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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最后的远征
  闹铃响了,我挣扎着爬起了床。
  西工大省赛已经进行了8轮,我6胜2负,还算不错。
  今天,要进行最后三轮的连续作战。
  可我有一个麻烦。
  昨天吃坏了肚子,晚上上吐下泄,早上一照镜子,满脸都起的是红点,好吓人。
  似乎,还有点发烧。
  无论如何,今天这三轮一定要挺过去,在车上我想。
  我仍有信心,这次比赛能够取得好成绩。
  上午的第一个对手,居然是小杨。
  虽然在北京的比赛中,小杨被砍成了一团肉泥,仅四胜七负,但我认为这跟运气有很大关系。自从老宋毕业后,小杨俨然已经成了陕机院的围棋老大,他也不再是2年前的那个菜鸟,而是一个棋颇具气势,经验也相当丰富的厉害角色了。
  但是,印象中我似乎还没输给过他。
  对局平稳地进行着,我一直掌握着主动。
  一旦进入了紧张的比赛状态,身体的不适似乎已经消失了。我的思维仍然敏捷,斗志依然旺盛。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高估小杨了。从这盘棋看,这家伙似乎一直无精打采,他的大模样作战的威力也没见怎么发挥,真想不通他是怎么把老胡,文锋、李方青他们一一砍翻的。
  现在已经快进入官子阶段,而官子却是小杨的一个软肋,看来这盘棋将顺利地以我的小胜结束。
  我有点飘飘然起来。殊不知已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其实小杨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总能让他的对手轻敌。
  局后一看,这盘棋小杨的官子居然走的相当不错,虽不说滴水不漏,却也次序井然,基本没有大的过失。而我,却犯了两个错误,损了好几目。
  裁判一数子,我竟然输了,输了两目半。
  在官子阶段败给小杨,简直令我欲哭无泪。
  还没等我好好咀嚼失败的滋味,第二轮又开始了。
  或许是受了上轮失败的打击,我突然觉得我的体力已经耗尽了。
  布局刚走完,我的头变得越来越沉,脑袋似乎已经不听使唤了。
  我想起,从昨晚呕吐到现在,我还没有吃东西。
  对手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竟似忽近忽远,冷汗已经湿透了我的内衣。
  “坚持住,坚持住!”我一遍遍对自己说,然而似乎也无济于事。
  我的棋势稍稍有点不利,但我似乎已经没有了发动反击的体力。我走的棋都是跟在对手后面应付。
  体力,其实也是围棋比赛中不可或缺的一大获胜要素。
  万万没有想到,入学以来参加了那么多比赛,最艰苦的一次居然以这种方式出现了,出现在我最后一次代表交大出征的赛场上。
  我甚至开始盼望这盘棋快点结束了,无论输赢与否。
  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斗志顽强,然而在这盘真正考验我的意志品质的比赛中,我却体会到了崩溃的感觉。我没有经受住考验。
  这是一盘从内容上看来很平淡的棋,最后我小负。
  我的梦想已然破灭,我的命运已经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我也不可能取得突破性的成绩了。
  我很落寞,我很想好好休息。
  可是,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还有最后一轮关键的比赛需要我去完成。
  这盘棋,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弟兄们信任我,让我参加一队代表学校参赛,我不能以最后的三连败来报答他们,我绝不能因为我的失败而让团体成绩受到致命影响。
  四年了,经过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战斗,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难道要以一次三连败为这一切画上句号?
  中午勉强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我恢复了一些精力,来到赛场,带着一丝悲壮,开始了我的最后一战。
  我暗下决心,无论对手是谁,我都跟他拼了。
  拼了!为了名誉,一个老将的名誉!
  这盘棋一定要速战速决,我的体力不容许我进行持久战。
  我决心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我摒弃了很长时间的骗着。
  我用一个超高目开局,紧接着,对方挂我另一个星位的时候,我的倒垂莲出场了。
  对手的眉毛稍稍扬了一下,看来有点吃惊。
  我不禁暗喜,这种时候吃惊的人,一般应该不是高手。
  果然,对手在这个局部吃了点亏,紧接着,在我的超高目那边,他的棋崩溃了。
  不能给他喘息之机,我发起了排山倒海的攻势。
  对手苦苦思索之余,总不时抬起眼瞟我一下。
  此时的我,眼睛死死盯着棋盘,面无表情,再加上满脸红斑,看上去一定很恐怖。
  他被我在气势上震慑住了。
  他哪里知道,其实我此时是典型的外强中干。
  108手,我速胜。
  收拾完棋子,我顿感透支,无论体力还是精神。
  我终于以一场胜利告别了我的征战生涯,事实证明,祸害我不浅的骗着最后时刻报答了我。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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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老将的归宿
  西工大省赛,我最后战绩还是七胜四负,能否进入前十名得要看小分情况。可我一查自己十一轮的对手积分,竟愤怒地发现,那个首轮被我100目狂胜的李同学竟然一分没得,积0分。
  起初我以为他弃权了,可一看赛程表,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李同学尽管屡遭屠杀,却仍然坚持不懈地参加比赛,一直坚持到最后一轮,可楞是一盘没赢!
  他的努力和毅力令我折服,托他的福,我因小分较低屈居11名。
  小魏全胜获冠军,花花猪第十,文锋十二,但交大仍然因为很小的差距败给了东道主西工大屈居团体第二。
  我再一次与冠军失之交臂,再一次恰好被挡在个人前十名之外,这个结局真是符合我的特色。
  当晚的例行赛后酒会上,失去老宋这个强大靠山的小杨再次豪气干云,一人单挑交大老沙、文锋、花花猪、小魏,他这人的确实在,用白酒跟人对干且来者不拒,直到突然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等到他突然醒来,感觉浑身疼痛且发现自己面朝下移动中,原来是被小魏等四人一人一肢正抬着往宿舍走,他忙大喊“放我下来!”,可小魏等人以为他说胡话遂不予理睬(想必在此之前说了很多真的胡话),可怜的小杨想挣扎又没劲,就这样一路倒拎了回去,吐了个稀里哗啦,差点晕死过去。
  而我由于身体不适没有参加这次生动的酒类活动,真是遗憾。
  征战西工大之后的交大围协,负责人已经变成了新生陈冰和王伟。而每年一度的交大个人“名人赛”已经成了围协的传统赛事。
  96年交大“名人”赛便成了我最后一次参加交大围协的活动。
  此时交大个人赛的规模已经达到了6、70人,我仍然饶有兴趣地参加了比赛组织活动并制作了赛程表,感觉自己已经更热衷于陶醉在朋友们一起活动的热火朝天的气氛里,而不是下围棋本身了。
  此时的我早已名声在外,本次比赛总有很多新生带着崇拜的神色看我下棋。
  他们让我想起刚见到薛涛和老胡时的我。
  可是这次比赛,毫无斗志的我下了个一塌糊涂。
  在我败给新生谭一龙后,谭引起了大家的重视,他踩着我的尸体站了起来。
  在我败给新生张华涛后,大家纷纷说,这是一个冷门。
  在我败给文锋的同学兼崇拜者陈红艳后,大家啥也不说了。
  此后,我弃权了,破天荒地首次比赛中途弃权。
  我最后一次离开了赛场,陪伴我的只有自己孤独的身影。
  我想起了坐镇交大——冶院对抗赛最后一台却被砍翻的胡东辉,想起了团体赛时获安慰奖的薛涛,想起了这些大四时期的老将脸上那落寞的神情。
  或许,以败给新生作为校园围棋活动生涯的结束,是一个老将最合理的归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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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挽救天才少年
  虽然在与我的让九子棋中惨遭蹂躏,天才少年金继恩并未失去对围棋的兴趣,他时常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参加围协的各种活动,但是,水平再也没有什么长进。
同样,我们对小继恩的迫害也从未间断。
  不知何时,小继恩的外号变了,大家不再恶搞般地叫他金继思,而是恶毒地改叫由他同舍男生发明并由老段发扬光大的另一个外号:
  金鸡屎。
  小继恩似乎对此已经无所谓了,每逢此时,他都会兴致勃勃地通过给我们起外号的方式进行反击。
  最终结果,就是大家其乐融融,都很开心。
  可是随着时光的推移,小继恩出现了一些新的不对劲的苗头,他整日精神恍惚,不时自言自语,学习成绩持续下滑。
  有一段时间,每天晚上睡前,我们都能听到小继恩在走廊里用脚猛踢墙,然后自言自语在那里喊叫:
  “出去,你给我出去!”
  大家都不明白他在搞什么,可是这时候我们班的一个姓金的同学更是火上浇油,总要从床上爬起来跑出去用特别关心的口气假惺惺地问:
  “你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每当此时,我们都晒笑着说:
  “这孩子,疯了。”
  那段日子鬼屋老发生以下这样的对话:
  某围协成员甲:“怎么好久不见小继恩了?”
  然后我头也不抬说道:“疯了。”
  成员甲一脸迷惑,将求证的目光投向老沙。
  老沙一脸严肃,煞有介事道:
  “疯了,真的。”
  然后大家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这种恶搞行动持续了不少时间,直到有一天我们听到了一个消息,据说,小继恩暗恋上了他的一个干姐姐。
  于是各种针对小继恩的迫害立即全部停止,我们真正意识到,这孩子恐怕真是有点问题了。
  他需要关爱。
  再逢遇见小继恩,我都要露出大哥哥般温暖的笑容,找个话题跟他聊天,甚至要跟他下棋。其他人也差不多。
  时间一天天过去,马上就要毕业答辩了,这天晚上,小继恩突然跑来找我们,有意无意地跟我们提起,毕业论文需要的十张图纸他还有六、七张没画呢,其中包括好几张一号图纸。
  还有两天就要答辩了,论文做到这个进度,凭他自己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完成了,其结果将是无法顺利毕业。
  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小继恩才慌了,真不知道平时他都在干什么。
  小继恩没有直说需要我们帮忙,可是这孩子那求助和绝望的眼神看着让人心碎。
  一定要做点什么,挽救这位天才少年!
  令我们欣慰的是,这个时候小继恩能想到来找我们,看来他还是把我们当朋友看待的。
  我、老段、金同学等七、八个人立即行动起来,一吃完晚饭,我们便开始铺开图纸画起来。
  那时候西安特别热,我们都光着膀子趴在绘图板上画图,绘图时汗珠往往能顺着胳膊一直淌到绘图板上,蚊子还特别多,可是大家都毫不在意,干劲十足,比画自己的图都认真得多。
  一夜通宵过后,奇迹出现了,七张图纸全部完成,虽然质量比较糙,但总算是能交差了。
  小继恩很感激,要请我们吃饭,我们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不用了,还是我们请你吧。”
  那一天,我们心情都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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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万年老二
  要毕业了,要离开交大了。
  有那么几天,我总是独自跑到中心广场,坐在椅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一坐就是一小时。
  我想尽可能多的留下点大学时代的记忆。
  突然觉得,交大的学生很亲切,交大的女生其实还不错。
  不知道如果这四年没下围棋,我的大学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回首这四年,真可谓是身经百战啊。

  1992年“九星名人杯”新生赛,个人第三名。
  1992年“交大天元”个人赛,个人第二名。
  1993年“管理学院杯”个人赛,个人第三名。
  1993年交大定段赛,个人第二名,升二段。
  1993年首届“电子保健杯”省大学生赛,个人第十,团体第二,升三段。
  1994年交大团体赛,个人团体均飞了。
  1994年西安市甲级联赛,个人第二,团体第二。
  1994年“应氏杯”全国大学生赛,个人第五十二。
  1994年第二届“长安棋院杯”省大学生赛,个人第十一,团体第二。
  1995年“应氏杯”全国大学生赛,个人第三十九,获应氏四段。
  1995年第三届西工大省大学生赛,个人第十一,团体第二。
  1996年交大“名人”赛,中途弃权。
  另外还有数次校内比赛及校际对抗赛。
  最终没有升上四段,始终没有得过冠军,真可谓“万年老二”。
  历经数百战,其中:
  最不可思议的胜利:  “交大天元”个人赛胜老沙。
  最令自己兴奋的胜利:定段赛最后一轮胜于斌。
  最侥幸的胜利:北京“应氏杯”大学生赛胜王海波。
  最刻骨铭心的失败:“长安棋院杯”最后一轮负荆宏。
  最艰苦的战斗: 西工大省赛倒数第二轮,身体不适,精神体力均崩溃。
  最愚蠢的失败:交大“天元赛”最后一轮负李伟。

  值得一提的是,所有这些大大小小的战斗,失败的痛苦感觉远远强烈于胜利带来的快乐。
  但是,围棋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失败的痛苦和胜利的快乐。
  且不说因为下围棋认识了那么多极富传奇色彩的好朋友,留给我那么多值得回忆的往事,下棋本身的过程,特别是投入全部身心的那些比赛经历,令我领略到了围棋真正的魅力。
  每一局棋,无论结果如何,硝烟散尽之后细细品味,都蕴含着无穷的乐趣,惊心动魄你死我活的战斗,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从而做出的种种努力,读秒声中与对手、自己以及时间赛跑的紧张刺激,回忆起来,这一幕幕令人深深陶醉。
  吴清源大师曾经有感而发写过一首诗,虽然不能完全体会这首诗的意境,但吟颂几遍之后,临近毕业的我却也有了些许感触:
               漫漫长途独自行,
               沧桑历尽到如今。
               回头百战感无量,
               棋局俱含人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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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跟往事干杯
  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刻。
  虽然离毕业还有两个月的时候,围协的弟兄们就吃了数次声势浩大的散伙饭,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可是到了最后那段日子,这些人却都作鸟兽散,不见踪影了。
  或许,大家都不想面对那离别的时刻吧。
  那段时间,自己班里令人唏嘘的告别场面已经让人够受了。随时走进某个宿舍,都有可能看见一个大小伙子一个人坐在那里哭。
  一个阴沉沉的下午,心情郁闷的我独自一人跑到交大一村的电子游戏厅,麻木地坐在那里玩着正流行的一款即时战略游戏,打算就此混过这个下午。
  游戏正进行间,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是文锋。
  “我送送你。”他说。
  于是我们两个找了一家饭馆,要了几瓶啤酒,几个小菜,坐了下来。
  曾经想过和大家最后告别的时候会是多么热闹,没想到居然最后只有我们两个,还真觉得有点凄凉。
  我心情很不好,他心情更槽。
  因为四级没过,文锋未能按时毕业,还得滞留交大一段时间。
  我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也一样。
  沉默,令人奇怪的沉默。以前我们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今天却只有沉默。
  终于,我开口了,我勉励他应该努把力,好好学习,把四级这关过了。
  他连连点头称是。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酸了?
  四年了,一起成长,一起战斗,彼此惺惺相惜, 我们是围协中相互认识最早的人,却又是最后道别的人。快乐的时候我们和很多人分享快乐,当失败来临的时候,我总是发现身边还有文锋同样在承受着痛苦。
  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就喝酒吧!
  我们两个一杯一杯干了起来……

干杯,朋友
就让那一切成流水。
把那往事,
把那往事当作一场宿醉,
明日的酒杯莫再要装着昨天的伤悲,
请与我举起杯,
跟往事干杯!


  ……
  我们两个大醉一场,两天后,在西安火车站,我和前来送别的同学抱头大哭一番,然后登上西行列车,告别了大学生涯,从此渐渐淡出黑白世界。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文锋,他回到了老家重庆工作,据说成为了重庆沙坪坝一个小有名气的棋手,至今孑然一身。
  花花猪考上了研究生,在1997年第四届西工大举行的省高校联赛上,花花猪在最后一轮关键战斗中力克荆宏,勇夺第四名,升四段,同小魏、肖宇一起夺得团体冠军,完成了我所没完成的宿愿。一年后,花花猪随导师离开交大,后于2003年升为业余五段。
  王博回到兰州,成了甘肃省邮电系统的一个围棋主力选手,2001年升为业余五段。
  老沙留校了,在外语系任教;无独有偶,小杨回到了广西南宁,也做了一个人民教师,真想到他们的课堂上,听听这两个人是怎么教学生的。
  老蒋放弃了直博机会,去了上海工作,同年娶妻成家,基本再没下过棋。
  老宋成了自由职业者,现定居上海,时常游历五湖四海,见见众兄弟们。
  小魏毕业后去了深圳,小伙子混得不错,棋嘛,tom八段上下。
  肖宇回到了成都工作,他同花花猪同时升上了四段。
  小继恩,回到了浙江东阳老家,除了有关他疯了的各种谣言,我没有任何他的真实消息,真的好想见见我这个弟弟。
  李鹏,我们毕业后很长时间内,他仍盘踞在鬼屋,据说有段时间他常去食堂给大师傅帮忙,回报是一个馒头。
  而大胡子张健和李方青,这两位同样是92级的围协骨干,毕业后杳无音信,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至于交大围棋协会,听说后来同象棋、桥牌协会一起并入了棋牌协会,不知道现在交大的学子们是否知道,以前交大有个围棋协会,有许多热爱围棋的人,他们之间,有许多令人回味的往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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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后记
  一晃,十年过去了。
  2006年5月,我回到了阔别十年的交大,参加毕业十周年同学聚会。
  一进校门,眼前的情景仍然是那么熟悉,古朴的教学主楼,秀丽的东西花园,宽阔的中心广场,只是校园里的人,早已物是人非了。
  到了校园南部生活区,则模样大变。原来女生宿舍对面的小球场已经变成了一个美丽的休闲广场,旁边则是新建的思源活动中心,可惜该活动中心大门紧锁,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原来的中区食堂及对面的实验餐厅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栋拨地而起的高楼,据说叫综合主楼。我和老婆在主楼一层一个环境装点得很不错的咖啡馆小坐了一会,我感觉,这个咖啡馆,就是以前鬼屋所在的位置。
  听老段说,五一期间居然还有一次省高校围棋赛,我们决定去参观一下。
  比赛在东三楼的两间教室举行,很奇怪现在比赛场所怎么改到我以前的专业教室了。
  到了那里,比赛刚刚开始,赛场稀稀拉拉地坐着三十来人,我第一眼看见的人却是一个熟人—— 钟老师。
  钟老师看上去消瘦了很多,但精神还好,正同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大谈围棋文化。来之前听说钟老师刚刚凭借顽强的毅力和乐观的精神战胜了癌症,没想到大病初逾的他对围棋还是这么专注和热情。我上前打了个招呼,可是钟老师已经不认识我了,但我提到文锋时,钟老师说:
  “哦,张文锋我记得,他的棋很好啊。”
  此时,比赛的裁判过来了,问我和旁边一个观战者:
  “你们参加比赛吗?现在还来得及。”
  听到他这句话,首先我感到很愕然。
  要知道我们那时候的省赛,赛前都要检查各参赛队队员的学生证以防止枪手,怎么现在都可以随便临时披挂上阵了?
  愕然之后,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点冲动,久违的冲动。
  很久没有参加围棋比赛了,很久没有体会战斗的滋味了。我差点就对裁判说:“好啊好啊,让我过把瘾!”
  可我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那一切已经都是过去的事了。
  于是我开始在赛场溜达起来,于是我马上看到了另一个熟人:小杨!
  离他不远,我又看到了老沙!
  他们都在参加比赛!
  我顿时感慨万千,十年了,交大围棋赛场上居然还能见到我们那个时代的人。
  小杨抬起头,直勾勾地看了我很长时间,然后漠然地低下头去。
  我有点生气,这小子竟然不认得我了。
  直到这轮比赛结束后,小杨跑到老沙跟前,说道:
  “老沙,刚才我看到一个人,长得很象老严,你说有意思不。”
  于是小杨遭到了大家一致的嘲笑……
  当晚,几个老朋友再一次欢聚在一起,除了小杨、老沙、老段,还有同样来参加毕业十周年聚会的张小平。小杨正好在陕机院读研究生,因此得以和老沙一起参加比赛。
  多年不见,大家都很开心,彼此谈论的自然是以前的那些朋友们,那些往事。令我惭愧的是,小杨他们都已经是tom六段以上的水平了。
  席间,小杨一时兴起,要向我们展示一下他的文学素养。首先他吹嘘自己能背很多很长的古诗比如红楼梦中的《葬花吟》并且即兴就要背给我们看,我说那算什么我还会背《木兰诗》呢,小杨居然就不信不依不饶地让我背,仿佛只有他会背诗似的,我不厌其烦只好无奈地“唧唧复唧唧……”起来,小杨一看我竟真的会背有点没面子,便又不顾大家的强烈反对背起了他的《葬花吟》,背完后露出一付“怎么样,你们都不会吧?”的得意表情,殊不知坐在他旁边的我老婆其实初中就已经熟背《葬花吟》,只是觉得一群三十多岁的人吃着饭在那里背诗有点太傻因此不露声色而已。
  总之,看起来当年的朋友们其实都没怎么变,大家渡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正坐在图书馆四楼的比赛赛场里,参加着大学生围棋联赛。一同参赛的,还有文锋、老沙、花花猪、张健、李方青、薛涛、老胡、老蒋、老宋、王博、小杨、小魏、肖宇等一众兄弟,旁边则有美女胡春华、王可在加油助威,以及小继恩。
  最后,我获得了一个大大的冠军奖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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