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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问询



    象往常一样,老王头把孙子送进穆建平的办公室之后便来到棋牌室和老伙计们玩棋,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经常有机会在家里被小飞飞让五六个子蹂躏,老王头这把年纪居然棋也长了不少,早先和彭得实禄对阵还是旗鼓相当,但几个月后的今天却占据了绝对优势,经常可以杀得对方一连五六盘开不了张,所以,原先活动站三大高手的浑名早已不再适合,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响亮的称号“臭棋阎王”,虽然这个称号多多少少有一点调侃的味道,但终究表明退休活动站的老伙伴们认同他第一高手的地位,所以老王头也乐得人家这样叫他,当然,如果把前面那两个字省掉更好。

    今天的战况又是如此,很久没有拿过黑棋的老王头再一次以漂亮的中盘屠龙将老对手掀翻马下,心中得意,老人家捧着他那个大号搪瓷茶缸哼起了小曲儿。

    “刚赢一盘瞧把你给美的,要不是这里我下错了,哪儿有你得意的份儿!”收拾着棋子,彭得禄不服气地说道:所谓输棋不输阵,普通棋迷大多都有这个特点,象这些下棋纯粹为了解闷的退休老人更是如此。

    “哈哈,你想在这里下套套我,结果被我一眼看穿弃子反攻反而吃了大亏,这是你看错了的问题吗?你该说的是‘不是我军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这样还是比较符合事实的。”输棋的话多,赢棋的话也不少,老人家之间的对弈斗嘴多过斗智,大概这也是多数老年活动站中的一景吧。

    “呵,老彭,这一招是不是又是你大孙子教给你的秘手?”坐在旁边的胡永庆笑着插嘴道。

    “哈,那还用说,以他的水平哪儿想得出这种骟招,不过可惜的是,骗招终究是骗招,纸老虎终师是纸老虎,碰到我这个武松就没咒儿念了。”不等彭得禄回答,老王头先抢着吹了起来。

    “切,就你这老胳膊老腿儿的有哪点象武松?你敢说破这招的办法不是你孙子教给你的?!”彭得禄也是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呵呵,是他教又怎么?难道不许用吗?”老王头也不否认,一脸得意地笑着反问,那样子就好象在说“我是这个样子,你还能咬我一口?”

    “好,好,你行,咱们接着来,看你还牛不牛的下去。”千说万说,赢棋才是硬道理,嘴上说的再漂亮,棋拿不下来也是白搭,彭得禄拉开架式再度挑战,重复着近些日子在棋牌室里经常会见到的一幕。

    “哈,来就来,今天再送你个鸭蛋回家炒着吃。”拉过棋罐,老王头毫不畏战,豪气实足地叫道。

    “哎,老王!”眼见一场大战又要开始,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局棋的进行。

    “哎,老婆子,什么事儿?这离吃饭还早着呢。”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王大妈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看外边的太阳还高高挂着,老王头奇怪地问道。

    “除了吃饭,你还知道什么?刚才家里来个电话,说是找飞飞的,我告诉人家说你们在活动站,他就说让尽快回个信儿给他。飞飞呢?”白了老伴一眼,王大妈四下寻找着问道。

    “噢,他在小穆那里学棋。对了,是什么人找飞飞。”老王头问道。

    “那个人说他是什么道场的老师,好象姓李。”王大妈想了想答道:她又不是棋迷,哪里知道道场是干什么的。

    “道场?姓李?,是不是忘忧清乐道场的李老师?”老王头不是王大妈,很快便联想到了李飞扬。

    “好象是吧?这是他留下来的电话,你快点叫飞飞回去回电话,他说有急事等着问飞飞呢。”王大妈从兜里拿出一张便笺纸递到老王头的手里。

    “好,你先回去吧,我这就去叫飞飞。”忘忧清乐道场打来电话找小飞飞,这是正事儿不能拖,老王头离开棋牌室径直来到办公室。

    “啪啪。”老王头轻轻拍了两下门。

    “请进。”屋内的穆建平高声应道。

    推门进去,只见一大一小两个人正坐在办公桌两旁撕杀正酣,棋盘上黑子白子交织在一起,显然正处于关键时刻。

    “呵,小穆老师,对不起,家里有人打电话急着要找飞飞,我得带飞飞去回个电话。”老王头连忙笑着把情况说清。

    “回电话?何必非得回家,这里打不也一样。”棋刚下到一半,穆建平当然不想中途被打断,指了指办公桌上的电话笑道。

    “呵呵,那就多谢啦。”能够省事自然没什么不好,老王头按照便筏纸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喂,您好。”电话那边说话。

    “您好,请问刚才是您找我们家飞飞吗?”老王头试探着问道。

    “对对,就是我,请问您是?”电话那头问道。

    “噢,我是飞飞的爷爷,您是哪位?”老王头问道。

    “我是忘忧清乐道场的李飞扬,请问飞飞在吗?”电话那边问道。

    “在在,飞飞,快过来接电话,是李老师找你。”确定是忘忧清乐道场的人找飞飞,老王头连忙招手叫孙子过来。

    把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罐,小男孩儿从跳下椅子来到爷爷身旁接过电话。

    “喂。”小飞飞对着话筒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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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请求



    传阅着薄薄的那一张纸,屋内的三个人一起研究着上面的人名。

    “这个怎么样,业余四段,三十八岁,金卡会员,五年会龄,是道场第一批正式会员,应该照顾一下吧?”李飞扬提议道。

    “那个是不差,可这个也不错啊,同样的业余四段,同样是金卡会员,三十五岁,四年会龄,更重要的是他是搞印刷的,咱们道场有活经常要交给他来办,不论多少,他都是按最低价格和咱们结算,不照顾一下似乎也说不过去吧?”陆如秋也提出自已的意见。

    三十多人的名单粗审也就能刷下去二十几位,但从剩下来的十几位中想要选出合适的人选还是非常困难,除了报名棋手的个人实力以外,还要考虑到其人在道场的资历,人气,对道场的贡献等等等等,总之,讨论进行的非常热闹。

    “想要飞就向前飞,哪怕心酸不后悔,人已醉,泪难追,纵有柔情何处归?无语泪双垂”,几个人讨论得正热闹的时候,一曲歌声忽然响起。

    “飞扬,你的电话吧?呵,奔四张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居然还用这么肉麻的歌当铃声,脸红不红呀你。”发现声音的来源,沈怀运笑着调侃道。

    “呵,有什么办法,谁让咱是‘气管炎’呢。”自嘲地笑着,李飞扬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您好。”

    “是你呀?呵呵,怎么,今天想起我来了?是不是打算晚上请我吃涮肉?”

    “噢,什么?呵,还没有,我现在正和老沈他们在研究,中午之前就定下来。”

    “你想说的是?”

    “你是说这是鲍春来的意思?”

    “明白了,明白了,我这就和老沈商量,一会就给你回信儿。”

    李飞扬歪着脑袋捧着电话在那里说,沈怀运和陆如秋则坐在旁边等着他把电话讲完。

    “谁打来的电话?”听到电话里有提到鲍春来的事情,沈怀运好奇地问道。

    “是孙正阳。”李飞扬合上电话放回怀里后答道。

    “孙正阳?他是在问咱们这边报名的事儿吧?呵,他们倒还真急,都跟他们说了这两天出结果还跟得这么紧。”沈怀运笑道。

    “问报名的事儿不过是走个过场,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咱们这边派王一飞参加比赛。”李飞扬摇头回答道。

    “点名让王一飞上场?烂柯棋社这是什么意思?”听到这个消息,沈怀运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来自竞争对手的信息不管是好是坏都要先画上个问号,孙子有云: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只有知已知彼,才能做到百战不殆,永远处于不败之地。

    “不大明白。王一飞实力虽然不弱,但终究只是个小孩子,以鲍春来的身份赢了他也没什么可以自豪的。再说,这一次的表演赛只是为了宣传他的盲棋功夫,而不是表现他的围棋水平有多高,因此选择什么样的对手非常重要,对手太强,棋输了,比赛也就结束了。对手太弱,棋赢了,也显示不出自已的能力,所以烂柯棋社才把报名者的基本条件限定在业余二段到四段之间,王一飞没参加过段位赛,到现在也还是个白丁,鲍春来和他下有什么意义?”陆如秋也在苦苦思索。

    “呵,你们都搞错了。提出想和王一飞下一盘的是鲍春来本人。听孙正阳说,昨天晚上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几个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最近北京地区又出了什么好苗子上,聊到这个话题,当然不可能不扯到王一飞身上。结果鲍春来表示很想见一见这个被人传得有些太神的小孩子。做为地主,又是邀请他来北京进行表演的组织者,烂柯棋社当然希望能够尽理满足鲍春来的要求,所以才问一下咱们这边的情况,看看能不能配合配合。”李飞扬笑着答道。

    “只有这么简单?”沈怀运怀疑地问道。

    人想的太多就容易钻牛角尖,沈怀运和陆如秋现在的情况既是如此。

    “呵,我现在只是如实传达那边的说法,中间又没自已的见解。简单也好,复杂也好,全是你们自已说的。”李飞扬笑道。

    “哈,也对,管他有没有企图,既然人家点名了,咱们也没理由拒绝。好在人选还没有定下,要不然又是麻烦。搞不好还会让人家以为咱们胆小了呢。”陆如秋一拍大腿叫道:反正也想不明白,那干脆也就甭想了。

    “问题是按照之前的规定王一飞没有段位,不具备参赛的条件,别的报名棋手会不会有意见?”沈怀运担心地问道:身为道场的临时当家人,他不能不考虑大多数人的想法。

    “哈,放心吧。道场的人谁不知道王一飞的厉害,有不服气的,大可以站出来和王一飞杀两盘,赢了的话让他上,输了的话就别乱嚼舌头。”陆如秋笑道。

    “飞扬,你的想法呢?”陆如秋的态度已经很鲜明了,沈怀运转而向李飞扬问道。

    “我的想法?王一飞先前也没有报名,鲍春来想和他下棋,他想不想和鲍春来下还两说着呢。别看那个小孩子年纪很小,但心气儿却是很高,别人或许会想碰运气赢那几千块钱奖金,他却未必肯占对手蒙眼的便宜。所以我认为最好还是先问一问他,免得好心办坏事。”李飞扬想了想慎重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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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人选



    高兴宇出差公干,但道场每周一次的例会仍然正常开始。

    “老沈,坐在那个位子上是不是很爽?”看着沈怀运坐在会议室中间那张真皮老板椅上左扭扭,右晃晃的样子陆如秋笑着问道。

    “呵呵,开我玩笑是不是?”沈怀运一边调整着椅子的角度一边笑着说道。

    “这可不是开玩笑。不管怎么说,皮椅比木板凳坐着舒服总是事实吧?”陆如秋笑道。

    “呵,好,等社长回来我就跟他说陆老师这些日子搞减肥搞的屁股上的肉都没了,所以急需更换座椅,以免因屁股受苦而影响工作效率怎么样?搞不好社长真会单给你配一把好椅子呢。”沈怀运半真半假地问道。

    “哈,算了吧。我再怎么减也不至于减到那种地步,再说,就算真到了那种地步,以社长的勤俭精神给我配一个棉垫儿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哪儿敢去奢望什么皮椅。”陆如秋笑道。

    “你们俩好啦,趁着社长不在就拿他开玩笑,小心等他回来我打小报告,到时候别说棉垫儿,就连光板凳子都没的坐,天天只能练蹲马步。”李飞扬插嘴说道。

    “哇!小陆,听到没?到时候社长把你办公室里的椅子都收走可千万不要赖在我的头上哟。”沈怀运笑道。

    “呵,你这个老沈,别的本事不清楚,但腾挪转身的功夫倒是一流。对了,昨天的比赛怎么样?今天早晨《京华时报》上登了消息,说表演很成功,而且还创下了新记录,但具体情况写的也不是很清楚。昨天你也在现场,说说情况吧。”李飞扬问道。

    “呵,是呀,说实话,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肯定和你也一样不敢相信真有人能拿围棋下盲棋。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事实摆在那里,由不得我不信。

    那个鲍春来看起来并不是很起眼,普普通通和任何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一样,可是脑子却好的不得了,当真是蒙着眼睛,仅凭着记忆进行对弈,而且从棋局的内容来看质量也是相当高。另外,在进行到一百三十几手的时候,鲍春来曾经犯过一个相对于他的水平显得很低级的错误,甚至差点因为这个错误而招致败局,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这盘棋并不是事先做棋,因为要是那样的话,他们大可以设计一些更巧妙点儿的错误,犯不着拿这个做噱头。

    总面言之,二百零七手的盲棋表演货真价实,鲍春来是有真才实料的棋手,梁明泉没有弄虚做假,烂柯棋社要大大的一次风头了。”

    沈怀运感慨答道。

    “真的是两百零七手?令人难以置信。”陆如秋叹道。

    “恐怕这还不是极限,看当时的情况,如果继续下下去,鲍春来也不象有困难的样子。昨天只是他第一次亮相,随着挑战赛的继续,估计新的记录会再次产生。”沈怀运答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一次梁明泉可算是挖到宝了,搞不好近几个星期坊间最热门的话题就是这件事了。”李飞扬也叹道。

    “呵,就算真是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人家的信息灵,连成都的事儿都知道。”沈怀运无奈地说道。

    站在普通棋迷的角度,当然是希望事情越热闹越好,但站在竞争对手立场那就是另外一种感觉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也不能光咱们忘忧清乐道场出风头,人家烂柯棋社连个脸儿都不能露。”陆如秋插口道。

    话当然没错,只不过此时此刻说来多多少少总有那么一点酸味儿。

    “好啦,别光感叹啦,该说正经事儿了。昨天离开红塔礼堂的时候梁明泉还问我咱们道场报名参加擂台表演赛的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把名单报过去好让他做安排,我当时告诉他说想上台的人很多,现在道场正在研究。小陆,现在有多少人报名了?”沈怀运说道。

    “噢,布告贴出去之后报名的人很多,到昨天为止一共有三十七人,大部分具有业余三段到业余四段的实力,这是名单。”陆如秋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递给沈怀运。

    “呵,人还真是不少呢。”接过名单沈怀运埋头研究起来。

    “军无财,则士不来,军无饷,则士不往,香饵之下必有死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好几千块的奖金在那里摆着呢,搁谁谁不会心动呢。”李飞扬笑道。

    “是啊。没人报名麻烦,可是报名的人太多也是麻烦。这么多人,让谁去不让谁去呢?”沈怀运摇头苦笑道。

    一家棋社名额只有一个,选谁不选谁都是问题,总不成为了这事儿还来个内部选拔赛?如果真这么做了,那传到梁明泉耳中还不得把他乐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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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酒会闲谈



    沸腾鱼香的二号包间里酒香扑鼻,欢声笑语,为鲍春来北京初次亮相成功而举办的庆祝会正在这里进行。

    “小鲍,今天表现的不错,说实话,我坐在台下边可是一直在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招你记错了位置,下错了地方,那可就真成了笑话。特别是右边被突然吃死一块的时候,急的我是连汗都冒出来了。好在你没乱了方寸,最后还是把局面扳回来了,要不然,咱们这几个星期可就白忙活了。”孙东阳笑道。

    “呵呵,是呀,右边被黑棋一路扳的时候我也是冒了一身冷汗,以为这盘棋不行了,那感觉就好象被人拿棒子在后脑勺上重重敲了一下。幸好接下来几步黑棋应的不是太精确,让我有机会在上边拔掉两颗黑子,这才有继续拼下去的本钱,否则的话也只有交棋的份了。犯了那么低级的错误之后最后还能把棋赢下来,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后怕。”鲍春来心有余悸地答道。

    所谓出水才见两脚泥,对局时由于全部心思都放在棋局当中,所以当时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其他的想法还不是太多。而现在对局结束了,精神放松了,也就有心思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问题了。

    “哈哈,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歌里不是唱过吗,‘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正是因为经过了重重困难,所以才更显得成功的可贵。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公开表演非常成功,完全达到了咱们先前所订的目标,来,让我们一起举杯,为今天的成功庆祝!”志得意满的梁明泉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提议道。

    “干杯!”几只酒杯碰在一起,杯中的液体随之被一饮而尽。

    “呵,社长,看着意思是不是《围棋天地》的事搞定了?”孟祥云一边给大家满着酒杯一边笑着问道。

    “哈,那还用说。临分手的时候郝志强亲口告诉我,他回去之后马上就会写一篇稿子,题目都已经想好了,就叫做《脑力极限的挑战》,快的话下一期就能登出,如果不巧没有版面的话,最迟十二月月中那期肯定能行。”梁明泉笑道。

    “还是社长厉害,这么轻松就把郝记者给搞定了。”孙东阳赞道。

    “呵,说到底还是小鲍争气,如果他表现的不好,我再怎么能喷也是没用地。”梁明泉笑道。

    庆功会宴会上能说些什么,当然都是一些令人高兴的话题,大家吃着喝着聊着,气氛可谓热闹之极。

    “对了,说起来今天下棋的那个小孩子棋还真是不赖,是棋社的重点培养对象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鲍春来放下酒杯笑着问道。

    “呵,小鲍,真有眼光,那个小孩子叫方孟扬,今年九岁,虽然现在还是业余三段,但真正实力已经不逊色于一般的业余四段棋手,平时我们和他下让三子指导棋也非常吃力呢。”孙东阳笑着介绍道。

    “是吗?怪不得呢。呵,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这样的小孩子怕是千里挑一吧。”鲍春来称赞道。他也是做过围棋辅导教师的人,虽然不象孙东阳,孟祥云那么专业,却也曾经带过十几个学棋的小孩子,深深知道寻找人才的艰难。

    “是啊。方孟扬的棋才确实不错,假以时日再加上严格训练,将来成为职业棋手的可能性极大。”梁明泉笑道。

    “呵,小鲍,你初来北京对北京业余棋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告诉你吧,据我所知,除了忘忧清乐道场的王一飞,北京三十余家棋社十岁以下少儿棋手中还没有谁比方孟扬更出色的呢。”孙正阳得意地补充道。

    “王一飞?他是谁?”鲍春来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颇有兴趣地问道:方孟扬的实力按他现在的年纪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了,难道还有比他更厉害的角色。

    “王一飞今年七月底才进入忘忧清乐道场开办的暑棋提高班的小学员,实力嘛,两个月前大体和方孟扬相当,至于现在,那就不好说了。”孙正阳答道。

    “为什么?”鲍春来不解地问道。

    方孟扬是烂柯棋社的重点培养目标,平时接受的肯定都是最好的教育和培训,而他现在的年纪处于学习围棋的最佳年龄段,进步速度可以说相当快了,而听孙正阳的语气,显然不象是说方孟扬现在的实力肯定在那个王一飞之上。

    “呵,你是没见过那个小男孩儿,所以才会有此一问。说实话,我当专职围棋教师也有二十多年了,见过有天赋的小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却从来没有见到过象王一飞那样有天赋的小孩子,其对棋形的感觉甚至比宋玉柱八九岁时还要敏锐,而他今年才只有六岁,虽然很不情愿,但不得不说,方孟扬的棋才固不错,但比起王一飞来说还是要差上一些的。”孙正阳笑道。

    “真有这么厉害的小孩儿?如果有机会,还真想见识一下呢。”鲍春来闻言说道。”呵,如果你真想见识一下还不简单,等明天我就和李飞扬联系,让他叫王一飞来参加挑战赛不就成了。方孟扬既然上过擂台,我想他也该会同意王一飞上抬吧。”孙正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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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感叹



    新的一局开始,一边是蒙着双眼的小男孩儿,一边是左手拿纸右手拿笔的年轻学生,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口中示时报出几个莫明其妙的数字,这一对奇怪的组合很难不引起店员和顾客的注意。

    “哎,这两个人在玩什么?”

    “不清楚,好象是在那个学生在教小孩子学习吧?”

    “学习?学的是什么?背乘法表吗?这也不象啊,哪儿有7,11完了之后直接就不会4,5的?”

    “呵,你们刚进来不知道,那两个人是在玩棋。那些数字就是棋子的位置。”

    “怎么可能,要是玩棋他们讲的应该是马八进七,车九平二之类的术语,我还没见过这么下棋的呢。”

    “人家玩的不是中国象棋,是围棋,当然没有什么马八进七,车九平二了。”

    “围棋?呵呵,还真新鲜。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会玩。”

    来来去去人们的窃窃私语并没有影响到沉迷于游戏中的彭定远和小飞飞,两个人玩得是不亦乐乎。

    一开始,彭定远只是抱着打发时间的心情陪小孩子玩,但下着下着却是越下越吃惊。

    本以为只是小孩子逞强好胜,喜欢模仿大人的行为,就好象当年《射雕英雄传》热播时到处都有小孩子耍降龙十八掌,巴西队五捧世界杯时满大街都流行瓦片头,小飞飞由于下午刚刚看完鲍春来的盲棋表演,所以现在才会刻意模仿人家下盲棋的作派,等新鲜劲儿过去了,脑子累了,他自然也就会知难而退,而自已也正好可以好好逗逗这个人小鬼大的小男孩儿。

    可下了三十几手之后,按照彭定远原先的估计此时应该已经到了普通人记忆力的极限,小飞飞脑子没有半点混乱的迹象。

    五十几手之后,这应该是普通意义上头脑好使者的记忆力极限,但小飞飞还是对答如流,连个磕巴也不打。

    “是不是我下得太简单了呢?”彭定远暗自盘算道。

    虽然在围棋上的理解远谈不上多深刻,但彭定远也知道在有些时候手数多不等于复杂,手数少也不一不定就等于简单,某些大型定式一个变化下来就漫延四分之一棋盘四五十手,小飞飞可是曾经把基本定式大辞典大部分内容都背下来的强人,用常识性的招法恐怕要拖很长时间才能让对方脑袋发蒙吧?

    想到这里彭定远当机立断,不按正常分寸去巩固已方阵势,而是抢先深深打入白棋阵地。

    客观的说,这一招打入并不高明,所谓入界易缓,在双方互张形势的情况下率先打入一方往往会受到对方严厉的攻击,处理稍有不慎便会陷于被动,所以高手在进入对方势力范围前都会谨慎再三,轻易不肯犯险。

    彭定远的水平说高不高,说低也不算太低,怎么着也是一个有业余段位证书的围棋爱好者,这些基本常识他还是知道的,如果是正常对局,他是绝不会这么早就打入白棋的阵地发起正面挑战,特别是面对小飞飞这种计算力精确得吓人、一旦被贴身缠上就连李飞扬那样的高手也感到头痛的对手。

    不过现在并非正常时刻,而是自已有棋盘棋子可看,对方只能凭着脑子想象的对局,小飞飞又不是鲍春来,以前也没有受过专门的盲棋训练,彭定远不相信在复杂的攻防战中对方还能保持之前那么清楚的头脑。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小飞飞报招的速度虽然的确是因局面突然紧张而变慢,但思路却并未因此而变乱。

    尖顶之后当头镇住,白棋的攻击有如狂风暴雨一般强烈。

    没有料到对方在看不到蒙着眼睛的情况下还会发起这种不是鱼死就是网破的强硬攻势,彭定远是暗叫不好,不过棋局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后边该往哪里走也由不得他来选择了。

    使出了浑身解术,孤零零的两颗黑子在白棋庞大的阵营里挣扎,但黑棋之前的打入实在是太深了一点,白棋的攻击又犀利得象一把刚刚开锋的外科手术刀,每一招都落在黑棋的薄弱之处,让彭定远弃不能弃,逃不能逃,唯一的方法只有在原地找眼苦活,不过这样的机会也是极为渺茫。

    “4,12”,大约想了有半分钟,小飞飞口中明明白白念出两个数字。

    “啊!”把这个数字所代表的位置标在记录纸上之后,彭定远心中叫完。

    这表面看起来似乎很普通的一招却是一子两用的杀棋巧手,左可长出把这团黑子一刀分成两段,右可继续捅入,在黑棋中间做出一个刀把五来。

    “完了,死了。”算了半天也找不到活棋的办法,彭定远只有停笔认输。

    “啊,怎么这就认输了?”似乎杀得还不够过瘾,小飞飞摘下蒙在眼上的手帕奇怪地问道。

    “这么大块棋都死了,不认输还能怎么办?”彭定远笑道。

    “你可以走过2,14呀,那样黑棋有在一路连扳做赖皮劫的手段,白棋要是马上打劫硬吃,黑棋向中腹出头都会成为劫材,所以白棋只能暂时放下这里先走别处,以后看情况再决定是从外边封头打劫杀棋,还是只吃一半,放黑棋逃出一半,这样一来黑棋形势虽然不好,但也不是不能下呀。”好象眼前就摆着棋盘和棋子,小飞飞用手比划着说道。

    “飞飞,你该不会是把这里的死活都算清楚了吧?”彭定远吃惊地问道:这盘棋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八十多手棋,而以对方如此清楚地算出这块棋的死活来看,至少再下上二三十招不成问题,虽然和鲍春来下午创造的新纪录差之甚远,且跟之前一百二十一手的纪录也有一定差距,但别忘了,这仅仅是小飞飞第一次尝试下盲棋!

    “当然啦,和《发阳论》里的死活题比,这也太简单啦。”对于小飞飞来说,下盲棋除了需要把数字改成落子位置,以及把落子位置改成数字麻烦一点儿以外,其他方面似乎并没什么问题。

    “唉,上天啊,你真是太不公平了。”听到这个回答,彭定远只剩下自惭形愧的份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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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尝试



    说干就干,把两杯饮料推到一旁,两个人一人捧着一张空白的记录纸开始了不见棋子的特殊对局。

    “D16”,“C4”,“P4”,“Q16”,一开始,两个人口述招术很快,几乎说这边刚刚说完,那边就已经答上的,但随着想象中棋盘上的棋子的数目增多,落子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C11”,就这样走了四十多招之后,彭定远有些迟疑地说道。

    “C11?咦,不对呀,这儿刚才你不是走过了吗?”小飞飞奇怪地问道。

    “走过了?是吗?”对着一张只有格子和数目字的白纸,彭定远现在的脑子已经有点不够用了。

    “是啊。你忘了?刚才你走小目高挂,我走托退定式,你虎补防断之后拆三,拆三的那一招不就是C11吗?”小飞飞提醒道。

    “呃你说的对,是我给记乱了。”经小飞飞这么一提示,再重新回忆了一遍棋局的进程,彭定远意识到是自已出了错。

    “这招不算,你再换一招。”如果是正式的盲棋比赛,类似这样的错误已经足够判负,不过这不是正式的比赛,所以也就没那么多麻烦。

    “不行,不行,我现在眼都花了,看样子盲棋这玩意儿还真不是一般人玩得转的。刚过了才四十几招,另外还有一张棋盘做参考都搞得头晕脑涨,分不清哪里下过棋子,想想人家鲍春来连棋盘都没用就下完一整盘棋该是多么了不起的一项创举。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彭定远摇头叹道。

    人贵有自知知明,没有金钢钻,也就揽不了瓷器活儿,这个世界,拥有特殊才能的人总不会很多的。

    “接着下嘛,哪儿有下棋下到一半就不下的。再说反正也要等车,闲着也是闲着。”玩的正在兴头上的小男孩儿哪里肯干,一个劲地央求彭定远不要放弃。

    “呵,你倒还挺有兴致的。怎么,下了这么多招,你脑子里就一点儿没感到乱?”见小男孩儿兴致盎然,彭定远颇为好奇的问道。

    “不乱,这才刚下多少招,连序盘都没结束怎么会乱呢。”小飞飞不以为然地答道。

    “真的不乱?可是刚才你出招也是越来越慢的呀?”彭定远笑着问道。

    “那是因为数格子太麻烦,又不是我记不清楚。”小飞飞抱怨道。

    的确,单是数字还好办一点,按照棋盘上有九个星位的位置大体就能算出所落之子的横坐标,但用英文字母做为纵坐标?这对于把ABCD读成啊波呲得的小飞飞而言无疑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噢,原来是这样呀。呵,那好办,你觉得用字母当坐标不好认,那就也改成用数字来表示好了。比如左上角的星位是(4,4),右上角星位就是(4,16),天元就是(10,10),怎么样,这样够简明的了吧?只要记清星位九个点的位置,然后参照这九个点的横纵坐标加上或减去相应的数字,不就很容易得出落子的位置而不用每次都要从头数一遍字母表了吗?你一百以内的加减法做的不是很熟练的吗?现在连十九都不到,那不就更是小菜一碟了。”彭定远笑道。

    “哎,这个办法好呀,比用字母方便多啦。定远哥哥,你真聪明。”小飞飞眼睛一亮,大声称赞成起来。

    “呵,这叫什么聪明,等你上过初中,这点常识还算得了什么。”彭定远笑道。

    “那咱们就快开始吧。”觉得新的办法不错,小飞飞急着想要实践一番。

    “呵,你要玩盲棋你就玩吧,我可不行。这样吧,你脑子好使就对着空记录纸练脑筋,我用笔在纸上做记号,怎么样?”彭定远笑着问道。

    虽然比不上真正的棋盘棋子,但用空心圆表示白子,用实心圆表示黑子却也是相当简明可行的办法,唯一的缺点就是打劫的时候提来提去不容易看清楚。

    “啊,那你不是占了很大便宜了吗?”小飞飞叫道。

    “呵,又不是赢房子赢地,有什么便宜可占的。再说,下午看棋的时候你就一直说你也能不看着棋盘下棋,怎么,现在不吹牛皮啦?”彭定远可不想为了逞能费脑子,但又不想在小孩子面前表现得太丢面子,所以干脆来个猪八戒倒打一耙。

    “谁吹牛了,我本来就能!”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算再怎么聪明玩心眼儿也不可能是大学生的对手,小飞飞果然上当,把注意力从对彭定远的置疑转到对自已能力的证明上。

    “呵,不是吹牛那就试试呀,人家鲍春来可是连棋盘都不看呢,你的条件可是比他好多了呢。”彭定远计谋得逞,心中大是得意。

    “哼,他不用棋盘,我也不用!”小孩子思想单纯最容易受激,一听彭定远命鲍春来说事,小飞飞把手上的记录纸一把推给对方赌气说道。

    “呵呵,好啊,人小志气大,飞飞,我看好你哟。”彭定远接过记录纸笑道。

    “把手帕给我,我要蒙着眼睛。”要学那就要学的彻底,鲍春来下棋时候戴眼罩,小飞飞也要一样。

    “呵,好,给你绑上。”反正是陪小孩子玩,只要小孩子开心就行,彭定远掏出手帕帮小飞飞把眼睛蒙上。

    “好了,我准备好了,你现在开始吧。”双手在胸前抱住,小飞飞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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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消磨时间



    距三二一车站大约七八十米外有一家味多美糕点房,和大多数这类店铺类似,整个店面被分成几个部分,有工作人员制作糕点的工作区,有展示糕点的样品区,有供顾客品尝糕点的用餐区,从用餐区紧临着的橱窗一抬眼便可以看到那边的车站,坐在这里既可以休息闲谈,又可以观察车站是否有公交车进出,正所谓一举数得,两不耽误,以彭定远的精明当然不会想不到这点。

    所以在知道因堵路而暂时无法通车之后,彭定远就把小飞飞带到了这里,花六块钱买了两杯可乐,两个人面对面在窗口前坐了下来。

    “慢点儿喝,可能要等一个多小时,如果杯子是空的就说不过去啦。”看到小飞飞端起杯子就咕嘟咕噜喝的痛快,彭定远连忙叮嘱道。

    “为什么?”放下杯子,小飞飞眨着眼睛不解地问道,喝饮料和等车之间有什么联系他实在是搞不明白。

    “呵,人家开店做的是生意,杯子里有饮料就表明咱们就是客人,坐在这里也心安理得。要是进来的人全都光坐着不消费,人家赚谁的钱去。”彭定远笑道。

    相比于学校自习教室的条件,非就餐高峰时段的快餐店里的环境当然要好上许多,经常可以看到有的学生带着作业在肯德基,麦当劳里点杯可乐一坐就是一下午,上了那么多年的学,彭定远当然很懂得这一招。

    “噢,是这样啊。那不喝可乐做什么呢?”对于彭定远的理论小飞飞是似懂非懂,不过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这杯水并不是水,而是一种道具,让两个人可以名正言顺坐在这里的道具,所以在三二一路没通车之前,这个杯子里就不能是空的。

    “呵,看风景呀,你看,外边人来人往,车来车去,不是很有意思吗?”彭定远指着窗外的街道笑着问道。

    “不好玩。”小飞飞摇头答道。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对于美女之类的风景并无感觉,不可能象彭定远以这种方法自得其乐。

    “呵,要不成那你说做什么呢?”彭定远问道。

    “嗯,咱们下棋吧。”叼着吸管儿想了半天,小飞飞眼睛一亮兴奋地叫道。

    “下棋?呵,又没有棋盘,又没有棋子,怎么下呀?再说了,就是有棋盘有棋子也不能在这儿下呀。这里是糕点店,不是棋牌室,你在这里摆开棋盘拉开架势,人家还怎么做生意啊!”彭定远闻言是哈哈大笑。

    “下盲棋呀,那不就用不着棋盘棋子了吗?”小飞飞答道。

    “盲棋?呵,刚才不是说了吗?你连最基本的英文字母都不认得,怎么去下盲棋啊?”彭定远奇怪地问道。

    “我认得那些字母,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念。”小飞飞摇头答道。

    “哦,这句话逻辑上可是有点儿问题哟,既然认得,那又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念?”彭定远不解地问道。

    “是真的。A啊,B波,C呲,D得,E鹅,F佛,G歌”为了证明自已并非是在说谎,小飞飞大声背诵了起来,底气十足,一个磕本都没打,果然是训练有素。

    “啊?这也算啊?呵,也对,我倒忘了你学过汉语拼音,分辩这些字母本来就是小菜一碟儿。”彭定远先是一愣,后又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没错,那些坐标的确是用英文字母和阿拉伯数字所组成,但又有谁规定人家不能当做汉语拼音来念呢?

    “那现在咱们可以下盲棋了吧?”小飞飞见彭定远也认可了这种表示坐标的方式兴奋地催促道。

    “嗯,还是不行,在脑子里把英文和数字转换成棋子的位置就已经够麻烦的了,如果是汉语拼音,这等于又多加了一道工序,我这脑子就更不够用了。”在脑子里试着推演了一番,彭定远最后苦笑摇头,自认没那种本事。

    “那怎么办呢?,对了,那这么办吧,咱们不是有棋谱记录纸吗,只要在记录纸上标上字母和数字不就得了。“小飞飞灵机一动提议道。

    所谓的棋谱记录纸就是上面印着十九路棋盘B5大小的普通白棋,专门用来记录棋局进行的次序和结果。

    “呵,真聪明,嗯,不错,这个方法是有点儿意思,虽然不是真正的盲棋,但也有一定的挑战性。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那咱们试试吧。”被小飞飞这样一说,彭定远也来了兴致,想要看看自已是不是有下盲棋的潜质,而且两个人拿张纸坐在这里小声说话也不会影响到人家糕点店的生意,的确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好啊,快,快。”见彭定远答应试试,小飞飞心急地催促起来。

    “呵呵,知道啦。”从随身的书包里取出记录纸,彭定远用圆周珠笔在棋谱的左右两边列上小写的英文字母,上下两端则标上数字,虽然整张纸因此而显得有些凌乱,但对于确定棋子的位置则无疑方便了许多。

    “咦,你干嘛要用两张纸?”见彭定远在第二张记录纸上标起坐标,小飞飞奇怪地问道。

    “呵,就一张棋谱,你说是对着你还是对着我?万一你要是把D当成P来念,我到哪儿去猜呢?”手上工作不停,彭定远笑着说道。

    “嘻嘻,定远哥哥,还是你想的周道。”原来是对自已没有信心,小飞飞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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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障碍



    彭定远到调度室去探问情况,小飞飞则在半尺多高的水泥路沿上坐下托腮帮等候消息,刚开始的时候看着路上来来去去的人群还有点意思,但时间一长就难免觉得无聊了。

    小孩子总是闲不住的,如果没事儿就会给自已找事儿,彭定远让自已待在原地不离开,小飞飞四下张望,想要找到打发时间的方法。无意中一低头看到人行道上的方砖,心里立刻就有了主意。

    探问情况并没花费多长时间,五六分钟之后彭定远便从调度室里出来,一抬头,只见不远处小飞飞老老实实地蹲在人行道旁盯着地面一动不动,只是脑袋在那里摇来晃去,也搞不明白到底在干些什么。

    “呵,飞飞,干嘛呢?看蚂蚁打架吗?”走到小飞飞旁边俯下身来彭定远笑着问道。

    “哪来的蚂蚁打架,这都什么月份了,定远哥哥,你可很没有常识哟。”听到声音,小飞飞抬起头来翻眼答道。

    “呃,说了半天,原来是我没见识了。呵呵,没有蚂蚁打架那你蹲在那里干什么?”被小飞飞这么一抢白,彭定远也笑了起来。

    十一月底,北京早已进入初冬,不要说蚂蚁,就连路边树木的枝叶都早就掉光,这种时候如果还想看到这种小小的昆虫恐怕只能去温室大棚了。

    “在下棋呀。”小飞飞答道。

    “下棋?下什么棋?”彭定远奇怪地问道:地上既没有画着图案,也没摆着诸如石子,土块之类可以当做棋子的道具,如果说是下棋,这下的能是什么棋?

    “围棋呀。你看,地上的这些方砖象不象棋盘?”小飞飞手指着人行道上的块块水泥方砖大声问道。

    和北京市大多数的人行道类似,通向三二一总站的人行道也是用那种二十公分见方的水泥方砖铺成,每块方砖上面又用两横两竖四条直线分成九个小方块,假如将整齐铺在地上的六六三十六块方砖视为一个整体,那的确是一块相当标准的围棋棋盘。

    “呵呵,飞飞,真有你的呀,连着都能联想到围棋,怪不得你学棋没多久就成了神童,而我玩了这么多年却还是被别人当做菜鸟呢!对了,你怎么不找点东西当棋子呢?比如用石子当黑棋,土块当白棋,那样多直观呀?”彭定远笑着问道:平时还没怎么注意,现在被小飞飞这么一提醒越看还越觉得地面上象摆着块棋盘似的,年轻的大学生也来了兴致。

    “那哪儿行,上面摆了东西人家还怎么走道呀。”小飞飞叫道。

    虽说不是主路,但这里终究是通往三二一总站的道路之一,隔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走过,假如真在地上摆上一堆石子土块,那路过的行人到底是该不该踩呢?

    “呵,可以呀,小小年纪就有公益意识,以后长大了肯定是模范市民。不过光看棋盘不摆棋子你脑袋不晕吗?”彭定远笑着问道。

    “怎么会呢!刚才表演盲棋的那个人连棋盘没看不也下完一盘棋吗?”小飞飞不以为然地答道:小孩子大都好强而且喜欢模仿大人的行为,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虽然只是看了鲍春来的一次表演秀,但小飞飞已经对他蒙目大战方孟扬的情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哈,那怎么能比呢,人家那是有远超常人的记忆力,而且受过专门训练才能做到。这种本事可不是谁都学的的。就好比谁都知道现在短跑百米世界纪录是九秒七七,但能跑出这个成绩的人全世界加起来一只手也数得过来,所以并不是所有的事儿都能用别人行,我也能行来比较的。”彭定远笑道。

    “为什么不能比?刚才他不是也说他是在两个月前才开始练习下盲棋的,我要是用这么长时间训练,说不定下得比他还好呢。”小飞飞不服气地说道。

    “呵呵,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话拿起来就敢说。盲棋要真是那么好下,鲍春来之前也就不会只有睦镇硕一百二十一手的世界纪录啦。”彭定远笑道。

    “下盲棋真有那么难吗?要真是那么难,今天鲍春来怎么一下就把纪录提高到二百零七手?”小飞飞不以为然地问道。

    “哈,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把纪录一次提高这么多,但我却知道你现在下不了盲棋。”彭定远笑道:对小孩子来说与其和他们讲大道理,还不如直接给他们以看得见,摸彩得着的事实更容易一些。

    “为什么我下不了呢?”小飞飞不解地问道。

    “呵,我问你,鲍春来下盲棋的时候是用什么来表示落子位置的?”彭定远问道。

    “英文字母还有数字呀,梁社长说过的呀。”小飞飞答道。

    “哈,数字我知道你认得,那英文字母呢?如果英文字母不认得又怎么报招?报不了招,你又怎么和人下盲棋呢?”彭定远笑着问道。

    “呃?”,被彭定远这么一问,小飞飞一时为之语结,不知该怎么回答。

    “哈哈,没话说了吧?好啦,别在这里待着了。听调度室的人说十中那儿有一辆拉沙石的大卡车和一辆小面包车撞上了,现在正在紧急处理当中,没半个小时路根本通不了,等路通了车再开过来,搞不好得一个小时以后。与其在这里傻等着,还不如找个地方歇着呢。”见把小男孩子说得哑口无言,彭定远心中得意,拉起小飞飞离开了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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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实用经验



    三二一路公交车的始发站位于莲花池公园南侧不远,也许因为今天是休息日,站台上排队候车的人特别多,粗略一看少说也得在二三十米以上。

    看完盲棋表演赛,彭定远带着小飞飞转车来到这里准备回家,远远看到这里人山人海的样子不由得眉头直皱。

    “定远哥哥,怎么这么多人呀?”小飞飞坐车进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在他的记忆里似乎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呵,这就算多呀?真是少见多怪。要是你有过星期五下午五点半在人大等三百路的经验就不会这么说了。”彭定远笑道。

    “啊,那么多人怎么上车呀?!”小飞飞有限的经验的确是无法想象周末下班放学时交通枢纽地段几百人同挤一辆公共汽车的壮观场面。

    “怎么上?还不是一个字,‘挤’吗?”彭定远笑道。和小飞飞不同,正在上大二的他每个星期可是都要经历那想起来都觉得恐怖的一幕。

    “这么多人也能挤上去吗?”小飞飞有点儿怀疑地问道。

    “呵,每次带你进城都专门挑人少的时候,你哪儿去见识我挤车的本事?告诉你吧,干什么都有诀窍,挤车也是一样。懂的用不了多大力气就能上去,不懂的白费半天劲,不仅上不去车,搞不好还会招别人一顿骂。”彭定远笑道。

    “啊,怎么还会让人骂呢?”搞不明白上车为什么还会让人骂,小飞飞感到奇怪。

    “你想,如果眼看着就要抓住车门上去的时候,一个人从旁边横过来突然把你挤到一边,你会是什么心情?难道还会感谢那个人吗?”彭定远笑着问道。

    “当然不会啦。嘻嘻,定远哥哥,你可真聪明,挤车都能挤出诀窍来。”小飞飞钦佩地夸奖道。

    “哈哈,那当然啦。告诉你,别以为挤车简单,好象来了车拼命往上挤就成了,实际上要是真那么简单,每天也就没有因为挤不上车而迟到受罚的人了。好比你最擅长的围棋,谁都知道自已围的空比别人多就能赢,但想围的多就能围的多吗?你的对手肯定会想尽办法破坏你的意图,让你达不到目的,对不对?”彭定远笑着问道。

    “嗯,是这样。”小飞飞点头答道。太深的道理以他现在的智力还无法理解,可是只要牵涉到围棋,他的想法之多之深恐怕连很多成年人都自愧不如。

    “下棋时只有一个对手,为了赢棋你都要使出诸如缠绕攻击,声东击西,弃子取势,混水摸鱼等种种手法和技巧,那挤车的时候呢?你面对的对手可不是一个,而是几个,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如果没有技巧怎么可能挤到车上。

    比如说当车来时,上策为“抢位”——类似球场上的“抢点”,要在车进站减速的瞬间迅速计算出停车的位置而改变自已的位置,使车门停在身边,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当然,前题是你必须能顶住,因为和你抱有同样想法的人绝不会是少数!其诀窍是:上身倾向来车方向,稳住下盘,千万莫被随车涌来的人流冲走。

    中策则为“贴边”。外行正对车门,拥来晃去,枉费心力。尤其是北京不同于外地,哈尔滨上车是“能者为王”,不哼不哈,四十多岁的大姐也是一头撞来,你回敬一膀,她也不大惊小怪——挤车嘛!上海人多少顾及颜面,但动辄大呼小叫,使你无心恋战。北京人又要讲点风格,又要赶紧上车,车门前便非好去处。你有没有注意过:售票员洗车,从来没必要擦车门两旁——那里全被精明的挤车人蹭得一干二净了!

    贴住边,扮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一点一点把“无根基者”拱开,只要——扒住车门,你就赢了。

    下策呢,可称“挂搭”。一般人看见车门内外龇牙咧嘴之惨状,早已吓得退避三舍;司机呢,只要车门关不上,也不敢贸然走车,这时,你将足尖嵌入车门记住,千万不要先进脑袋,否则被车门夹着可不是好玩的。然后紧靠门边,往里慢慢“鼓拥”。常人心理:在车下着急,上了车便松口气,无心、也无力再往里面挤。车厢好象海绵,只要你肯出气力,又花得功夫,无论如何也能有个缝儿容人下脚。当然,使这招必须有极好的心理素质,也就是俗话说的厚脸皮,能把车上车下的人咒骂当成小曲儿来听。

    怎么样,长见识了吧?”

    挤车居然也挤出了心得,彭定远洋洋得意地笑着问道。

    “嘻嘻,定远哥哥,跟着你真长见识了,这种事我爷爷肯定就不知道。那咱们待会儿也得那样挤车吗?”小飞飞问道。

    “呵,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当然行了,可有你这么个小不点儿在边上哪儿行,万一给挤坏了我找谁讲理去。”彭定远笑道。

    “那怎么办?这么多人不挤能行吗?”小飞飞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光站在这里是回不了家的。

    “是呀。今天的人是多的有点邪乎。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先去问问情况。”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彭定远决定还是先了解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嗯。”听话地应了一声,小飞飞老老实实的在路边的树下站好。

    叮嘱完小男孩儿,彭定远向站台走去,那里有车站的调度室,关于三二一路的出车情况没有谁比那里的回答更准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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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新记录



    棋局还在继续。

    右上被对方凭空造出一个劫之后,从胜负的角度来说马上站起交棋亦不为过,但眼见自已费尽千辛万苦之力才得到的优势转瞬间便化为乌有,恐怕还能保持心情平静的人不会太多吧?

    找劫材,提回,应劫,再被对方提回,如此循环返复,尽管知道前途渺茫,但方孟扬还在顽强坚持着。

    只不过,方孟扬所有努力都是徒劳的,因为顽强的坚持可以等待机会的出现,但却并不等于机会一定会出现。

    胜利在望,鲍春来的头脑并没有因对方的顽抗而混乱,在冷冰冰的读秒催促声中,年轻的成都棋手表现出令人惊叹的记忆力和判断力,每一步棋都应得冷静且稳健,半点也不给对方再次把棋局搅乱的机会。

    “A17”,经过八个回合十六手棋的争夺,一个数字清楚明瞭地从鲍春来口中说出。

    “完了,结束了。”小飞飞失望地说道。

    消劫之后,白棋全盘实地有一百一十余目,而黑棋仅有八十几目,虽然中腹还有一定的潜力,但追上近三十目的差距在官子阶段显然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种局面若还继续坚持走下去得到的评价就不是顽强,而是耍赖搅局,刚刚入门、连如何判断胜负能力也没有的初学者和以玩棋为乐、仅仅用来打发时间的街边闲人或许会觉得这样没什么,但这样的人恐怕也很难成为高手。

    果然,棋桌旁的方孟扬把头从棋盘上抬起来,同时右手把棋盒推开。

    “结束了?”坐在旁边监督比赛进行的孟祥云轻声问道。

    “是。”点了点头,方孟扬轻声答道。

    确认了比赛结果,孟祥云站起身来向大棋盘前的梁明泉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棋局终止。

    “哗”,热烈的掌声响起。

    历时一个半小时,经过二百零七手的激战,鲍春来终于以漂亮的中盘胜取得了在北京之行的开门红。

    把教鞭夹在腋下同样拍着手,梁明泉脸上是笑逐颜开:自已这次所做的决定没错,在鲍春来身上的投资得到了充分的报答,明天,北京十几家报纸的体育版上都会刊登围棋盲棋记录被打破的消息,《围棋天地》也肯定会用几页的篇幅来介绍现在的情况,几个星期之内,盲棋都将成为围棋爱好者之间的热门话题,而做为这次活动的策划组织者烂柯棋社的知名度也必将大大提高,其效果显然不是花同样的钱去打广告所能相比的。

    掌声持续了足足有半分多钟才慢慢停下来,台底下的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热烈讨论着刚才跌宕起伏的一幕。

    “呵呵,看的出来,大家现在都很兴奋,的确,亲眼见证一个新记录的诞生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件非常难忘的事情,而在座的众位今天则幸运地成为这一新记录诞生的见证者!

    现在,让我们以掌声欢迎创造出这一记录的两位棋手谈一谈心里的感想。”梁明泉大声提议道。

    “哗”,掌声再次响起,现在,人们看鲍春来的眼神已经不是刚才那种怀疑和惊讶,取而代之的则是佩服和羡慕。

    摘下耳机,除去眼罩,鲍春来在大家的掌声中在舞台中央站定,方孟扬也在孟祥云的指引下来到了鲍春来身边。

    “方孟扬,对今天自已的表现还满意吗?”梁明泉把话筒递在小男孩面前笑着问道。

    “不满意。”方孟扬摇了摇头答道。

    “哦?是哪里不满意呢?”梁明泉饶有兴趣地问道。

    “右上角我算错了,要是早知道白棋有二二空弯的延气妙手,我就直接贴下去紧气了。”对于自已的失误方孟扬是耿耿于怀。

    “看来我们的小棋手输的还不是很服气呢。春来,你觉的呢?”梁明泉笑着把话筒转到鲍春来面前。

    “他说的对,如果黑棋那么走了我也只有挤断后把角上的三个子弃掉了,这样一来黑棋的实地基本没有减少,全局还是处于领先地位,虽说领先的程度不是很大,但此时离终点的距离已经不远,白棋恐怕很难再找到扳回的机会了。”抬头看着大棋盘上的棋形鲍春来点头答道。

    “呵,我也同意你的看法。另外我很好奇这块白棋你是不是有意不要的?按说以你的实力发现黑棋有一路扳的手筋应该不难吧?”梁明泉指了指棋盘右下角问道。

    “不是。说实话,这里的确是我看漏了。当时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如何破解右上角黑棋的大模样上,根本没想到黑棋角上三子还有出动的手段,如果是看着棋盘的话,这样的疏忽也许能够避免吧。不过好在白棋中间长出两子时黑棋应得也不是很好,让我有机会在中腹拔花挽回了一部分损失,要不然接下来接怎么下我是一点儿信心也都没了。”鲍春来诚实地答道。

    “呵呵,你还真是诚实。那么你对今天这盘棋的结果还感到满意吗?”梁明泉笑着问道。

    “基本还算满意吧。虽然中间有几处下得不是很好,不过靠着运气棋总算是赢下来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应该还说得过去吧。”鲍春来谦虚地答道。所谓满招损,谦受益,他不是一个不清楚自已有多少斤两的人,知道要想在北京棋界站稳脚跟必须给人留下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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