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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一 天外飞石



    凌空六路恰入,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投入一块巨石,王子明这异想天开的一手令研究室内的所有棋手目瞪口呆,哑然无语。

    “天才,真是天才的着想,这样精彩的一招我将终生难忘!”足足过了有半分多钟之后,宋玉柱方才回过神来,一边轻轻的摇着头,一边喃喃自语道。

    “是啊,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王子明在围棋上的才华实在是太惊人了,如此敏锐的嗅觉和卓越的大局观,恐怕也只有当年的昭和棋圣吴清源和十年前的棋魔王一飞才能相题并论。”李永铉也是同样是摇头赞叹,口中唏嘘不以。

    “妙不可言,妙不可言,怪不得他敢在右下角对白棋送上的礼物照单全收半点不让,怪不得敢在对方的重重包围下还敢强行分断正面迎战,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这招妙手,王子明用意之深远,眼界之宽广,思维之灵活实在是令人汗颜啊!”曹灿此时亦也将这一招棋的威力完全看懂,不由得连声叫好,啧啧称赞。

    “怎么,这一招到底妙在哪里?这样走不是让白棋的头绪更多,更容易找到行棋的步调了吗?”见到几位高手对这招棋的评价如此之高,李紫芸等人虽然精神为之一振,但心中的疑问却是不少。

    “是啊,棋由断处生,黑棋这么一恰,不是等于自已给自已制造出好几个断点?连在一起的时候形势尚且不妙,怎么断点多了反而会好?”黄妙龄也是不解地问道。

    “呵呵,你说的对,棋由断处生,断点多了,自然头绪也就多了,看起来似乎黑棋马上就要崩溃。可问题是黑棋断点增加的同时,白棋的断点也就显现了出来,黑棋同样也就找到了行棋的步调。而比之找到行棋步调更重要的是,黑棋是有了弃去中间三子地构思,这才是我们对这一招棋万分佩服的真正原因。”曹灿笑道。

    “什么?要弃去这三子?怎么可能?!这不是棋筋吗,怎么可能不要?!”黄妙龄大吃一惊,棋经有云:精华已竭多堪弃,劳逸攸关少亦图。这三颗黑子本身虽然只有六目。可一旦被吃,就会使一分为三的三块白棋连为一体,成为厚实的无法再厚的铁板一块,所以这三颗子可以称得上是标准的无法标准的棋筋了,如果这样的棋子都能弃掉,那棋还怎么再下?

    “呵呵,就是因为我们在潜意识中一直认为这三颗黑子是不能弃掉地棋筋,所以才会一直把思路放在这块黑棋怎么才能向外逃出上面。王子明高明的之处就在于没有执着于棋理教条。没有执着于局部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时刻将大局记在心中,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爱,所以才会走出如此出人意表的飞来妙石。”宋玉柱笑道。围棋的境界的棋手的实力有关,通常实力越强,境界越高,但有的时候实力强并不等于境界就高。比如象黄妙龄。李紫芸这样地女子棋手,无论在战斗力和官子实力上都有达到相当高的水准,状态好时经常有战胜男子一流棋手的实绩,但由于对于围棋本质的理解和一流棋手还存在一定差距,因此她们的胜局大多是以『乱』对『乱』,『乱』中取胜,少有从头至尾地完胜之作,所以让她们想要马上理解让超一流棋手也感到佩服的妙招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呵。小黄,紫芸,你们先不要急着问为什么,咱们先看一看实战地进程,等这里的变化告一段落,你们自然就会理解到这一招的绝妙。”曹灿笑道。

    白棋五路接实要断,黑棋不接三子而是四路爬,白棋长头。黑棋顺势五五出头。白棋左边的封锁线已被突破。

    白棋四路断开中间三颗黑子棋筋:按理说白棋应当六路拐出但黑棋接回三子之后,由于两边白棋的气均已撞紧。再要让黑棋跳出白棋将无法收识,故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黑棋左下角三路靠下寻求步调,由于中间一团白子只有三气,长谷直一无法动劲反击,只得委曲地二路扳忍耐。

    黑棋三路长,白棋爬,黑棋四路先挤白棋虎住补角,黑棋二路先扳,待对方挡住时跳方整形,因下一手黑棋收气就能将中腹形成厚壁,长谷直一不能接受,故此只能拐吃出头。

    黑棋左边三路跳求眼兼破空,白棋四路压,黑棋虎住,白棋二路爬,黑棋接实,活型已经不成问题。

    因左下二路的接住不仅官子巨大,且有强烈的先手意味,白棋只能叫吃拔掉。

    黑棋得到先手左边三路爬,白棋扳头,黑棋反扳,白棋四路接实,黑棋二路漂亮地挺头。不仅自身活的干干净净,而且还把左边白棋原本庞大的宝库掏得只剩下一张皮。

    “沧海桑田啊。”李永铉感叹道。

    “呵,怎么样,现在明白了吧?单以局部而论,白棋吃掉黑棋三子棋筋,整体厚实无比,应该说白棋绝无不满的道理。但如果从全局来看呢?我们一眼就可以看出,白棋在右下角如此厚实的地方竟然连走三手,不仅实空损失不少,更重要的是失去了三路打入的空间,过失之大难以用目数来衡量。

    此外,如果事先知道这里有一道厚势,白棋在上边肯定会采取夹击做战的战法,可是现在,白棋不仅没有夹击,反而在五路连压两手,使得黑棋在边路取得大量地实空,损失之大不言而喻。

    由此可见,放弃三子棋筋之后,黑棋不仅摆脱了困境,而且还一举超出,在全局确立了优势,因此,可以说,黑棋围绕这三子棋筋地弃取所构建的构思是围棋中以局部损失换来全局得益地典范。”宋玉柱正『色』说道。

    “是呀,现在白棋的处境非常尴尬,黑棋二路挺头之后,白棋左边有被四路靠出分断的缺陷,可要是补这里,黑棋上边六路一飞,不仅中腹成空有限,而且黑棋的右上角也将围成大空,白棋是左右为难,这盘棋长谷先生怕是不行了。”曹灿说道。

    “嗯,应该是这样。被黑棋妙手一击,长谷先生可能已经失去了信心,否则的话白棋应该打吃后再接回,这样变化还要多一些,虽然局势仍然不妙,但总比现在的情况好一点,长谷先生没有走出这个次序,说明他的心境已『乱』。”李永铉点头补充道。

    听到三位高手的的评论,山本三十六和工藤武夫是面面相觑,心头阴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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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 请君入瓮



    “什么?难道王大哥没有识破白棋的意图?”惊讶之中,李紫芸连平时私下习惯的称呼都叫了出来,让不知其间关系的李永铉和朴奉胜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小姑娘口中的王大哥是不是就是王子明。

    “应该不会吧......,王子明的棋向来诡谲,常常给别人下圈套,白棋的这手棋虽然不好应对,但意图却是不难猜测,以王子明的机敏,没理由看不出白棋是为了抢中腹的飞,他这么下,应该是想好了对策吧。”曹灿迟疑不决地说道,所谓入腹争正面,王子明不可能不知道中腹的价值,而知道这一点之后还要硬抢实地,那么除了这个解释也就没有别的理由了。

    “不过话虽这么讲,但白棋要是能抢到中腹的飞,大局上白棋占优总不会错吧。”李永铉判断道。布局阶段,棋盘上战略要点的价值往往很难用具体的目数来衡量,而现在,中腹谁能抢先一步无疑是比角上的十几目实空的出入重要许多。

    “是吗?要真是这样就太好了。”山本三十六和工藤武夫相视一眼,心中不由暗暗欣喜。

    黑棋既然虎住,那么下面几步棋也就是必然的进行。

    白棋三路夹,黑棋二路立下,白棋上长,黑棋星位接实。

    通过弃去一子加强了边路两之后,白棋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宝贵先手,七路高高飞起,中腹巨大的模样已经出现了轮廓。

    黑棋先跨,等对方冲后再四路压出,这是行棋步调,假若次序颠倒,则白棋有可能不冲而扳。黑棋便失去了借劲腾挪的余地。

    白棋四路退,至此的变化和之前研究室内的预测完全一致。

    “只能夹吗?”黄妙龄问道。要是按照李永铉的构思,白棋将得到中腹再度飞起的绝好点,黑棋大局落后是肯定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知道按常规下法不能打开局面。棋手当然不可能束手待毙,老老实实地等着输棋。

    “怕是只能如此吧。这里黑棋可以选择的手段不多,无论是尖出还是单压,棋形都太过委曲,让白棋外边再走一手,不仅中腹模样更大,心情也给搞得很差,肯定不行。除此之外剩下的就只有夹或者断。夹的结果刚才已经分析过了,白棋必将占优,而要是断呢?白棋七路挺头,由于下边已强,黑棋若敢跳出白棋就可以强行冲断。这几颗黑子出头无望,局部做活虽然问题不大,但势必让白棋先手封在边路,真成了这样。左下一带白阵将全部成为实空,黑棋断然不行。”李永铉答道。

    “嗯,李先生说的对,直接断的话风险太大,一旦让白棋这里成了大空,黑棋只能强撑右边模样来争胜,但右上角太过空虚,想要全部成空根本没有可能。与其那样,还不如先行出头,别把左下白棋撞得太实,这样虽然形势不利,但胜负的道路还很漫长。”宋玉柱答道。尽管他已经尽量把话说的婉转,可言词之间还是明白无误地表明黑棋处境艰难。

    “看来王子明在右下角确实是走地太强了。”事实面前,曹灿也开始对王子明选择产生了怀疑。

    “怎么办呀?难道王大哥真的看漏了这一招?”李紫芸见几位高手异口同声地一致认为黑棋落后,心中也失去了主心骨。

    仿佛是嫌研究室内的人们紧张得还不够。黑棋断。王子明在对方的重重包围中居然正面挑战。

    “啊,断开不是不行吗?!难道王大哥发神经了吗?!”看到这一手。李紫芸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抬头一看旁边的孙敏,也是一脸的煞白。

    与紧张的手心都要攥出把汗的中方棋手相比,山本三十六却是兴奋之极,勿庸诲言,王子明地每一步的失误就是长谷直一的成功,虽然不知道在这盘棋中为什么这个让人头疼的中国人水平发挥如此之差,但只要搬开这头拦路的老虎,谁还去管他是不是发了神精。

    “工藤先生,长谷先生形势大优你地脸『色』怎么反而紧张了起来?难道是有什么不同的见解?”朴奉顺做为第三方,对此局的态度是坐山观虎斗,因此有的是闲心去观察大家地表情,此时看到身为日本棋院职员的工藤武夫在日本棋手形势占优的时候不喜反忧,感觉非常难以理解。

    “有这么多高手在场我哪敢谈什么不同见解。我只是觉得这盘棋长谷先生的优势来的太过轻松了。王子明的棋向来极为冷静,对于孤棋的治理更是极为了得,如果说右下角的应对产生了错觉还可以理解,终究棋手也是人,不可能一点错误不犯,但如果在短短地几手棋中连续犯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还记得上次在东京他和金炳辉先生的那盘棋,黑棋中腹飞起,想要借攻击白棋孤子在右上角形成大模样,而王先生则出人意料地脱先抢占右上实空,放手黑棋来攻,当时研究室里的高手也都认为白棋马上要陷入困境,结果谁也没想到,他居然冷静地二路立下,转瞬之间就让黑棋的攻势化为无有,其中表现出来的惊人胆魄和精细算路连小林先生也自叹弗如。

    很难相信,这样的棋手会在短短的数招内连连犯错。所以,现在长谷先生的优势越明显,我地心里就越不踏实。”工藤武夫答道。王子明自去年四月份访日以来地重大棋战他几乎都有在现场观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类似的情况见地太多,因此,就算两位超一流高手都一致认为黑棋不佳,但他心中还是将信将疑。

    黑棋既断,白棋自然挺头,没有跳出,黑棋左下角四路贴起,这是唯一的防守手段,舍此别无他法。

    白棋五路尖,凶招!由于四路的冲下和五路的扳头封锁两者必得其一,看起来黑棋已经无法两全。

    难道王子明真的看错了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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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九 意味深长的试应手



    白棋的巨阵眼见便要成型,此时黑棋的侵入已势在必行。

    左下角三点,王子明选择的切入点是在这里。

    如果白棋的上一步是小飞又或是单关守角,则黑棋的点入是典型的俗手,因为白棋挡下后不仅这一子被碰伤,而且失去了角上可能存在的手段,实空损失很大,一般情况下属于得不偿失,损失变化的恶手。

    不过现在因为事先有了那一小尖,白棋挡下以后角上围空效率不是很高,因此黑棋的点入便也没什么不可惜的了。

    白棋挡角,这是唯一的一手:如果让黑棋这里爬到,不仅实空出入很大,更重要的是这颗棋子已经有了根据地,再要攻击就难了,单凭中腹的大模样就想同黑棋四个角,两条边的实空抗衡,只怕宇宙流的鼻祖武宫正树也没这么强的自信吧。

    经过点和挡的交换之后,黑棋四路大飞拆,此时这两步棋交换的作用便显现了出来:假如黑棋直接在这里打入的话,白棋必将从角上小飞『逼』住攻,这颗黑子的处理将极为困难。

    既然黑棋已经深入白空,则白棋必须要对这两颗黑子进行有效的攻击,只不过此时中腹还是空『荡』『荡』的一片,黑棋虽然是在白棋的『逼』攻之中,但下边的两颗白子同样也被对方分割开,自身也不是很厚,如何借攻击将左边的大模样实地化同时又要照顾到下边二子不会受到伤害,摆在长谷直一面前的是一道难有最佳答案的多项选择题。

    “会不会从中间五路飞罩?黑棋靠白棋就扳,黑棋退,白棋接,虽然左边的模样有些委缩,但白棋在中腹又构成了形成新的厚味,待黑棋后手补棋时打入右边黑阵。由于中腹有接应,黑棋的应手非常困难。”黄妙龄提议道。

    “嗯,这倒也是一种攻击常型,如果走成这样白棋的确不坏,只不过王子明恐怕不会那么听话。比如,你飞攻地时候他不是靠凑你那一扳头,而是同样飞起,因下一步四路小尖就成了活形。你只能于同处跳破坏棋形,如此,黑棋双,白棋三路立下,黑棋中腹跳,白棋只能跟着跳,接下来黑棋再跳一步,白棋刺后再中腹跳起封锁。黑棋转向左边求活,这个参考图中黑棋大龙将活的很苦,但问题是一旦活出,白棋左边的阵地已被压缩近半,白棋很有一点引狼入室的嫌疑。至于右边的打入,因中腹的白势没有刚才那样厚实,黑棋应付起来也就没什么太麻烦的了,王子明在孤棋治理上可谓炉火纯青。长谷直一大概很难下出这样的决心。”宋玉柱分析着。

    “是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是小林芳美或是崔世石执白,大概连想也不想就会飞起进攻,长谷直一地棋与他们二位相比要柔和的多,虽然现在摆出的要进行大模样做战的架式,但内心深处很可能还在担心实空够不够。”李永铉也说道。

    “如此说来白棋会在中腹镇头吧?如果左边白阵能够连边带腹都围成实地。下边二子只要能活应该也可以满意了吧。”曹灿说道。

    “镇,头大而含笼治虚,宽攻为妙。在现在这个局面下应该是属于比较稳健的下法,以长谷直一的棋风这么走的可能『性』很大。”李永铉说道。

    研究室里众人的猜测果然没错,在想了十分钟之后,长谷直一还是下出了中腹镇头,所谓入腹争正面,有此一手。左边地白阵马上成了高谷深壑。

    黑棋五路尖出。必然,单方面的逃孤是最笨拙的行为。只有把这两颗白子也卷入战斗才是最佳的选择。

    白棋右下三三靠问应手。

    “什么意思?这不是脱离主战场吗?”李紫芸直觉地反应道。

    “是呀,这个时候问应手就不怕黑棋不应吗?”黄妙龄也觉得这一招有些怪。

    “脱先肯定是不行了。比如黑棋中腹压,白棋将在三路夹,要是接,放白棋渡过的话双方实空出入太大,黑棋不能接受,而如果立下去,则白棋星断腾挪,黑棋虽然可以将外围白棋隔断,但白棋吃角之后黑棋并无好点可以补棋,几颗残子死而不僵,如此白棋大可以满意。”曹灿解释道。

    “对,白棋碰角地意图就是想抢占中腹飞的要点,假如现在直接飞,大概长谷直一担心黑棋先跨,等白棋冲后再五路压出,此时白棋下边两子太薄只能四路退,如此黑棋先在中腹夹,和白棋的退交换后再四路压威胁下边白棋死活,白棋现在只能从单关角外侧刺过后挡下求活,这样黑棋的五路再长成为先手,白棋只能接住,在经过这一系列地交换之后,这条大龙大体上已经同右下角取得联系,没有后顾之忧的黑棋便可以放心的中腹飞起,和白棋进行对围,白棋左边模样虽然可怕,但黑棋右边的阵型同样也可观,对围下去,白棋并无成算可言。

    就是预见到可能出现这种局面,长谷直一才转而在角上试应手,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些头绪,假如黑棋肯退让的话,则白棋保留角上的活棋转向中间的孤棋互逃,而要是黑棋不退让的话,则白棋借弃子先手治理好下边两子之后便可以放心地在中腹飞攻,同样进行到黑棋第二步压时,由于这几颗白子不需要补棋,长谷直一就能够抢到中腹双方阵形消涨要点了。”李永铉补充道。职业高手地棋往往都是用意深远,声东击西,如果只把注意力放在局部具体的攻防,很有可能会因小失大,错失大局。

    “那黑棋该怎么应呢?太强会让白棋抢占中腹要点,软了又会实空受损,就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吗?”孙敏担心地问道。

    “呵,凡事儿有一得必有一失,全盘黑棋的实空已经不少了,局部做出一点让步并没有太大关系,依我看星位接实,给白棋留下活角的空间好了,棋是两个人下的,总不能所有的便宜都让一个人占了。现在整局棋的重点在于左下黑棋孤子地治理,一切以大局为重,行棋过强则易折,该让步地时候还是要让步的。”曹灿笑道。孙敏地心情他当然能理解,但下棋是要讲道理的,处处都走最强手未必就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只不过对局室内的王子明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三路虎住,黑棋是寸土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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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八 一改棋风



    跟随着黄妙龄,几个人来到了楼上。

    “李先生,早来了。”一进对局研究室,宋玉柱便认出了正在和孙敏聊天儿的那位韩国人。

    “宋先生,您好。”李永铉点头回应道。

    “呵呵,看你们说的挺热闹,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几个人打过招呼一一坐下后黄妙龄笑着问道。

    “哦,孙小姐刚才问我昨天晚上朴团长是不是喝的有点过量,我告诉他朴团长回到酒店之后和朋友聊着聊着天儿就倒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结果我们三个人费劲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给弄到床上去。”李永铉答道。

    “呵,也是,昨天晚上黄院长和山本先生好象是联系起来特意找朴团长斗酒,朴团长能坚持下来也很不简单了。”黄妙龄闻言也笑了起来。

    “呵,那朴团长呢,现在是不是还在住处睡觉?”宋玉柱问道。

    “不,我们是一起来的。刚才在楼梯口碰上了山本先生,他们俩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我等不及就先进来了。”李永铉答道。

    “呵,那是当然,他们这几位当领导的都是特别能说,不用打草稿说一两个小时就跟玩一样,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黄妙龄笑道。

    说笑间,正在谈论的人走进了对局研究室,同时进来的还有工藤武夫,金正浩还有曹灿等人。

    一番寒暄之后大家重新坐定,此时墙上挂表指针已指向九点整,比赛开始了。

    这一盘棋是王子明的黑棋,没有用去多少时间,王子明便布下了错小目。

    “哦,看来上一盘和金先生对局之后,王子明对这个布局有了兴趣。”见到这个布阵。宋玉柱笑道。通常而言,高手大都喜欢在某段时间里使用某一类型的布局,除了个人的喜好之外,还有深入研究验证这一布局的成份在内,越是重要的比赛,则出现相同布局的可能『性』越大。现在王子明放着上次执黑战胜小林芳美地星小目不用转而使用败在自已手下金炳辉的错小目,无论在心理还是在习惯上都让人感到有些奇怪。

    “王子明的棋灵活多变,长于取地。想必在错小目这种偏重于实地的布局上也有深入研究。”李永铉说道。

    长谷直一以不变应万变,二连星,这也是他的看家法宝。

    在错小目布局体系中,黑棋第五手是右上小飞守无忧角,白棋大多右下分角或是星位附近分投,这种变化在十九世纪三四十年代就已经非常流行,实战谱可谓数不胜数;近些年来,由于黑棋的贴子负担加重。这种侧重实利、但步调偏慢的布局逐渐没落,为了更激急一些,现在最为流行的是左上挂角后再拆回,那将成为另一种格局。

    王子明两种招法都没有选择,而是右上大飞守角。

    “少见。”李永铉说道。

    “这是布局新手吗?”朴奉顺问道。

    “不算是。这也是小目守角常型之一,重大比赛中也曾经有人下过。”李永铉答道。

    “哦,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要说少见呢?”朴奉顺问道:如果是业余棋手地比赛,不要说是大飞守角。诸如二间守或是小尖守的棋都不算是新闻,但这是面对职业最高等级的棋手,没有谁敢随心所欲地『乱』下的。

    “呵,是这样,和普通的小飞守角相比,大飞角宽了一路,角中当然也就空虚了一些,因为走错小目布局的目的就是强调实地。故而这种不容易把握实空的招法喜欢走地人就不多了。”李永铉答道。

    “王子明对这些应该都很清楚吧?那为什么他明知角上实空不好把握还要这样走?”山本三十六『插』口问道。

    “呵,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大飞角虽然角上空虚了一些,终究脚步远了一路,如果今后能争到左上的小飞挂角再四路飞起,整条边路上的配置和间隔却是以大飞为好。我想这也是王子明选择这一招的用意吧。”宋玉柱答道。

    面对黑棋的变招,长谷直一沉思良久,这种布局他当然也曾经见过。通常白棋地应法还是以右下分角或是分投居多。但对方有备而来,普通的走法肯定在王子明计算之中。虽然这样下没有不好的道理,但让对方顺利地实现战略意图,心情上总是不甘的。

    长考二十分钟之后,一粒白『色』云子重重地拍在左边星位上:三连星!长谷直一最终决定是绝不能让对方牵着鼻子走。

    “长谷先生要走大模样?少见啊!看来这盘棋有地看了。”宋玉柱轻轻点头说道。超一流棋手之间对彼此的棋艺风格特点都是极为熟悉,象小林芳美和崔世石的攻击力人所难敌,宫本武雄的形势判断堪称一品,金炳辉官子收束滴水不漏,李永铉贴身缠斗防不胜防,而长谷直一则是以出『色』的均衡感和长距离的竞逐闻名,对于实地的偏好虽然不象曹宰贤那样极端,但却也很少走出大模样的棋,今天突然一改往常风格耍起了宇宙流,地确是让人感到有些诧异。

    “嗯,估计长谷先生是不想让棋局接照黑方的赛前预想进行,这也是一种实战心理。只不过这样下起来,长谷先生大概也心中无底吧。”李永铉说道。

    见到白棋占到左边星位,王子明很快就在右边星下一路低拆五连片,白棋右下边四路大飞『逼』角,黑棋单关守角,白棋星位拆回,双方按照棋理有条不紊地各抢大场。

    得到先手之后,王子明小飞挂左上白角,这是黑棋大飞守角后早就瞄着的好点。

    由于右上角两子的存在,白棋的夹击意义不大,因此单关跳起守角必然。

    黑棋二路飞角,假如白棋尖三三的话,黑棋将四路飞起,只要再加补一手整条边路将成为完整的实地。

    长谷直一当然不能容忍黑棋如此容易地就达成目的,五路大飞,白棋在左边已经形成了广阔地阵式。

    黑棋四路飞起,白棋连压两手,待对方四路连退后转向左下星位小尖护角。

    “长谷先生这盘棋表现出来地胆略真是惊人啊!上面送出了这么多的实地,如果下面地大模样一旦被破,棋可就难下了。”曹灿叹道。

    “恐怕这也是让王子明给『逼』的。白棋心情上肯定不想做尖角和黑棋飞起的交换,可夹击又显过分,所以连压两步也可以理解,最起码现在黑棋当初的大飞就不如小飞合适,从这个角度来说白棋在实空上的损失还可以接受,之后黑棋必将投入白阵,真正的战斗将在这里开始。”宋玉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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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七 大门口



    八点四十五分,管平那辆黑『色』的奔驰车准时停在金玉大厦正门停车场上,车门打开,王子明率先走下车来。

    早已守候多时的记者和棋『迷』们马上围了上去。

    “王先生,这次和长谷直一对局您有必胜的把握吗?”

    “王先生,您已经发现了对手的弱点了吗?”

    “王子明,加油,一定要赢啊!”

    ......。

    各种问题和鼓励声纷至沓来。

    “谢谢大家的关心,长谷先生是成名已久的超一流高手,功力深厚,技术全面,实战经验丰富,水平发挥稳定,无论谁碰到这样的对手都将是件极为头痛的事情,此时猜测胜负还为时尚早。至于是否发现长谷先生的弱点,我只能说‘凡兵临阵而后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面对这样的比赛,没有哪位棋手不会不进行赛前准备,我对长谷先生的棋当然有在研究,而长谷先生也肯定在研究我的棋,至于谁能将研究成果运用到实战中并取得效果,那就只能在棋盘上寻找答案了。”王子明一边慢慢向门口移动,一边微笑着回答大家的提问。

    “王先生,如果您能战胜长谷直一,那么后天就要对阵韩国第一高手李永铉,请问您对此有什么想法?”

    “呵,棋是一步一步走的,比赛是一盘一盘下的,现在还没过长谷先生这一关就去奢谈同李先生的对局显然不符合事情发展的正常过程。”王子明笑着答道。

    “好啦好啦,大家请让一让,王先生还要参加比赛,请大家配合一下。”棋院的工作人员连忙赶过来为王子明解围开道。

    在众人的簇拥下,王子明走进了大厦。

    “呵,看起来王大哥好象对这种场合很熟悉的样子。”随后下车地李紫茵看着眼前的场景笑着说道。

    “可不。在这么多记者的围攻下谈笑自若,举止镇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位总躲在楼上看书、摆棋的王子明。”管平也感叹地说道。虽然他这个京西围棋联盟会长并不缺乏和媒体记者们打交道的机会,但现在这种场面却是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如果让他自已处在如此众多的记者包围下,恐怕也不敢保证做的比王子明更好。

    “哼,我早就说王大哥身上有鬼。可敏敏姐还总护着他什么也不让问,真是气人。”李紫芸则更是坚定了自已的想法。

    “嘀嘀。”两下车笛响过,一辆白『色』捷达车停在了他们身后。

    “呵呵,紫芸,紫茵,怎么在这儿站着不进去呀?”黄妙龄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笑着向三个人打着招呼。

    “我们也是刚到。黄老师,今天是您做大盘讲解吗?”李紫芸笑着答道。

    “是呀。还是我和老曹一起搭档。他过一会就到。”黄妙龄从车上下来说道。

    “对了,陈老师现在身体怎么样。头是不是已经不疼了?”李紫茵问道。

    “呵,经过治疗后已经好了很多,现在差不多五六天才发作一次,而且也没有原先那么厉害了。据医生说,只要再休息两三个月就差不多了。本来今天他也想过来观战。不过我怕他不由自主地又动上了脑筋,所以就把他关在家里了。”黄妙龄答道。

    “呵,那就好,那就好。我们都希望陈老师早点再回到赛场上来呢。”李紫芸笑道。

    几个人正说笑间,又一辆富康车开进了停车场,车门打开,宋玉柱从里面走了出来。

    “宋老师,您早。”李家姐妹连忙问好。

    “早是早,可还是没你们早呀。”宋玉柱笑着答道。

    “人家是送王子明来参加比赛,当然要比一般人早些。对了,你一般不都是下午才看比赛地吗?今天怎么上午就来了?”黄妙龄奇怪地问道:职业棋战的进程一般都比较慢。往往一上午也下了不多少手,故而棋手们大都喜欢吃过午饭后再来观战,

    “呵,今天的比赛意义重大,如果这样的比赛还能安安地在家里歇着,那我的心智修养大概比七八十岁的高僧也差不了多少了。”宋玉柱答道。

    “呵,对了老宋,你预测一下这盘棋的结果如何?王子明能不能创奇迹。再把长谷直一拿下来?”黄妙龄问道。

    “嗯。如果单从实力上来看,双方胜负难料。不过具体到这盘棋,我的直觉是长谷直一有点悬。”宋玉柱想了想答道。

    “哦,理由呢?”黄妙龄好奇地问道。

    “有两点,一、王子明已经赢了小林芳美和金炳辉,这盘棋地结果无论如何,都无损于世人对他围棋才能的评价,正所谓胜固欣然,败亦可喜。相形之下,由于小林芳美的败阵,日本队方面的形势也变得非常严峻,长谷直一如果再败阵的话,则他们已无任何优势可言,因此压在长谷直一身上地担子非常沉重,这就导致了双方心理上的差异。虽然长谷直一非常善于调整心态,但影响不可能一点没有。

    二、王子明除了三国擂台赛之外并不需要参加别的比赛,因此他可以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研究对手的优缺点上。而长谷直一则一直是赛事缠身,这个星期二还在为取得名人战地挑战权进行拼搏,就算他非常重视今天的比赛,大概也难以挤出太多时间进行针对『性』的准备工作,一方准备充分,一方临阵磨枪,谁的优势更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当然,高手相争,胜负只在一线之间,王子明虽然略微占优,但并不足以确保必胜,一切答案,只能等开战之后才能知晓。”宋玉柱答道。

    “呵,老宋,很奇怪呀。大多数人都认为长谷直一才是占据上风的一方,比赛经验丰富,技术全面,心理稳定,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而调过来了?”黄妙龄笑着问道。

    “如果只是看两个人过往的成绩,自然会得出那样的结论,不过我所说的是作为棋手地直觉,事实上,既便没有那两点优势的存在,两个人单是凭自身的实力去一较高低,长谷直一也未必敢言必胜。总之,王子明绝不是那种好对付的人。”宋玉柱正『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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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六 心境



    “当当当。”清晨早起,李紫茵买回早点之后轻轻敲着对面的房门。

    “怎么没动静,不会是还没睡醒吧?”李紫茵听听室内并没有回应,自言自语地说道。

    “什么?他还没醒?!嘿,他该不会忘了今天还有一盘棋要下吧?!”听到动静,正在自已房间内梳洗打扮的李紫芸一边往头上别着发卡一边走出房门问道。

    “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儿都给忘了,那王大哥的心理素质也好得也太过分了吧。”李紫茵怀疑地说道。

    “那谁知道,他这个人本来就不能用常理来论。”李紫芸不以为然地说道。由于这些日子几次三番地探问王子明的底细失败,小姑娘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气,时不时就想找个借口损几句图个嘴上痛快。

    “那怎么办呀,现在都快七点半了,再不起来吃早点一会管平就要来了。”李紫茵没有妹妹那样记仇,再敲了几下门见还是没有动静,不由得担心地说道。

    “让我来,你敲的也太轻了,他那么贪睡这么点小声怎么叫的醒。”李紫芸将姐姐推到一边亲自出马上阵。

    “咣咣咣!懒猪!起床啦!咣咣咣!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到底还是当妹妹的生猛,这样的叫人方法大概连死人都能吵醒。

    “咦,怎么还没动静?”李紫茵趴到门上仔细听了听,屋内还是没有半点回音。

    “搞没搞错,这都醒不了啊!这哪儿是懒猪,根本就是死猪嘛!”李紫芸气乎乎地说道。

    “好啦好啦,快去孙大爷那里拿房门钥匙,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李紫茵说道。

    “呵呵,不用了。人又没在屋里,你拿来钥匙能有什么用。”随着笑声,一个身影从二楼楼梯拐角转了过来,仔细一看,不是王子明又是何人?

    “啊,王大哥,你怎么没在屋里呀?”李紫茵惊讶地问道。

    “呵,我六点四十五就已经起来了。到公园转了转圈,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远远看见你把买了早点,所以也就跟回来了。”王子明笑道。

    “哼!一大早出去了怎么也不知道说一声,害的我们俩白担半天心。”李紫芸忿忿地说道。

    “呵,说紫茵在担心我信,至于你嘛......,就得打个大大的问号了。”王子明故作思考后认真地说道。

    “嘿。你什么意思?!”小姑娘一听这个马上就乍了刺儿。

    “呵,你担心的是什么懒猪,死猪,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王子明奇怪地反问道。

    “可恶,平时是谁一睡就睡到九、十点钟。太阳不照到屁股就不起床的,说你是懒猪死猪有什么不对的?偶尔破天荒地早起一次有什么好牛的。”李紫芸气哼哼地说道。

    “哈哈,别的本事没见长多少,猪八戒倒打一耙这招练的到是挺熟的。”王子明不以为意地笑道。

    “紫芸。别闹了。王大哥等会还要去比赛呢,别影响了他的情绪。王大哥,快点把门打开,过一会管平就到了。”李紫茵见妹妹又想张口,连忙打起了岔。

    “哼,你还担心会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别『操』心了,要真是那样他还有心情找我的碴儿。”小姑娘一撇嘴,不屑地冷哼道。

    “好啦,明知道人家是在找你地碴还上赶着往上凑。有没有脑子你。”笑着把妹妹推到一边,李紫茵把房门让了出来。

    “呵,说我懒,好,我就懒了,可是懒总比笨好一点吧?我又没有锁门,你干嘛那么用力拍门呢?”王子明伸手一扭把手,门轻轻地在两个女孩子的面前打开。

    “那。那也不能赖我啊。我也是看见姐姐在敲门才以为门是『插』着的,要说笨也是我姐笨。嘻嘻,和我没关系。”见到门被打开,李紫芸脸上先是一红,头脑一转,马上便又找到了借口。

    “好好,是我笨是我笨,行了吧。唉,你们两个也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斗嘴玩儿。”李紫茵把早点放在茶几上摇着头叹气道。

    “哈,姐,这你就不明白了。我这也是在帮助王大哥放松心情呀。只不过是一盘棋嘛,看得那么重干嘛,王大哥他平时不也总说下棋最重要的就是平常心吗?要是那么容易让我给干扰了心情,小林芳美和金炳辉输的也就太冤枉了,王大哥,我说的对不对?”得意地向姐姐翻个白眼,李紫芸向王子明邀起了功。

    “呵,这当然没错了。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防范强敌也无可非议,但做为棋手而言怀着愉快的而渴望地心情去迎战对手,和抱着抵触或者不安的情绪硬着头皮去比赛,这两者之间会有很大的区别,武宫正树曾经说过,当他状态最佳时和最差时,实力将有两段的差别。虽然武宫先生的话有些夸张地成份,但棋手临战的情绪的确会对实力发挥产生很大影响。

    一九六五年日本第四期名人战七番棋是在两枚腰林海峰和剃刀坂田荣男之间进行,当时的坂田正处在个人围棋生涯地巅峰期,在之前一年不仅取得了三十胜二负的惊人战绩,而且将当时除十段战之外的所有桂冠据为已有,因此被称为头衔王,风头可谓一时无两。首局比赛林海峰虽然养精蓄锐,全力以赴,但坂田重拳一击,还是败下阵来。

    首局失利之后,林海峰的心情极为焦灼与沮丧,一度失去了获胜的信心,因此,在第二局比赛时林海峰去求教他的老师吴清源给他指点一条明路。吴清源对他说‘你不可太过于患得患失,心情要放松。你今天不过二十三岁,就有了这样的成就,老天对你已经很厚很厚了,你还急什么?不要怕输棋,只要懂得从失败中吸取教训,那么输棋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今天失败一次,明天便会多一分取胜地把所握,何必怕失败呢?和坂田这样的一代高手弈棋,赢棋、输棋对你都有好处,只看你是否懂得珍惜这份机缘。希望你保持平常心情,不要患得患失,把头都搞晕了。’

    得此指点,林海峰迅速调整了心态,在随后的战斗中胜不骄,败不馁,最终以四比二的战绩将坂田荣男拉下马来,成为日本棋战史上最年轻的名人战冠军。

    棋局的胜负如同大海,棋手则如同船夫,如果船夫的心中没有明确的目标,那么在茫茫地大海之中,哪里才会是小舟地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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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五 他乡故知



    八月十九日晚上九点,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在二环路上平稳行驶,车上除了司机之外还有三位乘客,其中一位脸『色』通红如血,另两位虽然神『色』正常,但也是满口酒气,显然也是喝了不少。

    “朴部长,您今天喝的有点过了吧?”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人回过头来向着醉眼矇松的上司关心地问道。

    “还好,还好,就凭他们俩人想把我灌醉,嘿嘿,差的远呢。”真正喝醉的人从来不说自已醉了,现在这个朴部长也是处在同样的状态之中。

    “呵,是啊,说到酒量,朴部长在咱们棋院里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从认识部长以来,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他醉过呢。”坐在朴部长旁边的人笑着说道。

    “哈哈,那是当然,不是我自已吹牛,如果论下棋,我的水平连前三百都未必排得进去,但要论喝酒,我敢说喝遍三国棋界无敌手,黄家贞和山本三十六还以为两人联手就能看我闹笑话,哈哈,简直是痴心妄想。”朴部长回想着刚才酒会上的情景不由得放声大笑。

    不问可知,这几位乘客就是今天下午三时才来北京参加三国擂台赛的韩国代表团一行三人,现在刚刚参加完中国棋院在鸿宾楼饭庄举行的赛前欢迎会,此时正在返回下榻处的路上。

    夜晚的北京马路上车稀人少,几乎没有减过速的桑塔纳轿车十几分钟之后便停在了昆仑饭店大门前。

    “请问明天什么时候接你们去赛场?”司机一边将车锁打开一边问道。

    “嗯......,比赛是九点开始,八点半出发应该不会迟到吧?”李永铉问道。

    “不太好说,那个时间路上交通状况不是很好。”司机答道。

    “那就八点来吧,麻烦您了。”李永铉想了想说道,对于明天的比赛他极为重视。因为无论胜者是谁,大后天都会是他的对手,因此这场棋战将是了解对手实力风格,竞技状态最直接的窗口,绝不能等闲视之。

    “呵,不麻烦,这是我的工作。”司机笑着答道。

    “那么明天见。”三位韩国人从车上走下,向着司机挥手示意道。

    “明天见。”司机点头回应后脚下一踩油门。小车很快便消失在重重幕『色』中。

    “朴部长,您小心。”一回头,眼见朴奉胜在平坦的方砖地上一脚高一脚低地画起了龙,金正浩和李永铉连忙紧赶两步,一左一右地扶住了还在逞强的韩国棋院外事部部长。

    “没事儿,没事儿,我又没醉,用不着扶。”朴奉胜推开了扶着他的两只手。摇摇晃晃地向着饭店大门走去。

    “没想到中国的白酒后劲这么大,刚才喝的时候还没显出来,等到了这么半天才体现出威力。”李永铉看着朴奉胜歪歪斜斜的背影心有余悸说道。

    “那是当然了,今天他们喝的是孔府宴酒,虽然口感绵软、酒精度数不高。但喝多了一样会醉。朴部长虽然酒量过人,但黄家贞和山本三十六也是酒精考验的战士,哪一位都不白给,以二敌一。部长没有当时显出酒态已经是很难得了。”金正浩紧跟在朴奉胜后面小心保护着,一边向李永铉解释道。

    “噢,原来如此!还好还好,幸好因为明天要研究比赛才只喝了两小杯,要不然今天晚上就有地难受了。”李永铉庆幸道。

    在两位同行者的保护下,朴奉胜终于走进了饭店大厅,金正浩去前台取房卡,李永铉则扶着部长慢慢向电梯移动。

    “奉胜君!”大厅的会客沙发上。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士突然站起来大声叫道。

    “谁?”两个人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朴奉顺努力睁大蒙松醉眼辨认着对方。

    “哈,十多年不见就记不起我了?我是太贤呀!”中年男士走了过来兴奋地说道。

    “啊!是太贤呀!哈哈,我怎么可能把你给忘了。”一经提醒,朴奉顺马上有了印象,亲热地给了对方肩膀一拳,外事部部长显得非常惊喜。

    “哈哈,我说也是。二十多年的交情。怎么说不认的就不认的。”中年男士也是亲热地还了一拳笑着说道。

    “呵,部长。你在这里碰上老朋友了?”取完房卡的金正浩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走过来一边向陌生男士点头打招呼一边笑着问道。

    “哈哈,是啊,所谓久旱逢干雨,他乡遇故知,没想到十几年没有见面地老朋友突然就碰上了。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小学同学,车太贤博士,他可是一位超级棋『迷』,实力不逊『色』于一般的业余五段,这位是棋院职员金正浩先生,这位你肯定认得,超一流高手李永铉先生。”朴奉顺将双方一一介绍给对方。

    “您好。”李永铉和金正浩向车太贤躬身施礼。

    “您好,您好,能够亲眼见到当今第一高手,我是万分荣幸。”车太贤还礼道。

    “呵,车先生,不敢当,当今棋坛高手如云,第一的称号我是万万不敢独据的。”李永铉笑着谦虚道。

    “哈,老朋友,自十二年前离开到了韩国之后,你可就是踪迹全无,音信渺茫,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我还以为你已经先走一步了呢,没想到你原来却是到了北京,要不是今天恰巧喝酒回来地晚些,说不定就碰不到你了。”朴奉顺说道。

    “呵,这你可就说错了。我可是从今天早上的报纸看到你要率团来北京参加擂台赛,所以才特意赶过来看你,谁知道你却跑出去喝酒作乐,害得我从七点等到现在,光纯净水就喝了十多杯。”车太贤笑着抱怨道。

    “哈哈,怪我,怪我,要是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一定早早就往回赶了。来,一起到房间去,让咱们好好叙叙旧。”朴奉顺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不然等你这么半天干什么?”车太贤笑着答道。

    说笑间,电梯门打开,一行四人迈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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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四 各展舌锋



    八月十八日,华灯初上时分,一架银『色』的大型客机在首都机场降落,舷梯打开,旅客们从舱门口鱼贯而出。

    “黄院长,您好,真没想到会是您来接机,实在是令人感动万分。”远远地看到中国棋院的接待人员,山本三十六立刻急走几步施礼说道。

    “呵呵,山本理事长亲自带队来京参战,足见对这次比赛的重视,身为地主,我们又怎么敢等闲视之呢?”黄家贞笑着还礼:日方代表团的团长是日本棋院的高层领导,按照对等原则,中国棋院的接待人员也应该是同一级别,中国是文明古国,礼仪之邦,这方面自是不能出错。

    “哈哈,黄院长是话中有话,别有深意啊。”山本三十六笑道。

    “山本理事长您真是嗅觉敏锐,反应神速呀。”黄家贞会意一笑,这个山本三十六,一年多不见作风还是那样咄咄『逼』人,现在大概他是把等闲视之引申到擂台这上,所以才会认为自已的话是别有深意。

    “哈哈,彼此,彼此。”山本三十六随声笑道。

    “长谷先生,看您红光满面,脚步轻健,看来状态不错呀。”看见随后走出站口的其他日本代表团成员,黄家贞热情地打着招呼。

    “呵呵,马马虎虎,还说的过去吧。”长谷直一微笑着点头答道。

    “哈哈,岂止是说得过去呀,长谷先生现在可以说是状态正佳,这个星期二刚刚在名人战循环赛中力克菊池康夫九段,以六胜一负的战绩取得名人战的七番棋挑战权,此次来到北京可是抱着必胜的决心。不知道贵院是否已经做好了在北京举行闭幕式的准备?”山本三十六半开玩笑般地问道。

    按照三国棋院赛前的协商,当留擂台赛上的棋手都是一个国籍地时候。不论当时进行到第几轮,比赛都将马上结束。山本三十六此时问闭幕式的问题就等于是说长谷直一将以两连胜的战绩结束整个比赛,不用留在东京的宫本武雄出马便可以高奏凯歌,大胜而归。

    “呵呵,说句老实话,东京我已经有近两年时间没去过了,一直盼望着在退休前能有个机会再去逛一逛银座的街景,如果闭幕式是在日本举行不也是很好吗?那样不仅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可以实现。而且还可以再看一看住在日本的诸多老朋友,一举两行,岂不快哉?。况且,在这次的围棋盛会中,几乎可以讲世界上所有地顶级棋手都曾经或即将登台献技,以宫本武雄先生雄霸棋圣位长达七年之久的傲人战绩如果在整个擂台赛中连面都没有『露』一下,广大棋『迷』肯定不会感到满意,而他自已心中大概也会觉得有些遗憾吧?”黄家贞反应也是极快。马上也是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答道。

    同样按照三国棋院赛前的协商,当擂台赛上只留下两国棋手而比赛还有一场时,则这最终一战的决斗战场将由双方抽签决定,抽签得中的一方将获得承办权。

    如果王子明在这一轮的比赛中以二连胜击退长谷直一和李永铉的连翻挑战,那么第十三轮比赛的承办权花落谁家则东京和北京各有百分之五十地概率。

    故此。黄家贞的回答可谓针锋相对,半点不让。

    “哈哈哈,长谷君,听到没有。黄院长还想请出宫本君呢。”山本三十六大声笑道。

    “呵,听到了。看来我得先向黄院长道个歉了,因为我这次来北京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您的愿望。”长谷直一笑着说道:没有哪位棋手会未战先怯,就算是毫无把握也会全力以赴,战斗到底,能够成为超一流棋手,这种意志只有更加旺盛。

    “哈哈,黄院长。愿望破坏您也不必太过介意,等闭幕式结束之后,我私人请您到东京旅游度假,虽然宫本先生未在擂台赛中出场会让您有些遗憾,但另外那一半愿望还是可以实现地。”山本三十六笑着补充道。

    “呵呵,如果只有一半愿望可以实现的话,我还是希望是宫本先生能够来北京一趟,终究那也是全世界数千万棋『迷』们的共同心愿。舍小就大。这个觉悟我还是有的。而且等到那一战来临地时候可是临近金秋十月,北京郊区的风光可是不一般的美。我还打算请日本朋友一起游一游山村美景呢。”黄家贞风趣地答道。山本三十六固然是舌锋犀利,但他黄家贞也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斗起口来也丝毫不落下风。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咱们几个人在这里说来说去,好象现在三国擂台赛已经成了两国擂台赛,这要是让韩国方面听到了,还不得气得暴跳如雷?”山本三十六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李永铉是连续三年位列韩国职业棋手排行榜榜首的第一高手,其实力之强大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小觑,万一王子明和长谷直一都过不了他这一关,那么现在争什么东京、北京决战岂不是成了笑话。

    “万幸万幸,幸好这里没有记者,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就没有可能听到。”黄家贞故做担心地四处张望后夸张地拍着胸口说道。

    “哈,一个多不见你还是那么风趣。对了,这一次韩国方面是谁来了?”山本三十六问道。

    “噢,他们也是三个人,除了李永铉之外还有金正浩,领队是咱们的老相识朴奉胜。”黄家贞答道。

    “哦,朴奉胜,哈哈,还真是老朋友呢。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山本三十六闻言笑着问道:朴奉胜是韩国棋院的外事部部长,经常因公到日本,中国交流,为人精明能干,处事果断,在三国围棋的管理高层也算得上是位名人。

    “按计划明天下午三点左右到达北京,到时候又可以找他拼拼酒了。”黄家贞笑道。

    “呵呵,那咱们俩可得统一战线,一致对外,不然地话以他的酒量,被拼趴下的就成了咱们了。”山本三十六笑道。

    “哈,那是自然,谁让他晚来一天的。”说笑着,几个人向机场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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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三 名单



    由于王子明的二连胜,三国擂台赛的形势再度激变,此时中、韩均还有一位棋手,暂时领先的日本也只不过还有二人,其下的比赛在理论上还有三场,每一次的战局结束之后,都将有一方棋手退出舞台,因此,对于还留在赛场上的每一位棋手来说,每一次的登场都将是一场生死决斗,而对于中、日、韩三国总数近五千万的棋『迷』,痛苦和欢笑也只是一线之隔。

    但无论盼望也好,担忧也罢,时间从来不会因为人们的喜怒哀乐而停下脚步,日历转眼之间就到了八月十七日。

    “叶院长,黄院长,第十一轮比赛日本代表团成员名单刚刚传过来了。”李志民手拿一份传真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哦,是吗?这次怎么这么晚呢?”叶荣添接过文件随口问道:按以前的作法,到他国参加擂台赛的参赛棋手是在比赛日前两天到达目的地,休息一天之后再进行对局,为了便于承办方安排棋手及其随员的住宿、休息,通常会在队伍出发前两至三天将成员名单通知承办方,以免到时出现差错。第十一轮比赛将在八月二十日开战,也就是说日方代表团明天即将到达北京,虽然在北京这样的地方一天之内将所有招待事宜安排妥当并非难事,但在习惯上还是感到有些奇怪。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带队人的级别太高,日本棋院内部有些争议吧。”李志民说道:他当然看过了传真件,自有其个人的看法。

    “哦,是谁呢?难道不是工藤武夫吗?”黄家贞奇怪地问道。

    “呵,工藤武夫在名单里,不过带队的却不是他。”叶荣添此时已将文件看完,把传真纸笑着递给了黄家贞。

    “噢。原来是山本三十六呀!难怪难怪,日本棋院副理事长亲自出马带队,的确是少见。”看过文件,黄家贞点头说道。

    “是呀,自去年五月份王子明日本挑战胜利之后,山本三十六被迫离开日本棋院重要管理部门,一直负责的是欧美地区围棋普及工作,连日本本国国内都很少回去。如果一定要副理事长级别的人带队,按道理也该是负责亚洲地区事务的高野绅树出面才对,山本三十六?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太合常理啊。”叶荣添手抚下巴饶有兴趣地说道。

    “难道说日本棋院管理高层要进行调整,山本三十六要重整旗鼓,东山再起?”黄家贞也皱着眉头陷入了思考之中。

    “我地想法倒不是这样。”李志民『插』口说道。

    “呃,你是怎么看的呢?”叶荣添问道。

    “松下小五郎是一个对权力极为看重的人,现在日本棋院的三位副理事长当中,有实力对他位置产生实质威胁的只有山本三十六。在他上台之后,山本三十六之所以被派去负责开发欧美地区,一方面固然是在为策划田村平治朗中国巡回挑战赛的失误负责,另一方面也暗含有限制他在日本棋院影响力的意图在内。

    高野绅树自开始负责亚洲事务开始到现在为止并无大的失误,而且近来因为三国擂台赛地原因。其在日本棋院内部的地位更加稳固,山本三十六就算想重回原先岗位怕也难有充分理由,考虑到松下小五郎的立场,这一变动更难通过。”李志民分析道。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你认为山本三十六会成为这一次的领队呢?”黄家贞点头赞同道。中、日、韩三国围棋高层经常打交道,谁和谁的做事风格和特点大都心知肚明,对方的每一项重大的决策意图就算不能完全明了,至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呵,我认为山本三十六这次代队来华只是临时客串,其真实目地是为了调查王子明的身份。山本三十六负责亚洲地区事务有近十年,相较于高野绅树,其对中国地区的了解可谓了如指掌。经营了近十年的关系网更不是高野绅树所能比拟。自上一轮王子明连胜小林芳美和金炳辉之后,日本棋院经常通过各种关系来查问他的身份,但结果却总是无功而返。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松下小五郎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才会同意让山本三十六亲自出马,希望能利用他地关系得到真实的答案。”李志民答道。

    “哈,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想法,说不定还真是正解呢。”叶荣添闻言不由得大声笑了起来。

    “是呀,这些日子经常有人变着方儿的探听王子明地事儿。有棋『迷』。有记者,有企业家。还有国际友好人士,就连体委都有人参与进来,现在社会上对于王子明的身份猜测,恐怕比对这次擂台赛最后结果的猜测热闹程度也差不了哪儿去。”黄家贞补充道。

    “棋手们之间也经常在讨论这个问题呢。两位领导,能不能给我透个底儿,我保证不会对外说出的。”李志民满脸期待地问道。

    “呵呵,王子明就是王子明,还能有什么底儿可透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想多了头会疼的。”黄家贞笑着打起了马虎眼。

    “黄院长,您就别唬弄我了,连小林芳美、金炳辉这样的大高手都能赢下来的人怎么可能是业余棋手,要是这都能信,那么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了。”李志民说道,好赖他也是正经地职业七段,实力在职业棋手里虽算不上高,但眼光和常识却还是有的。

    “哈哈,信不信由你,总之,我们这里是没什么可说的。”叶荣添往椅背上一靠,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有的时候,看别人急的抓耳挠腮还真是蛮有意思的。

    “是呀,小李,你还是赶快去安排山本三十六他们的招待工作吧,这是正事儿,不能耽误了。呵呵,算起来也有一年多没见到过这个小老头了,也不知道他还能剩下多少黑头发。”黄家贞笑着吩咐道。

    “是。”拉长了声音应了一句,李志民无奈走出了办公屋大门。从两位院长的表现,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王子明地身份和棋院对外正式公布地绝对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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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二 最后关头



    “唉,算了。”犹豫半晌,孙敏叹了口气,最终啪的一声,将小木盒重新合上。

    “咦?你怎么不看了?”王子明不解地问道:对方又是借题发挥又是赌咒发誓,为的不就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为什么关键时刻却又悬崖勒马,止步不前?

    “看了又能怎样?白给自已添块心病,我才不干那种傻事儿呢。”把小木盒把递还王子明,孙敏轻轻一笑,心中仿佛卸下了一付重担。

    “怎么讲?”王子明问道,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从非『逼』着要看到大度放过,这事儿变的也太快了吧?

    “嘻嘻,这还不明白,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象后,我对你的态度难免会有变化,以紫芸那个鬼丫头的狡猾肯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候她要非『逼』着我讲出来怎么办?我又不是你,脸皮那么厚,到时候连唬带骗地就糊弄过去,万一坚持不住说出来,又要掉头发又要长小包,而且最后还要落你埋怨,两面不讨好,冒这个险不值当。”孙敏调皮地笑道。

    “呵,那你刚才费那么大的劲『逼』我说出来又是为什么?现在自动放弃,刚才的戏不是白演了吗?”王子明笑着问道。

    “哼,笨呀你!什么叫演戏?那么做不过是为了知道人家在你心中的份量。”孙敏用手指在对方额头轻轻一戳,柔声说道。

    “这是什么道理呢?”王子明『揉』『揉』脑袋奇怪地问道,女人的思维方法实在是太难理解了。

    “哈,真是个榆木疙瘩,如果你肯把最重要的事情都能告诉我,当然是把我当做是最亲近的人了。既然已经知道你把我当做最亲近的人,那知不知道那件事情还有什么重要?反正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孙敏轻声答道。说到最后,原本白皙面颊已经染成了两朵红云。

    “小敏......,你真是善解人意。”对于孙敏的表述,王子明无言以对,只有温存地抱住对方地肩膀柔声夸赞。

    “哼,才知道呀。”轻声一哼,孙敏将头靠在王子明的胸前。

    “咦,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就在屋内的两人正沉浸在这一片温馨当中的时候。一阵房门把手来回转动的声音响起,随之李紫芸的疑问声也传了进来。

    仿佛触电一般,孙敏从王子明怀中跳了起来,忙手忙脚地整理着衣服。

    “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会挑时间。”王子明无奈地苦笑道。

    “磨蹭什么,还不快把东西收起来。”孙敏满脸通红地催促道。虽然和王子明的关系早已尽人皆知,但两人之间直到现在还是行乎情。止于礼,举案齐眉,象刚才地情况还是第一次。

    “是。知道啦。”王子明将小木盒放回书桌抽屉重新锁好。

    见王子明已经收好了证书,孙敏这才打开了房门,门外。李紫芸正侧着脑袋哈着腰,不问可知,刚才肯定是把耳头贴在门上听动静。

    “小丫头,干什么呢你!”毫不客气地在李紫芸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孙敏故做气愤地问道。

    “哎哟,干嘛打人呀!”『揉』着脑袋,小姑娘委屈地抱怨道。

    “哈,你还来个恶人先告状!先说你干嘛呢?”孙敏抢先问道。

    “我,我不过是看不懂说明书上的日本字,所以想让王大哥帮忙给翻译一下,谁知道一推房门门是关着的。谁知道你一开门不问清红皂就是一下子,疼死我啦!”李紫芸来服地叫道。

    “哈。打还是轻的呢!谁叫你趴在门上偷听。”孙敏说道。

    “我偷听什么了我,我刚把耳朵贴上去你就把门打开了,不信你问我姐。”李紫芸一指坐在茶几边上的李紫茵,理直气壮地大声说道。

    “哈,不打自招,不想偷听把把耳朵贴门上做什么?难道是蹭痒痒?”孙敏一边伸手去揪对方的耳朵一边紧紧『逼』问道。

    “谁让你们大白天关门的,我不是担心出了什么事儿才去听地吗,难道关心人还关心出错来了?!”一面躲避着孙敏的魔掌。小姑娘一面据理力争。

    “哼。我们又不是三岁大的小孩子,还能出什么事儿。你根本就是在找借口。”抓不住小姑娘的耳朵,孙敏只好停下了武力攻击,一边叉着腰一手指着李紫芸质问道。

    “咦,敏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发烧了吗?”逃过了对方地打击,李紫芸这才有机会缓过气来观察情况。

    “什么发烧?还不是刚才打你给闹的。”孙敏只觉脸上发热,连忙辩解道,只不过越是这样,脸上的红润越发明显。

    “哦?真的吗?”李紫芸满脸怀疑地问道:剧烈活动可以使人气血动行加速,这样简单地道理她当然明白,只比不刚揪两下耳朵从哪个角度来看也算不上是剧烈吧?

    “当然是真的了。”孙敏自是不能改口,难道还能让她自已说出刚才卧室内发生的一切?

    “不对吧?脸红你能说是因为打我给闹的,那眼圈怎么也红了?难道打我会把你给打哭了?你会那么的悲天悯人?”李紫芸又不笨,哪可能那么简单就蒙过去,仔细观察之下,果然发现了更多的破绽。

    “那也是给你气的!”事实面前,孙敏无理可辩,干脆反打一耙,扣起了大帽子。

    “哈,少来,当我弱智呀?是不是刚才王大哥欺负你了?不要怕,说出来我替你出头报仇!”一挽袖子,小姑娘摆出了一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架式。

    “切,我看你就是弱智!好好回沙发上坐着去,一点脑子没有,用得着你『操』心。”李紫茵是实在看不下去,站起来拽着妹妹地胳膊就往客厅拉。

    “什么跟什么嘛,明明是受了气不敢说,怎么倒成了我是弱智!这还有好人的活路吗?!”李紫芸不依不饶地叫着冤,只不过,此时此刻,只怕不会有一个人来同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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