哼,算了吧,就他那个又黑又瘦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还好意思说什么绿不绿色的。姐,别下棋了,赶紧做饭吧!”所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现阶段没有什么比对付忍了一个多星期的馋虫更重要了。

    “真是的,为嘴伤身,早晚让你吃成个大胖子!”深知妹妹性格的李紫茵数落着李紫茵。放下手中的棋子接过递过来地食材向厨走去。

    “是孙敏来啦。”王子明从里屋出来,笑着打着招呼。

    “是呀。怎么,吵着你看书了?”羽敏脸色忽地冷淡下来。

    “怎么啦?有谁招着我们的大记者了?”看出孙敏气色不善,王子明疑惑地问道。

    “是呀,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李紫芸在旁边看的也是一头雾水。

    “自己看吧。”孙敏从背包里抽出一大叠报纸往桌上一扔,然后转身坐在沙上说道。

    不明所以的王子明和李紫芸各自拿起几张报纸看了起来。只是报纸里的内容太多,哪那么容易找到重点?

    “体育版。”见两个人在那里翻去,孙敏忍不住提醒着。

    闻言二人找了过去,果然很快现了问题所在。

    “王大哥,你看,‘运气不等于实力——论王子明为什么避战’,这是谁写的,简直是胡说八道!”李紫芸气愤地叫道。

    “呵呵,题目很大呀,由点及面。这个作者联想能力很强啊。”王子明笑着说道。

    “还好意思笑呀你,再看看这一篇。‘懦夫的别称——所谓第一高手’,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举起另一张,孙敏恨恨地说道。

    伸手接过报纸,王子明仔细地读着,可出乎两位女士的意料之外。他不仅依然保持着微笑,而且还时不时地点点头,显然对文中的观点很是赞赏。

    “喂,搞没搞错,这么说你你还笑得出来?”这下子连李紫芸也看不下去了。

    “哦,为什么不笑?你们想想。这两个人从来没见过我,仅仅凭着管平地两句话就能写出几千字的评论。光这份功力胆识难道不值得让人赞赏吗?”王子明笑着说道。

    “唉,你这个人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总之。以后走在外边你可千万别说认识我。”叹口气,孙敏说道。

    “就是,王大哥,要我说你就应该告这个作者。哪有这么不负责任胡编乱造的。连本人都没见过就摆出一付法官地样子说这个说那个的地。”李紫芸不服气地说道。

    “没那个必要。现在的报纸就是这个样子,见什么热就炒,你越反击他就越高兴。放心吧,不理他们,过了这阵自然就没事了。”王子明反过来劝上了李紫芸,好象被舆论说的人倒是对方一样。

    “那你就打算这样着不管啦?”说是不认识,但孙敏还是忍不住问道。

    “呵呵,没什么,现在正是最热闹地时候,我准备先离开一段时间,这样乌鹭社也就可以恢复平静了。”王子明说道。

    “啊,你真的要走呀!”两个女孩子一起吃惊地叫了起来。

    “呵,放心吧,只是暂时避一避。等风头过去之后就回来。紫芸呀,你可千万别把房子给租出去,要是回来没有落脚地我可要找你算账的哟。”王子明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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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九十二 拉近距离)



    长长的站台,漫长的等待,长长的列车,载着我短暂的爱。

    喧嚣的站台,慢长的等待,只有出的爱,没有我归来的爱。

    哦——孤独的站台,哦——寂寞的等待。

    午夜一点的北京西站依然灯火通明,不过比之白天的如潮人海已经是安静了许多。候车大厅里很多旅客都靠在长椅上闭目养神,除了偶尔从站台喇叭里传出提醒某次列车到达的广播。便只有此起彼伏的轻微鼾声。

    一前一后走进候车大厅。王子明和孙敏找个座位坐了下来。

    “小孙,回去吧,送到这儿就行了,快回去吧。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没事的。”王子明轻声说道。为了避开那些天天在乌鹭社一层大厅里或陌生或熟悉的专业人士,王子明特意选择了深夜的车次,原来李家姐妹也想来送,但王子明觉得晚上太冷,还是让她们留了下来。至于孙敏,因车票是托她买的,车票在手的她想不让送也没办法。

    “不。”轻轻地摇了摇头,孙敏没有说更多的话,此时她早已经忘记了前天下午说的那句话,心中只有一种莫明的酸楚。

    “怎么了,这么楚楚可怜的造型可一点不象平常的你呀。”王子明笑着说道。

    “唉,你这个人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说你傻吧,你棋下得那么好,懂得又那么多。说你聪明吧,你又象个木头疙瘩。”孙敏幽幽说道。

    “呵,怎么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从你见到我第一天起我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你该不是刚认识我吧?”王子明问道。

    “子明哥,你说实话,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孙敏抬起头直视对方柔声问道。

    “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话?是不是有人说你什么了?”王子明关切地问道。他很奇怪,一向性格开朗的小姑娘今晚怎么变得这样患得患失。

    “你别问,实话实说就行了。”孙敏坚持着。

    “嗯……虽说你脾气有点急,脑子有点怪,嘴巴有些辣,偶尔还会耍些小性子。但总体来说还是属于可改造对象,没必要太悲观。”王子明盯着对方的脸慢慢说着,心中暗暗好笑。

    “是真的吗?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个样子吗?”没有王子明想象中的武力攻击,孙敏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道。大大的眼睛里好象罩上了一层雾水。

    “扼……当然不是。你人年轻,长得漂亮,学历又高,而且能说会道,善解人意,哪儿可能有人会讨厌你呢?”王子明被孙敏的表情吓了一跳,虽然他年纪不小。但以前全部地精力几乎都放在了下棋、读书之中,在感情生活领域中的经验近于零。哪里能够了解年轻女孩心中微妙的变化。现在见到对方眼看就要落泪便有些手足无措。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心中一喜。孙敏冲口而出地问道。话刚出口脸便红的象块红布。立刻低下头去拔弄着衣角,眼睛盯着脚下,心中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王子明追问着。倒不是没有听清刚才的问话,他的耳力一向不错。只不过这句话实在走出乎意料之外。让全无准备的他大吃一惊。

    “我是问,你喜欢我吗?”孙敏的头垂得更低。说话的声音也象蚊子般大小。

    “这……”王子明一时脑中缺氧,这了半天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倒是说呀!”等了半晌也没听到答案,孙敏小声地催促道

    “嗯……你才二十四,可我都已经过三十了。”王子明踌躇地说道。

    “那不是重点,我只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不意思对方闪烁其词。孙敏重新抬起头来倔强地说道。

    “嗯……说实话,我以前一直都是把你和紫茵紫芸当做小妹妹来看待,这个问题从没有想过。”躲避着对方坚定的目光,王子明的脸也有些红了。

    “那你就现在想。”孙敏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达目的绝不收兵。“这个问题太突然了。能不能多给些时间。”王子明有些心虚地提出要求。

    “不行,就得现在说。谁知道你今天走了之后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不想总是提心吊胆。”刚开始的语气还是努力坚强。但说到最后逐渐变成了恳求。

    “我说过回来就肯定会回来的,你没有必要担心的。”王子明柔声劝道,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是担心你在外边的日子里会遇上了别的女孩子,会喜欢上她们,会把我给忘了。”孙敏越说心中越是酸,眼中的泪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

    “呵呵,当我是电影明星吗?你知道,我是个很传统地人,无法接受现代流行的快餐式感情,对我而言。一旦接受一个人的感情,那就意味着要守护她一生一世,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相信你也会慎重对待地。”王子明伸手按住对方的肩头认真地说道。

    “不,我已经考虑过很久了。我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我很清楚,我喜欢你。其它的事,我不在意。”孙敏坚定地说道。

    “听我说,不要太早下结论,实际上你并不真正了解我,咱们认识不过是三四个月,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王子明说道。

    “是什么事?难道说你早有喜欢地人?是不是紫芸?!”孙敏紧张地问道。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当然不是这个问题。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之前对你,对她们我都是以看待邻家小妹妹的心情去对待的。”王子明摇头说道。

    “那到底是什么事?”听到此言。孙敏松下了一口气。

    “孙敏。”王子明注视着对方的双眼轻声叫道。

    “嗯?”孙敏应道。

    “你真的相信我以前说的那些话吗?,王子明问道。

    “哪些话?”孙敏反问道,认识的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两个人说过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何者为真,何者为假,没个提示怎么去猜?

    “就是刚见面时说的那些话。”王子明说道。

    “你指的是你的经历?”孙敏明白了。

    “对,就是这个,你相信那是真的吗?”王子明点头肯定道。

    “怎么?难道都是假的吗?”对王子明的真实身份,孙敏当然早有疑问,但程晓鹏说过,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的话最好不要主动去探问。

    “呵呵,都是假的当然不可能,但有些却不是真的。”王子明轻轻一笑说道。

    “那是哪些?”孙敏追问道。

    “孙敏,你也是在围棋上下过苦功,你真认为只凭业余的爱好就能达到我现在的程度吗?”王子明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曾经是职业棋手?”孙敏惊讶地问道,猜测原因是一回事,亲耳听到答案则是另外一回事。

    “对,这件事今天之前只有一个人知道,那是我十多年的朋友,现在又多了一个你。”王子明点头说道。

    “嗯,谢谢。”孙敏忽然展颜笑了起来。

    “谢什么?”这下子轮到王子明糊涂了,自己并没有做了什么,为什么她要谢自己?

    “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跟我说了,不就是说你很信任我吗?”孙敏狡黠地说道,她很清楚,如果自己在王子明心中没有占据一个地位,那么这样的秘密自己是永远不可能知道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怪不得有歌的歌词就是‘女孩儿的心事你别猜出,猜来猜去不明白’,真搞不懂你想的都是些什么。”王子明苦笑着摇了摇头。

    “嘻嘻,猜不出来很正常呀,尤其象你这样的木头脑子更别说啦。”心情已然好转地孙敏重又恢复了常态。

    “可是为什么你不问我到底是谁?”王子明很是奇怪对方怎么会这个问题一点也没关心的意思,她还是记者吗?

    “以前是什么样子我为什么要知道?你原先既然不想让人知道那就是有不想说的理由,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你,至于以前的事,我不管,只要你不是杀人放火犯。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孙敏理所当然地答道,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力等于零,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着如花的笑脸,王子明感到一服暖意从心中涌起,就算他地感情再迟钝,也能感受得到眼前女孩儿的一片深情。

    都是平常经验

    都是平常影像

    偶然涌到梦中来

    变幻出多少新奇花样!

    都是平常情感

    都是平常言语

    偶然碰着个诗人

    变幻出多少新奇诗句!

    醉过才知酒浓

    爱过才知情重

    你不能做我的诗

    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

    胡适的这《梦与诗》王子明也曾经读过,尽管那时很是欣赏其中优美的词句,但却无从体会到其中的情感,或许正如诗中所言,没有经历怎能体会?而现在。他多少有些理解百年前诗人的感叹了。

    “怎么啦?!”孙敏现对方盯着自己的眼神和先前有很大不同,顽皮地伸手在王子明眼前晃着。

    “哦,孙敏?”王子明下意识地叫道。

    “嗯。”孙敏应道。

    “你真是善解人意。”虽然还是刚才说过的话,但此时地感觉已经和刚才大有不同。

    “才知道呀你!”嘴上虽然是在嗔怪,孙敏心中却是充满了甜蜜。

    此时无声胜有声,除了笑笑,王子明还能做些什么?

    “给你这个。”孙敏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了王子明。

    “这是什么?”王子明接过来问道。

    “是手机。”孙敏答道。

    “我有手机呀,还要这个做什么?”王子明奇怪地问道,虽然不是常用,但作为现代人通迅的基本工具他还是有的。

    “你地是你地,这是专用的,我要你天天都用这部手机给我打电话,短信,而且只能给我打电话,短信,不许告诉别的人!”孙敏叮嘱道。

    “看样子得两千多块钱吧?何必花这冤枉钱呢。不用它我一样也能和你联系地。”王子明说道,孙敏参加工作的时间不长,两千多块钱对她可不算小数。

    “不,那不一样。况且你这次离开北京就是为了躲清静的,那个号知道的人那么多,万一谁透露出去让那些记者们知道,以你的作风一定会关机的,那样我想你的时候怎么办?”孙敏说道,女孩子的心就是细,连这样地环节都想到了。

    “只要换个号不就行了,干嘛花这么多钱?”王子明说道,同样能达到目的,但两者之间的成本差他还是知道孰高孰低。

    “人家笨嘛。”没有拒绝接受礼物,这说明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开心不已的孙敏撒起了娇。

    “呵呵,说说,你喜欢什么,等我回来的时候送给你。”王子明微微一笑问道。

    “说什么呢,好象我多贪财似的!”孙敏不满地给了对方一拳,当然,只是象征性的。

    “看来是我说错话了。那好,到时候我怎么也不给你买,这总行了吧?”王子明揉揉肩膀,抱歉似地说道。

    “哼,想的美!”再补了一拳,孙敏当然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

    不知不觉中,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靠得非常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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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以棋会友 于 2014-1-8 20:48 编辑

寂寞高手(九十三 人海战术)



    “什么?田村平治朗要进行中国巡回挑战赛?山本三十六什么意思?”看着办公桌上白纸黑字的《体坛周报》,叶荣添吃惊地叫道。

    “还用说吗,他们准备了半天,结果业余最强对抗赛搞不成,投入了那么大,山本三十六怎么可能甘心,他也知道光找人造舆论对咱们没大用,想出这么一招也是在情理之中。”黄家贞说道。

    “他就不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吗?”叶荣添质问着,傻子也看得出,这件事没有日本棋院在背后撑腰,单单一个棋手会有胆量敢这么做!要知道以田村平治朗原先在职业棋坛的地位,既便挑战成功,除了证明中国业余棋手的无能外,于他面上并不会增添半点光彩,而万一失利,下场很可能就象李宽莲一样,被国人骂的不敢出门,如此损人不利已的行为有谁会没事去做?而一旦有证据表明日本棋院牵扯其中,那结果无异于在向中国棋界挑战!虽说在当今世界围棋中,韩国,日本的话语权更强一些,但十三亿人口,四千万棋迷,四百多位职业棋手并不是可以被轻视的力量。

    “他当然知道啦,不过今年六月加藤芳夫理事长的任期就要到了,而山本三十**并关西棋院之后这两年都没有大动作,竞选理事长并无十成把握,因此,在那个时间之前做出些政绩于他才是最重要的。而在他的管理之下,日本业余围棋成为世界最高水平,无疑,这将给他竞选的路上多铺了好几块红地毯。”黄家贞说道,日本棋院的管理模式完全和中国棋院不同,是完全独立的法人,说是民营公司更恰当一些,因此,如果管理者不能表现出相应的能力,那么他就无法坐在那个位子上。

    “他就不怕在以后的多边合作上咱们给他设置障碍?”叶荣添问道。

    “呵呵,山本三十六在做棋手地时候虽然成绩并不出色,但他的棋风在日本枉手当中却是独竖一帜,号称是‘一赌天下色不惊’,你想想,一个嗜赌成性的人怎么能用常理来衡量?”对山本三十六了解极深的黄家贞说道。

    “唉,他倒是能赌,可咱们呢?”轻轻摇着头,叶荣添自言自语道。在中国作官,能不能做出政绩到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不要出错。“田村平治朗是有备而来,据咱们在大阪的线人讲,他现在的实力已经恢复到了顶盛时期的九成左右,也就是说,在现在中国的业余棋界,除了王子明有可能对抗外,其他人根本不是对手。”在旁边沉默半天的张志民说道。

    “这么说咱们得赶快说服他出面比赛了?”叶荣添问道。

    “怕是只能如此了。“张志民说道。

    “这条路行不通。老郝打过电话,说王子明一个星期以前就离开北京了。”黄家贞说道。

    “什么?这个时候他去哪了?”叶荣添心中一紧,唯一的底牌没了,他能不急吗。

    “据老郝了解,他是去旅游去了。根本没有明确的目的地。”黄家贞答道。

    “那赶快想办法联系他呀!”叶荣添着急地说道。

    “没办法,他的手机离开北京后就不开了,而且短信也不回,我们又不是公安机关。中国这么大,人海茫茫,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呀。”黄家贞无奈地答道。他当然知边王子明此时的重要性,但老郝这个搞媒体的人都没办法,他一个下棋的又能有什么辙。

    “都是那些讨厌的记者,要不是他们推波助浪,煽风点火。在报纸上搞得乌七八糟,王子明也不可能离开北京,依我看,他这个时候离开北京根本就是为了避风头,咱们堂党地国家机关都受不了那些记者的骚扰,何况他只是一个人,这点我能理解。”张志民说道。这些日子做为中国棋院主抓国棋的领导,他可没吃记者地苦,搞得他下了班连手机都不敢开,否则地话一晚上都别愁睡安稳。

    “你就别说那些记者了,没有建设只会破坏,说起别人来头头是道,倒好像他们自己是全知全能,公正无比的上帝似的,实际上除了耍耍笔杆子之外一点用没有。”叶荣添这些日子以来也早被记者们烦透了。

    “好啦好啦,就别唠骚啦,那也是人家地工作,都是要挣钱吃饭的凡人,各尽其职业罢了。”黄家贞劝解道,他和郝主编相交甚好,对搞媒体的辛苦也是略知一二。

    “可现在王子明不在了,咱们还能想什么办法,总不成也找个退役棋手去对付田村平治朗吧。”叶荣添烦心地说道。

    “这条路也很难走啊。退役棋手倒是不难找到,可问题大多数都低段的,过五段的都很少见,更何况是八段高手,有这种水平的棋手虽说谈不上风光,但衣食无忱,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的,谁会在当打之年就自动退役?而正常退休的棋手水平是够了,但年事已高,棋地感觉虽在,但计算力就成了问题了,下下快棋还行,只是要和职业八段高手对弈,不谈实力还能挥几成,光是身体就未必吃的消。田村平治朗在职业棋界只是个特例,放眼日本,韩国,大概也没法找出第二个类似的人选。”张志民冷静地分析道。

    “难道说我们就没办法了吗?”叶荣添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质上不成,那么咱们就以量取胜吧,中国的业余棋手这么多,干脆咱们就来个全民战争,人海战术好了。”张志民提议道。

    “什么?详细说一下你的想法。“对张志民的这个建议两位院长都极为感兴趣。

    “是这样,田村平治朗的比赛行程和时间已经确定,从上海开始,途经长沙,成都,西安,济南,最后是北京。我的想法是将各地水平最高的业余高手集中到北京或济南。田村平治朗不是说只要不是现役棋手,业余六段以上或是在全国性**比赛中取得过冠军的棋手就行吗?咱们就在短时间内轮翻挑战,让他一天不能休息。老虎也会有打钝的时候,更何况田村平治朗只是一个人,早晚会有出错的,而我们只要有一个人能从他身上捞到一盘,那么他的豪言壮语也就成了吹牛皮了。”张志民说道。

    “这么办好是好,不过好象有点不太光彩。”黄家贞沉吟了一下说道。

    “好输不如赖赢,就这么办了。”叶荣添拍板决定,这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田村平治朗的巡回挑战赛在国内棋坛引起了轩然大波,从上海开始,经长沙,过成都,转西安,至济南,两个月的时间里四十三战全胜,势若破竹,其如入无人之境的景象让不少人联想到了二十世纪初日本棋手高部道平横行中国的一幕,虽然并没有让二子的事实生,但动辄十三,四目的大差足以让略通围棋的人相信既便真下二子棋的话,田村平治朗的胜面也是居多。

    事实上,如此的顺利连田村平治朗和制定计划的工藤武夫都感到有些奇怪:的确,在外人看来似乎此次挑战轻而易举,但实际上这些螳臂当车的棋手全都只是业余六段,而那些意料之中的顶尖高手却一个也没碰到,如此战绩只能说表面上的华丽,在圈内人看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日本的段位制相传为四世本因坊道策(一六四五年——一七零二年)所创,九段既名人,八段称为半名人或是准名人,七段以称为上手,七段以下各段没有专门名称,最低是初段,每一段之间实力相差半子,也就是说九段名人和初段之间的交手棋份是让四子,从江户时期到日本棋院成立后的大正十三年(一九二四年)九月,日本棋界遵从的一直是这个规定,后来在大正十三年十月,日本棋院根据实际棋战的情况将段差改成了三分之一子,这样,九段和初段之间的手合改成了让三子。虽然到了视在,各种新闻棋战全都采用的是分先制,使得段位高低更多只是一种象征意义,但很多人还是很看重这种已经有些落伍的观点,尽管由于有志于围棋的人越来越多,使得入段门槛儿越来越高,在实战中九段高手让初段二子也很吃力。

    在中国,想成为业余初段到业余五段。只要参加区县级体育部门组织的升段比赛,并在一定的组别中获得一定胜率就可以得到;获得业余五段和业余七段则难得多。业余六段的获得者必须是参加省市乃至全国性业余围杜比赛并获得前六名地业余棋手,这些棋手的水平明显强于标准的业余五段;而业余七段的获得者则必须是参加国际性业余围棋比赛并获得前三名。从目前的实际情况看,业余六段和业余七段的业余棋手,大都具有相当于中低段职业棋手的水平,或者根本就是退役的职业棋手,一般而言,相临两个级别的水平差距是一个子,当然,这中间不是没有水分地,终究中国的业余棋手实在太多了,各种地区性的业余比赛也太多了,不能排除有些人在一些比赛上水平挥,得到过实际水平的段位,同样是业余六段,有的能被让一先很常见。

    而在被称为中国职业棋手的高考比赛“全国升段赛”中,对报名者的要求。是水平:业余五段以上;年龄:男不高于十五周岁,女不高于十八周岁(这个年龄标准待确认),由此可以看出,在中国,正常情况下,业余五段大体相当于职业初段,业余七段大体相当于职业四段至五段的样子。

    所以说,以田村平治朗恢复九成左右的实力,正常挥之下他和中国业余顶尖棋手之间的对局应该是让先左右,按一先等于五目地流行说法。执白棋的他盘面胜五目左右才是正常,但现在的比赛结果不是中盘胜便是十目以上地大胜,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田村平治朗这些日子实力突飞猛进。已经进入了一流职业棋手地行列;二一种则是同他对阵的棋手并不具备与其段位相符的实力。

    田村平治朗虽然狂妄,但也不至于自大到以为自己能和一流职业棋手相提并论,围棋是越下越难地游戏。到了他这个年纪,水平再想提高,除非是在围棋境界上有所突破,然而他很清楚,现在他对围棋的理解和两年之前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所以,第一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因此,可以解释通的便只有第二种想法。不说别的。中国棋院登记在册的业余七段棋手共有八名,这八个人经常活跃于长江南北,可是在两个月的巡回挑战赛中前来应战地棋手数不胜数,但中间却连一位业余七段都没有,这不能不让人感到奇怪。

    田村平治朗只是棋手,虽然想法多多,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棋手所能依仗的最终武器便是自身的实力,只耍拥有绝对的实力,那便不必担心对手的花样。

    工藤武夫则不同,他是日本棋院的得力干将,做为参谋型的人才,他相信的是“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如果不能把握住全局,他晚上睡觉都不会安生的。

    在现比赛对手的异常之后,他马上上报日本棋院,同时通过日本棋院在中国的情报网了解那些高手的去向。如此众多的高手行踪当然不可能完全保密,很快的,信息便反馈到了工藤武夫。

    “田村先生,据可靠消息,中国棋院秘密将中国业余围棋的顶级高手都集中到北京去了,具体的人数还不清楚,但最少有五位业余七段,十三位业余六段,看起来他们是想在北京同您一决死战了。”工藤武夫手中拿着传真纸对田村平治朗说道。

    “是吗?这其中有王子明吗?”田村平治朗问道。

    “没有,据了解自两个月前王子明离开北京之后便再无踪迹,咱们此次巡回挑战的目的就是他,中国棋院没必要把他雪藏起来,他也没必要躲赶来。”工藤武夫头脑清晰,立刻答道。

    “可惜啊,唯一有点意思的对手不在,看来这一次的北京之行只是走个过场罢了。”田村平治朗有些失望地说道,虽然赢了那么多人,但对于猛虎而言,假若对手是兔子的话,那么吃掉的再多也无法体现其百兽之王的威风,他需要胜利,更需要观众的赞扬,而靠那些碌碌之辈显然没法进入行家的法眼。

    “田村先生,只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在之前的两个月中,您的比赛密度平均是三天两盘棋,虽然已经很紧了,但终究还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但到了北京,我担心中国棋院会使出车轮战法。现在已经知道的棋手便有十八位,以中国围棋的厚度再多出一半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些人都是中国业余围棋的精华份子,全都具有的实力,假如他们每天都来挑战,而就您现在所处的立场,显然无法回避。果真如此,您的身体吃得消吗?”工藤武夫果然不亏为日本棋院的第一智囊,马上就觉了中国棋院的意图。

    “呵呵,工藤先生,无需为此担心。下棋不是打仗,无论对手有多少,但每天坐在棋盘面前的只能是一个。至于身体的问题,哈哈,您认为以他们的实力能够让我使出全力吗?”田村平治朗大声笑道,一百只兔子的总和依然是兔子,在猛虎的面前,始终只有当点心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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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九十四 火上添油)



    自日本代表团一行数人三月中旬到了北京之后,日本NHL北京方公司便包下了奥林匹亚饭店十二层相临的两间房间做为赛场,以此为战场,田村平治朗开始了他此行最后的一场战役。

    应当说,凡敢狂妄者总是有其可以夸耀的一面,田村平治朗亦是如此,即便还没有恢复到顶盛时期的水平,但面对一群业余六段,七段的连翻冲击表现得还是游刃有余。

    河南的的周滨榆了,湖南的罗文输了,江苏的陈睁辉输了,成都的刘浩输了,上海的高杨,林靖宇输了……二十三天里,来自全国各地的业余顶尖高手一个个地倒在了田村平治朗而前,而让大家感到失望的是:日本棋手虽然连日征战略显疲态,但依然战意昂扬余勇可贾,半点没有支持不住的样子。

    看来在围棋领域,数量上的优势并不等于质量上的优势,实力上的差距并不能简单地靠人海战术来弥补。

    不过,就算明知凶多吉少,但事已至此,比赛却不能不继续下去,最后的希望放在了纪长风身上,除了他,在北京够资格参赛的业余棋手已经没了。

    比赛在四月十日举行,鉴于此局的重要性,中国棋院派出专人到达现场,通过网络将对局棋谱同步传回棋院,在那边,几位相关领导都在密切地关注着对局的进程,其中年过八旬的过百年也不顾路途遥远早早地赶到棋院,和大家一起拆棋研究。

    “老黄,不妙呀,黑棋的步调有些缓啊。”叶荣添抬头说道。“是呀,田村平治朗在布局上的造诣比纪长风高的不是一点半点啊。黑棋有些过于贪图实利,速度太慢了。”黄家贞也赞同道。

    “纪长风的中盘力量很强,他在布局阶段走得很厚。估计是打算通过中盘战斗来寻找机会吧。”张志民对业余棋手的了解比两位院长都多,闻言解释道。

    “虽说这也是一种战术,但一开局就让白棋布下了这么大地阵势,总是不太好吧。”叶荣添说道,现在的局面是黑棋占据了三个角和一条边,而白棋则在下边布下了一个巨大的阵型,尽管现在还很虚,但黑棋的打入必将遭受到对方的强攻,死当然是不可能。不过在逃跑做活之中,难免不把白棋的阵势撞实,如此一来,实地上的平衡怕是无法保持了。

    “不好可能也没办法,日本棋手在布局方面本来就是强项,更何况田村平治朗的实战经验远远超过了纪长风,所以与其铺地板搞装修,倒不如让对方把阵势做的大大地,到对方要收口的时候深深打入,以孤子的死活一争胜负。在一盘胜负的情况下,这种置之死地于后生的战法对上手方还是很有冲击力的。”黄家贞说道,这种常识在坐的每个人都懂,不过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与其说他是在讲解棋局,倒不如说他是在通过说话来缓和紧张的气氛。

    果然。没过多久黑棋便打入了白势,看到这一手,围观的几人皱起了眉头。

    “打入的时机早了些吧,在左边还有大场地情况下这么早打入怕会成败招吧?”围棋十诀中的第二诀便是“入界宜缓”,也就是说在进入对方的势力范围地时候一定要注意时机,否则地话很可能造成棋局的不利,现在白棋的阵势地确大的吓人,但大也有大的难处,那就是白棋没法一手棋就把所有的弱点全部补掉。因此,黑棋这时最好的办法应该先行抢占余下的大场,当白棋想要补棋的时候再视其补法选择破空的方式,这样才能使棋子地效率达到最高。

    对于黑棋的打入,田村平治朗是极为欢迎的,虚攻几下将黑棋逼得外逃,然后顺手占了左边的大场,白棋下边的阵势固然被压缩了很多,但却已经都变成了实空,加上左边的大场双方易手,一得一失之间出入极大,此时双方的实空差距极为微小,但黑棋凭空在对方的势力范围内出现了一块一手棋补不净的孤棋,孰优孰劣已是一目了然。

    “黑棋已经不行了。”张志民说道。虽然纪长风在业余棋手中以中后盘的收束闻名,但面对职业棋手这并不是什么可以倚仗的法宝。“大概会中盘认输吧。”叶荣添沉声说道,他对这盘棋已经不抱希望了。如果是业余棋手之间的比赛,或许还可以寄希望于白棋出现失误,但日本棋手对于棋局定型,缩小盘面素来有研究,而且田村平治朗的实力本就在纪长风之上,此时的局面最合日本棋手的胃口,翻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老叶,后面怎么办?王子明还没有一点消息?难道真让田村平治朗就这么走了吗?”黄家贞问道。

    “唉,没办法啊!差不多所有的业余棋手都已经输了,总不成拦着人家不让走吧。”叶荣添叹口气说道。

    “小张,你脑子活?想想,还有别的办法吗?”黄家贞转而向张志民问道。

    “黄老,我能有什么办法。”张志民苦着脸说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他再聪明,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高手来。

    一时间,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陷入了沉默。

    “看看你们都是什么样子,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象个败兵?哪有半点中国棋院领导的样子!”过百年一拍桌子大声斥责道。

    “过老,不是我们不想振作啊?实在是这盘棋太大,咱们输不起呀。”叶荣添沉重地说道,连日来的输棋使得各种报纸的体育版都已经开出了专栏来评击中国业余围棋的惨败,进而联系到近几年职业围棋的萎靡不振,评论者的目标直指棋院领导的工作不利,他怎么能不感到压力。

    “输不起还不快去想办法?光在这里唉声叹气有什么用!”过百年更是生气。

    “好的,我们这就去想办法。”怕过老爷子发脾气,叶荣添向黄家贞,张志民递了眼色便起身向外走去,会意之后的两人打了个招呼便赶紧跟了过去,屋里只留下怒气满面的过百年。

    转而去了黄家贞的办公室,三个人坐在那里是讨论来讨论去,但重点已不是找谁来应对田村平治朗的挑战,而是转为怎么样面对过几日各界的责难。

    不知不觉之间,时针在一分一秒中转了两格,不过讨论还是没有任何结果,这次的批判和三个月前的那次并不相同,那一次虽然热闹,但终究只是对一种可能性的讨论,中国棋院摆出事不关已的样子总能熬得过去,可这一次已经成了事实,作为中国棋牌运动的最高管理机构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置身事外。媒体的实情还好办一些,大不了还是来个乌龟不出头就行了,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但上级领导怎么办?那可不是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就在几个人焦头烂额的时候,张志民的手机响了。

    “喂,小马,比赛完了吧?结果是什么?”仔细看了看号码,张志民接起了电话,这些日子他的手机快成了热线,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想从他嘴里掏出些东西,所以现在,他只要看到不认识的电话只有一个反应,那就是扔在一边,绝不搭理。

    “是完了,田村平治朗中盘胜。”派去做转播工作的小马说出了大家意料之中的答案。

    “唉,好吧,完事了你就回来吧。”张志民叹口气说道,那万分之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不行啊张主任,过老爷子来这儿啦!”电话那边说道。

    “什么!他怎么会去那儿!?”张志民大吃一惊追问道。过老爷子脾气很急,现在中国棋手输了,真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行动来。

    “咳,他老人家到这里登记来了。”小马说道。

    “登什么记?”张志民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还不是和田村平治朗的比赛。刚才纪长风刚一交棋过老爷子就过去了。”小马说道。

    “那怎么行,你快点拦住他!”张志民听闻此言心中一紧,马上大声吩咐道。

    “张主任啊,您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过老爷子什么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叶院长,黄院长在这儿也拦不住,更何况我这个小虾米呀。”小马在那边说道。

    “他什么时候到的?”张志民也知道让一个小伙子去做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转而问起了详情。

    “大概一个小时前吧,在这儿呆了半天了。”小马答道。

    “刚到的时候为什么不通知我?”张志民问道,心说要是早一点报告自已总还有办法可想。

    “我哪儿知道他是想要来挑战的。他老人家到现场看比赛又不是一次两次,要不是刚才我多嘴问一句,就连去登记的事我也不知道啊。”明白张志民的语气中有责备地意思,小马委屈地说道。

    “他是不是已经登记完了?”细想之下这件事的确也不能怪小马,张志民温和下来问道。

    “不太清楚,刚给您打电话的时候他正要去找工藤武夫,这会应该差不多了吧。”小马停了一下答道,看样子是在确认些什么。

    “你快去看看,能阻止就阻止,不能的话就马上通知我。”张志民吩咐道。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小马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小张,什么事?”看到张志民神色有些不对,黄家贞问道。“不好了,过老现在在奥林匹亚饭店。他想要挑战田村平治朗!”张志民报告道。

    “什么?他不是在研究室吗?怎么会跑那里去了?消息准不准?”叶荣添闻言也是大吃一惊。

    “是小马打来的电话,错不了的。他是一个小时前到的,估计是咱们一出研究室过老就往那边去了。”张志民说道。

    “啊!这个老爷子,真是越忙越添乱!他都八十多了。怎么还那么沉不住气。”叶荣添闻言也是犬吃一惊。

    “他的身体状况怎么可能经受得了这种强度地比赛,输赢都是小事,万一身体出了问题谁担得起责任啊!”黄家贞同样是忧心重重。“快走快走,一定得阻止他。”叶荣添站了起来就要向外走。

    “叶院长,现在赶过去也晚了,而且以过老爷子的脾气,当着那么多人,您越是拦着,他越是要做。依我看,还是今天晚上您和黄院长一起去他家里好好说说,那样他才有可能听得进去。”张志民劝阻道,从中国棋院到奥林匹亚饭店就算路上不堵车也要花上近半个小时,等两位院长赶到那里,黄瓜菜也凉了。

    “是呀,小张说的有理。老爷子现大应该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也不会听的。还是等他头脑冷静一些的时候去劝反而有效。而且,光咱们两个可能也不够份量,还得找几位说得上话的老人帮忙一起劝才成。”黄家贞也说道。

    想想两个人说的话有理,叶荣添便坐了下来,他需要好好想一想晚上应该找哪些人来说服固执的老人。

    铃声再次响起,张志新立刻接通了电话。

    “喂,怎么样了?”

    “已经登完记了。”小马如实说道门

    “你怎么不好好劝一下?!”叶荣添从张志新手中拿过电话大声问道。

    “啊,是叶院长。”小马从声音里分辨出了问话的是谁。

    “对,是我。”叶荣添答道,心火正旺地他语气中不由得**了些不满。

    “我劝了,不光是我?高杨,宋雪,陈睁辉他们也都在劝,可是过老他听也不听,说急就要拿拐杖打人,我们也没办法啊。”小马辩解着,没办法,叶荣添是院长,就算是感到委屈也只有自已受。

    “好啦,你也别委屈了。等会你直接送过老回家,到了之后告诉我们。”叶荣添也意识到自已的话有些重,缓和下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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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以棋会友 于 2014-1-8 21:10 编辑

寂寞高手(九十五 过老上阵)



    四月的北京天黑的还是很早的,刚过了七点就已经繁星满天,一辆白色雪佛莱轿车拐进了位于朝阳的芍药居北里小区,几经转折之后停在了十号楼底下,从车上下来四个人,前面两位正是叶荣添和黄家贞,后边的两人一位慈眉善目,另一位则是方脸大耳,如果有人熟悉十年前的中国棋院,那么他就很容易就认出,这两个人就是原中国棋院的正副院长,中国象棋特级大师林向前和国际象棋大师徐必强。

    之所以请这二位来叶荣添和黄家贞可是没少动脑筋。

    首先,必须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否则的话一听到众人此行的目的,说不定来不及开口就会被扫地出门,这位老人家可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第二,不能是围棋圈的人,这很好理解,在当今中国,只要是下棋有点名堂的都是过老的后辈,谁敢和他老人家辩解呀?

    第三,要和过老有深的交情,否则光凭说道理是根本劝不动固执的老头子。

    遍览北京,能够符合这一条件的人非两位前院长不可,于是叶荣添马上打电话联系两位前任,幸运的是,这两个人都没有离开,一听过老先生要去比赛,二话不说立刻赶了过来。

    四人乘坐电梯上了五楼,向右拐进一个大门走了十来步之后便走过百年的房间。

    按下门铃不久之后屋内响走了脚步声,“谁呀?”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问道。

    “是我,老叶。”叶荣添答道。

    “唉,是叶老呀,您可是有些日子没过来啦。”门被打开,过百年的孙媳妇热情地招呼道。

    “呵呵,没办法,事儿忙啊,过老在家吧?”叶荣添笑着说道。“在家,正在客厅看电视呢。哟,黄老,林老,徐老,你们也来啦,快请进快请进。”孙媳妇一转眼看到了站在叶荣添背后的三人,赶紧往屋里让。

    这么大的动静屋里早听到了,过百年的孙子,重孙子马上迎了出来打着招呼。

    寒暄几句之后几人走进客厅。果然,过百年正坐在正中的沙上看着门口。

    “哟,几位院长这么有空,大晚上居然跑到我这个老头子家里串门呀?”过百年开起了玩笑,虽然这些人在棋界都是身份极高地人物,但在他面前又有谁会摆领导的架子。

    “哈哈,过老,您这么说是不是怪我们过了春节到现在都没向您请安吧?”徐必强笑着回应道。

    四个人坐了下来,孙媳妇递上香茶之后便回到里屋,她虽然不知道下午生的事情。但也知道这四位院长一起来一定会有什么正事,

    刚开始的谈话无非是一些身体,饮食的话题,几位都是深谙谈话艺术的领导。很清楚只有融洽的气氛有利于一会问题的展开。

    “过老,听说您今天下午做了一件惊人之举呀?”林向前先引出了主题。

    “哦,没什么,不就是要下一盘棋吗,有什么可惊人的。”过百年平静地说道。

    “过老,您还真是老当益壮啊,让我们这些后辈都自傀不如呢。”徐必强先拍起了马屁。

    “你有什么可惭愧地,真正惭愧的人不在那里活的好好的。”瞟了两位现任院长一眼,过百年话里有话地说道。

    “呵呵,过老,他们两个也是有难言之隐呀,您也就别怪他们了。”林向前笑着替无地自容的二人解着围。

    “哼,有也是他们自己找的。”过百年说道,倒不是他不理解二人的难处,而是恨铁不成钢。

    “好啦,过老,他们的事咱们有空再聊,现在还是您的事更重要啊。”徐必强插口道。

    “我有什么事?”过百年反问道。

    “过老,不是我说您,您今天做的事可是有些欠考虑呀。”徐必强说道。

    “怎么欠考虑呢?”过百年明白了今晚四位院长齐来地目的,语气中已经有了些不满。

    “过老,您想想,您是什么身份,田村平治朗是什么身份,他现在只是个业余棋手,不过仗着日本棋院在后边撑腰,这才敢狂妄地想挑战整个中国业余棋界,根本就是个一勇之夫。而您呢,是中国围棋的泰山北斗,田村平治朗有什么资格和您对弈。”徐必强劝说道。

    “是呀,过老,说到年纪,您是田村平治朗地爷爷一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呢?”林向前也劝道。

    “抱歉,我不这么认为。田村平治朗只是退役两年就被当做业余棋手,那我从退休到现在有三十多年了,更得算是业余棋手了,所以我们两人地身份是相当的,不存在谁高谁低的问题。更何况,在我眼中,棋手就是棋手,没有职业,业余之分。那只是分工地不同,并不代表水平的高低,围棋规则并不会棋手的身份的改变而改变,棋盘也不会因为是业余棋手的对局就变成了十八道。”过百年说道。

    “可是过老,您不能不考虑您的身体状况啊!您的血压一直居高不下,心脏也有问题,医生不是叮嘱您最好不要进行过于紧张的脑力活动吗,万一您地身体出了问题,那让我们怎么办呢?”徐必强动情地说道。

    “呵呵,他也只是说最好不要,又不是不能,偶尔一次应该没关系。”过百年笑着答道。

    “过老,您就不要固执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可不能拿您的身体打赌啊!”叶荣添忍不住插口道。

    “哼,少拿我的身体说事,堂堂围棋大国,居然连一个日本业余棋手都应付不了,你这个院长是干什么吃的,上个世纪初让高部道平横扫中国,那是因为国家太弱,棋手无心下棋;六十年代让伊藤友惠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八战全胜,那是因为我们的围棋刚刚起步,那么过了一个世纪,你们还有什么理由?!要是你们能干,那还用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拼命吗?!”对于叶荣添,过百年当然就不象对另两位院长那么客气了,说到底,虽然叶荣添年纪已经不小,但在他眼里始终还是后辈。

    被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训斥,两位前院长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热,而两位现任院长更是深深地低下了头去。

    几位院长的努力并没有产生结果,第二天的比赛如期举行。

    过老在棋界的影响力可不是前面出场的业余棋手所能相比,到现场观战的不仅有业余棋手,在京的十几位职业高手闻讯也放弃了休息赶来观战,其中还有象曹灿这样的一流棋手。为此,NHL公司不得不又包下了一套房间做为观战室,这才让人满为患的房间略为减压轻了力。

    对于比赛的前景,多数人并不乐观,过百年虽然曾经是能代表中国围棋水平的一代国手,但那终究是五十多年钱的事了,如果光从实力方面评断,大体相当于现在的职业八段到九段之间,尽管略强于田村平治朗,不过也仅只是略强而已,完全谈不到优势。更何况五十年的时间里,围棋的理论,战术,思想上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就算过老还保特着原来的水平也未能占到上风。

    而且不能不考虑的还有身体方面的因素,也许有些爱好者不能明白,两位棋手只不过是坐在那里,除了需要动手摆摆棋子外并没有其它的体力活动,为什么跟身体有关,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你只是把下棋视为消遣解闷的工具,抱着胜固欣然,败亦可喜的娱乐态度,那自然和身体好坏没太大问题。可惜,这样的事情只能存在于业余爱好者身上,而对于以棋为生的人们来说,那只能是遥远的梦想。职业棋手是下棋前思考,业余棋手是下棋后思考,这是最经典,也是最基本的区分方法。对于两者来说,计算的深入与否、视野的宽阔与否,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棋手的身份也许会随着具体地情况而转变。如现在的田村平治朗和过百年,但思维模式一旦确立,那么便终生难以改变,而这两种思维模式里所要需要脑力活动可谓天差地别,所以职业棋手在下完一盘重大比赛之后,其感觉并不亚于进行了一次长跑,更有甚者,几天乃至几十天不能恢复正常也不少见。

    虽说这次比赛采用的是业余比赛惯常的每方一个半小时,比通常职业比赛每方三个小时少了一半。但对年过八旬,走路尚要拄拐杖的过百年来说依然是个严峻考验,他的精力能否支持到比寒的终局呢。

    比赛还是下午一点准时开始,出于对年长者并且是棋界前辈的尊敬,这场比赛的先后手由现场猜先决定,而不是照原来地规定,由挑战者执黑。不管在哪个国家,对长者的尊敬都是必要的。

    猜先的结果是田村平治朗执黑先行,随着公正人的一声宣布,比赛正式开始了。

    田村平治朗选择的是错小目开局。过百年则是应以二连星,第五步黑棋挂左上角,待白棋小飞应后隔四拆回。在上边形成了变相中国流。他打算用快速的布局打开局面。

    下一步,过百年高壮右下小目,田村平治朗应以二间高夹。假若白棋照常识走一间跳出或是村正妖刀的话,黑棋准备就先在下边占得实利,然后看对方在右边的打入点再决定攻击方式。

    略一思索,过百年在右边星之旁反夹,这一手有些出人意料。

    “过老的斗志很旺盛啊!”曹灿评价道,正常走法白棋并无不利,但过百年显然并不想按照对手地意图走棋。

    黑棋理所当然地三路尖,分开白棋上下两边。准备分而攻之。

    过百年则是先在三路拆二,暂时安定反夹之子,等黑棋单关守角之后便超大飞宽宽地罩住右下小目。

    “怕是不太好吧?”曹灿对这一招棋提出了疑问。

    “为什么不好呢?右边中间黑棋两子很强,白棋不在这里做过多纠缠应该是符合棋理的吧?”程晓鹏在旁边插口问道,这样重要的比赛《围棋天地》当然是不能错过,郝主编特意派出业务能力最强地干将现场采访就是为了将这一具有重大意思地比赛全面记录下来。

    “的确,这是很正常的思路,要是我下大概也会这样选择。但过老地选点似乎步子有点大了,假如黑棋搭断,白棋是可以借机在右下角就地做活,这样中间黑棋两子效率太低,白棋可以满意,但黑棋可以不去搭断,而是三线拆一,这样白棋大概也只能四路压住联络,黑棋挺头,白棋粘住,如此鼎枉虽然被压在了三线,但白棋整体漂在外边并没安定,中间两颗黑子的厚实就能发挥出力量来了。”曹灿解释道。

    “那您觉得应该怎么走呢?”程晓鹏问道。

    “还是普通的走大飞吧,黑棋要是分断,白棋就弃去角上一子抢占大场,双方都可以接受。”曹灿说道,最强的未必等于最好的,过于强调棋子的效率有时反而会过犹不及。

    果然,田村平治朗在长考之后走出了三路拆一,过百年可能对这冷静的一招准备不足,半晌之后才走出了四路靠。

    黑棋老老实实地三路长头,这是此时唯一的一手,虽然也有虎起后打出地手段,但难免会对中间的黑子产生影响,日本棋手在布局阶段极为重视金局的均衡,田村平治朗也是如此。

    白棋托三三,黑棋扳角,白棋顶,看到这一手,曹灿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手棋不好吗?”极善察颜观色的程晓鹏发现了曹灿脸色的不同。

    “现在还不好说,过老大概是想彻底切断黑棋中间两子和右下角的联络,但问题是这一手和对方接交换过后,当白棋再在四路粘的时候,黑棋就可以从三线跳出头了。而要是没有这个交换,黑棋只有先爬一手再跳出,这样双方的实地和厚薄都差了不少。现在白棋先行付出了代价,但中间的黑子能攻成什么样子还很难说?搞不好会落空的。”曹灿说道。

    “啊!这么早就出规了两步问题手,白棋是不是要坏?”程晓流紧张地问道。

    “呵,事情没那么严重,要是真这么早就不行了,那你也太小瞧过老了,我刚才说的只是一种感觉,是不是问题手只能看中间两颗黑子会被攻成什么样子。过老的棋风是力战型,实地差一点没太大关系,重要的是能不能取得局面的主动权。”曹灿安慰道,职业棋手对棋局的看法是玄之又玄的,所谓的优劣往往只是相差一两目,现在刚刚下了不到二十来招棋,这个时候就说谁不行谁不行还太早,尤其是对力战型的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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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以棋会友 于 2014-1-8 21:17 编辑

寂寞高手(九十六 被迫中断的对局)



    思路已然确定,下面的几步棋也就成了理所当然,做了顶和接的入换之后,过百年先在角上倒虎定型,再跳方补厚这整块白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是先出手的人就一定能占便宜,站稳脚跟再打出去的拳头才会有力。

    田村平治朗不敢怠慢,右下白棋变厚之后黑棋中间两子已经处于对方的伏击围圈内,如果脱先抢战大场,放手让白棋来攻的话,虽说未必就不行,最少就地做活不是问题,但中腹的控制权就没了,韩国棋手也许会那么去做,但田村平治朗是没这种感觉的。

    黑棋向上小尖,白棋五路飞起补强自身:下围棋是很讲究求行棋步调的,黑棋变强了,边上的白棋拆二自然就弱了,打人一拳,需防一腿,在看到对方的弱点时不能忘记自己的薄弱处,同时,就自身而言,这一手棋还为上边的打入做了准备,是很有价值的一招。

    田村平治朗的棋风是强调大局,中腹单关跳出,有此一手这几颗黑子已经出头,同时远远瞄着上下两块白积的薄弱之处,是双方必争的要点。

    过百年用四路接和黑棋的三路跳出交换先将下边大体安定,然后上边白棋同样向中腹关出,这里也是双方的要点,一旦让对方占到那么这块白棋只能就地做活,上方黑空的打入点自然就不在了。

    由于右上白棋已经连走两手?上边黑棋的变相中国流阵势已经显得薄弱,左右两个打入点黑棋只能补住其中之一,稍加思考,田村平治朗小飞左上角后再飞补回左侧,右边的补棋虽然也大,但过于软弱,在气势上有被白棋压住的感觉。

    黑棋补住了左侧。那白棋自然就要打入右侧,否则全局的实地就不均衔了。

    田村平治朗以飞镇来攻击,攻击勿靠,他想要把右边的白棋也卷入到战斗中来。

    单纯地逃跑当然是不行的,而且这也不符合过老战斗型的棋风,活在角地也是不行,因为那样地话在活棋的过程中必将对边路上的几颗白子产生严重影响,很可能是得不偿失。

    先在中腹镇头,逼迫对方向上尖出头,然后再从上边尖出,过百年以正面迎战的姿态面对田村平治朗的攻击。

    再次飞罩,黑棋将上边白棋向中腹的出路封住,白棋先在中腹跳出,此时,刚才镇头的一招体现出了作用,要是没和黑棋尖的这一交换,那田村平治朗肯定会在上边补一手棋先吃住一块大空再说,而有了这一手,黑棋还敢脱先的话。那么白棋只中腹一尖就可以把右边整块黑棋罩在里面,不说死活问题,单只借攻击自然形成地厚势就不是田村平治朗所能承受的。

    黑棋贴出头,白棋有了这个交换,右边整块棋的压力就小了很多,此时,如何处理上边两颗白子成了棋盘上的焦点。

    “跨出,这个时候正是时机。”曹灿摆出了预想图。

    “田村平治朗接下边只有冲,走别的让白棋接上那黑棋的棋形就全碎了,之后白棋顺势四路压,黑棋三路退,白枉再断掉,假如黑棋坚持中间长出不让白棋出头的话,那么白棋就一尖一断,把黑角也拖进来进行对杀。因为气紧,大体上田村平治朗只能吃住左边三子棋筋。只是为了延气他不得不连续叫吃让白棋贴下去。如此一来,虽然吃掉棋筋的黑棋全盘很厚,但二路一扳,右上角已经易主,双方实地出入少说也有四十多目,从全局来看,白棋优势。”曹灿有些兴奋地说道。

    “哈,这么说过老的拼搏有效果啦?”程晓鹏也是十分高兴,在场的这么多人,有谁不希望过百年能拿下这一局呢。

    “嗯,应该可以这么说。”曹灿说道。

    “那黑棋是不是有退让一下地办法呢?”程晓鹏高兴之余也是有些不安。

    “呵呵,是职业棋手的话在这里就不可能退让,这可不仅仅是气势上的问题,一旦让白棋顺利地出了头,那么右上地两块弱棋大体就连在了一起,黑棋还有后手扑角,如此一来白棋抢到先手在中腹动手,黑棋只能更加被动。”曹灿笑着说道。他并不认为田村平治朗是业余棋手,那只是个称呼,和个人地实力并无关系。

    “好,但愿过老能走出这一招。”程晓鹏说道门

    然而过百年的招法并不是这样,角上的二路小飞,看到这一手棋曹灿地脸上又一次出现了阴云,

    “过老大概没有看到这个图吧。”程晓鹏有些失望地说道。

    “可能吧。”曹灿答道门

    “会不会有问题?”程晓鹏问道。

    “角上多了一颗黑子,那个跨断就不成立了。很可惜,过老没走出最强手。”曹灿说道。

    当然,白棋的小飞不是没有作用的,过百年几十年的功力怎么可能随便下出无用之招,在和黑棋补角交换过后,白棋向外尖顶,寻求黑棋刽锁线上的破绽。为了防止被对方扳断,田村平治朗稳健地退回,补强自己的同时也将感胁转到了右边白棋。

    上边现在是脱不开手的,白棋在三路靠下,这是教科书上经典的腾挪手法,对此双方都是一清二楚,白棋地自身安全不成问题。

    可惜的是,局部的巧手并不能弥补大局上的落后,此时,一步先手的价值太大了。

    简单应付了两步之后,田村平治朗在右边二路点入,一举夺去了白棋的根据地,因为上下里块黑棋都是很厚,白棋无法吃住这颗棋子,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黑棋安全爬回。这一下,不仅白棋没有活净,而且还让对方有了一个眼位,原本很安全的右下白棋也感到了些许不安。

    感到了局势不利的白棋在上边强行恰打做劫,希望可以先手把这块处理好然后再走右下白棋,然而通盘厚实的黑棋根本毫不畏惧,几个交换之后劫材不足的过百年只能以分断中间黑棋和中腹的联系作为劫败的补偿,虽说因此解决了右上白棋的死活问题,但黑棋也顺调借着外逃的机会将右下白棋卷入到战斗中,过百年陷入了苦战。

    缠斗在继续,为了争胜负,过百年只有强行出动中腹两颗白子,假如老老实实地补活右下,让田村平治朗将中腹补净,那么而对通盘厚实,实地又占优的黑棋,白棋将只能慢慢走向失败。

    不过这一出动终究是勉强的,虽然被分断的黑棋自身眼位也不是充裕,但终究只是一块棋,所谓棋长一尺,无眼自活,在两边白棋自身都不是很厚的情况下,想要取得大的成果谈何容易。

    以下数手黑棋中腹强硬扳头,气紧的白棋只有委曲地弯出。破坏了对方的棋形之后,田村平治朗转手反攻右下白棋,过百年不甘势弱地将中腹几乎拐出头来:在按照对方的意图应接下去的话,几颗棋子很可能就会无疾而终。

    田村平治朗得此机会对右下白子动攻势,吃棋虽然没有可能,但将白棋包在里边却是不成问题。

    无奈之下,白棋只有老老实实地去做眼,几手交换之后总算是摆出了三眼两做的活形,但因此外围的黑棋就多了几子,仗着这几个子的威力,田村平治朗得以在中腹连扳,无力反击的白棋只得从黑棋的缝隙中钻出,棋形重不说,又临近下边黑棋的铁壁,全无展潜力,而黑棋中腹又形成了新的厚势,以此为背景,田村平治朗四路尖冲左上白棋的刁、飞角,马上就要在中腹围成大空。

    “老曹,白棋不行了吧?”程晓鹏面有忱色地问道。

    “很困难呀。”曹鹏微微摇着头说道。田村平治朗的尖冲是绝好点,白棋要是在三路爬的话,黑棋便老实地退也好,轻灵地跳也好,中腹都会形成巨大的模样;四路上贴也是一样,黑棋只要顺调走棋那中腹一样会围成大空;假如脱先打入破空的话,先不说茫茫黑阵哪里才是要点,单单黑棋的先手档下,左上角白棋的损失就已经相当可观了。

    “白棋就没有反击的地方了吗?”程晓鹏问道,他也是有相当实力地业余高手,对现在局面的被动也是很有感触的。

    “难啊,黑棋全盘没弱棋,实地又多,白棋中间又有一块无眼孤棋的负担,自身的安危尚不能保证,哪里谈得上去反击对方。”曹鹏摇头叹道。

    “右边黑棋的联络好象还有点问题。白棋单弯之后一靠不就可以把黑棋分断了吗?”程晓鹏指着棋盘说道。

    “是呀,这里黑棋的确可以被断开,可是断开了又能如何呢?你别忘了,白棋自己两只眼也没摆出来呢,假如执意要断开对方,那么黑棋的恰,破眼也就成了先手,当白棋断掉之后,黑棋只要再破去白棋另外一只眼,那么在这个局部。黑棋,白棋都是只有一只眼,因为双方的公气很长。所以充其量也就是个双活几从目数上来讲,白棋反而亏了两目。这个变化图并不是太复杂,以对局双方地计算力。这里不应该会看错的。”大体而言,观战者较看重的是行棋的方向和大局的平所,而对局者对局部的计算更加深入,现在以程晓鹏的水平都知道这里有问题,那么无论走过百年还是田村平治朗都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那现在白棋该怎么办?”程晓鹏失望地问道。

    “大概也只有先爬一下,先减轻一下黑棋挡下的严厉程度再想办法削空吧。”曹灿沉吟一下说道,为今之技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双方形势差距太大。想要取胜只有寄希望于对方连续走出恶手了,但以田村平治朗的老练,缓着或许可能,但恶手?这样的机会怕不过百分之一。

    一时间,对局研究室内气氛异常沉重,除了摆参考目时棋子地噼啪声和压低嗓音的说讨论声,大家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这局棋失去了信心。

    楼道里突然传来地急促脚步声将大家地注意力转向了门口,抬眼望去,三四个奥林匹亚饭店的工作人员正种色紧张地向楼道另一端跑去。

    “出什么事了?”屋内的人面面相觑,因为比赛,在这条楼道地两端都设置了提示牌,告诉经过的人都要尽量安静,饭店的工作人员更是早被重点通知。现在他们不顾提示搞出这么大响动,一定是出了什么紧急的大事。

    “小姐,出什么事了?”靠近门口的人向跟在几人之后小跑着的女服务员问道。

    “唉,一二零四房间有人晕倒了。”来不及停下脚步,服务员边跑边说道,

    “一二零四房间,那不是对局室吗。”有人回过味来说道。

    “啊!不会走过老出事了吧?”一被提醒,这一想法立亥出现在了屋里的众人脑中:对局室中只有四人,一位记录员,一位公证人,再有的就是两位对局者。记录员是个棋院地小学员,公证人和田村平治朗都是不到四十的中年人,这三人都是身强体壮,不可能出事,只有过老先生年过八十,而且又身患有病,假如有事的话除了他还会有谁。

    马上,大家全都放下手中的棋子涌向楼道,刚出房门就看到一二零四房间的门口已经围起了一堆人,五六个饭店工作人员正努力地维持着秩序,不让焦急的人们冲进房间。

    “怎么了,谁晕倒了?”后来的人紧张地问着先到的人。

    “是过老。”前边的人答道。

    “怎么会这样?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询问声此起彼伏:谁都知道突然地晕倒,对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意味着什么,忧心的表情出现在每一个人脸上。

    “不太清楚,听说是下着下着棋就突然趴在了棋盘上一动不动,叫也没反应,现在正躺在沙上还是不醒人事,看起来挺严重的。”靠近门口的饭店工作人员答道。

    “是谁在抢救?”有人问道。

    “是饭店的保健医生,听他说可能是脑溢血,已经通知一二零了,他们马上就到。”工作人员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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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以棋会友 于 2014-1-8 21:22 编辑

寂寞高手(九十七 离去和归来)



    身穿白衣的一二零医生很快就到了,围在门口的人们赶快让出一条通道让几人进入。

    数分钟之后,躺在担架上的过老便被抬了出来,饭店的工作人员快步走在前边开道,一位医生高举着输液瓶紧随其后。

    “过老情况怎么样了?”目送几人离开之后,众人焦急地向始终都在对局室内的几人问道。

    “医生说很严重,可能有生命危险,必须马上动手术。”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公正人一边答道,看来短短的十来分钟让他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他们要把过老送到哪里?”有人问道。

    “是人民医院,那里最近。”公正人答道。

    听到消息,叶荣添和黄家贞马上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向人民医院赶来,一路上两个人不住声地催促着司机,心中为自己昨晚没能劝住过老而后悔。

    原本三十多分钟的路在司机努力之下二十分钟多点就赶到了,下了车之后两人便直接奔向医院六层的急救室,曹灿在电话中已经把大致的情况说清了。

    急救室并不难找到,两位院长一出电梯就看到十多个人正围在一间房门之前或坐或站,有的人还趴在玻璃门上向内张望,不用说,那里就是抢救过老的所在。

    “曹灿,情况怎么样了?”来不及和大家打招呼,叶荣添焦急地拉过曹灿问道。

    “还不清楚,已经抢救了四十多分钟了,没一点消息。”曹灿答道,他在家里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但只看到医护人员进进出出,但具体怎么样了那些医护人员什么也不说。

    “家里人通知到了吗?”看看门口的十多个人里没有过老的家人,黄家贞问道。

    “已经通知过老的孙子了,他们过一会应该就到。”程晓鹏答道,虽然棋艺远不能和职业棋手相比,但说道生活经验和作事的周密程度,没几个人比得上他。

    “唉,今天早上一上班右眼眼皮就跳个不停,没想到是应在这件事上,昨天晚上从过老家出来就有种不祥的感觉,可怎么也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叶荣添长叹一声说道。

    “谁说不是呢,本以为了不起就是输棋。要早知道会是这样?就算是被骂死也不能让过老参加比赛啊。”黄家贞也自责道。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急救室外的人群也是越聚越多,不仅是关心过老地人们,一些新闻记者也闻讯赶到。

    “叶院长,黄院长,我爷爷怎么样了?”回头一看,过百年的孙子和羽媳妇正站在身后,急促的呼吸声说明了他们刚才是如何赶过来的。

    “我也是刚到,情况还不大清楚。估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儿。”虽然自己的心情很是焦急,但叶荣添还是尽量安慰着病人家属。“你们爸妈呢?”黄家贞问道,过百年是和他的大孙子住在一起。他的儿子媳妇则是和小孙子住在一起,

    “他们正在往这边赶。路上堵车,可能得过十几分钟才能赶到。”过百年的孙子答道。

    正说着,急救室门口表示正在急救中地红灯灭了。

    “快快几医生要出来了。”众人赶紧拥到了门口等待着人从里边出来。

    十几秒钟之后,疲惫的医生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医生,我爷爷怎么样了?”过百年的孙媳妇紧张地问道。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职业性地答道。

    “什么?!”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个消息来的还是太突然了。

    “医生,您再试一试吧。钱的方面不用担心。”叶荣添请求道。

    “对不起,这不是钱的问题,如果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的。但生命是不能用钱来衔量的。”冷静地从人群中走过,年轻的医生只留下一句充满哲理的警言,对于生死,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

    推车随后被两名护士推了出来,车上地过老被一张雪白的床单盖住。

    “爷爷!”过老的孙子和孙媳妇扑上去抱着还有体温地身体大声哭喊着,旁边地众人默默无语,不少人眼中都含满了泪水。

    褐开床单的一角过百年略显苍白的脸庞出现在众人眼前,但神态祥,大概走过得太快,连感觉痛苦地时间都没有。

    “节哀顺变吧,能够倒在棋盘前,过老应该不会感到遗憾吧。”轻声安慰着哭得死去活来的后辈,叶荣添感觉到自己的语言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爷爷啊,上午走的时候您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个下午就去了?这让我怎么跟爸妈交待啊!”此时任何的语言都不可能减轻家属的哀痛,两个人地哭声更大了。

    “老叶,让他们先好好哭一阵吧。”拉住还想劝解的叶荣添,黄家贞轻轻地摇着头。

    推车在慢慢地前行着,渐渐地拐进了电梯,众人停在电梯门口,眼净净地看着一代国手就这样消失在面前。

    “唉,人的生命就这么的脆弱啊!”有人叹惜道。

    “叶院长,过老去了,那比赛怎么办?”有一个人把录音笔伸了过来开口问道。

    “什么怎么办!这个时候你还想着比赛,你还是不是人!?”叶荣添突然火气上涌,一把推开眼前白白胖胖的大手,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老叶,这是公众场合,注意一下影响。”黄家贞低声提醒着,尽管他对这个记者也是极为不满,很有一种想上去在那张胖脸上给一拳头的冲动,但还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老弟,这个时候问这个你不是找骂吗?是不是原来跑娱乐版的?告诉你吧,按惯例这盘棋会被永久封盘视为无胜负。千万别问我什么叫封盘,要是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最好还是跑原来的那个口为妙。”看到有些不服气的同行还想上去争辩两句,程晓鹏从背后拉住说道。

    看着周围众人愤怒的目光,这个记者挣了挣,最后还是不作声了。

    没有人想到轰轰烈烈的挑战赛就这么结束了,就算是始作俑者工藤武夫也没有想到。虽然在这件事上田村平治朗并不用担负责任,但过百年的确是倒在了和他的对局之中。

    比赛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其一:此行己经达到目的,中国方面已经无人可派,否则的话过百年也就没必要以八十高龄,带病之躯上台挑战了,虽说没能打败王子明有些美中不足,但取得如此成绩也可以向国人有个交代了。

    其二:过百年因下棋引脑溢血过世,这个时候如果仍然坚持挑战那么必将受到世界各国棋界人士的谴责,而且很可能不仅仅是棋界人士。

    其三:过百年德高望重,不仅在中国,就是在全世界的围棋界都是元老级的人物,这样的人离去,于情于理田村平治朗都应该表现出足够的敬意。

    因此,在请示过山本三十六之后,田村平治朗对外宣布,此次中国挑战之行已经结束,至于和过百年的那局棋,当然按照惯侧永久封棋,没有人会对此捉出异议。

    追悼会是在过老去世之后的一个星期举行的。

    上午十点,八宝山殡仪馆里人头攒动,数百人自来到这里为老国手送行,这里面有和过老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有和过老只是见过几面的普通朋友,也有闻名而从未见面的陌生棋迷,远处青山如画,近处绿革如茵,但沉重的气氛却充斥满了整个大厅。

    大厅正中是躺在花丛中过老的遗体,经过化妆之后,过老的面容和蔼,栩栩如生,远远看去好象正在静静安睡。

    遗体后面是各界人士送来的花圈,有中国棋院的,日本棋院地。韩国棋院的,体委总局的,还有很多公司,个人地。密密地将整个墙壁遮住。

    左边是死者家属,年长者如头已现斑白的过老儿子,年幼者如还在上小学的重孙子,十几个人默默站立,眼圈红肿,几位女士还时不时地擦着眼泪。

    右边则是通道,等会吊唁的人们将从这里绕行一周,瞻仰过老地遗容。

    追悼词是由叶荣添院长来念的,在简单介绍了简历史后,他用极为崇敬的词句高度赞扬了过老一生取得的成绩。荣誉,从过老在中国围棋刚开始起步的时候努力学习,勇夺全国冠军,之后率领导众多年轻棋手和当时高不可攀的日本棋手进行对抗,从最初的每战必败到后来的有负有胜,直至最后的分庭抗礼。退下一线之后又全身心地投入到培养下一辈棋手的工作中,几乎整整三代地国手都曾经受到他的指点,中国围棋能取得现在的局面过老先生的功不可没。

    “过老师的逝世,使我们失去了一位好同志。好领导,好师长,他虽离我们而去,但他那种勤勤恳恳、忘我工作的奉献精神;那种艰苦朴素、勤俭好学地优良作风;那种为人正派、忠厚老实的高尚品质,仍值得我们学习和记取。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努力学习和工作,再创佳绩,以慰过老师在天之灵。过老师安息吧!”

    随着叶荣添的话音一落,哀乐响起。

    在棋院工作人员的管理下。悼念地人们依次来到大厅正中向着过老的遗体三鞠躬,然后再向过老的家属鞠一躬致意,比较熟悉的人还会走近一些说几句安慰的话语,过老的家属则鞠躬还礼,轻声道谢,一切都有条不紊,显得庄严而又肃穆。

    忽然间,大厅里响起了窃窃私语,众人抬头看去,两位身材不高的中年男人从门口走入,正是田村平治朗和工藤武夫

    站到遗体面前,在司仪的提示下两人深深地三鞠躬,然后缓步绕过过老,面情庄重,显然也是心情沉重。的确,尽管他们对中国的围棋不以为然,但过百年老先生的顽强斗志是任何一个位棋手都不能不肃然起敬。或许过老的围棋观已经落伍,或许有些人会说他不自量力,但有谁能否认就是因为有着无数象他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才推动了历史的展?

    来到了家属面前,两人再次鞠躬,家属回礼。

    “过老先生是一位让人尊敬的棋手,他的离去我万分遗憾,请节哀顺变。”田村平治朗叽哩哇啦一通之后,工藤武夫用生硬的中国话翻译道。

    “谢谢您的吊唁,因为我父亲的去世你并没有责任,但我不接受您的好意,因为我的父亲就是因为你的原因才过早的离去。”过老先生的儿子沉声说道。他现在很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按照父亲的心愿去学围棋,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让年迈的父亲去以身犯险?

    “对不起,我是棋手,过老先生也是棋手,在棋盘上一较高下是我们的宿命,假如有一天我也会离去的话,我希望能象您的父亲那样静静地离开。”田村平治朗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过老的孙子,重孙子一听这句话火往上撞,眼看就要往上冲去痛打一番。

    旁边的叶荣添和黄家贞赶紧拦住了几人。

    “请你们马上道歉。”叶荣添用日语向两人郑重说道。

    “为什么?我们说错了什么吗?”工藤武夫不解地问道,他不清楚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

    “你说要象别人的父亲那样离去,这等于说你就是别人的父亲。我明白这是因为你对汉语语法并不精通的原因,所以请你马上道歉。”叶荣添说道。说实话,如果不是棋院院长的身份,他自己都有心冲上去教训一下对方。

    “啊!对不起,这是我的错误,请您原谅!”知道了自己的错误,两个人赶紧道歉,但气氛哪就那么容易恢复。

    就在几个人僵持之中,又有一个人走进了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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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以棋会友 于 2014-1-8 21:33 编辑

寂寞高手(九十八 转告这一手)



    “王子明,是王子明。”虽然并不走到场的每个人都认识他,但知道他的人也并不少。
    “他前些日子干什么去了?”
    “他怎么这个时候才出来,要是早一个星期,过老怎么会出事!”
    “唉,他终于回来了,总算有一个人能帮过老出口气了。”
    “好好教训一个小日本,看他们的趾高气扬的样子就有气!”
    各种议论纷纷响起。
    没有去理那些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人们,王子明径直走到过老的遗体前,深深地鞠下躬去。
    礼毕,王子明并未马上离开,而是略略向过老家属鞠了一躬之后便默默地站在了他们的身边。
    “他怎么站在那里?”那个地方不是随便谁都能站的,除了死者的家属,只有向过老行弟子礼的人才会有这个资格。
    “他会不会跟过老学过棋?”
    “说不定他感到自责,因为他的逃避才导致过老出战。”
    由于王子明的突然出现,正在僵持的几人注意力被转移,见情况有所缓解,两今日本人赶紧抽身而出。
    尽管心中充满疑问,但这个场合并不是适合询问的场合。过老从事围棋普及多年,可谓桃李满天下,王子明曾经跟他学过棋也不是没有可能。
    除去这个小插曲之后,追悼会便再没有意外生,在沉重的气氛之下,送行的仪式结束了。
    目送过老的遗体被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推走,王子明慢慢随着大家走出了门口,四月的北京西郊风景如画,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他的心中充满了伤感。
    严格来说几王子明和过百年并没有师徒关系,他成名相当地早,年仅十一的他次参加全国晚报杯赛便勇夺冠军并于同年通过段位赛成为职业初段且进入国少队。虽然其真实实力比之一般的职业七八段也毫无逊色,被称为百年难遇地绝世棋才,但终究是个孩子,生活还不能完全自理。那时过老早已退休在家门知道了这一情况便特意把他接回家里去住,直到他的父母在市区找到住处才搬走。时间尽管不长,但过老对他的殷切关怀又怎么能让他忘记。
    “明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让我去接你?”孙敏从一旁边走过来悄声问道,她早就看到了王子明,只是等到了现在才有说话的机会。
    “哦,我也是刚刚赶到,是不是很赶上送过老的时间我自己都不敢肯定,怎么让你接呢。”王子明苦笑一声说道。
    “你瘦多了,这些日子是不走过得很苦?”伸手拉住王子明的手。孙敏有些心疼地问道。
    “还好,那些都算不了什么。”王子明抚着对方滑腻的小手柔声说道。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总希望有人来安慰,王子明也不例外。
    “回来了就好。”孙敏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喃喃的低语道。
    “王先生,前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温馨的气氛。
    抬头看去门一位满头花白头,神情有些落寞的老人正看着他们。
    “您是……周老先生?”仔细想了想,王子明迟疑地问道。
    “对,是我。”来者正是和王子明下过一盘四子棋的天津绿海医疗设备有限公司董事长周建刚。他年轻时候和过老学过棋,过老离开,他当然要来送别。
    “噢,您好,前几个月我到南方去了,对北京生的事情不太清楚,后来听小敏说过老去世了才赶回来参加追悼会,总算没有耽误了时间。”王子明答道。
    “好啊,回来就好,你今后打算怎么做?”周建钢并不知道王子明和过老之间的关系。以为只是业余棋手因仰慕过老的为人才赶过回来,至于为什么王子明前些日子为什么去了南方,那是个人私事,周建钢不是闲着无事可做的居家大妈,不会贸然去问这种事的。
    “这个问题我还没有仔细想过。”王子明答道,这几天他心里想来想去的都是以前和过老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哪里有心思去考虑以后怎么办。
    “过老的离开是为了中国围棋的荣誉,做为中国业余棋界的第一高手,你就不打算做些什么吗?”周建钢有些不满地问道。
    “周老,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希望我站出来向田村平治朗挑战,不过您肯定清楚,田村平治朗不过是站在前台的木偶,说到底也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过老的去世虽然和他有着直接关系,但把事情怪在他的头上并不恰当。打败他除了说明他个人的狂妄之外,对他背后的黑手不会有什么影响。”王子明说道。
    “嗯,你说的对,明眼人谁都看地出田村平治朗这次巡回挑战赛是日本棋院在背后支持,归狠结底过老是倒在他们这个集团的阴谋之下,可是我们谁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而且,就算能够证明这一点又能怎么样?对于这一届的中国棋院领导我早就丧失信心了。唉,要是你有能办法为过老出这口气,卖房子卖地也会支持你。”周建钢说道,老人家纵横商场数十年,这样的把戏当然一目了然,奈何他只是一个有些钱的成功商人,虽然心中着急,却也无计可使。
    “您是生意人,难道就不在乎日本市场?”王子明认真问道,商人做事利益为先,周建钢如此决绝实在让人钦佩。
    “什么在乎不在乎的,世界大的很,日本不过是个弹丸之地,加起来不过是中国一个省,有他不多,无他不少,我不缺那点份额。”周建钢不屑地说道。日本是一个实施贸易保护主义的国家,对于做医疗产品的他的确是可有可无。
    “那就好……”王子明说道,在他心里有了个想法。
    “王先生,您好。我是日本nhL公司的工藤武夫。”就在王子明想说出什么的时候,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男人从他背后转到了前边。
    “您好。有什么事情吗?”王子明淡然问道,尽管心里不想和日本人说话,但对方恭恭敬敬,他也只能以礼相待。
    工藤武夫是幕后人物,报纸上也没他的照片,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也不多,为了掩饰此次中国巡回挑战赛的真正组织者,nhL公司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公关干事的职务,因此,他才会以公司职员的身份介绍自己。
    “是这样,久闻王先生棋艺高,本来这次到北京田村平治朗先生就一直想登门求教,但可惜和您失之交臂。现在您回到北京,田村先生非常希望能和您手谈一局。”工藤武夫说道。
    “对不起,现在过老先生刚走,我没有心情下棋。”王子明直接了当地拒绝了对方的请求。
    “对王先生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那么可不可以按排一个时间,我们可以等的。”工藤武夫退而求其次,他也清楚,现在的场合并不是谈论这种问题的好地方,但他担心,一旦此时不能拦住王子明,那么以后怕是再也找不到机会了。要知道,这次中国巡回挑战赛的最终目标就是王子明,前面虽然赢了那么多的人,甚至连中国第一代国手都倒在脚下,但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都比不上拿下王子明。因此,明知时机场合都不合适,他也要厚着脸皮拦住对方,一定要有个答案。
    “抱歉,我现在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时间。你们的巡回赛已经结束了,回国去吧,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会去日本的。”王子明面无表情地说道,似乎并没有把这个答复当做什么大事。
    “等等,王先生,对不起,刚才我没有听清。您是不是说准备到日本?”工藤武夫脑筋飞转,王子明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走到日本旅游?工作?访友?还是比赛?
    “周老,所谓来而无往非礼也,日本棋手来到中国进行交流比赛,做为千年文明古国,我也想我们也应该回访一次才不会失礼,您说是不是?”不看面前的日本人,王子明转而向周建钢问道。
    “对,中国是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怎么可能做出有失礼仪的行为,对这种促进两国友谊的事情,我将全力支持!”周建钢初闻此言”心中大喜,王子明淡淡的一句问话等于在向整今日本业余棋界宣战,放在三个月前,也许他会认为王子明过于年少气盛,不识大体,但今天,他只感到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明哥,你说地是真的吗?”孙敏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王子明:这还是那个好吃帐做,与事无争,为了躲避与已无关的比赛宁肯远遁他乡的男人吗?
    “小敏,你可以把这当作独家消息布出去。我需要一位熟悉日本的专业人士来安排日程。”王子明微微一笑向着孙敏说道。
    “王先生,现在田村先生还没有回国,巡回比赛还没有完成,您在去日本回访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完成和田村先生的比赛?”工藤武夫紧张地插口道,言下之意,你王子明要是赢不了田村平治朗,那么你有什么脸面进行对等回访!
    “对不起,我不认为现在有和田村先生的比赛有必要。田村先生的实力的确很强,但显然还没有恢复到他的最强状态,我不想让将要进行比赛有任何遗憾。”王子明冷静地答道,礼貌的词句里透出的是强大的自信。
    “是的,王先生,田村先生的确并没有恢复到他的最佳状态,但两个多月的比赛已经证明就算没有达到最佳状态,他的实力仍然是中国业余棋界是没有对手的。在没有和他对局之前您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于武断?”工藤纪夫说道。王子明说的对等回访在预料之外,他必须尽全力阻止,理由很简单,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田村平治朗虽然信心实足,但王子明也不是无能之辈,万一输了棋,那么在中国大陆还是日本本土,对日本棋坛的影响是有极大的不同地。
    “工藤先生,记得我刚才说过,田村先生的这次巡回比赛已经结束,看来对这个问题您有不同的看法?”王子明微笑着问道。已经定下决心的他恢复了往日地平和。
    “王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请您说明。”工藤武夫不解地问道,虽然之前宣布过此次巡回挑战寒已经结束,但谁都知道那是因为中国方面派不出符合资格棋手的原因,现在王子明既然已经回来,而且他并没有避战的意思,那么将比赛继续下去有什么不可以?
    “恕我直言,请问田村先生在进行此次巡回活动的时候宣布比赛中止的条件是什么?”王子明问道。虽然人在南方,但此次日本人的挑战影响巨大,全国各地的报刊都有过介绍,对其中地条款他当然读过。
    “嗯……一是分先对弈田村先生不能取胜,二是中国大陆无人应战,这有什么问题吗?”工藤武夫问道。条款就是他亲自拟订的,当然记得很牢。
    “那么答案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王子明说道。
    “您指的是田村先生和过先生的对局吗?可那虽然被水久打挂视为和棋,但大家都知道田村先生已经占到极大优势,既便继续走下去,也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工藤武夫自信满满地说道,那盘棋早有定论,不仅是田村平治朗这么认为,就是中国的一些职业棋手在棋评中也是这么认为的。
    “您真是这么认为的吗?”王子明轻轻一笑,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问道。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只要是拥有业余三段以上实力的棋手都会看得出来。”尽管知道自己的答案不会有错,但不知怎么,王子明的眼光让他而到一阵阵地心虚。
    “这也是田村平治朗先生的看法吗?”王子明继续问道。
    “是的。对这盘棋我们已经研究过三次,白棋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工藤武夫为自己鼓气般地大声说道,引起了旁边不少人厌恶的眼光。
    “好吧,白棋十四,十六路靠,请您把这一手转告给田村平治朗先生,假若他依然坚持黑棋占优,那么抱歉,即便到了日本,我也没兴趣和他对局。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做,再见。”
    轻轻向工藤武夫一欠身,王子明拉着孙敏和周建钢向远处走去。
    “十四,十六?什么意思?”喃喃自语着,工藤武夫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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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以棋会友 于 2014-1-8 21:40 编辑

寂寞高手(九十九 管中窥豹)



    “子明哥,那个十四,十六是什么意思呢?”在停车场目送周建钢离开后,孙敏悄声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一步棋,看到棋盘你就明白了心”王子明答道。过老的那一盘棋很多报纸都做过报道,他当然也看过。
    “很厉害的一招吗?”孙敏很清楚,以王子明的作风,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他是不会说出象刚才那么激烈言词的。
    “说是厉害并不是太恰当,那是形容手段的凌厉程度的,只要仔细研究,总会有相应的对策。但这一招不是。”王子明说道。
    “那该怎么说呢?”孙敏问道。
    “呵,不用费脑筋了,你可以叫它做胜招,因为只要走出这一步,那盘棋就已经可以结束了。”王子明微微一笑,心中却有些痛。要走过老比赛时看到了这一手,也许后面的事情将会有大大的不同了。
    “是吗?”直觉地感到身边的男人思绪已经不在这里,孙敏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着,她决定回去之后把棋局再摆一遍,看看这让王子明称之为胜招的一靠到底有怎样的玄机。
    下午四点,回到住处的田村平治朗和工藤武夫顾不得一身的疲劳马上拿出棋具开始了研究,自工藤武夫把王子明那句没头没脑的话传给田村平治朗之后,原关西棋院的副理事长就再也沉不住气了,匆匆忙忙推掉了今天原定的一切活动非要赶回来摆棋,其紧张程度让一向以头脑灵活见长的工藤武夫都有些不能理解。
    “唉,工藤先生,咱们有可能真的惹出头老虎。”对着棋盘沉思良久,田村平治朗长叹一声说道。管中窥豹,可见全斑,虽然只是一招。但从中已经可以看到对手令人恐怖的力量。
    “啊,田村先生,您为什么这样说?”工藤武夫吃惊地叫道,和田村平治朗打交道也有四个多月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如此缺乏信心的一面,要知道就是第一次见面时,尽管田村平治朗连正常生活都难以保证。但也没在口头上对谁服过软啊。
    “我以前太过低估王子明的实力了。之前研究他地棋谱时是处在第三者的立场上,总觉得他的赢棋是因为对手太弱,不能给他制造太大地困难,通过今天这盘棋我才现那不过是表象,他的对手并不弱,只是因为他太强所以才显得对手太弱。我只是在尖冲之前忽略了一个次序便让他一眼看出,对棋形的感觉上,我远远比不过他。”田村平治朗说道。单是王子明指出了白棋反败为肚的一手并不能让他如此气馁,而是这盘棋他已经研究过不下三次,且在借鉴报刊杂志上地解说之后仍然没有现这里的破绽,这种情况用旁观者清是解释不通的,只能说自己和对方在力量上有着巨大的差距。
    “请您详细解释一下。”工藤武夫不是职业棋士。他虽然在围棋上也下过功夫,但限于天分,在业余棋手里也算不上一流,头脑聪明或许在学棋初级阶段有很大做用,但到了高层次有时候反而会变成障碍。因此,棋盘上尽管多放了一颗白子。他还是看不出为什么这一招会让田村平治朗有这么大感慨。
    “问题就在于这步靠,对这里白棋可能的反击手段我是计算过的,我一直以为白棋切断的手法只有单弯后再靠,对此我早有准备,只要一恰一冲,那么白棋自身的眼位也将不足。黑棋虽然被分开了,但对杀之下最多就是个双活,白棋的目数反而亏了,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不把这里定完型之后便抢占左上角尖冲要点。
    可是现在,白棋先靠,假如黑棋还是接,那么白棋只要一双冲断,由于没做弯和恰的交换,白棋地眼位未伤,黑棋将无疾而终。
    看起来好象一挖吃住这一子便可以解困,但白棋同样还以一挖,让黑棋打吃后接住,两个断点黑棋无法兼顾,当然,这个形白棋自己的眼位也被伤到,可必须要注意到的是,由于这一打,黑棋等于自己先紧两口公气。在对杀时这是决定性的两气!至于以后,虽然还有近二十多步,但都是直线计算,无论黑棋怎么收气都会形成白棋有利的缓一气劫。
    这里光双方棋子死活的出入就高达四十余子,本身就已经大地不得了,更何况这二十多个黑子一死,白棋右边三块棋等于成了一块,原来自身怎么做活都是问题的中腹弱棋一下子成了铜墙铁壁,反之,原先包住这些白子的黑棋就成了贴在厚势上的薄形,攻守马上逆转。
    当然,白棋这个劫如果输了也是立刻崩溃,但劫材在哪儿呢?上边拐算一个,白棋大概会应,可第二个呢?左下角是星位,黑棋没有严厉手段;在左上找劫?对方只要闭着眼睛一捉,右边已经全是白棋地天下,左上白角固然会被欺负得只能两眼活棋,想完全吃住却是不可能,纵观全局,白棋实地已经近五十目,而黑棋数得出来的只有三十出点头,虽说左边和中间有一点潜力,但假如黑棋去围的话,左下角白棋的实地也自然增加,差距不变,可要是去破对方角地,那么白棋可以转而在左边围空,进退之间总有收获,如此巨大的差距,说黑棋崩溃并不为过。
    也许您会说这招棋计算起来并不困难,的确,对职业棋手而言这种程度的算路算不了什么,确定有棋半分钟就足够了,但问题不是算得出来算不出来,而是有没有要去算的感觉。实际上,一个棋手水平高低与否就在于他知道哪个地方应该去算,哪个地方不应该去算。显然,王子明在这方面地表现远远出常人。”
    田村平治朗的解说可谓详细之极,工藤武夫听得是不住点头。
    “那田村先生,您现在的意思呢?”工藤武夫在确定了田村平治朗不是在信口开河之后问道,他必须要为今后的行动做出计划。
    “嗯,以现在的状态迎战王子明我的把握不大,最好还是先缓一段时间,等我的实力完全恢复之后再进行决战。”虽然有些泄气的感觉,但自家事自家知,田村平治朗很清楚他如今是什么状态,如他之前所说,一百只兔子的总和并不等于一匹马,现在将面对的是一头猛虎,自欺欺人是没有意义的。
    “也好。这次巡回赛的最低目标已经实现,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前还是不要事外生枝。今晚我会向山本理事先生汇报的。”工藤武夫点头应道,以他的权限,在知道对手的强大实力之后最明智的办法就走向上汇报,这样的责任不是他这样的中级职员所能承担的。

    乌鹭社和几个月前离开时几乎没什么变化,照样是古色古香的大门,照样是高高悬挂着的两盏大红灯笼,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门前的那株杨树重又长满了脆绿枝叶,门上的厚重棉帘无踪可觅。
    “笛笛”,王子明和孙敏回头看去,一辆黑色奔驰车正停在不远的地方,一个人从打开的窗口中正伸手向这么挥舞着。
    “是管平。”挥手回应着,对这辆车两个人都很熟悉。
    “嘿,王老弟,回来啦?大老远看着就象你,我还以为看花眼了呢,没想到是真的!”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管平兴奋地叫着,他也去了八宝山,但因走的比较早,没有在追悼会上见到王子明。
    “是呀,回来了。”王子明微笑着答道,管平没什么变化,还是精神得一榻糊涂的老样子。
    “喂,平哥,您怎么光看见子明哥就没看见旁边还站着个大活人?”孙敏一插腰故意挑起了礼。
    “呵呵,您孙大记者我怎么可能没看到呢,这不刚要向您老问好您这儿就挑上礼了。”管平笑道,几个月来大家早都混熟了。
    “皮痒了吧你!什么您老您老的,找打呀!”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孙敏总和李紫芸泡在一起,身上不免也沾上了一些暴力习气。
    “哈哈,咬?我记得你以前都是叫王大哥的,今天怎么改称呼了?”狡猾堪比狐狸的管平敏锐地嗅到了些什么。
    “切,怎么叫还不都是他,我还叫你平哥呢。”孙敏偷瞟了王子明一眼辩解道。
    “唉,这倒也对。好啦,别在门口站着啦,赵叔一直唠叨着小王什么时候回来。这下子他可高兴了。”管平眼殊一转,换了个话头几推门进入,大厅内如往日般坐得七八成满。看来生意不错。孙老头坐在前台手里捧着茶水眯着眼睛看着大厅,而赵长亭则混在棋迷当中谈天说地,忙得不亦乐乎。
    “赵叔,您看谁回来啦!”进了大厅管平大声叫道。他是个很好出风头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让大家都看着他。
    “嘿,是王子明回来啦。”有眼快的,马上就认出了消失好几个月的围棋作家。
    “哈,真的是王哥!你可回来啦,这些日子可把我们想坏啦!”黑三等几个非常熟地棋友更是热情地迎上来招呼着。
    “呵呵,我又不是你老婆,想我干什么。”微笑着和大家打着招呼,王子明开起了玩笑。
    “小王,啥时回来的?怎么不先打个电话。也好让我们接一下。”挤开众人,赵长亭满脸的皱纹都乐开了,这些日子虽然记者不怎么来了,可是棋社少了一个人,心中总还是有些空。
    “我也是下午刚到,又不是小孩子。哪还用地着去接。”王子明应道。
    “看你风尘仆仆的,一定赶了不少路,快上去休息一下吧。”赵长亭关心地说道,老人家的观察力很细。很容易就看得出王子明的疲劳。
    “好的,紫茵,紫芸她们在上边吧?”王子明问道。
    “哦,她们买菜去了,你要是早回来十分钟就能碰上她俩了。对啦,我得赶快打电话,让她们多买点菜,知道你回来,她们不定多开心呢。”赵长亭的拍后脑勺叫道。
    “赵叔,您就叫她们别买了,王老弟刚回来,怎么着也得办桌接风宴呀。您安排一下棋社,今天晚上仙鹤楼我请!”管平叫道。这些日子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难得有这么一个好消息,不借机好好喝一顿怎么成?
    “不必了管平,今天日子不对,想喝酒,还是改日吧。”王子明说道,管平和过百年只是仰慕与被仰慕的关系,离开那个环镜自然很快就能恢复心静,但王子明不能。
    “呃,也对,那赵叔,您就叫她俩把我那份也算上,我今天就在这里蹭一顿了。”一经王子明提醒,管平也觉得今天就大吃大喝实在是对去世的老人家有些不敬,赶紧改口道。
    来到三楼,掏出钥匙开门而入,王子明站在门口大吃一惊,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房间吗?墙是新刷的,家具是新换的,电器也是新换的,就连头顶上的吊灯也是新的。
    “咦,你怎么不进去?”后面地孙敏催促道。
    “小敏,屋子怎么全变样了?”王子明边走进屋边问道,他知道孙敏一定会清楚的。
    “哈,紫芸她们和我商量着,说这个房间太旧,家具也太老,和你这个业余第一高手的形象不符,所以就自做主张,把屋子改装了一下,怎么样,感觉不错吧?”孙敏邀功似地说道。
    “好是好,就是什么东西都是新的,用起来怕是不太顺手。”王子明迟疑地说道。
    “什么嘛!要我说你就是怕东西太新,有一点脏就会让人看出来,对不对?!”孙敏不满地说道,要知道房间里的设计也有她的一份功劳,使用者要是不满不等于说她白忙吗?
    “嘿嘿……看样子这些东西要花不少钱吧?”王子明只有讪笑,那的确是他想说而又不能说的。
    “是呀,以旧换新还花了六千多呢。”孙敏汇报道。
    “啊,为了看着舒服点就破费这么多,她们投资也太大了吧!”王子明叹道,做为房东,把房间搞得这么漂亮而又不收房租,那不是赔本买卖吗?
    “大什么大,我们都觉得少呢。”孙敏不以为意地说道。
    “怎么?她们最近有了大笔外快吗?”王子明奇怪地问道,这两个月没听说有女子围棋比赛,乌鹭社的收入又是很固定,李家姐妹如果不走动用蓄备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
    “哈哈,你以为是乌鹭社出的钱吗?”孙敏笑地倒在了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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