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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访东京(下)



    “什么?这怎么行?我的珩儿怎么可以睡硬梆梆的地板?”

    许啸锋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但是你睡地板睡不好的,万一影响到比赛怎么办?可你偏又不让我睡地板,那我们只好一起睡床了……”

    这句话对珩儿来说,出口真是难上加难。许啸锋却不知道此刻该是高兴还是担忧,唯今之际,两人看来必须睡上同一张床。但是,这样会造成什么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很快的,这可怕的一刻就无声无息地来临。

    背对着珩儿,许啸锋心想她已经睡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不自觉地悄悄转过来,欠起身子看着她。尽管交往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他却是第一次看到珩儿的睡容,也是第一次和她以这种方式彼此靠近。她好静、好美,她睡觉的时候,嘴角总是会带着一丝很浅却那样诱人的微笑吗?她的呼吸中好像带着一种特别的香味,很纯粹,也很清甜,或许真是只有天使才具有的气质吧。他情不自禁地轻吻了她的前额,而这一吻,却挑动了一股奇怪的***。

    糟糕,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反应?许啸锋紧紧抓着那条毯子,强迫着自己背转过去别再望着身旁的人。想起程语曼曾经用离谱的方式诱『惑』过他,他都能最终保持清醒,可现在的自己,为什么会按捺不住身体里的冲动?因为睡在他身边的是珩儿吗?

    其实,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自己最爱的女孩和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很自然就会引发男子的***。更何况许啸锋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珩儿又是个像天仙一样的妙龄少女?压抑这种***,对许啸锋来说实在是难受极了,可自己要是真对珩儿做那种“可恶”的事,她一定会被吓到,更严重的是肯定会马上和他分手。这该怎么办?他只觉得心里揣了一群兔子似的,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弄得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啸锋,你怎么了?”

    珩儿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许啸锋不禁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翻身的动作太大,一定是他把她吵醒了。可是,他不敢转过来面对她,他非常害怕这一转头,自己就会变成一头疯狂的野兽。

    “珩儿你别吵我……我睡着了,在梦里呢……”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珩儿觉得莫名其妙,听到许啸锋那含混不清的话,又有点想笑。这种没水准的玩笑也会开,他是不是糊涂了?她稍微靠他更近了一点,却感觉到了火烫的温度,手指不由得颤抖了一下,那种热度竟然是从许啸锋身上释放出来的!难怪他不敢转过来看她,这就是两人睡一张床造成的“苦果”吧。她猜到了他的心事,但看着这样强忍着***不敢发泄、怕伤害了她的许啸锋,她又觉得他有点可怜。但是现在就接受他吧,她又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看来不使用某种特殊的方法,他俩今晚都别想睡好觉。

    她轻轻地从床上坐起来,俯***躯,一个深情的吻印上了他的唇。许啸锋只感到一股甜蜜的味道传递到他的唇上,但那种感觉却像喝了过量的红酒一样,全身酥麻酥麻的,很快就失去了思考事情的时间。先前还辗转难眠的他,此刻竟然就这样进入了梦乡,连珩儿的名字也还没来得及叫出。

    “啸锋,好好地睡吧,什么都不要想,只想着你一周之后的比赛就好……”

    珩儿重新躺在他的身边,纤细的手指抚弄着他的头发、他的脸颊,心中充斥着的,不知道是爱还是微微的苦涩。也许,她已试图想打破某种***,有种力量却始终要拉着她回归到现实,然而未来这种东西,她或者根本无法去奢望。现在,她只要爱着这个男子,只要这样单纯地爱着他,也就足够了。窗台上的那株蝴蝶兰,在夜『色』下,看起来仿佛更加显眼,火红的,比玫瑰更多了一种醉人的美。

    第二天,并非可以到东京的市区转悠的日子,若不是第二天,则一定会是第三、第四甚至之后的许多天,只要有比赛,就有提前与对手和对方的代表队见面的一日。只是许啸锋和珩儿都没想到,他们刚到东京,次日就与韩国围棋队有了接触。而许啸锋和崔银翔的照面,注定是他正式踏入国际顶尖围棋高手行列的第一步。

    这天上午,许啸锋的精神似乎特别好,对于昨晚发生的事,他完全记不起来,只记得珩儿好像吻了他一下,后来自己就睡得很香很香。爱情的力量无穷大!小伙子乐呵呵地跟着领队走去酒店的会议厅,不时还会笑出声,惹来旁边的人异样的眼光。

    “崔银翔九段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许啸锋刚刚在座位上坐定,便见门外走来十几个人,有男有女,为首的人举着飘扬的太极旗。他们就是韩国代表队?许啸锋好奇地朝着那边望去,只见那群人中间有一个中等身材、看起来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正在领队的引领下,朝着这边走过来。中国代表团的领队张先生连忙站起身,带着刘翻译去和韩国的领队打招呼,也和那男子握了手。

    不一会儿,那男子便走到许啸锋的跟前,刘翻译介绍了对方的代表棋手之后,示意两人握手问好。许啸锋简直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名震国际棋坛、取得二十多个世界冠军的崔银翔。尽管在照片和电视上看到过他,但真正的崔银翔站在面前,许啸锋只觉得太不可思议,这个被称为“接近神”的棋手,起相貌竟然比他在照片和电视上看到的还要普通!

    那完全是一张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脸。和别的韩国人一样,崔银翔有着典型的浓眉『毛』、不够挺的鼻梁和角上有些向下撇的嘴唇,而那双眼睛,不知为什么给人的感觉像是带着慵懒,乍一看仿佛没睡醒似的。他穿的是西装,却没有打领带,不像岳智兴他们那样,这模样说白了,根本无法和大虎道场那“三虎将”媲美。更令许啸锋感到纳闷的是,这个崔银翔或许生就是一副扑克脸,从他进会议厅的门直到现在,就只有一种表情,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真的是崔银翔吗?许啸锋和他握手之后,悄悄推了珩儿一把,但珩儿并没有反应。她只是盯着崔银翔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男人,那种眼神竟是他从未见过的。许啸锋心中顿时生起了疑团,视线停驻在珩儿和崔银翔之间,一点一滴地沉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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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访东京(中)



    乘了大约十分钟的地铁,中国代表队的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南町酒店,那位姓刘的翻译又惊又喜,一面向日本主办方引见他们。珩儿笑着站在许啸锋的身边,看着日本人对他们鞠躬,又说了一些话,悄悄告诉许啸锋他们是在反复说着对不起,总算让他心头的怒火散了去。

    到达目的地的问题解决,可接下来又出了一件让人脸红的事,许啸锋和珩儿怎么也没想到,那些日本人给他们俩订的竟然是同一个房间。两人本想和日本人商量房间的事,领队却死死拉住他们俩不放,既然到了的日本,就“入乡随俗”一下,免得伤了和气。意思就是,反正他们俩是情侣关系,住同一间房也没人会说闲话。

    两人带着无奈,终于领了钥匙上了楼,打开了那房间的门。但就在这开门的一刹那,里面的景象却让他们眼前同时一亮。这是一间多么豪华的房啊!真不愧是五星级酒店的高级情侣套房。光是客厅面积就不小,地毯、墙壁和家具均是粉『色』调,餐桌是果绿『色』的,桌面做成心的形状,上面放着红酒和造型精致的高脚杯。旁边的橱窗里摆放着各种精巧可爱的工艺品,紧靠着柔软的红『色』沙发。卧室和客厅是用日式的屏风隔开的,在时尚中透着一丝古典气息,最美的就要数卧室里的那盏吊灯了,它有七个开关,可以全凭客人的喜好来使用。若是把七个开关一起打开,那么就是彩虹一样绚丽的七『色』灯光组合,既浪漫又神秘。

    “哇,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住过这么高级的屋子……”

    许啸锋的小眼睛张着,似乎都快不能复原了,只是望着这房间里的一切发呆。

    “啸锋你看,是蝴蝶兰!”

    珩儿忽然的拉着许啸锋的手,指向窗台前面一株植物。那是一株红『色』花瓣蝴蝶兰,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自身也在散发出一丝独特的光芒。

    “是啊,日本居然也有蝴蝶兰呢,珩儿,你以前说的,红『色』的蝴蝶兰代表的是什么?”

    许啸锋饶有兴趣地问着她。

    “是鸿运当头、永结同心。”

    珩儿很快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然而刚说完“永结同心”四个字,便发现许啸锋的脸凑了过来,目光正对着她的眼睛,不禁羞红了脸。天啊,自己刚刚在说什么?这段时间她和许啸锋都要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就算他们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也不至于让这种关系进展得太快吧。许啸锋虽然喜欢开玩笑,但毕竟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她真的不敢想象自己再不小心说了敏感的话,这个男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可是,许啸锋若真的有什么奇怪的行动,她到底是会讨厌还是仍然会喜欢呢?她的头脑里顿时一片凌『乱』,而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夜晚竟然如此快速地来临了!

    “啊,好累,我还是去洗个澡准备睡觉吧。珩儿,你要不要一会儿也洗一下?”

    许啸锋忽然伸了个懒腰,仿佛很疲倦的样子。

    洗澡?珩儿的心猛地一跳,差点儿就浑身抖了起来,正想回头去跟许啸锋说话,却没见他的人影,一会儿就听到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他怎么说洗就洗了?她无奈地吸了口气,但心中的紧张感依旧没有减轻一丁点。她甚至在想,待会儿许啸锋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会不会像那次她去大虎道场宿舍找他时一样,什么都被她看***?

    “珩儿,你真的不去洗?”

    就在珩儿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许啸锋的声音忽然把她吓了一跳。她抬头一看,还好,他站在浴室门口用『毛』巾擦着头发,身上穿着一件浴袍,没有她想象中的离谱。

    “我不用这么麻烦的,随意洗漱一下就可以。”

    珩儿回答着,却忽然看见许啸锋坐在床边一个劲抖着身上的浴袍,有些惊奇。

    “啸锋,你在做什么?”

    “还不是我自己好奇,从来没有涂过香水,看到浴室里有几个小香水瓶儿,想搽点香水过过瘾,结果那香味倒弄得我挺不自在。早知道就不去搽那东西了,这种东西还是不适合我这样的男人。”

    “那味道有这么难闻吗?我怎么都没闻到什么气味?”

    “你没闻到?不是吧,你过来仔细闻闻看,就知道有多不舒服。”

    听到珩儿这话,许啸锋连忙走过去,把胸口靠近她的脸,一面拉扯着那件浴袍。

    “只有一点淡淡的香,好像橘子的味道,没你说的那么恐怖吧?”

    珩儿确实嗅到了一丝香气,但真不像许啸锋说的那样,或许是他还没有习惯香水,所以才会浑身不自在。不过就在这一瞬间,她才发觉许啸锋的衣服敞开着,而她的目光正对着他***的胸膛,脸上又飞起一阵红霞,迅速扭过头去。

    “天哪,我怎么搞的?”

    许啸锋猛然发现了珩儿的神情不对,连忙拉上胸前的衣服。面对像珩儿这么害羞的女孩子,自己怎么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行动?还好只是『露』了一下胸膛,他抹着头上冒出的冷汗,从床边站起来,拿起一床毯子放在地上。

    “你又在做什么?”

    珩儿这次可完全没弄懂他的意思。

    许啸锋一面铺着毯子,一面回答她的话:“我们俩都住这房间,可是只有一张床,当然是你睡床,我睡地板,有什么奇怪的?”

    珩儿吃了一惊,原来他是要让她睡床上,自己睡地板啊!的确,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没有发展到那种地步,却住了同一个房间,照理说这样也没错。可是,再过一个星期,许啸锋就要参加比赛了,怎么能让他在硬梆梆的地板上躺一个星期呢?要是到时候因为睡眠不足的关系,影响了比赛的发挥,那她不是成了罪魁祸首?想到这里,她实在是不忍心,终于开了口:“啸锋,你还是睡床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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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访东京(上)



    东京的天空和北京一样是湛蓝的,会在阳光的照耀下对人们绽开美丽的微笑,也许来去匆匆,但能拾起的可能是另一段往事。这世界上有这样两个人,一个想追寻完美的爱,却找不到未来的路;而另一个失去了记忆,却仅有爱忘不掉。只是那个女孩的家乡在中国的北京,那个男子的家乡在韩国的汉城。

    九月,是入秋的季节,也是许啸锋第一次离开祖国,去到日本东京参加三菱杯世界围棋锦标赛决赛的时刻。飞机上,珩儿就坐在他的身旁,时而会拿出一个小蛋糕送进他嘴里,接着两人相对一笑,女孩的笑很美,他自己则有些傻气。虽然说这班从北京到东京的飞机是直飞,中途却仍旧有站要停,如果没有珩儿的陪伴,要让许啸锋独自在这机舱里呆上四个小时,他恐怕会无聊到抓狂。

    记得刚乘上飞机的时候,他还在珩儿耳边念叨:“半决赛明明是在北京下的,总决赛干嘛要跑到日本去?都在中国不是挺方便?”

    珩儿知道他是故意发牢『骚』,这三菱杯本来就是所有国际围棋大赛中古老的赛事,主办方是日本,总决赛当然也要在日本下。只是许啸锋习惯了大虎道场的“群居生活”,尽管这次的比赛,大家都想跟着他到日本,却还是各有各的事要忙,因此陪伴他来的只有珩儿一个人。他们二人是跟着中国代表队的几个人首先来“踩点”,冯大虎则会在比赛正式开始的那天抵达现场。

    不过,这二人心中都牵挂着两个身在北京的朋友,就是骆岩和程语曼。一个月以来,许啸锋发现骆岩好像经常喜欢去找程语曼,他也常看到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只是他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以他简单的头脑,他认为骆岩多半也和他一样,要做程语曼孩子的干爹。珩儿心中却非常清楚,如果她的祈祷真能为这两人之间牵上一条红线,那么她一定会叩谢上苍,也会打从心里为这两人感到高兴。

    “到东京了!”

    随着一个乘客喊出的话,跟着便听见空中小姐播报站点的声音。飞机一降落,许啸锋像是解脱了一样,拉着珩儿的手就朝着舱门的方向走。下了舷梯之后,他差点就兴奋得跳了起来,可是朝着周围一望,脸又拉长了。

    “啸锋,你怎么了?你不是一直盼着快点到东京吗?现在我们到了,你看起来怎么不大高兴啊?”

    珩儿轻轻拉扯着他的衣袖,疑『惑』地望着他。

    许啸锋撇着嘴,冲着她做个鬼脸:“东京,这算什么嘛?我还以为多新奇呢,看起来跟北京好像也差不了多少。你看,那些日本人也没有新鲜的可以看,还不都是黑头发黄皮肤的。”

    “你还真是滑稽,日本人不也是黄种人?该不会你以为所有的外国人都是金发蓝眼吧?”

    “嗨,管他什么头发什么眼,我是来这里下棋的,还不是下完就闪人。”

    许啸锋『摸』『摸』头,却听见领队正在打着电话,似乎遇到了麻烦事。

    “小刘,那些日本人有没有搞错啊?说好是这个时间准时派车到机场来接我们的,半途出了事不能换一辆车吗?什么?还***们等?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他们不来,我们不是要自己过去南町酒店?拜托,不是说好了你和他们一起来接机吗?现在突然说出事,我们这边又没带翻译,让我们怎么找到地址?总之,你叫他们快点,真是的,也不怕伤两国的和气……”

    领队打完电话,脸上『露』着一副苦恼的表情。

    “张先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啸锋看到领队脸『色』不对,凑上去试探『性』着问了一句。

    领队铁青着脸,双手一摊,“啸锋,看来我们得在这里等一段时间了。负责跟日本主办方交涉接待我们的人传话,说是他们来接我们的车子在半路上撞到了人,还在争端中。我已经让他们再派车来了,不过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我就不清楚,所以你们也做个准备。”

    “车祸?这是什么意思?呸,真不吉利!”

    许啸锋皱着眉头,心中颇有些恼火,他们一行中国人刚到日本,来接他们的车偏偏就在这时候撞了人,不是凶兆吗?尽管他平时并不『迷』信,但这个时候出车祸,不管是谁听起来也会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万一我们在这里等上一天,他们的车还没到,我们不是要『露』宿?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中间又没有人会说日本话,真有够倒霉。”

    许啸锋恼得直跺脚。

    有人提议说:“干脆我们在这边找个华人问问路,南町酒店应该不是很难问,要不然就跟那些日本人说英语好了……”

    许啸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老兄,你也想得太简单了吧?你看看这满大街的,都是长得跟我们差不多的人,你怎么分辨得出他们是华人还是日本人?还有,别提跟日本人说英语,就凭我们几个棋手,谁会说两句流利的英语啊?我以前听语曼说,日本人的英语比我们中国人说得还难听,遇到一个圆滑的音硬要分成两个音,不误导我们才怪。”

    正说着,许啸锋却猛然发现珩儿不见了,吓得他张大了嘴巴向四处望去。还好,珩儿并没走丢,只是在不远的地方和一个日本人在说话,但这一幕却令他更加惊讶。

    “珩儿,珩儿!”

    他一面提高了嗓门,一面朝着珩儿挥手。虽然那些叽哩咕噜的外语他一句也听不懂,可看到那个日本人脸上灿烂的笑容,又看到珩儿也在微笑,他整个人完全愣住了。自己以前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珩儿居然会说日语!

    “啸锋,刚才我已经问过人家南町酒店怎么走,大家跟着我去地铁站!”珩儿终于飞奔了过来,对上他的目光,再次绽开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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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莫等白头空悲切(下)



    等到骆文君歇息之后,已是晚上九点,骆岩怏怏地走回了三潭棋社。想起母亲所说的话,加上程语曼的事,今夜他只怕难以入眠。

    到这个时候,棋社的孩子应该刚下课不久,但孩子毕竟是是孩子,一下课散也散得飞快。当骆岩走到那座四层楼房连接着宿舍的花园时,已经完全听不到那些小家伙欢笑的声音了。今夜有些闷热,或许半夜里会下雷雨吧,他一边望着天一边想着,那***的空气,足以让他疯狂起来。然而,他并没有疯狂,而是无声地蹲在小池塘边,注视着池塘里那合起花瓣的睡莲,也许面对这种生『性』安静的美丽花朵可以使他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

    咦,池塘的另一边,怎么还有一个人蹲在那里欣赏睡莲呢?他猛然侧过头,看见月光下映着一个单薄的影子,那不是珩儿吗?她和他摆着同一种姿势,眼睛望向同一个角度,和睡莲一样安静,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他的视线与她交叠的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了身。

    “这么热的天,你怎么没呆在寝室里享受空调呢?”

    骆岩的声音首先打破了宁静的夜。

    珩儿浅浅一笑,只说出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因为热,睡不着。”

    “沐浴在爱河中的叶珩儿,也会有失眠的时候吗?”

    骆岩跟着她笑道,语气似乎带了一点调侃的意味。的确,有了许啸锋的爱,珩儿应该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才对,她何必陪自己一起失眠?他蹲了下来,用手轻轻在池塘边掀起几丝水波。

    “骆岩,你知道你这样做,睡莲们可能会不高兴吗?”

    “是啊,我是个可恶的人,连这些无辜的睡莲,也要被我闹腾得失去仅存的安宁。”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故意如此还是怎么的,听起来有些含混不清。

    “你……有心事吧?”

    珩儿缓步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在池塘边坐下。

    “珩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变老了,最希望得到的东西会是什么?”

    面对骆岩的提问,珩儿抿嘴笑了笑:“这我可不知道,因为我还没有变老,不是吗?而且我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变老的一天会是什么样,到底会想些什么。你明明知道我的答案为零,为何偏偏要问我个这么奇怪的问题?”

    “是啊,我以前好像没这么傻过,今天问你这个问题,连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自己像白痴。”

    骆岩『摸』着头,自嘲般地苦笑着。

    珩儿想了想,一会儿,口中喃喃地吐出了几句话:“虽然我不能回答你的疑问,但我爸爸应该能解开你心里的谜团。我记得爸爸临终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他说:‘珩儿,我庸碌地过了一辈子,曾经追寻过很多东西,也承受了几近死亡的痛苦。但是上天赐给我一个好女儿,就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所以我很感谢上天,可以让我在临走之前还有女儿陪伴,没有让我走得孤独。’骆岩,也许每个人老了的时候,也都会像我爸爸一样,渴望着合家团圆吧,因为孤独对老人来说实在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是吗?”

    骆岩心中一动,脑海里浮现出母亲的面容,母亲也是这样想的吗?想想骆文君与冯大虎离婚多年,却一直没有再嫁,只是独自在台湾抚养儿子成才。他突然觉得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觉,就是母亲心中还爱着父亲。只是因为她与冯大虎『性』格相似而产生了摩擦,加上桂雅有了孩子,才让这段感情提早结束,变作了两个人生命中的痛,也令生『性』好强的骆文君把爱变作了恨。如今,骆文君与冯大虎都不再年轻,冯大虎会为当年的错事后悔,渴望与儿子相认,骆文君又何尝没有感到寂寞?只是,她藏匿着自己真实的感情,不愿意表达出来,看着不能和父亲相认的儿子,她打从心底感到怜惜。

    “谢谢你,珩儿,真的谢谢你给我说了这些,我想我大概知道要怎么做了。”

    骆岩站起身,右手搭上珩儿的肩膀,微笑着点了点头。

    “怎么了,骆岩?我都不知道自己帮了你什么忙,要你这么见外地说谢谢。”

    珩儿的表情带着一点僵。

    “总之你已经帮到了我的忙,我现在要回寝室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许啸锋那家伙成天过得『乱』七八糟的,一看就知道是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那种人,要是你哪一天不提醒他,那小子恐怕清晨起床连脸也会忘记洗。”

    骆岩对着天空深吸了一大口气,朝着珩儿挥了挥手,转身朝着宿舍楼走去。他留下的那句话,竟意外地让珩儿完全忘记了天气的闷热,原来,爱情变成友情的感觉,也会如此舒心和美好。

    “上帝,我是否可以帮帮他呢?”

    珩儿转眼望向蓝黑『色』的天际,月亮隐去了,遥遥的几点星光正对她眨着眼睛。她将双手合在胸前,默默地做出一个虔诚祈祷的姿势。

    “虽然我明白,我不应该轻易去读人的心,但是骆岩这次碰到的问题好像真的很严重,所以我无法坐视不理。就好像上次在比赛上,啸锋他差点误入歧途、『乱』了方寸一样,我有义务把他引入正轨的,对不对?这……也算是为中国留下更多优秀的棋手吧。因此,我相信伟大的上帝一定会理解我的心,请保佑骆岩吧……”

    天空渐渐地变成了深黑的颜『色』,星光消失了,珩儿站在漆黑的夜幕下,缓缓闭上了眼睛。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在做着一件什么样的事,那空灵的魂魄,到底又飞去了何处。花草睡了,树木睡了,虫儿睡了,池塘中的水也睡了,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静谧,出奇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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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莫等白头空悲切(中)



    从中午走到黄昏,骆岩似乎有些疲倦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感情上会有如此无能为力的一天。想当年在台湾的时候,他是台大的高材生,若非为了全心下棋,放弃了留学海外的机会,大概也已经成了某家不错的公司老板吧。在下棋的同时不耽误自己的学业,这是常人难以做到的事,但骆岩做到了,还做得很好,周围的人总会投以羡慕的目光,母亲脸上也经常因为这个优秀的儿子而添彩。原本他以为北京会是他另一个梦想的开端,想不到这里反而成了他的“绝地”,围棋输过,感情也跟着输,此时孤独地走在路上,好像被迁徙的雁群在途中抛弃的一只受伤之雁。

    难道真的要再回到台湾去吗?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伸出右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试图让思维清醒一点。不,不能回去,回台湾等于向这里的人妥协先别说,更重要的是,这里有需要他照顾的一对母子,亲情的纽带牵扯着他的心,如何也放不下。然而,程语曼把所有事情想通的那一天,到底要等多久才会到呢?他怕他因为等不及而做出一件接一件糊涂事,害怕自己关心的举动反而会伤害到程语曼和他的孩子。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走到一个小区门口,停住了脚步,抬头看见门口的“浮云小筑”四字,不禁对自己发出一阵嘲笑。这不是冯大虎家所在的地方吗?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了?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想转过身,身体却好像不太听使唤,硬拉着他要走进去。他几乎是拼命地将头扭到相反的方向,却感觉到左手被人握住了。

    “阿岩,你怎么也来了这儿?”

    随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到耳畔,骆岩猛然愣住了。原来他身边站着一个和他一样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妇』人,穿着一身灰『色』职业式衣裙,头后挽着发髻,别着一支兰花簪子。乍一看,这女人的穿着并不打眼,从长相上也能看出她的年纪已近半百,但她的眉宇间却透着一股锐气,和骆岩身上所带的那股傲然之气非常相似。

    “妈,您真的来了北京?”

    骆岩上前拥抱了那『妇』人,眼中透『露』着无比的激动,原来那『妇』人正是他的母亲、冯大虎的前妻骆文君——当年名震国际女子棋坛的中国围棋队七段棋手。

    母子俩携手走到一处餐馆共进晚餐,骆文君才说起了她出现的原因。其实她早已来了北京,就在骆岩第一次到这里的一周之后,只是一直没有『露』面,连儿子骆岩也没告诉。不过,发生在骆岩身上的事,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当然,冯大虎寄去台湾的信算是白写了一次。

    “阿岩,你好像变了不少。”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骆岩有些吃惊。

    “妈,您在说什么?我不还是跟从前一样吗?虽然我在北京的确没有给您争口气,拿到三菱杯的总决赛权,但我仍然会争取别的赛事,还有很多国际大赛不是吗?”

    骆文君沉默了片刻,笑道:“我知道你已经尽了力,其实这并不怪你,倒是我自己过分低估了冯大虎手下那群弟子的实力,尤其是那个姓许的男孩子。”

    “您仔细研究过许啸锋的棋?”

    骆岩惊奇地问。

    骆文君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却似乎又带着一丝诡异:“冯大虎的几个内弟子中,智兴和韵秋是我认识的,他们也向我请教过一些棋法,他们夫妻俩的确有着国际级的水准。只是智兴的棋路太过方正规矩,韵秋的棋虽然有力却比较感『性』,所以遇到韩国棋手,他们还是经常会吃亏。后来我离开北京之后,得知冯大虎又收了两个徒弟,也就是吕恒宣和邹俊崎。说到这两孩子,吕恒宣的棋风非常冷静,有高手的风范;邹俊崎的作风是怪异了一点,不过他的棋跟韩国棋手的风格比较接近,技术也比较全面。他们俩本来应该有很好的发展前途,可惜差了一点运气,因为他们出道的时候,正碰上崔银翔和韩国围棋走红世界。”

    “那么,许啸锋呢?”

    “许啸锋?尽管这个孩子是战胜过我儿子的人,我说到底有些不甘心,但从客观的角度看,这孩子倒是特别能引起我的关注。因为他的进步实在很快,迄今为止,中国棋坛还没有一个像他那样充满独特气质的棋手。而且,我认为他还能进步,他的潜力到底能发挥到多大的限度,谁也无法预测。我的确没想到,冯大虎会收到这样奇特的孩子做徒弟,有这孩子在,我头一次觉得我们没有把握战胜他。”

    骆文君说罢,叫了一杯果汁,缓缓地品尝着那股甜味,同时也在思考着什么。

    骆岩不自觉地怔了一怔,也端起旁边的茶杯,轻呷了一口那杯中褐『色』的『液』体。的确,他到现在还抱着战胜许啸锋的念头,在心中也仍旧不承认许啸锋强过他,但母亲是他最信任的人。他非常了解母亲的『性』格,骆文君在整个中国围棋界仿佛就是永不服输的象征,虽然岁月的风霜已经让当年的巾帼英雄鬓边生了华发,那股不屈不挠的劲头却还在。骆岩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岩”字代表着坚硬的岩石,母亲告诉他,这块岩石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越磨越坚硬的金刚石。所以,名字的意义也是赋予骆岩『性』格中坚韧的一点,不论会吃多少苦,都不能屈服。他常以他的名字为傲,也以他有一位这样的母亲而感到光荣,可是如今,从不服人的骆文君,却对许啸锋投去了异常的目光。

    “或许不是我变了,而是您在变。”

    骆岩坐到母亲的身旁,伸手揽住她的臂弯。

    骆文君苦笑道:“也许你说得没错吧,可能我自己都没有发觉,年纪一天天大了,心也会老去。没错,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消除对大虎的怨愤,但我今天在路上远远地看见他和桂雅挽着手散步,旁边还站着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应该就是他们的儿子……不知为什么,我心里莫名其妙地涌上一种痛感,全身几乎都要在那一瞬间失去力气。”

    “妈,您现在住哪里?我陪您回去好好休息吧。”

    骆岩说着,便找来餐馆老板结了帐,扶着母亲,母子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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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莫等白头空悲切(上)



    人在年轻的时候,往往会想要追求更多的东西,而忘记了那件平凡却最有价值的珍宝。当发生霜花,回忆过去的时候,仿佛才会发觉到那失去的珍贵。或许爱一个人,就是要花上一生的时间吧,只要有生命的存在,那后悔或许还不会真到“莫及”的地步,因此才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中午的阳光,把地面灼得炽热,没有带伞的行人很自然的集中走在树荫底下,只有骆岩比较例外。从太阳升起来开始,他就一直顶着这个大火球,仿佛有意要“虐待”自己一样。程语曼,这个可恶的程语曼,她居然不在公司,到底跑去什么地方去了?骆岩在心底埋怨着那个女人,甚至觉得找到她之后,一定要痛骂她一顿。像她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无端地让自己怀孕,那么不难猜到,这孩子的父亲一定就是他。可是,她竟然不告诉自己,若不是许啸锋无意中透『露』了这件事,她恐怕一辈子都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如今这事既然让他知道了,他就必须问个清楚,也好给对方一个交待。

    穿了好几条胡同,骆岩终于找到了语曼经纪公司工作人员给他的程语曼所住的公寓地址,不过他实在很难相信,那个打扮时髦的美女棋手、女强人程语曼,会住在这样一所普通的公寓里。公寓附近连一棵树也没有,看阳光照『射』的范围,这个地方下午一定会直接晒到太阳,炎热的程度可想而知。骆岩拿出写着地址的纸条再对照了一下,确定是这里没错,便走上楼去,按响了202号的门铃。

    “是啸锋来了吗?”

    里面的传来的声音果然是程语曼,她大概以为来看她的人是许啸锋,没多想就打开了门。然而,当她发现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许啸锋而是骆岩的时候,竟站在门口呆住了。

    “语曼,你果然在这里。”

    骆岩看了她一眼,走进屋里将周围环顾了一下。房间里的陈设看起来很干净,却似乎没有几样家具,一个小客厅加上一个小卧室,似乎连四十平米都不到。她就住这种地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视线再次停在了她略带苍白的脸上。

    程语曼的惊讶也不比他少,她睁大眼睛凝视着他,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担忧和胆怯。骆岩,他是什么时候回北京的?怎么会找到了这里?他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一大堆的疑问累积在心头,她竟不知道该先问哪个问题才好。

    “为什么不告诉我孩子的事?”

    他的嘴唇轻轻动着,语调很平静,眼神里却『露』着一种怨怒的颜『色』。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程语曼故作镇定地反问他,心跳却是极速,骆岩果然已经知道了她怀孕的事,莫非……他是想来为这个孩子负责的?

    “骆岩,我肚里的孩子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难不成你想跟啸锋一样,愿意做我孩子的干爹?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和我的宝宝感谢你,他又多了一个会疼他的干爹呢。”

    冷冷的一席话,听在骆岩耳里,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刺入了他的心脏。这个女人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明明是他们俩的孩子,她竟然敢当着他的面矢口否认,还用如此没有道理的方式来反驳!他愤怒地冲上前去,两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你说得可真干脆,这孩子不是我的,那你告诉我是谁的?难不成你还敢说是许啸锋的?你大概不知道,就是许啸锋告诉过我你怀孕的时间,我仔细算过,如果这孩子不是我的,我根本不会来找你。语曼,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你还非要当着我的面,否认我是他的父亲?我现在就站在这里,明明可以照顾你,可以用父亲身份去疼爱这孩子,你却为何一定要说出那种可怕的话?”

    程语曼看到骆岩痛苦的眼神,心中一阵酸楚,可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好像正在麻痹着她的神经,让她无法接受骆岩的感情。她不敢开口,只是挣扎,挣扎着要骆岩放开抓着她的手,但她越是用力,那双手就越抓得越紧。她低头咬住下唇,甚至害怕再看骆岩的表情。

    “你倒是把头抬起来啊,为什么不敢看我?”

    骆岩侧过头,主动迎合着她的目光,她似乎在害怕,并且怕得那样严重。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看了一会儿,他仰望着天花板大笑几声,程语曼重新抬起了头,却像感触到了骆岩心头的落寞。

    “骆岩,对不起……这个孩子……他不是你的,也不是任何人的。他只是我程语曼一个人的,他有个妈妈就好,当然,如果除了我之外的人都能去疼他,我会感激一辈子。”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敢面对事实,甚至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语曼,也许你自己也被混『乱』的情绪冲昏了头,弄得一团糟,但我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心里,依旧只有许啸锋一个人,就算许啸锋和珩儿已经走到了一起,就算你怀了我的孩子,你还是无法放下对他的爱,不是吗?”

    “不是!不是的!”

    程语曼突然尖叫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骆岩一把拉住她的手,飞快地站到她的面前,“到现在你还要否认?你分明就还想着许啸锋有一天会回到你的身边,他愿意做孩子的干爹,你就有更多的机会能让他回心转意,你敢说你从来没这么想过?醒醒吧,如果你真的爱许啸锋,你更应该希望他能过得幸福,就像我希望珩儿过得幸福一样。如果他不快乐,就算你得到了他的人,又怎么能紧紧拴住他的心?”

    “骆岩,我拜托你不要说了……我是个女人,我根本没有办法像你一样潇洒,这个孩子是我心灵唯一的寄托,我只要他就够了……”

    “我知道我们两个人之间缺少爱情,只是因为彼此驱赶寂寞才会互相依靠。但孩子是无辜的,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应该为孩子想想吧。好了,也许你需要时间考虑,我今天也就不再打扰你,等你想清楚之后,再给我答复。”

    骆岩长长地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出了门,阳光映照下的影子显得异常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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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千千结(下)



    “啸锋,你这臭小子,今天还来这里做什么?”

    冯大虎一开口,最恐怖的事终于来临。

    “老师,您怎么了?我不是跟以前一样来这里训练吗?”

    “走走走,今天本来就是周末,谁强迫你休息日也来训练的?”

    冯大虎没等许啸锋接着说话,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推着小伙子一个劲儿往门口走。

    “我先不跟你谈比赛的事,你最好快点去向语曼求婚,虽然你是我最看好的一个徒弟,但语曼那丫头也是我另一个宝贝徒弟。做错了事就要对人家负责任,趁她的肚子还没凸出来的时候,赶快娶了她进门。”

    “老师啊,逸舟到底是怎么跟您说的?我再重复一遍,语曼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我的好不好?”

    许啸锋简直快被冯大虎烦死了,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冯大虎一听这小子不“认帐”,皱起眉头反问道:“孩子不是你的?那是谁的?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呀!”

    “我怎么知道孩子是谁的?语曼自己都没提过,算我拜托您老人家,这件事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不要硬把坏男人的帽子往我头上扣,行不?”

    “你瞧你这是什么态度?撒谎不打个草稿,又『露』馅了不是?做妈的人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难道语曼是傻瓜?你就是要赖帐,也找个高级一点的方式赖吧,这算啥?”

    “好,好,我走,我马上从这里消失,等你们一个个都不再七嘴八舌讨论八卦新闻,到那时我再回来。”

    许啸锋气冲冲地走出了棋室,不知不觉走到了道场的后门,看到那只大狗“黑子”趴在那里晒太阳。他无精打采地走过去,蹲在狗的旁边,伸手去拍拍狗的脑袋。

    “哥们儿,我看我是没地方去了,这里的人个个都不相信我,把我说好像现代版的陈世美一样,抛下女人和孩子不要,去跟别的女人恋爱。你知道吗?我不是没跟他们解释,不过我只有一张嘴,他们有几十张嘴,你说争论起来谁会比较占优势?如果我能占上风才怪。还是你好啊,你要是找到了女朋友,就算真的做错了事也没人会怪你,我呢,没做过还要受这冤枉气,你说我是不是从上辈子就开始注定要倒这种大霉?”

    “黑子”抬起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好像在向许啸锋表示,虽然它是一只狗,但比更多人都善解人意。

    “喂,你说有时候我是不是也真跟傻瓜一样?语曼怀孕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又要陪她去医院检查,又要自己提出做那孩子的干爹呢?没错,珩儿是相信我的,我只要她相信我也就够了,但我不可能不下棋吧?天天都要来这里,天天都要面对这些人,我怕我还没到比赛那天,就先被他们的口水给淹死,我可不想这样死掉,很难看的!”

    狗这时候仰着头,“呜”地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接着又趴了下去,似乎能听懂他的话,也在为他叫屈。

    “许啸锋?”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男声,他回头一看,竟然是骆岩。

    “骆岩,你这么快就又回北京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今天我想来看看你训练得怎么样了,等三菱杯决赛结束,我们还要在围甲交手不是吗?”

    骆岩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倒是给了许啸锋一点安慰。自围甲开赛以来,两人交手的机会多了,自然也增进了彼此的了解,许啸锋也觉得骆岩对他的态度渐渐改变,说话似乎也不再像从前一样尖锐。看来珩儿在骆岩心中留下的伤痕,的确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慢慢抚平,少个情敌,多个朋友,这样的感觉还真不错。不过这次骆岩从杭州一回来,就直奔大虎道场,许啸锋觉得骆岩不是来看他的,而是想借看他的名义来探望父亲冯大虎。

    “其实我知道,你到这儿来,还是很想看老师的。”

    “你瞎说什么?”

    “我可没瞎说,从前你来这里,都是迈开大步由前门进来,今天走后门,一定有问题。”

    “许啸锋,我说你的逻辑思维真是有够异想天开,道场有两扇门,我喜欢走哪扇门也跟我的目的有关吗?”

    骆岩白了他一眼,抬了抬那副金丝眼镜,尽管许啸锋真的说中了他的心事,他也不会在这里承认。而为了避免对方再说这件事,他自然而然地要转移话题。

    “别『乱』猜我在想什么,说说你自己吧,你在这儿嘟嘟囔囔跟狗说话,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喂,你可别是跟珩儿出了问题,要是珩儿受苦的话,我说过绝对不会放过你小子。”

    “瞧你不也在瞎说吗?我和珩儿一点问题都没有,是语曼有事。”

    许啸锋摊着双手,脸上『露』出一种极度委屈的神情。

    “程语曼?她出什么事了?”

    骆岩一听到程语曼的名字,心中反『射』『性』地一震。

    许啸锋拉着他坐到旁边的石椅上,开始诉起苦来:“骆岩,你是不知道,我这次真是变成了冤大头。我好心好意陪语曼去医院检查身体,还答应做她孩子的干爹,结果却被那些人冤枉,非要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连珩儿都相信不是这么回事,老师他们却……”

    “慢着,你刚才说什么?语曼的孩子?那是什么意思?”

    骆岩听得有些诧异,连忙打断他的话。

    “对了,我忘了跟你说,语曼她怀孕两个月了,但我想澄清的事实是,那孩子真不是我的。我从头到脚都没有背弃过珩儿,虽然曾经喜欢过语曼,可从来也没和她开始过,更别说做那种对不起她的事了。不过语曼之所以糊里糊涂地跟人家***,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有责任,当时要是不说那么重的话伤了她的心,也不会弄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唉……”

    许啸锋坐在那里叹息着,压根儿没注意到骆岩的反应,没听到骆岩说话,他似乎也累了,靠在那石椅上便闭着眼睛要打盹儿。可是周围的气氛好像不对,怎么连旁边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他猛然睁开眼睛,身旁却已经不见了骆岩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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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千千结(中)



    “珩儿?你……”

    “啸锋,你曾经答应过我,有什么事都不会隐瞒我的,可是程语曼怀孕的事,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珩儿那双充满着的水『色』的眼睛里透着一丝苦涩,让许啸锋心中难受极了。原本他是打算今天就把这件事告诉她的,可没想到被她先碰上,糟糕,珩儿该不会以为程语曼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吧?一想到这里,他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挫败感,但咒骂老天也没有一丁点用处。算了,大不了豁出去,不管珩儿相不相信自己,解释也就只有这一次了,死就死吧!

    “我……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时间还没来得及,恰好你就看到了一些东西。但是这件事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我许啸锋对天发誓,如果语曼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那么我就吃饭噎死、走路摔死、下雨被雷打死!”

    “啸锋,你在说什么啊?”

    珩儿忽然惊恐地上前拦下他,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我还没有说完话,你为什么就要发毒誓呢?我们都已经交往这么久,大家都清楚彼此的『性』格,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我……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帮语曼的忙而已,你究竟想到哪里去了?”

    “啊?”

    许啸锋几乎当场晕倒,这个珩儿,干什么不早点说清楚?害得他发了那么毒的誓,都白担心了一场。不过几秒钟之后,他心里却感觉甜蜜蜜的,这可是珩儿第一次在大街上主动抱住他,还抱得这么紧,他在心底傻乎乎地偷笑了起来。

    珩儿却也在此刻发觉了这里是大街上,连忙放开了他,害羞地把油饼塞到了他手里。

    “哇,珩儿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餐啊?这两块饼咱们就一人一个吧。”

    两人一面走,许啸锋一面体会着那种特殊的温馨感觉,这样真的好像两夫妻啊!若是今后娶到珩儿为妻,可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份了。只是比赛的事务繁忙,弄得他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为了恋爱,还得学习雷锋的螺丝钉精神,分分秒秒都要用挤的。

    “对了,语曼怎么会怀孕?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说实话我不晓得,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吧。不过她会怀孕,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我的关系,你还记得我去杭州找你的事吧?我坐上去杭州的飞机的前一天,语曼来找过我,结果我对她说了我跟她不可能在一起的事实,没想到重伤了她的心。似乎是那天过后的第几天,她就一个人去酒吧喝醉了,糊里糊涂地跟别的男人过了夜。”

    “她真的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语曼那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会做这么糊涂的事?就算真的因为生气或者落寞,也不会连对方的样子都没看清楚,就跟他……啸锋,会不会是她并不想说出来呢?我觉得……她的心好像还在你身上。”

    “你别瞎猜了,我跟语曼说得那么明白,把她也伤得够深,她怎么可能还会喜欢我?反正我也不想管那么多的事,只是觉得那孩子生下来没有爸爸会很可怜,所以就跟语曼说要做孩子的干爹。等语曼找到她的真命天子,我就放心了,至少我伤过她,也希望对她多做点补偿。”

    珩儿没有再说话,只因听到许啸锋如此说,她更加为这个热心的男子所倾倒,也许这样的许啸锋,更能让她感到心安和幸福。不论是谁,他都能用一颗宽容的心去接受,忘记对方曾经的过错,试问能做到这样的又有几人?或许,自己也应该和他一样,把所有不开心的事都忘了,活得才会更自在、舒服。

    上午八点半,许啸锋准时走进了大虎道场的门,只是当他跨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棋室的时候,看到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望着他。更可怕的是,冯大虎也坐在那里,黑框的老花眼镜塌在鼻梁上,似乎带着什么疑问,又似要责罚某个人。

    “喂,大家都怎么了?我没有迟到啊,不会是我脸上、身上长了什么怪东西吧?”

    许啸锋用力睁大那对小眼睛,朝棋室里环视了一圈,严肃中透着疑『惑』的气氛根本没有减淡一丝一毫。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邹俊崎身上,连忙冲过去将他的死党摇晃了几下,“俊崎,大家好哥们儿一场,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什么人不去招惹,偏要去招惹那个程语曼?现在可好,她怀孕了,吃定你!”

    邹俊崎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嘟哝。

    “什么?你怎么知道语曼怀孕的事?难道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老师也知道?”

    许啸锋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件事到底是谁传出去的?难道是程语曼?她不是刚和他去过医院吗?一连串的问号在头脑中生起,脑子里顿时一片混『乱』。

    “除了你之外,这里第一个知道的人就是老师。他今天不小心说漏了嘴,据说是昨天晚上逸舟告诉他和桂阿姨,程语曼去他们医院看过『妇』产科,后来确诊是怀孕。我想老师等一下就会让你跟她结婚吧,你最好做个心理准备。”

    邹俊崎的脸『色』铁青着,看着许啸锋的眼神又是无奈又是苦恼。

    许啸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喂,你怎么可以对哥们儿说这种话?我为什么要跟语曼结婚啊?”

    “你还问我?那时候我本来还以为是程语曼为了让你和珩儿闹翻,故意搞出来的绯闻,没想到你跟她已经进展到这种地步,把人家肚子都搞大了,你怎么对得起珩儿?”

    邹俊崎转过头去,仿佛连瞧都懒得瞧他,许啸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珩儿相信他,他开心得飘飘欲仙,结果那只是恐怖的前兆。道场里的这些人,居然传出了这种谣言,就算不被媒体捕捉到,也一定会弄得他焦头烂额。尤其是冯大虎,不但藏不住秘密,而且遇到事情总喜欢瞎猜,他这回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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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千千结(上)



    当一段情没有结果的时候,说起来似乎能很潇洒地放手,就像撕碎几片花瓣一样容易,但为你的下一段爱祝福,我却说不出口。我不想自己变得可怜,可你还站在我的面前,听到你叫我的声音,我就会对你放不下。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因为我的心早就沦陷在你的世界,就像被宣判无期徒刑一样,逃不了。

    珩儿骑着自行车,和车道上的人们一起,迎接着清晨的阳光。因为天热的关系,到三潭棋社学棋的孩子们都上晚课,她和棋社所有的教练员也都觉得闲暇了不少。唯一让她觉得有点遗憾的是,许啸锋最近正是为三菱杯总决赛忙碌的时候,只怪上帝不作美,总是让他们俩的时间错过,连约会的事都要商量很久才可以解决。

    “自行车一族”之中,仍旧有哼唱着《北京一夜》的人,珩儿却似乎没有兴趣去听,或者是因为许啸锋不在这群人中间,否则他那几嗓子唱得再难听,也能叫醒人的耳朵。现在她正带着一批韩国棋手的资料,准备去大虎道场。说到这些资料,大都是崔银翔在浙江队做外援时和中国棋手们平时练习的棋谱,冯大虎那边自然是没有,所以林之韬的书房再次成为“藏宝库”,珩儿也就成了提供这些“宝物”的人。

    “啸锋大概五点就起床了吧?不知道吃过早餐没有,偏偏我今天又忘记了烤蛋糕,还是去买点吃的给他好了。”

    珩儿自言自语的说着,一面将自行车停在不远处的一家餐馆门前,买了两个油饼。而就在她重新骑上车的时候,却看见离她大约二三十米的地方,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去往附近的和爱医院。

    那不是……许啸锋和程语曼吗?她本以为是自己看错,于是再仔细朝着那边望了望,没错,的确就是他们俩。她立马便飞快地骑着车子朝医院那边开过去,当到达医院门前的时候,两人已经上楼去了。

    “啸锋怎么会这么早跟程语曼来医院?难道有什么事?”

    尽管珩儿知道许啸锋和她交往以来,因为工作关系,程语曼又是冯大虎的外弟子,两人常常见面也不可避免。可是,这次两人同时来医院,的确有点可疑,她本来是一个不太好奇的女孩,但如今所看到的情况,无意中驱使了她的好奇心。尽管那两人此刻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外,她却知道,自己可以非常轻易地找到他们。

    “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昨天她又差点晕倒,不知道有没有大碍。”

    和爱医院『妇』产科的诊断室里,许啸锋正向医生询问着程语曼的情况。

    “是啊,医生,有没有问题呢?上次我也是来这里检查的……”

    程语曼也有些急迫地发问。

    那位女医生看了看程语曼,又看了看许啸锋,那种眼光实在是有些叫人心里不是滋味,语言也似乎带着刺:“肚里的孩子是没问题,只是她有点贫血,我会开一些益气补血的『药』给她的。不过我劝你,小伙子,别让她做人工流产,做错了事就要负责。”

    医生的几句话,说得许啸锋莫名其妙,程语曼也涨红着脸,“医生,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医生瞟了他们一眼,接着又翻了翻白眼。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多人还没成年就去发生关系,搞得现在我们做『妇』产科的医生,接到的病人十有九个都是小女孩来堕胎。男孩子呢,也不想想女孩子堕胎对身体有多不好,只知道满足自己的***,求一时之欢,说得难听点儿真是罪孽。”

    “喂,你是医生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医生不是给人看病的吗?”

    程语曼有些恼火。

    那医生根本不理会她的话,依旧满不在乎地延续自己的话题:“医生当然是给人看病的,可医生也是人啊,看到一些不正常的现象自然就要说几句,给病人提个醒了。行了,你跟我进来,我给你做***手术。”

    “你说什么?人……***手术?”

    许啸锋和程语曼同时大惊。

    “我说你们俩有必要怕成这样么?现在医学技术发达,保证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解除你们的担忧。”

    医生说得还挺起劲,好像在故意显示自己医术高明。

    “拜托,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是来做***的?”

    许啸锋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那医生的脸,医生的表情骤变,对他投来一种诧异的目光。

    “呐,你听好,她不是要来堕胎的,我们要这个孩子,是来请你检查孩子和孩子母亲的身体状况。都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以为每个来这里看病的年轻姑娘都是来堕胎的吗?你这样做医生还真是做得失败呢。我再告诉你,你们医院有位冯逸舟医生对吧?我们是他的朋友,也是他说这里的『妇』产科不错,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他的话有点值得怀疑。”

    许啸锋这番话,说得那医生吓得险些跳起来。冯逸舟医生?不是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副主任吗?她目瞪口呆了半晌,一个劲儿地责备自己说错了话,立马便请程语曼进到里间,给她的胎儿做详细检查。不一会儿,她从病室走了出来,告诉许啸锋说宝宝很健康,紧接着又开了一张『药』方,对程语曼说:“程小姐,你先生可真是疼你,这孩子将来生下来,一定很幸福。”

    两人并肩走出了诊断室的门,对那医生的态度,他们只是哭笑不得,尽管说起医术,那医生的确不错,但她似乎也太小题大作了一点。但听说孩子很健康,程语曼算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她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再做“工作狂”,得多花一点时间调养身体,也好让孩子能顺利出生。

    “啸锋,你不用送我,我自己搭计程车去公司就好,你还要去道场训练,别为我耽误了时间。”

    医院大门外的车站前,程语曼挥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许啸锋看到她坚定的表情,知道自己不走,她反而还会不高兴。于是,在程语曼上车之后,他不忘交待司机:“老兄,她是孕『妇』,你开车可得小心一点。”

    车子终于开走了,小伙子像是松了一口气,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背转过身准备去大虎道场。不料,这一回头,吓得他后退了好几步,原来他背后站着的人正是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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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意外(下)



    许啸锋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跟他一同去餐馆。只是走在路上,他明显感觉到程语曼有些奇怪,从前都是她缠人,像蛇一样的缠着他,今天别说是缠,连一句话都没说。他悄悄瞅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本心想大概是刚才自己说要去找珩儿,她又在那里吃飞醋,不过吃飞醋也不用这么沉默吧?猛然想起冯逸舟两天前跟他说过医院的事,他决定试探着问一问她。

    “唔,对了,语曼,你……你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大好,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吗?我……我们总算老朋友一场,我希望能帮到你。”

    “啸锋,你真的不介意我从前……用那种方式让叶珩儿离开你?”

    程语曼这才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

    许啸锋固然有些害怕她又在演戏,但看到她脸『色』苍白,嘴唇也不如从前那样有血『色』,觉得这次她应该不是装出来的。于是,他回答道:“不……不介意,虽然那件事你的确做得很过分,但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那么久的事情早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了。况且,你也没有再来『插』足我和珩儿的感情,我又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啸锋……”

    程语曼突然靠在他的肩膀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这可把许啸锋给吓糊涂了,两个人在大街上,她怎么就这样靠过来了?赶快把她推开吧,偏偏她现在不是像刚回北京的时候一样靠过来拥抱他、吻他的脸,而是在流泪。如果是个好男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一般都会用一只手臂搂着女孩子,抚『摸』她的头或者背,让她哭着哭着就得到一点安慰吧。迟疑了半晌,他终于伸出手去轻轻拍着程语曼的背,拜托,她赶快哭完吧,到底事情有没有这么严重?如果被珩儿看见可不好,当然,最可怕的不是珩儿,而是“狗仔队”。自从三菱杯半决赛之后,媒体便成了最让他头痛的东西,加上程语曼的经纪公司变换着各种方法为他做明星式宣传,弄得他每次出门几乎都要戴副墨镜,要不就撑把伞,否则就惨了。现在这一幕,如果让那些家伙拍到,还不知道要怎么炒作呢,如果自己先向珩儿解释清楚,珩儿倒是能谅解,就怕那些家伙比他的动作更快。

    好一会儿,程语曼才离开他的肩膀,抹着眼泪对他说:“啸锋,我该怎么办?我……我竟然怀孕了……”

    呵,冯逸舟的预言和他的猜测果然生了效!许啸锋并没有觉得非常吃惊,因为能令这个争强好胜的程语曼也变得无助的人,除了这种事大概就没别的。不过,对于她那个“我该怎么办”的问题,他却束手无策。自己应该是第一个知道她怀孕的事吧,但她为什么要告诉他呢?这孩子又是谁的?

    “我的天,怎么会弄成这样?你怀孕多久了?这孩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他悄悄凑到她耳边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医生告诉我说,已经……两个月了。”

    “两个月?”

    许啸锋条件反『射』『性』地算了一下日子,时间不刚好是他去杭州之前的那几天吗?一把冷汗“飕”的一声便从头上、背上透了出来,连心跳也跟着加速。该不会是因为那天他说了那些让程语曼伤心的话,这丫头跑去什么地方喝醉酒,跟陌生人***种下的冤孽吧?他差点就要伸手打自己耳光,早知道会这样,自己也不用把话说得那么绝啊,现在要跟她道歉都来不及。

    “你还没告诉我,这孩子是哪个家伙的?”

    程语曼没说话,只是含泪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说语曼,你不会真是喝醉酒跟人***,才弄出这玩意儿来的吧?”

    许啸锋再问了一次,程语曼这次算是点了头。

    “啸锋,我看……我还是赶快去做手术,把孩子拿掉好了……”

    程语曼沉默了一会儿,才又说出了一句话,不料立刻被许啸锋打断。

    “喂,你不会这么狠吧?就算这孩子是莫名其妙有的,他在你肚子里都已经呆了两个月,你难道对他就没一点贴心的感觉?我虽然不是女人,但是早就听逸舟说过,女人堕胎很恐怖的,搞不好以后真想要孩子还要不来呢。”

    “我……我其实也舍不得啊,可是这孩子分明就不该来到世界上。如果我把他生下来,我做单亲妈妈倒是没什么,但孩子总有懂事的一天,要是他问我他爸爸是谁,我要怎么跟他说?”

    程语曼苦恼地皱着眉头。

    许啸锋想了想说:“反正我是不赞成你去把孩子拿掉,但如果你一定要那么做,我也没办法。我现在倒有个建议,就是如果你要这孩子的话,就把他生下来,让我做他的干爹。等他懂事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他亲生爸爸已经病死,不过他不会缺少父爱,因为这世界上还有我这个干爹疼他。”

    “你真的愿意做我孩子的干爹?”

    程语曼睁大眼睛,凝视着许啸锋的脸,他没有开玩笑,那种表情好认真、好坚定,他是真的要做这孩子的干爹呢!然而,正是因为许啸锋的火热和善良,才令她无法抗拒自己爱他的情绪,更无法将他忘记。她相信他会爱这个孩子,把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一样疼爱,可是,自己和他的感情却真的只能是好朋友吗?欣喜和酸涩融合在她的心底,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啸锋,我……究竟应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她轻轻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

    “语曼,我了解你的个『性』,从小到大你都是个好强的女孩,但我知道你也很想找个依靠,只是你没有去注意除我之外的男子。即使你在美国呆了三年,也交过男朋友,你却始终没有真正去爱他们。感情是一种缘份,只是我和你之间的缘份已经尽了,或许是老天指引着我们,要去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答应我,对自己好一点,世界那么大,比我好的男人实在是太多太多,总有一个是你的真命天子,我希望你能幸福。”

    夜幕降临了,许啸锋和程语曼并肩走在热闹的街道上,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里。今夜的月亮,白得像水面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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