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真相
从八十四手的杀招之后,黑棋的棋型就已经彻底崩溃,棋局几乎可以就此宣告结束,之后黑方的任何招法都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即使如此,在这个执黑棋手的脸上仍然看不到一丝恐惧,他似乎早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梼杌正沉浸在棋局当中,没有关注对手的面部表情。但在不远处看着这场对局的混沌和饕餮却清晰地看到了这个即将死去的棋手安详的样子。
混沌微微叹了口气,向高台下的棺木阵看过去。
本因坊秀哉和藤堂忠信都各自被封在一个棺木之中,透过透明的棺木外壁看过去,甚至还能够感觉得到他们临死时那股淡定从容之感。
死的时候原来都是这么平静的吗?混沌暗暗问自己,但他却回想不起自己离开这个世界时的感觉了。
不久,对局的棋座旁传来了对手认输的声音,然后便是慢慢腾起的雾气。
“连一点挣扎也没有,实在太无趣了。”这是穷奇的声音。
“比起这个,我们也许更应该考虑一下怎么向座主交代吧。”混沌低声说着。
直到这时,穷奇才终于幻化出自己的身形来。
“吃棋有吃棋的胜法,不吃棋有不吃棋的胜法。”穷奇笑道,“只要我们不败,座主和神所打的赌就必定能赢,这样虽然不能找到更多棋手来帮助我们,但大致上座主也该满意啊。”
“我倒是开始有点担心了。”混沌说着,“如果有人在我们当中施展什么诡计,在没有新的外援的情况下,恐怕我们很难说就必定能一直赢下去。毕竟,我们的棋路会被研究得越来越多,万一被找出了什么我们没发现的破绽……”
“你怕了?”穷奇笑着问道。
混沌默然不语。
原本只打算开开玩笑,但混沌严肃的态度却让穷奇有些惊讶——混沌竟是真的怕了……
“你败的时候,大概不会像这些人一样败得如此释然吧。”穷奇打趣地说道,但没人笑得出来。这种沉默的感觉使得穷奇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饕餮,你一直在这里站着,怎么什么也不说?”穷奇又朝着饕餮问道。
“我在想一件事。”饕餮低沉着声音说道。
想一件事?
“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吗?”混沌问道。
饕餮微微点了点头:“今天的对局,棺木阵外没有人围观啊……”
混沌和穷奇心底猛地一惊!
“渡边升吉失踪了?”濑越宪作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
桥本宇太郎缓缓躬下身子:“绝无差错。”
“这也难怪。”濑越宪作身边的铃木为次郎低声说道,“号称要争夺本因坊之人,却遭遇这样一场耻辱惨败,羞愧之下退出棋界也不足为奇。我青年之时曾被野泽竹朝先生连连击败,也有过一阵羞愤难当,暂时引退。”
“何况加藤信已经事败被抓了,渡边升吉身后没有帮手了。”大仓喜七郎微笑着说道,“这样整件事就真相大白了,加藤信借渡边升吉之力希望颠覆棋界秩序,幸亏被濑越先生神机妙算挫败了这诡计。加藤信当场被抓,渡边升吉自觉已无资格在棋界立足因而引退,这么解决应当就可以了吧。”
桥本宇太郎有些寒心,他抬起头,缓缓打量着这个房间里的几个人。
濑越宪作、铃木为次郎、大仓喜七郎以及承办了这场本因坊争霸战的正力松太郎都在暗暗点头,似乎对于事情就此解决感到十分满意!
“师父,难道您也觉得这件事的真相就是这样吗?”桥本宇太郎低声问道。
“不错,事情前因后果都已经十分明确,不需要再多加考虑了。”濑越宪作不容置疑的语气更加令桥本宇太郎不安。
师父过去不是这样的!
濑越宪作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他在处理事务的时候即使有一丝疑问也要先调查清楚再得出最终结论,所以他总给人一种算无遗策的感觉。但这一次这件事似乎处理得太仓促了,毕竟加藤信暗中指使渡边升吉一事并非全无疑点啊!
“师父,请恕弟子冒昧,但这件事弟子总感到证据不足……”
“证据?”濑越宪作竟怒喝道,“你还想要什么证据?”
桥本宇太郎不知所措,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前田陈尔与渡边升吉对弈之时,加藤信偷偷潜出会场,这件事你亲眼所见,难道有假?”濑越宪作呵斥道,“加藤信在我们监督之下无法行动,渡边升吉的棋就始终没能找到出路,一直被前田陈尔压制,这件事但凡有棋力的人都看得出来,难道有假?”
“而且,我听人说起过……”一旁的铃木为次郎也接着说道,“当日高桥重行引退赛上,高桥重行原本没有与渡边升吉一较长短的意思,是加藤信以长老的身份要求高桥重行与渡边升吉对弈的。这件事看起来也是加藤信早有算计。”
连铃木先生也这么说吗?
“可是师父……加藤先生毕竟是日本棋院的长老……”
“那又如何?”濑越宪作厉声说道,“难道就因为这样就要放过他吗?”
“弟子绝无此意!”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为加藤信辩护?难道你是加藤信的同伙吗?”濑越宪作咄咄逼人,像是要强制压住桥本宇太郎的话头。
师父以往不是这样的!
“敢问师父,加藤先生动机何在?”桥本宇太郎高声朝濑越宪作喊道。
这一声喊出来,在场的人全都震惊得目瞪口呆!
与其说是这话的内容让人惊讶,到不如说是桥本宇太郎的语气让他们万万料想不到……
这一切被躲在一边的正力松太郎看在眼里,但他什么也没说。
濑越宪作默默看着桥本宇太郎,心底忍不住低声叹息着。
桥本,你毕竟还是太过急躁了啊……
“这么说来,桥本君问的其实也有道理啊……”大仓喜七郎担心气氛太过紧张,急忙轻声劝道,“濑越先生,棋界大乱对于加藤先生似乎也无好处,加藤先生为何要这么做呢?”
“这件事只需要慢慢质问加藤信自然可以得出答案,不需要多加考虑。”濑越宪作决绝地说道。
不需要多加考虑?这样的话过去濑越宪作绝不会说得出口!
“即使如此,难道师父不觉得现在这件事仍然疑点重重吗?”桥本宇太郎焦急地说道,“加藤先生明明已经败露,却至今不肯承认自己就是背后主使,这难道合理吗?”
“加藤信不过是嘴硬而已,过几天他发觉无路可退,自然就会认错。”
“那么加藤先生被抓的时候为什么答应跟师父一起看完前田陈尔与渡边升吉的对局呢?”桥本宇太郎仍然不服,“如果真是他主使一切,他当然知道自己被抓之后不会再有人来帮渡边升吉,必定也知道渡边升吉会败,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想办法保全自己吗?当日对局之时,直到渡边升吉认输之前加藤先生都似乎在期待着什么,这种情绪不是有疑问吗?”
“那么你给我解释一下,被抓当日加藤信的惊慌失措是怎么回事?”濑越宪作怒吼道,“难道那不是心中有鬼的表现吗?”
师徒二人吵得天翻地覆,铃木为次郎却在一边静静看着,一言不发。大仓喜七郎想要劝阻,却连一句话也差不进来,急得汗流浃背。
“濑越先生,桥本君。”久未说话的正力松太郎却突然站了起来,“二位可以稍安勿躁,这件事我有办法查个水落石出。”
正在争执中的桥本宇太郎和濑越宪作突然停下了话头,齐齐看向正力松太郎。
“正力社长,你需要多长时间?”濑越宪作问道。
正力松太郎微微笑了笑:“先给我三天吧。”
三天……
濑越宪作似乎有些不满,但他已无力争执,于是默默点了点头。
“那么,我先去做准备了。”正力松太郎准备离开了,“桥本君,您也跟我一起出来吧。”
说着,正力松太郎走出了这个小房间。桥本宇太郎向师父行了一礼,也静静跟了出去。大仓喜七郎只觉得刚才像是打了一场仗一般,精疲力尽,于是也默默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濑越宪作和铃木为次郎。
“濑越先生是不是稍稍过分了一点?”铃木为次郎低声说道。
濑越宪作默然良久。
“铃木先生,我们应该想着同一件事吧,你该理解我为什么这么焦急。”濑越宪作低声说道,“昨天关西棋手和蒙面棋手的对局,我想您也没有去看吧……”
“正力社长,您打算用什么办法查出这件事情?”走在大街上,桥本宇太郎低声问道。
“很简单。”正力松太郎笑着说道,“找到渡边升吉,让他说出来就行了。”
桥本宇太郎大失所望,“正力社长,您这个办法可是荒唐到了极点。且不说渡边升吉现在失踪了,就算能找到他,这样的事情您直接问他,他会告诉您实话吗?”
“我去问他当然不会。”正力松太郎笑道,“但我相信有一个人会让他说实话。”
“谁?”
“前田陈尔。”正力松太郎低声说道。
桥本宇太郎心惊,但随后却又感到这确实是个办法。渡边升吉败给了前田陈尔,是因为一直在身后帮他的那个人没有出现。如果那个人就是加藤信,此时加藤信已经被抓,前田陈尔自然可以轻易地问出事情原委。若这个人果真另有其人,那么与前田陈尔对局当天他便是抛弃了渡边升吉,渡边升吉在心底必定有怨恨。前田陈尔是一个工于心计之人,他必定可以激渡边升吉说出真相。
“可是前田君会帮我们去问吗?”桥本宇太郎问道。
“若我出面,我相信他会去。”正力松太郎笑着说,“桥本君大概还不知道吧,前田君前不久失踪的时候,是我把他藏起来的。”
桥本宇太郎又一次惊讶不已,但现在这份惊讶暂时被他放到了一边,他对正力松太郎的计划还有不解的地方:“前田君恐怕不是一个容易掌握的人,正力社长真的要相信他?”
“相信他,这事我可办不到。”正力松太郎笑着说道,“但他表面上会对我言听计从,这就够了。我会要他在身上放上录音设备——如果我听不到他和渡边升吉说话的声音,那他告诉我的事情我一件也不会相信。”
桥本宇太郎微微点了点头:“那么,正力社长知道渡边升吉藏在哪里?”
正力松太郎却摇了摇头:“完全不知道。”
“那如何让前田陈尔去找他?”
“这件事,交给前田陈尔去办。”正力松太郎笑着看向桥本宇太郎,“桥本君,关于前田陈尔你所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桥本宇太郎只感到自己思路有些乱:“正力社长,那您把我叫出来,是要我帮您做什么吗?”
正力松太郎却摇了摇头:“我只是怕你呆在那里,会跟濑越先生吵架。”
桥本宇太郎愣住了,半晌不知所措。
“桥本君,据我所知你可是秀哉名人之后第二个敢跟濑越先生那样说话的人。”正力松太郎打趣道,“你是个有胆色又有想法的人才,但你太过急躁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濑越先生是故意想要早些了结这件事吗?”
桥本宇太郎微微点了点头:“我猜测也是如此,但我猜不出师父究竟为什么这么着急。”
“我想濑越先生是有什么更重要的计划准备实行。”正力松太郎低声说道,“但具体是什么计划,我还没有头绪。”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渡边升吉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家陌生的旅馆中。花了很长时间他才想起,这是自己亲自找到的旅馆,昨夜大醉之后大概是店员把自己扶上床的吧。
看起来外面已经到了正午了,渡边升吉扶着还有些阵痛的额头,微微有些眩晕。
他还记得,那天棋赛结束之后,他回到棋正社,却四处找不到他的师父——那个一直在暗中帮他的人。
那个人不在了,渡边升吉的棋力在东京棋界根本没有立足之地!渡边升吉发了疯似地在棋正社内四处寻找,但没有人知道他要找什么,所以也就没有人帮他。众人只知道,渡边升吉找了很久,然后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再之后便一人离去,不知所踪。
谁也不知道,渡边升吉如今有多么绝望。
就在渡边升吉回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是店员吗?
渡边升吉缓缓走过去,打开门。然而,看到站在门外的人,他却猛地愣住了!
门外的人竟是前田陈尔!
“我可以进去吗?”前田陈尔缓缓说道。
渡边升吉愣了片刻,痴痴地退到了一边,让出了进入房间的路。
“这就是你藏身的地方?”前田陈尔一边走进房间,一边打量着房间内的摆设,“作为一个棋手,藏身之处却没有一张棋座,这实在不合理啊。”
渡边升吉苦笑着关上了门:“我只是前田先生的手下败将而已,哪配前田先生教训。”
“若不用心钻研棋艺,你永远不可能胜过我。”前田陈尔说着,在房间内找到了一个记事用的小册子和一支笔。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渡边升吉无奈地问道。
“你是本因坊的敌人,对于敌人我绝不会放松警惕。”前田陈尔静静地说着,“即使在我从棋界销声匿迹的那段时间里,我也在暗暗观察你。当天的棋赛开始之前我就雇了侦探跟踪你,一直到昨天晚上,所以你藏身的地点瞒不过我。”
“前田先生对待一个手下败将未免有些太过谨慎了,上次一战之后我已经不指望还能有机会胜得过你了。”渡边升吉说着,一只手却捂着脑袋,似乎宿醉的胀痛还远未消去。
“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打算问问渡边君。”前田陈尔说道,“我知道你的背后有人帮你。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渡边升吉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答。
“渡边升吉,你老实告诉我,暗中帮你的人,是不是他?”
前田陈尔静静地在刚刚找到的小册子上写下一个名字,递到了渡边升吉眼前。
渡边升吉看着这个名字,猛然大惊!
“你怎么会知道!”渡边升吉惊叫道。
前田陈尔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前田陈尔低声说道,“但我们还猜不出他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渡边升吉愣了愣,随后却微微笑了:“既然已经知道是谁,怎么会猜不出他的动机?”
“莫非,他想夺取本因坊?”
“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嘛。”渡边升吉笑道,“我不过是他的一粒棋子,他本想利用我击败你。但终于迎来与你决战的时候,他却又弃掉了我。如今我已经是一粒废子,无关痛痒了。”
“所以你要离开棋界隐居起来?”
“我已是无用之人,棋界多我一人少我一人都无变化,何必要在棋界呆着,等着被拉去水晶棺木阵送死?”渡边升吉笑道。
前田陈尔却微微皱着眉头思索着:“那个人为什么要利用你去争夺本因坊?”
“他说他是想要完成一个心愿。”渡边升吉笑道,“这个心愿一旦完成,他就将以本因坊家主的身份去挑战蒙面棋手。”
去挑战蒙面棋手?
莫非这个人也觉得自己的棋力远远低于那些蒙面棋手,所以临死前要完成一个心愿?
“渡边升吉,当今棋界大乱之时,你却趁势助纣为虐,你可知道为了你挑起的这场风波,有多少人白白浪费了时间和精力,无法专心准备应对蒙面棋手的劫难?”前田陈尔缓缓说着,却飞速地在小册子上写着什么。
手中的字条写完,前田陈尔将小册子交给了渡边升吉:“低头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你不感到羞愧吗?”
渡边升吉不解其意,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小册子。第一页上前田陈尔写下了一行字——我的衣服里有正力松太郎放进去的窃听器,他信不过我,所以我所说的话不能说透……
渡边升吉一惊!
“渡边升吉,你已犯下如此大错,若我要你从此远离棋界以作惩罚,你可有意见?”前田陈尔说着,又取过小册子,飞速在小册子的第二页上写下了一行字——请配合我,回答你愿远离棋界。
渡边升吉本来就是个少年,未见过多少世面,加上宿醉未醒,精神不振,又刚遭遇了师父的抛弃,早已分不清利害关系了。看着前田陈尔展示给他的这些字,他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我愿远离棋界。”
前田陈尔满意地笑了笑,又在小册子上飞速地写着,口中却没有停下:“加藤信当此棋界大乱之时却置棋界安危于不顾,你当就此断绝与他的关系,你可愿意?”
加藤信?
渡边升吉对这个名字大惑不解,却看到前田陈尔写给他的第三页字条——勿多问,不要透露那个人的真实身份。
“加藤先生已经抛弃了我,我自然也不会再认他作师父。”渡边升吉呆呆地说道。
前田陈尔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前田先生……”渡边升吉在前田陈尔身后喊道,“你打算如何对付那位先生?”
那位先生……
若真的是那位先生要与我前田陈尔为敌,我恐怕没有把握让整个棋界都支持我。既然这样,暂时不要让正力松太郎和棋界的人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也许更加合适。正因为这样,我今日才要绕这样大的一个圈来套出渡边升吉的真相。但同时,这也就意味着,在接下来这场大战之中自己可以依赖的人,只剩下田中不二男、高川格,甚至渡边升吉了。
前田陈尔微微思索了一会。
“这件事我决定不了,得看他自己的作为了。”前田陈尔说道,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渡边升吉听的,还是说给正力松太郎听的。
“为什么那天不是你亲自去与前田陈尔对弈?”高部道平低声问道。
老者微微笑了笑:“我若出手,就必须要有必胜的把握才行,不是吗?”
“所以你让渡边升吉去给你试试前田陈尔如今的棋力?”
“毕竟前田陈尔受过他师父长时间的训练,对于前田陈尔如今的棋力我完全没有底,不可以轻易与他交手。只可惜,前田陈尔好像事先就知道我不会出现,故意下出了那样无理的棋,即使这一战结束我也仍然不知道前田陈尔如今棋力几许。”
“从一开始你就打算牺牲掉渡边升吉?”
“不。”老者微微叹了口气,“我刚开始的时候是打算帮渡边升吉击败前田陈尔,然后我再出面击败渡边升吉,名正言顺成为本因坊继承人。可是没想到我的存在被日本棋院的人发现了,当天那局棋赛看起来像是前田陈尔与渡边升吉决战,实际上是要暗中抓住我。”
“所以你不敢露面?”
“没错。”
“你怎么会知道有人要暗算你?”
“加藤信是我安插在日本棋院的内线。”老者说道,“是他通知我当日不要去棋院的。那天他为了确认我不在,却被当成了我抓了起来,现在仍被关在日本棋院内。”
“原来如此。”高部道平恍然大悟,“你竟把加藤信拖进了你的计划当中,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可惜这个计划终究还是功亏一篑了。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去水晶棺木阵挑战了吧。”
老者却缓缓笑了笑。
“高部道平,你不用阻止我了。”老者说道,“水晶棺木阵我一定会去,那些关西棋手都不怕,我怎么会怕?”
“这不仅是怕不怕的问题!”高部道平有些恼火,“若你就这样去……”
“你放心吧,我仍然会先夺取了本因坊再去挑战。”
高部道平一愣:“你还要夺本因坊?”
“当然,损失了渡边升吉和加藤信确实是我不愿看到的结局,但是事已至此,虽然胜算已消减很多,但我仍然要争取一次。”
“你手中已经没有了布圈套的棋子,你要如何争夺本因坊?”
“很简单,直接去挑战前田陈尔就可以了。”老者笑道。
“你是说,你不打算再隐藏身份了?”
“再也不需要了。”老者笑道,“我先前不敢露面,是因为我怕我会成为众矢之的,各路高手群起而攻我将绝无胜算。但现在利用渡边升吉制造了这场混乱之后,我终于知道日本棋院内部也绝不是一片团结。”
“所以你要制造更大的混乱?”高部道平有些不满,“你要知道,你的出现将让棋界化作一盘散沙!”
“高部道平,你觉得当今棋界还有人比我更有可能击败蒙面棋手吗?”
高部道平一愣,半晌无语。
“既然我最有可能战胜他们,我上水晶棺木阵挑战便是必然。为了以免我万一战败被蒙面棋手所用,我必须要先夺下本因坊,这也是必需的。我越晚上水晶棺木阵,为蒙面棋手所杀的棋手就会越多。如果我能获胜,今日我所制造的一切混乱都将是值得的!”
高部道平无法辩驳,于是缓缓转过身,准备离开。
“祝你早日夺取本因坊。”临走前,高部道平低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