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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露宿



  望着苍鹰远去的背景,唐弈说道:“他说王姑娘在大铁网山……是说芸儿吗?大铁网山在哪?”
  秦干道:“我知道。不管是不是,都去一趟。”两人复上马,飞奔而去。
  “苍鹰与叶如飞不是一路人,却如何走到一块儿了?”
  “表哥曾救过他。他便为表哥卖命了。”
  “哦,这样啊。大铁网山离这里多远?”
  “得跑一阵吧。快着些。”
  耳边呼呼风响,未半个时辰,秦干叫道:“前面有火光。”
  两人策马而往。但见一堆篝火噼哩啪啦地响,火光照着地上一位黄衣姑娘,一动不动地躺着。
  “是芸儿。        果然是她。”唐弈看得清了,急下马跑将过去,把她扶起来。王芸儿看到他,眼睛眨了两眨表示招呼。唐弈道:“芸儿,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秦干跳下马,看着王芸儿一动不动,笑道:“一定是刚才和苍鹰打架,打不过他,被他点了穴道了。”
  唐弈道:“不是点穴,气血无大碍,然肌肉僵硬……她……似是被麻翻了……看来苍鹰没骗我们。”
  “我明白了。”秦干哼了一声,道,“表哥一定是看上她了,然后让苍鹰来暗算她,可是苍鹰良心未泯,只是毒倒了她,却没有带走她。苍鹰觉得对不起表哥,就想自杀。一定是这样的。喂……”她见唐弈一直抱着王芸儿,叫道,“你要抱多久?”
  唐弈只得说道:“你来抱着。”秦干老大不情愿地蹲下来替过手。唐弈将破外衣摊在地上,又找了些干草铺好,将王芸儿轻轻放着,又多找些柴草烧大了火取暖。秦干道:“唐弈,我又饿了。”唐弈道:“刚不是才吃过包子?……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嗯,我去找些吃的。”秦干嘀咕着:“罗嗦……”唐弈让秦干看好王芸儿,自己往林子中去。他在清风谷中与王芸儿常年打猎,能知鸟道兽踪,不多时,便拎回一只野鸡。秦干见他宰杀野鸡时,手起剑落,鲜血淋漓,三下五除二便拔光了毛,又去了内脏足趾,说道:“唐弈,你好残忍。”唐弈一愣,道:“残……残忍?”
  秦干说道:“你想吧,这一只野鸡,本来好好的,可能有一大帮孩子,但是你杀了它,它的孩子就找不到它了……”唐弈微微一笑,不说话,只是将那鸡放在火上烤,不多时,香气扑鼻。
  秦干此时也是饿极,闻着香味,也忍不住说道:“真香啊……好了没有?”
  “行啦。给你。”唐弈笑着扯下一条鸡腿要递给她,忽然眼前一晃,手中一空,急看时,那鸡腿已到了王芸儿手中,她原来药性早过了,只是躺着,此时坐起夺过鸡腿晃一晃,笑道:“有人说太残忍了,那便不要吃了吧……多残忍啊!还是让我这个心狠手辣的人来背这罪过吧。阿弥陀佛!”说罢张口便咬,“嗯,真香!”
  “你……哼!”秦干气得讲不出话来。唐弈道:“没事,还有。”将另一条腿给了秦干。秦干本待不拿,无奈真饿了,便不大情愿接将过来。唐弈道:“芸儿,发生什么事了?”王芸儿边啃边说道:“有两个老东西,一个叫北斗,一个叫南箕,和飞燕下车轮战,下不过她,就抢走了她,我追到这里,脱了力,被柳青松暗算了。听好了,柳青松,长安横云棋院的那个小子,你上次救的那个杂碎。居然用药毒倒了我,还好苍鹰出现了,天知道他怎么会来这里的。苍鹰打倒了他,告诉我那药叫‘观音醉’,得瘫三个时辰。他把柳青松拖走了,不知有没有杀他。事情就是这样。”轻描淡写地说着,三两口吃光鸡腿,丢了骨头,向唐弈道:“再扯些给我。”唐弈扯下一大块膀子给她,秦干道:“饿死鬼投胎似的……”
  王芸儿边啃边道:“你不饿就别吃啊!”秦干道:“我饿也不像你这样吃吧。”王芸儿嘿嘿冷笑,道:“在唐弈面前才这般淑女吧?”秦干道:“你胡说……”她一着急,举起拳头要打,王芸儿两只油腻腻的手指早抵住她咽喉处,令她不敢再动,王芸儿笑道:“就你这两下子……”唐弈说道:“你们别闹了。大家都累了,在这里歇一会儿,等天亮了我们还要出发呢。”
  王芸儿收回了手,说道:“那两个老家伙不算很坏,飞燕不会出事的。只是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唐弈道:“我知道他们巢穴。我和秦干,昨天就是被他们两个捉了去的。”便将昨日被囚一事告知。王芸儿故作惊讶,说道:“都关一块儿了?那出来得也太早了吧?”唐弈无奈地摇摇头,道:“你明知不是那么回事的。”
  王芸儿徐徐说道:“有没有那么回事,我也管不着。我只负责帮你找回飞燕,然后便要回谷去了,至于你回不回去,那可就悉听尊便了。”唐弈怪道:“看看,又来了。”王芸儿嘻嘻一笑,心中暗道:“江南虎与灭神灰之事怕得和秦干说一下,不然若是慧言和尚再有什么举动,将来万一送了秦风的性命,唐弈若从飞燕口中得知了,必然怨我。”果然将江南虎与灭神灰之事说了一通,却隐下自己收了灭神灰之事,只道:“我见着那物事凶险得紧,便尽皆扔了。”唐弈奇怪地瞄了她一眼。王芸儿心道:“这个木头,却一定不信我把药扔了。罢了,他若再质问,我便咬紧牙关不说,他能奈我何。”见秦干着急之色难掩,便岔开话道:“秦大小姐,可得多吃一点儿啊,好有力气保护你的父亲大人哦。”
  秦干又哼了一声,她知道,自己欠了王芸儿一个天大人情,但口里哪里肯服软?所以干脆一言不出。王芸儿微微一笑,道:“我累了,睡了,你们聊吧。明天你们也有的忙呢,救妹妹的救妹妹,找父亲的找父亲。可怜啊——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复躺在唐弈那件破衣服上,翻个身,不多时便已熟睡。秦干心下很是不快,又担心父亲,又担心飞燕,却不愿多话扰了王芸儿清梦,望着火堆只是发呆,也许是真的太累,不多时,也便歪在一边睡着了。
  当秦干醒来之时,日已东升,王芸儿坐在一边烤着一条肥硕的大蛇,唐弈却不在。王芸儿见她睁着双眼,便说道:“大小姐,蛇敢不敢吃?”
  秦干坐起来,说道:“唐弈呢?”
  王芸儿说道:“一大清早地起来就光想着他了?”她本想说更不好听的,然而话一出口,也才觉不好意思,秦干又仍只是哼了一声。正说间,远处一人叫道:“来了来了。”正是唐弈,大老远的,两个姑娘说些什么,大约他也没听真,他手中拿着两只竹筒,走过来笑道:“那边有水,我去取水了。我们赶紧吃些东西,然后就出发。”王芸儿抢过一个竹筒,道:“你们两个用那一只吧。我才不喝别人喝过的哩!”——唐弈很是奇怪,说道:“胡说,在谷里,我吃过的东西你也吃啊!”王芸儿白了他一眼,说道:“现在嫌你脏了。行不行?”不去理他了。秦干见她话里有话,想要还口,又觉得还欠着她的人情,也便算了。
  三人胡乱吃些蛇肉,王芸儿牵过唐弈的马,道:“我们得往哪里走?”
  秦干道:“东边,叠翠峰。”王芸儿跳上马,笑道:“这马我要了,你们两位用那匹吧。”说罢喊一声“驾”,飞奔而去。
  唐弈只得道:“秦干,上马吧。”
  秦干也是救人心切,加之理所当然,点点头,同他跳上马,策马前行。
  咦,未知前途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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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苍鹰



  “嗯。”远处一声闷咳。
  柳青松吃了一惊,急抬头看时,却见一人双目冷冷盯着他,徐徐而来。
  “你……什么人?”柳青松捂着脸勉强发问,他脸上越来越肿了。
  来人正是苍鹰,他也不说话,就只盯着柳青松。柳青松有些犯怵,说道:“兄弟,不必那样看着我,这事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人是我拿住的。你要用,也得等我先用了。”苍鹰哼了一声,骂道:“滚!”
  柳青松大怒,道:“莫不成我捉个半死,你来抢现成的?当真岂有此理!”他此时口齿不清,但可以听得出,愤怒之极,说罢将手中折扇一挥——苍鹰随之大袖一扫,将他打出的粉末儿尽数扫回。柳青松自己闻到了花香,一时间摇摇晃晃,跌在草地上不动了。
  王芸儿望着苍鹰,苍鹰看看柳青松,又看看她,飞身而起,跃上一株枯树,双掌起处,有如钢刀,将那枯枝败叶俱打将下来。他拖过几枝树枝,于王芸儿身边燃起一堆火,淡淡说道:“观音醉,三个时辰。”说罢走向柳青松,拖起他一只脚,只望前走去。此时夜色凝重,寒气不息,王芸儿虽不能动,然而这一堆火,却足以使她不受风寒。不表。
  且说那唐弈与秦干脱出牢笼,急急寻路,直至午末,方才找对方向,立时赶往黑白道,方到柏树林,便听得人说飞燕夺得了黄金棋具,唐弈甚为惊讶,未及与秦干言语,又听得她与北斗南箕车轮大战,唐弈更是惊奇:“我带她之日,未觉得她有弈中天赋啊?秦门主果然名师……”方要出言赞美几句,却又听说北斗和南箕抢了黄金棋具和飞燕,逃走了。唐弈闻言,几乎气晕,道:“这两个前辈当真奇也怪哉,待我找他们理论去。”秦干说道:“哼,你不是说那个王芸儿会保护飞燕吗?”
  唐弈道:“北斗南箕的武功远非我等后辈所能企及,我担心芸儿……她天纵聪明,愿得她无事才好……秦干,既然有人要害你父亲,我想,我们既然至此,还是速去见你父亲吧。”
  秦干道:“我知道这是紧要的事。只是……我怕见了父亲,就走不了了。”唐弈思忖片刻,道:“你别担心。你先去见你父亲,告诉他有危险,让他先回弈秋门。若是……若是他不让你走,非要把你嫁给叶如飞。我……我一定去抢亲!……”讲最后一句时,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你……敢吗?”秦干冷冷盯着他。
  唐弈一愣,昂然说道:“当然。就算他杀了我,我也敢去。”
  “哼。”秦干虎下脸来,心中却是大为得意,说道,“净说好听的。”说罢便要进黑白道。数名黑白道的小弟子在打扫大门口,看他们扫得小心,像是新入门不久的。秦干问其中一个道:“喂,那个扫地的,弈秋门秦门主走了吗?”那弟子乜了她一眼,道:“去找飞燕姑娘了。大家都走光了,你们才来看棋。晚了。”唐弈问道:“既然飞燕姑娘是在贵庄出的事,那么,贵庄主应该也有派人去找吧?”
  那人头也不抬,显得极不耐烦,道:“都去找了。你们若是没事,休在此碍我打扫。”
  秦干望了唐弈一眼,道:“我爹不在。我们去找飞燕吧。”唐弈点点头,道:“我们知道北斗南箕的住处,然而奔了一天,你不累吗?”
  秦干道:“飞燕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如何说得累?”唐弈道:“不如我们借两匹马看看。”秦干道:“好吧。我们去找文绮。”
  唐弈道:“且慢。秦干,马的事,你去借就好,我不想见到司徒家的人。”
  秦干道:“为什么?”
  唐弈道:“你忘了我说过,司徒端木骗了我的《五路仙人论》,还把我丢下悬崖么?”
  秦干道:“既然如此,那也不向他们借马了。”
  唐弈道:“不。这样更得借了。如今要找飞燕,是紧急的事,我们两日未曾休息,的确跑不动了,说不得这些旧怨积恨。寻人要紧,所以,只好你去借马了。对了,切莫说我名字,司徒家的人怕有些儿识得我。还有,再给我弄把剑。”秦干嘀咕道:“真搞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却也知道他说得对,便入了大门。唐弈只在外头那树下候着。不一时,果见她与文绮各牵着一匹马出来。文绮手中提着一柄长剑和一个小袋子,里头装着两个包子——却是秦干找她要的。
  听得文绮问道:“秦姐姐,你的朋友在哪儿?”
  “诺,就是那个,傻大个子。”
  “呵,挺壮的。看着挺有趣的。叫什么名字?”
  “他啊……那个,叫楚戈。”
  “楚戈?你叫秦干,一个兵器一个盾牌(作者注:干,就是盾牌之意),倒是一对儿。”
  “就胡说。”秦干笑道,“可谢谢你的马了。等我寻回了飞燕就行奉还。”
  “不客气,不还也罢。我师父、二师兄都与秦门主一同去寻找了。飞燕是在我们这里丢的,所以,我们也一定会找到她。你不必太担心……可惜……唐弈死得早,如果他知道飞燕棋下得这么好,一定会很开心的。”文绮叹了一口气,道:“飞燕还是有福气的。”秦干支支吾吾应着,接过她手中的缰绳,取了剑,牵着两匹马上了大路。文绮进门去了。唐弈跟上秦干,接过剑,两人都上了马。秦干道:“唐弈,文绮说,你是寻妹心切,不慎掉入悬崖摔死的哩。”
  唐弈笑道:“把‘不慎’两字去掉,就对了。”秦干道:“听她讲话,看她那样子,还挺想你的。”
  “算了吧。秦干,你刚叫我什么?”
  “楚戈啊!”
  “楚戈?好吧,你喜欢就好。”
  “给你个包子,向文绮要的。接着。”
  “谢啦!”唐弈说着,三口两口吃光,二人策马疾行。
  夜上中天,四周俱寂,独有马蹄声响,踏破长夜。
  “吁!”唐弈在一上坡处约住了马,秦干也停了下来。借着月色,他们看到远处一人立于山巅,望着天边发呆。
  唐弈道:“秦干,你看那人,是在练功吗?”
  秦干摇摇头,道:“不像,练功没那样练的。你看,他把手上的什么东西丢下去了……嗯,也走近山巅了……不好,他要跳崖。”
  两人大叫一声:“驾。”急纵马上山。幸而那山不甚陡,两匹马俱尽力奔腾。看看将近,唐弈眼见那人望崖下作势欲趋,大叫道:“等一下!”
  那人纵身跃将下去。
  唐弈一声大喝,跃离马匹,凌空窜到崖边,早于半空中扯下腰带甩将出去,扯住那人后腿,却被带得往前滑去,急一脚勾住一块山石,方才勉强定住。秦干扑上前,抓住唐弈双腿,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那跳崖之人拉将上来。这回看清了,原来正是苍鹰。
  “是你……”唐弈喘着粗气,有几分吃惊,他却不敢站起来——裤子太松了。苍鹰坐在地上,看看他,冷冷说道:“唐弈,你找死吗?”唐弈抢过腰带,急扎好裤子。——秦干微微别过脸去,问道:“苍鹰,找死的是你吧?我表哥呢?”
  “公子好得很,不劳小姐费心。”苍鹰立起了身。唐弈也站起来了,笑道:“苍鹰,你想自杀吗?是不是叶如飞没发你工钱?”
  “胡说。”苍鹰怒道,“公子待我恩重如山,岂是区区几个工钱之故?”
  “那你何以要在此处纵身一跃?”唐弈道,“往下怕有百丈之深吧,任凭你功夫再好,这般下去,只怕转眼就得去投胎了。”
  “我之生死,与你何干?”苍鹰哼了一声,便要离开。秦干说道:“苍鹰,一定是表哥让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不做,才想自杀的吧,对不对?”
  苍鹰略略一顿,说道:“王姑娘在大铁网山。”径自走了。
  咦,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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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遇险



  当下北斗说道:“南箕婆婆,那小丫头累趴下了。”
  “哼,那我们就走吧。”
  “不看看她?”
  “看她作什么?我们抢了人和棋具,还等着她来羞辱吗?”南箕婆婆道,“本就该杀了她的……”
  北斗笑道,“这丫头能跑到现在,骊山君也算是一代明师了。给她个物事吧。”两人住了步,骊山君道:“把你的破笛子给她吧。”北斗道:“这是兵器。你不是有一头梅花鹿?给她吧。”南箕道:“那时为了捉唐弈和秦家的小姑娘,那鹿丢在山间了。我身上倒有一枝玉簪子,是前年你到那北方龙虎会抢给我的。”取将下来,递与北斗,北斗笑道:“也不错。”接过,朝王芸儿叫道:“小丫头,你轻功不错,好好修行,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这簪子便就送你啦。代北斗南箕问候骊山君。”将簪子丢过去,王芸儿只得跳起来伸手接住,一看,碧光蓝闪,打磨精致,触手润滑,知是好东西。才要发问,他二人已携着飞燕消失在前方了。
  此时日已西沉,寒鸦绕树,晚风渐冷。王芸儿眼瞅着他们离去,看看簪子,笑道:“这两个老家伙,也真有些儿意思。看他们视天下英雄如无物,对我娘倒也礼敬有加。姑娘承你们这份情。”收将起来,突然觉得身侧有异,她偷眼看得清楚了,远处林子内一名黑袍绿袖之人微微现出身来。
  “苍鹰?”她心中暗道,“这不是叶如飞的走狗吗?哼,叶如飞早上那样看我,我正想杀了他哩。正好,先解决了这条狗。”话是如此说,然而她明显感到自己双脚在发抖,不是怕,是累脱力了。
  “啊,是姑娘你啊!”此时,路边一人羽扇纶巾,徐徐而来,看时,乃是长安横云棋院少院主柳青松,他方才从黑白道看罢了棋离开,路过此处。
  王芸儿哼了一声,不理他,径自走路。
  柳青松将手中折扇一摆,拦住她去路,笑道:“姑娘这是哪里去?”
  王芸儿骂道:“上回姑娘救了你一命,你居然敢如此无礼,当真不知死活。”
  柳青松哈哈一笑,道:“姑娘,上回那局棋,你们若不救我,我也能下赢司徒宇啊!只怪姑娘你们太多管闲事了。如今我见姑娘跑了这许久,还有力气打架吗?此处荒郊野外,不如且陪我快活快活……”说罢便来擒她。王芸儿大怒,道:“找死。看剑!”说罢作势拔剑,却猛可里打出三枚银针。
  “嗤嗤嗤。”柳青松一闪,三枚银针俱打在左脸颊上,直透至右颊,痛得他一声闷哼,将折扇一挥,王芸儿知道不妙,急欲闪时,无奈脚下酸软,动作稍缓,只闻得一阵花香,立时天旋地转,跌倒在地,她有心动弹,却作不得力,心中叫着糟糕却无可奈何。柳青松忍痛拔出银针,脸上鲜血淋漓,他双目怒视,便要近前来扯她衣服。
  咦,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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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劫持



  如今先不说飞燕独斗二老,且说黑白道西厢的一间房内,另有一番故事。
  “苍鹰,我总觉得那个姑娘有些眼熟。”叶如飞在床边一瘸一拐地踱着步,腿上的伤似乎并不影响他的心情。苍鹰叉手立于一旁。
  “公子说的是哪个姑娘?”
  “那个同飞燕一起来的。我总觉得我在哪儿见过她……”叶如飞摸着下巴,忽然叫道,“啊,是她。就是她捅了我一剑。那个声音啊……我怎么居然给忘了啊!”
  苍鹰道:“公子是说,那天我离开公子之后,就是那个姑娘救了唐弈,还刺了公子一剑?”
  “不错,一定是她。哼,那个眼神,怪不得笑得那么邪乎。”叶如飞恨得牙根痒痒。
  “公子不必担心。”苍鹰冷冷说道,“她的右腿将会在今夜子时送到公子面前。”
  “不。”叶如飞说道,“不许伤她。这样的姑娘,不玩玩怎么过瘾啊?苍鹰,你找个时间打倒她,抱到弈秋分馆去。我要和她……啊……哈哈……”
  苍鹰略一迟疑,方才说道:“这个……唉……遵命。”自去了。不表。
  现今单说那黑白道大门口,飞燕与北斗南箕二老的棋战,看看日渐西斜了,两边的棋局也都已行到中盘。北斗额上冷汗涔涔,混战太激烈了,他真的已然算不清楚了;南箕婆婆面如死灰,摆在她面前的,亦是一片混战,她想不清楚,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怎么如此好战,看着柔柔弱弱,杀起棋来却一点儿也不客气。——看棋的英豪们也都很是诧异,飞燕这两局棋,与方才对阵司徒宇时的棋风完全不同。秦风微微一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教过飞燕:与老人下棋,尽量不走套路,最好将局面导入双方都不清楚的路子上去,凭计算决胜负。老人经验、棋型感觉都好,然而计算力方面,未免有些跟不上。这不是水平问题,而是一个谁也无法摆脱的宿命。
  北斗知道,岁月不饶人,若让他年轻三十岁,这样的混战,他又岂会算不清楚?他揩了一把汗,无奈地侧过头望了一眼南箕。南箕婆婆略一点头,反手摸一摸背上的黄金棋具。突然,两人各伸出一只手,拉起飞燕,往半空中窜去,其速之快,令王芸儿甚至还来不及打出银针。秦风与司徒端木急跃起要追,北斗长笛往下一挥,打出数枚钢钉来,秦风与司徒端木急闪——北斗南箕挟着飞燕和那黄金棋具已然去远了。王芸儿大急,心道:“若飞燕有失,今生我无颜再见唐弈。”一声娇叱,飞身赶去。秦风也要追上,听得后面司徒端木叫一声:“秦兄莫急,小弟知道他们住处。”
  王芸儿轻功倒也了得,居然盏茶功夫,便已渐渐看得清北斗与南箕的身影,且越追越近。
  “那小丫头功夫不错嘛。”北斗回头一望,笑道,“有两下子。”
  南箕哼了一声,道:“要不是你说要试试她,能让她靠得这么近?要不要吓吓她?”
  “吓她?你看不出她的功夫路子吗?和昨天那叫唐弈的小子一个门派吧。像是清风谷的。嘿嘿,这么一个小丫头,也真有趣啊,再试试她能跑多远。”北斗笑道,“莫太快了。”
  飞燕本来还在挣扎,还一直叫着“放开我”,此时却不挣了,急叫道:“你们说的唐弈是我哥哥,你们见过他?”
  “见过,他好着呢。在我们家里做客,他让我们来接你的。你别乱动,就带你去见他。”北斗笑一笑,见飞燕果然安静了,又笑道,“小丫头,这般云来雾去的感觉如何?不比骑马差吧?”
  飞燕道:“有些头晕。后面追的是王姐姐,是好人,不要伤害她。”
  “放心,她师父是我们敬重的人,我们不伤她,你闭上眼睛。”北斗哈哈一笑。南箕却说道:“她师父?也许是她娘。没听到姓王吗?又追近了。快着。”北斗回身一望,见王芸儿只在身后二十丈远近,笑道:“她还没累趴下啊?南箕婆婆,前面便是大铁网山。我们且绕那山走走,看那丫头能跑几圈。”南箕叫道:“好。小心清风谷的银针。拉开些,莫中了暗算,倒叫骊山君笑话了。”两人挟着飞燕果然绕山而奔。那大铁网山不大,方圆不过三十里,然而却高得离奇。四面依岭斜斜滑而渐下,有如自天上罩下的铁网,因此得名。王芸儿只是追赶,总在二十丈左右,她知道,如果再靠近五丈,她的银针便有足够的杀伤力。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总是不远不近的二十丈。她不敢打出银针,因为不敢把握一击能中,如果让对手起了提防之心,再想暗算就没机会了。
  未半个时辰,绕山三圈有余,王芸儿已然觉得力不从心,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然而飞燕只在近处,若不将她抢回,岂能甘心?她咬着牙只是望前飞奔——远处树林中,一双阴冷的目光正盯着她,此人正是苍鹰。他于林中隐蔽处跟行飞奔,只等王芸儿累趴下了,便出来将她带走。此时见王芸儿玩命似的和二老绕山而跑,冷冷说道:“有意思!”王芸儿已近力怯,然而又总觉得再努力一把,便可以追上,是以并不曾放弃。
  北斗呼呼喘着气,骂道:“罢了,这丫头想累死我啊!不能和她玩了。我们还带着个人呢。”南箕骂道:“说好了要看她能跑多久,你先不行了,哪里说得过去?撑着!”北斗无奈,于是只得继续跑。
  王芸儿见他们突然拉开了距离,这才恍然大悟——对方在试探自己的功力。她心道:“我毕竟追不上他们。不如且留些力气,先去寻回唐弈,再商量对策。”又一想:“不行。秦干照顾飞燕四年多,飞燕毫发未损;如今唐弈才将飞燕交与我,不过一夜一日功夫,我便将人弄丢了,如何有脸见他?”想到此节,突然一声惨叫,跌在草地上,不动了——手中暗扣着银针,心想着若是北斗南箕因一时好奇而回来看她,她必能出手暗算。
  咦,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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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双战



  “我来下棋。”飞燕柔柔弱弱地应了声,上前两步,说道:“老婆婆,老公公,我陪你们下。”——王芸儿暗道:“飞燕不知天高地厚。这两个老家伙如此爱棋,想必盘上功夫一定了得,岂是司徒宇所能比的?况且又是以一敌二。”
  南箕婆婆说道:“小丫头,你真有胆。可得听好了,如果你输了,这棋具我们可就带走了。”
  飞燕说道:“我方才说了,我不要棋具了。可是,如果就这样让你们走了,大家伙儿是会不服气的。那就让我来下棋。如果我输了,你们就可以拿得理直气壮了。这样,大家伙儿日后也不会因此和你们过不去了。也不用打架,也不用死人了。”
  众人闻言均是一愣。王芸儿摇摇头,暗道:“到底是孩子。难道她不知道金子也是钱吗?而且还是一大堆!”
  秦风甚是得意,说道:“两位前辈,听见了吗?现在,飞燕和你们下棋,不过,你们可不许伤害她,否则,我弈秋门哪怕满门尽灭,也誓必与两位周旋到底。”
  北斗哼了一声,道:“姓秦的小子小看我们了。废话少说,摆上棋来。”
  司徒端木大手一挥,于是当场摆下两张桌子,两副棋具。北斗南箕并排而坐,飞燕坐于他们对面。飞燕说道:“既然老公公和老婆婆是来挑战的,那就请执白先行吧。”——此话一出,令在场各路英豪尽皆暗暗称奇。北斗南箕大喜,道:“可是你说哦。不然,别人又说我们欺负孩子了。”急抢过白子盒儿,把黑子盒放在飞燕面前。
  司徒端木点点头,道:“秦兄有徒如此,令人感叹。”秦风微微一笑,道:“过奖了。北斗南箕两位前辈的父母师长,才当真令人感叹呢!”
  “哈哈哈……“群雄笑作一片。
  南箕婆婆骂道:”笑什么笑,吵得老太婆无法安心下棋,若是输了,算谁的?“众人又是忍不住笑。王芸儿道:“罢了,这两个老活宝……”她上前一步,说道:“且慢,这样下棋,甚不公平。”
  南箕问道:“你是谁?”王芸儿道:“你无须知道我是谁。我只是来说句公道话。昨日里,飞燕姑娘受人追杀,逃命逃了一夜,一宿未曾合眼,早上又与司徒宇下了半天的棋。如今又要同你二人下车轮大战,莫说她还是个孩子,就是铁打的,又如何能撑得住?”
  “飞燕姑娘受人追杀?”群雄立时骚动起来。
  秦风惊讶,问飞燕道:“飞燕,可有此事?那姐姐呢?”飞燕才要说话,王芸儿说道:“秦门主,令爱如今好得很,快活着呢。她只是不愿来下棋罢了,故着飞燕前来。你是个英雄好汉,可须当心有人别有用心,要致你于死地。”此时王芸儿断定,北斗南箕必是慧言和尚安排好了来生事的。司徒端木嘿嘿一笑,道:“王姑娘这话是何意?秦门主来我黑白道,便是贵宾,难道还有人敢害他不成?姑娘这话,可是在说我?”
  王芸儿心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却笑道:“小女子所言,与黑白道无关,司徒庄主不必太过紧张。”她若有意若无意地朝慧言和尚望了一眼,慧言和尚脸上难看之极。慧明和尚却知王芸儿担心何事,便说道:“王姑娘,北斗南箕两位前辈一向行事乖张,无拘无束,乃是世外高人,无人使得动他们。老纳在想,或许他们也只是下下棋,便就走了。”言下之意是:这两个人并不是我那慧言师弟带来的。
  王芸儿哼了一声,笑道:“如果真要下车轮战,起码让飞燕姑娘歇一歇吧。”
  北斗道:“不行。她如果要歇,我们这便带着棋具走了。小丫头,这没你什么事,你且一边凉快去。”
  飞燕道:“王姐姐,我不累。方才下棋时,便已休息了。”——此话一出,群雄俱是大不以为然。文绮一直站在司徒宇旁边,此时也忍不住了,说道:“飞燕姑娘好大的口气。方才与我二师兄下棋时,难道真的只是休息,而无须思考应对吗?”飞燕道:“不知道为什么,一摸到棋,我就不累了。”——王芸儿心道:“岂止不累,你还连有人要杀秦风都忘了讲了。”
  南箕道:“不累就下棋,哪来那么多话。我下了,你快着。”她啪地拍下一枚白子,飞燕也跟着应了一手。北斗也在他盘上下了一着棋,飞燕也跟着下一着棋。三个人,两盘棋,就此开始。王芸儿装作看棋,挪到北斗与南箕身后数步之处,手中暗扣着三枚银针,心想着若是这二老敢再耍什么花样,就先打他个不死也残。那秦风方才听得王芸儿说到有人要对他不利,却不置一辞,仿佛王芸儿真的只是信口说说,而他,也只是随耳听听,无甚大不了的。他也只是站在一旁,看飞燕下棋。
  咦,未知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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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前辈



  话说那一男一女抢了黄金棋具,立时飞身要走,司徒端木急从司徒宇背上拔过刀来,一刀劈出,截住那男的去路,秦风随即长剑出鞘,剑气寒光将那女的罩住,四个人捉对儿厮杀——天下群雄哗然,担忧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甚至有数人已然押起了宝:“我出十两银子,押秦风会赢。”
  “我看未必,我出二十两,押那老太婆赢。”都向另一个大汉下了注。那大汉抬头问王芸儿:“姑娘可押宝不?”——王芸儿笑一笑,道:“我再看几手吧,刚开局呢。”那司徒宇与文绮早率着本庄弟子刀剑出鞘,将打斗的四人俱围住,防那一男一女逃脱。弈秋门的众多随行弟子也都摆出随时加入战阵的准备。
  慧明和尚向前半步,徐徐说道:“各位可否且先罢斗,听老纳一言。”声音不大,然而传之数里,几乎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四人立时分开。
  慧明和尚朝那一男一女稽首道:“若是老纳没有说错,两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北斗南箕两位施主吧?不知到此何干?”
  “没错。老子就是北斗。”那老儿哈哈笑道,“这和尚倒也有几分眼力。至于来此何干吗?当然是抢这个黄金棋具了。如今既然东西到手了。我二人当然要走啦!你们也不必多加热情,要挽留我们了。纵然要请客,我们也不受你的请。这便留步吧!”
  司徒端木正色道:“且慢。两位来到我黑白道,本来也算是客。然而居然无礼出手,抢夺黄金棋具。难道不知这黄金棋具乃是弈秋门飞燕姑娘赢棋的彩物?若是由着你们横抢逆夺,我黑白道颜面何存?速将棋具奉还,否则莫怪司徒某人不客气了。”
  南箕婆婆大怒:“我二人一大早便来此等候,你道很轻松吗?这黄金棋具乃是我们方才辛辛苦苦抢夺到手的,众人有目共睹,须不是没出力拿的——应是我二人之物,你居然敢说是什么人赢棋的彩物?当真恬不知耻,该死之极!”她一番话讲得很是大义凛然且气势磅礴,倒令在场的数千豪杰尽为之绝倒。
  秦风微微一笑,并不说话。飞燕突然说道:“棋具我不要了。你们要就拿走,只是别打人。”秦风看了她一眼,也笑道:“不错。既然飞燕如此说了,两位前辈要这副棋具,便请拿走吧。我弈秋门今日来此下棋,也只是求教罢了,至于彩物嘛,原也不敢想。”司徒端木闻言心道:“这话是怪我黑白道无能了。”便讲道:“这怎么行?秦兄此话,是怪小弟办事不力了?今日若不能将棋具完好无损地奉还弈秋门,我黑白道哪里还有面目立存于江湖之上?”
  南箕婆婆很是不耐烦,说道:“不能存就别存!你才多大个人?就想开山立派了?”——司徒端木虽已年近五旬,但在七十好几的南箕婆婆眼中,却也着实还算小辈。
  北斗笑道:“呵,听这口气,这司徒家的小子是想打了?”
  司徒端木受他羞辱,已觉颜面丧尽,非得在招式上找回来,便道:“前辈不肯将棋具奉还。司徒某人只能无礼了。”说罢大刀一挥,舞将过去,南箕婆婆身形一晃,只将一双肉掌迎战,北斗从身后扯出长笛也来助战。秦风道:“晚辈来领教高招。”长剑架住他长笛,刷刷数剑,北斗居然有些措手不及,笑道:“姓秦的小子倒也有几分本事啊!不过,还是差一点儿。”
  这一场打较之方才,更为凶险激烈。王芸儿在下面看得真切,秦风与司徒端木虽然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然而,似乎很是不敌。她很清楚,并非他二人武功不济,而是北斗南箕太过厉害,配合十分默契,有如一个人长着四只手一般,而秦风与司徒端木却是各自为战。她看了一眼慧明和尚,心道:“大家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又是二对二,这老和尚或者有心插手,料来也不好意思吧?”三十合未过,司徒端木手中大刀被那南箕婆婆一掌劈作两半,只得半截儿在手,羞得面红耳赤,立在当地;秦风孤立无援,手中长剑亦被北斗夺了去,更是无颜再动手了。
  北斗笑道:“早说了你们不行啦。这还打?”南箕婆婆道:“他们找死,何不成全他们?”——慧明和尚道:“阿弥陀佛。北斗南箕果然好武功。然而世间之事,无非得讲一个理字。这黄金棋具乃是鄙寺用于提携后进之用。棋局已然结束,此棋具当属弈秋门飞燕姑娘。两位年高德劭,应该不至于同一个孩子争抢物事吧?”
  南箕婆婆骂道:“和尚,论起来,老太婆还大你不少哩,少来这里倚老卖老。方才我已说了,为了这个棋具,我们可是等了好久了,难道还不应该是我们的吗?你再多话,小心老太婆打得你满地找牙。”慧言和尚道:“方肆。敢对我住持师兄如此无礼。”南箕婆婆道:“无礼便怎的,若想动手……”见他缠着手,便笑道,“小和尚,我看你右手好似伤在筋络上,废了啊!你这还能打吗?”慧言和尚哼了一声,不作声。
  此时人群中有人道:“功夫高便了不起吗?凡事也得讲个理字。莫不成天下英雄俱在此处,任由你两个老不死的行凶耍横?”
  又有人叫道:“对,大家伙儿一起上,砍翻他娘的。”
  “今日若无公道,我等枉称侠义了……”
  一时群雄激动,将北斗南箕团团围住。连树上墙上俱站满了人,都是刀剑出鞘,暗器明示,虎视着二老,只待有人一声喊,便一齐下手。王芸儿微微冷笑:“要真动起手来,这两个老鬼即使功夫再高出十倍,只怕也无法求活了,且看他们如何腾挪。”
  当此时,听得北斗叫道:“且慢。我有话说。”
  他嘿嘿笑道:“你们这帮所谓的英雄好汉,侠义豪杰,原来都是仗着以多欺少啊!我二老都已年逾古稀,你们就这样欺负我们两个无依无靠的老人吗?传出去,也不怕江湖上人笑话?也罢,既然这彩头乃是一副棋具,不如这样,你们着几个会下棋的,来与我们二老下棋,如果能够下得赢我们,我们马上放下棋具走人。如何?”
  群雄依然不退,俱怒目相向。秦风冷哼一声,道:“说到下棋,那就让晚辈来领教前辈的高招吧。晚辈不自量力,愿让前辈一先!”司徒端木也道:“一对一,我也算上。也敢让前辈一先。”他二人当然想在盘上挽回一些面子。果然群雄见他二人说道敢“让先”,便又恢复了几分尊敬。
  北斗却叫道:“什么一对一!规则需我们来定。你们只能出一个人,与我二人同时下两盘棋,如果能同时赢得我们,我们马上就走,否则,坚决死战到底,虽然你们人多,不过,哼!我估计也得死上一小片吧?”
  王芸儿心下暗道:“一对二车轮战啊?这两个老家伙当真什么话也敢讲。”
  南箕婆婆道:“不错。只有同时赢了我们,我们才服。对了,刚才不是说这个弈秋门的小姑娘赢了棋了吗?也就是说,她的棋艺是最厉害的吧,那就由她来与我们二老下棋吧。”
  慧明和尚道:“南箕施主,飞燕姑娘只是个孩子,两位这样做,怕有些失公道吧。”
  南箕婆婆道:“公不公道我不管,就这样定了。如果不同意,马上开打。老太婆今日不想活着走了,不过,临死之前,恐怕也得有一大帮人给老太婆陪葬。你们是信也不信?不信就一起来吧!”
  咦,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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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打劫



  如今且说在黑白道争棋之事。司徒宇与飞燕只在黑白道前院中那忘忧亭中对弈,此时棋已行过十余手。院门之外,王芸儿立于人群中,看秦风讲棋。凡司徒宇黑棋落子,秦风必微笑点头,或道:“此手甚有味道”或云:“此非常人想得到的。”凡飞燕落子,秦风只道:“如此应对,也属常型。无甚稀奇之处。”——王芸儿乃是棋中高手,平时对弈,连唐弈都得忌惮她三分。她此时看得十分真切:“飞燕是够老实,见招拆招,平时基本功也不含糊。秦风教她,倒也用心。”

  忽听有人叫道:“秦门主,飞燕姑娘是你关门弟子,但江湖上从未有闻,可否说说她棋力如何?”

  秦风呵呵笑道:“飞燕年纪尚小,是个孩子,有甚棋力可言?来此无非学艺求教而已,其实论起来,在场的诸位,哪一个不能指点她几招?”

  “我看未必,”又有人叫道,“这十几手下来,看得出飞燕姑娘内力深厚啊!”

  秦风又笑道:“谬赞啦,只是有样学样罢了。”

  此时又有人传上棋谱来,秦风道:“呵,棋谱又传来了,我等且来看一看。哦,这回多一些了。”他照着谱将棋子摆上,道:“黑棋两个大飞角都被白棋逼住了。两位走的都是正招。当然,司徒少庄主更显得……潇洒一些,白棋还是有些凝重啊!飞燕到底还是孩子,一味看重实地,怕要出事啦……”王芸儿心道:“飞燕的棋明显没有破绽可言。秦风言不由衷,看他讲棋,没甚意思。反正江南虎的毒药到了我手里,料来此处也没甚危险。我去看看司徒端木怎么讲的。”她分开人群,往庄子另一侧而去。

  那司徒端木长须飘飘,潇洒非凡,立于大棋盘之侧,举止悠闲,然而嗓门不小,凡一着棋传来,他必大喊:“这一手下在三六位……”或“……白棋下在七四位……”或道:“嗯,飞燕姑娘虽然年纪尚小,然而行棋老道,果然已得秦门主的真传了……当真长江后浪……那个……”发现失言了,忙又道,“虽然未必就能推得动前浪,却也只是早晚之事。”王芸儿看了好一会儿,低低骂着,“罢了,我去看慧明老和尚讲吧。这些个门主庄主,都比唐弈还虚伪上几分……”

  她分开人群,来到后门,一名弟子正将棋谱递与慧明大师,慧明大师点点头接过,说道:“飞燕姑娘的白棋,棋风中规中矩,甚为稳健,可见功底扎实。司徒少庄主的黑棋也颇为有趣,每一着都很是轻灵飘逸。比如这一着‘关’,有如天外飞仙,轻轻一跃,便将追兵远远抛于身后,果然生动灵巧。然而,老纳未免有些担心:飞燕姑娘的白棋处处以实地为重,如今到手的实地不少,并且看样子已然不会再轻易丢失;司徒少庄主这般轻灵腾挪,将来到底能围成多少实空?若是不能在中腹撑起一块足够大的地盘与白棋相抗衡,恐怕凶多吉少啊……”

  下头有人问道:“大师,黑棋都走在中腹了,以司徒少庄主的力量,要成一块大空,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慧明和尚道:“话是如此说。然而,黑棋因为过分飘逸,虽然把每个棋子的效力都发挥到了最大,但也意味着‘棋形薄’——防线有些不大牢固啊!若是飞燕姑娘在此处……”将手指虚虚地指着棋盘上黑棋的一处断点,道,“点上一下,黑棋如何应对?敢不接吗?……”他捻须看着场下的众人。

  王芸儿微微一笑,说道:“不接的话,白棋一断,黑棋吃不住白棋,将来形成对杀,黑棋不利。”

  “对。”慧明大师莞尔,点头道,“王姑娘也是高棋。”接着说道:“黑棋自然是不得不接了,否则白棋一断,黑棋反而被打成两条无眼之龙。便形成了王姑娘所说的对杀,黑棋看起来,气也不是很够,将十分不利。是以非接不可……黑棋接了之后,然后白棋再一跳,黑棋又不得不应,否则白棋就逃出去了。而后白棋再一虎……咦?白棋能不能就地做活?如果能……黑棋被中腹开花,恐怕只好认输了……”正沉吟间——

  “大师,棋谱又上来了……”一名黑白道弟子将一张纸递给他。慧明和尚接过一看,道:“两位下得不慢啊……呀,果然如此……”将棋子摆上,笑问众人,道:“诸位,飞燕姑娘的这几着棋……可有解?”

  王芸儿见那棋盘之上,司徒宇黑棋的厚壁之旁,飞燕的几枚棋子犹如开在獠牙狰狞的峭壁之上的一朵白梅花,迎风绽放,显得楚楚可怜而又孤立无援。然再细看,才发现黑棋的防线也并非如所看到的那般结实,白棋留有好几处先手可以利用。也就是说,白棋每走一着,黑棋不得不应一着,连脱先他投的胆量也没有。而等白棋走完那几次先手,白棋最不济也可以打劫活了。王芸儿冷笑一声,心道:“这个劫,黑棋如何能赢?司徒宇也不过如此罢了。难道……司徒端木……没有把《五路仙人论》教给他?……不应该啊……”她想不通原由,也便不想了,又转到另一处,看那慧言和尚讲棋。

  慧言和尚那天晚上让王芸儿挑了右手手筋,如今只用左手拿棋。他看到王芸儿混在人群中,也只作不见,将眼睛只盯着大棋盘,道:“黑棋危险了……若是让白棋做活的话……”

  一名姑娘说道:“大师,如果飞燕姑娘赢了,是不是真的可以得到贵寺的黄金棋具?”

  慧言和尚道:“阿弥陀佛。正是如此。”

  另一人道:“大师,若是我们在场的有人能下得过那对局中的胜者,是不是也可以得到黄金棋具?”

  慧言和尚道:“阿弥陀佛。此事……老纳不知。老纳来此,只为讲棋,至于其他,施主可以去问鄙师兄。”

  又一名大汉叫道:“凭什么只有弈秋门与黑白道可以得到黄金棋具,难道天下英雄还不如那两个娃娃?”

  立时有人起哄:“对啊,依我说,大家都上去比。谁赢了谁就拿走那黄金棋具,岂不更公平?”

  王芸儿抱剑而立,她想看看,慧言和尚如何收场。

  慧言和尚道:“诸位,且听我贫僧一言。诸位要看黄金棋具,原也不难。等到棋局有了结果,便能知这棋具归属何人。到时,诸位再上门去求为一观。这有何难哉?”

  王芸儿心中暗骂:“这便是他的计策之一了吧。若是飞燕赢了这局棋,弈秋门岂不是群雄矛头所向?啊……对了,司徒端木此时可能也发现到,一旦司徒宇得到了黄金棋具,必然将成为众矢之的,是以……”

  正思忖间,忽然一名传谱的弟子飞奔而来,叫道:“司徒少庄主投了……”

  “啊?”虽然此时黑棋形势不利,但是尚可背水一战,司徒宇居然就如此轻易将黄金棋具拱手相让了?众人均是惊讶万分。

  王芸儿心道:“正常进行下去,虽也是飞燕白棋优势的局面,但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可以思考对策,然司徒宇居然连死战之心也无。可见我的猜测并未有错。”

  慧言和尚道:“既然司徒少庄主认输了,那么,这棋也不必再讲下去了。”于是众人哄嚷声中,都拥到了大门口。

  此时飞燕与司徒宇已然从庄内出来了。秦风、司徒端木、慧明和尚等人也已不再讲棋,聚于彼处。慧明和尚着一名沙弥捧出一面朱砂盘来,上盖红绸。

  王芸儿心道:“看样子,就是黄金棋具了。”

  果听慧明和尚道:“诸位英雄,各路豪杰,此乃是鄙寺的黄金棋具。照争棋之前所约,棋具当属于弈秋门飞燕姑娘。”说罢掀开红绸,果见一副金光闪闪的棋盘于日光下熠熠生辉。打开两只棋盒,黑白子耀眼非常。慧明和尚道: “黑白子亦是黄金所铸,不过是调成了黑白二色而已。如今,飞燕姑娘技高一筹,此物当属弈秋门了。”众人又是一番惊叹。

  忽听得半空里一声大叫:“胡说胡说。棋具乃是我们的……”但见一男一女两位老者从天而降,那女的劈手夺过那小沙弥手中的棋具,一掌将他打翻,而后立时将整副棋具塞进一只随身带的大口袋之中,缚于身上,其速甚快,一气呵成,想必是以前抢过无数次东西练出来的——王芸儿微微一笑,心道:“果然出事了。”她知道,眼前的这些成名人物绝不会袖手。听得司徒宇大喝一声:“什么人?居然敢上黑白道撒野来了……”

  咦,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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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脱困



  “秦干,你没事吧?”唐弈将地上的秦干扶起来,秦干按着左肩,摇着头道:“没事。只是方才摔着伤处了。那老太婆,下手这么重。”唐弈望望四周,见此处四面皆是石壁,唯一床一桌,那桌面床面木板俱有些发黑,隐隐听得蛀虫之声,看来,已是陈年之物了。那床左面石墙上方开着一个大窗子,一块日光印在地上。唐弈道:“我们进牢房了。这分明就是关押犯人的啊!”秦干坐于床上,良久,突然说道:“这里也不错。”

  唐弈道:“不行。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越快越好。”秦干道:“你……那么急着走做什么?”唐弈道:“秦干,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有人想害你父亲。”秦干吃了一惊,唐弈便将慧言和尚及江南虎的事一言不落地讲给她听。秦干大怒,道:“那和尚十分胡说。我娘说过,她与我爹是从小的青梅竹马。什么抢他的,他也真不要脸。我当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下盘棋就可以得到一大堆金子,却原来是算计好了要害我爹。唐弈,你当时怎么不杀了他?”唐弈道:“我从未杀过人,也不会去杀人。我估计,两位前辈还在外头哩。我们现在想个办法离开这里。”他叫道:“北斗前辈,你们还在吗?”

  “不在了。秦家的小姑娘说石牢里不错,那你们就呆着吧。最好连儿子也生一个。现在,我们要去黑白道抢那副黄金棋具啦。哈哈哈……”北斗的声音在远处应着,且越来越远。

  “这两个老家伙。”秦干气得眼冒金星。

  唐弈急叫道:“北斗前辈,且回来,晚辈有急事商量。”

  “等我们回来再商量吧。”那声音远去了,任凭唐弈怎么叫也无济于事。

  “罢了,”唐弈道:“走远了。我们看看这门能不能打得开。”到得门边,看那些铁柱子一根根挺拔结实,那门上大锁又是灌铁水的大锁,唐弈摇摇头说道:“这如何出得去?”秦干道:“我们爬窗户啊!”

  唐弈抬头看那窗,只在墙上八尺左右,也够宽大,便将桌子搬过去,道:“我上去看看。”他跳上桌子,双手撑住窗台,耸身,上去,伸着脑袋往那窗外望,这一望不要紧,只吓了一跳,原来那窗乃是开在峭壁之中,往下深不见底,四周看看,光滑平整,哪里有着手处?只要稍探得出去一点儿,非摔成肉泥不可。怪不得,这窗子敢开得这般大。唐弈道:“罢了。出不了。”秦干已然攀到他身边,她也看清了,骂道:“这两个老家伙,怎么弄出这种牢房来。:两人无奈,复跳回屋中。

  唐弈道::你也别太担心你爹。芸儿武功比你我都好,而且心思细腻,她一定会保护好你爹和飞燕的。:秦干道::哼,她小时候还打过我,我可忘不了。你……很了解她啊?:唐弈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说实话,不甚了解。芸儿属于神龙,见首不见尾。在谷里的时候,起先是她教我练功的,过了两年,开始和她过招。但她每每和我对打,总是会输给我。可是,你知道她上次在弈秋分馆,也就是我以前住的那地方,转眼之间将院子里十几个人都点了穴道,我和叶如飞在屋内,居然一点儿动静也没觉察。我都不敢说,我再练十年二十年,能不能达到那样的速度。:秦干道::哼,是挺厉害的。你和她这几年都生活在一起,就没……怎么样吗?““什么怎么样?”

  “就是……那样了……”

  “什么那样?”

  “算了,懒得说了。”

  “那便不说吧。”唐弈笑道,“飞燕这几年跟着你,可长高了。”

  “哼,她不跟着我,也长高。”

  “看她那样子,令尊一定教了她不少东西。”

  “那是。”秦干道,“我爹是什么人?堂堂赛弈秋呢。这几年又是教她下棋,又是教她武功的,要不是昨天那些强盗人太多了,我们才不怕呢。哼,敢打劫我们……”

  唐弈道:“江南虎是慧言和尚的帮凶。原来他还有那么多个手下,看来是积年的强盗了。他们落在芸儿手中,就算不死也得断只胳膊。”

  秦干道:“可恶那老和尚,居然想害我爹。我出去之后,一定将他碎尸万断……哎呀你也真是的,刚才你追上我时,怎么不先说有人害我爹,我就不会想去看那两个老家伙下棋了。你都在想些什么啊?净讲那些你在清风谷什么什么的,搞得天下都围着你转似的。”她气将起来,坐到床那边不理人了。唐弈道:“好啦,都是我的不是。我现想个办法,看怎生出得这铁栅栏……秦干,你的剑可借我看看。”秦干道:“没用的。砍不断,我的剑是黄金剑。你不是有剑……”扭过头一看,见他腰间只得一柄剑鞘,道,“怎么只剩下剑鞘了?”

  唐弈苦笑道:“方才在路上,被北斗前辈扔了。其实你看这些铁柱子,一般的剑还真拿它没办法啊!”

  秦干道:“我爹曾说过,江湖上有一种武功,叫作缩骨功。如果练到家了,像这样的铁栅栏,是出得去的。”

  唐弈笑道:“而今,我们只伸得出手去。若是这缝儿再大一些儿的话,便可探出脑袋了,脑袋一出,便全身可出。”

  秦干道:“是啊……”与唐弈对望一眼,唐弈忽道:“有办法了。”便道:“秦干,你将剑借与我。”秦干道:“都说了砍不断……”但还是抽出剑来,果然金光闪闪。唐弈道:“好家伙,你弈秋门也够有钱的。不过,我看改日还是找把实用的,这玩意儿,大约只砍得断桌子。”拿将过来,将那桌腿卸下一根来,笑道:“这个够结实了吧。”将剑还与她,自家便脱衣服。

  秦干急道:“你干什么?”背过身去,唐弈一愣,忙道:“你……别转过来,我只脱外衣的。”

  秦干臊红了脸,道:“唐弈,虽然……你我……自小有旧……我……也只是认定了你……可是现在……你这样子……你若是当我随随便便的……你就错了……你莫再乱动,否则,我一定会自杀的……”

  唐弈道:“唉,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且看我把门弄开。”见他将衣服拧成条,绕过相邻的两根铁柱,用桌腿缚紧了,一圈一圈使劲绞动,但听得“吱吱”声响,那两支铁柱居然略略弯了。秦干见状,喜道:“唐弈,你真聪明……”

  “嚓!”那桌腿断作两截。

  唐弈道:“罢了,找床腿看看吧。”又砍下床腿,还怕一根不够强,便两根绞在一起。唐弈使出吃奶的劲儿将那相邻两根铁柱绞得弯了,又绞另外两根。秦干见他双手紧握那床腿,脸上青筋暴出,咬牙切齿,目瞪口张,心甚不忍,道:“歇会儿吧,我来试试。”唐弈卯足了劲不应,但听“嗤——”那衣服断裂开来。

  “啪”唐弈跌在地上,那衣服早破了。看那铁栅栏门,已然现出个大洞,勉强可容得人身出入。秦干扶他起来,唐弈喘着粗气,笑道:“怎么样,秦大小姐,可出得去吗?””秦干笑道:“你真有办法。”

  唐弈笑道:“这也算办法吗?西晋时八王之乱就有人用过,只不过,当时用的是战袍而不是我这样的破衣服——你是少读书罢了。”秦干哼了一声,道:“不知哪里听来的野传杂史,也当真了。”

  唐弈笑道:“爱信不信。”将破衣服复穿在身上,两人挤出铁门。

  咦,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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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囚禁



  话说唐弈摆上四枚座子,然后自家将一枚白子置于盘上西北角,这是第一着棋。那北斗道:“早老老实实下棋不就没这事了?”他大手一拍,一枚黑子居然就撞在白棋上——凡是稍会下棋的人都知道,这是十分无礼且傲慢的举动,棋中的意思很明显:我就是看不起你,我就是要欺负你,你能怎么样?

  唐弈一怔,继而明白过来,他微微一笑,不理他,脱先在东南角上走了一着。北斗又是一枚黑子撞在东南角上的白棋上——凡此唐弈走了四着棋,北斗均用同一方法撞在白棋上。秦干虽身不能动,口中却叫道:“老家伙,欺人太甚,你会死得很难看的。”那北斗骂道:“小丫头,再开口杀了你。”唐弈道:“前辈,动不动就开口说要杀人,怕有些儿以大欺小吧?”南箕婆婆道:“就是嘛。和小辈下棋,拿生死来威胁,这种方式就算赢了,你也觉得脸上有光吗?”——她大约忘了方才就是她以秦干的性命逼迫唐弈下棋的。

  唐弈徐徐说道:“请先解了秦小姐的穴道。否则晚辈宁死不下。”说罢将棋子投回壶中。坐定,不动了。

  南箕婆婆道:“行。”顺手在秦干身上略一拍,秦干险些儿摔倒,唐弈忙来扶住了她,秦干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唐弈微微一笑,示意“没事”,秦干这才站到他身后。唐弈看着二老,说道:“也罢,晚辈接着下。不过……”

  他说道:“秦小姐确实得去黑白道下棋。难道这样的大事两位前辈没听说过吗?秦小姐如果不去,弈秋门难免背上怯战之名。”那南箕婆婆道:“偌大一个弈秋门,难道除了她,再无人可以应战了吗?”

  唐弈道:“有是有。只是,后辈之中,怕以秦小姐棋艺最为高超。还望两位前辈成全。”北斗道:“好啦。这般罗嗦,何时才肯正正经经下棋?南箕婆婆,让她去吧。”南箕婆婆笑道:“让她去?我可没那么傻。这丫头要是走了,这小子身无牵挂,必然不肯力战,他不肯力战,又如何能赢你?不行。要走,也得等棋下完了才走。小子,你想早点儿走的话,就尽你所能,将北斗老儿击败吧。”唐弈无奈,秦干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如果来不及……不是还有飞燕吗?”唐弈心道:“你不肯走,我当然知你心意。只是飞燕若是把棋下得太差,恐怕你弈秋门的名声……”但事已至此,却无可奈何,只得专心下棋。

  他并不因为北斗的挑衅而立时陷入混战,却只是该补的补,该加强的加强,对方有破绽也只作不知,一路下来,只是稳扎稳打,不求有赚,只求不吃亏。北斗咄咄逼人,在棋盘上捞尽了便宜,处处领先,乍一看,果然优势明显,胜之必然。他嘿嘿笑道:“小子,都说‘评棋第一,下棋第二’。此话用在你身上,果然一点儿也不错。你方才那盘棋说得唾沫横飞,星溅九霄。想不到,真下起来,却也是银样蜡枪头。如此下去你会输得很惨的。”唐弈微微一笑,道:“前辈棋艺惊人,晚辈佩服,然而,这棋总是得下完的。”说罢放下一枚白子,道:“断。”

  “断有什么了不起?”北斗道:“你又杀不了我,我何必应你?你这一断是废棋。不过……我还是补一手吧,其实不补也没事啦!哈哈……”说罢下了一着棋。

  唐弈微微一笑:“晚辈下得不好,请多见谅。”他嘴上谦逊,下手却狠,立时在左上角左踢右打,开了一个惊天大劫。北斗道:“小子,开这个劫是想杀我这块棋啊?你杀得了吗?”唐弈道:“岂敢。前辈棋艺惊人,晚辈只是求教罢了。”秦干却已然从方才的一断之中看出端倪,大喜,心道:“黑棋方才欺负白棋过头了,留下了诸多破绽,加上这一断,劫材可就多了——黑棋不妙,这老家伙还不自知。他与唐弈,原本就不是同一品的人啊!”(古代棋分九品,以一品为最高)北斗哼了一声,一副老气横秋之态,然而,为求活棋,却也不得不开始四处寻找劫材打劫。

  南箕见他形势不妙,埋怨道:“谁让你这么贪心。自己的棋没走好,就欺负人,现在破绽全出来了。让那小子痛宰了吧?”棋行到后来,果然黑棋差了一个劫材,被白棋将整个左上角吃了个干干净净。望着棋盘上白茫茫的一大片,北斗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只是侥幸罢了。你有种把我的棋都吃光。”唐弈笑道:“晚辈下棋,从不以吃多少子为目的,故而,杀棋的本事也不过尔尔。何敢与前辈论赌吃多少?”

  北斗哼了一声,立时加强右边的角部一块棋。唐弈思考片刻,微微一笑,动手杀起中央一块黑棋。此时唐弈已然胜定,且因为杀了左上角一块黑棋,全局白棋变得铁厚,周遭黑棋的布防一下子显得薄弱不堪,在白棋的重击之下,支离破碎,防线一一瓦解。唐弈真如那撒网的渔夫,一网下去,黑棋纷纷成擒。北斗见局面实在太过难看,突然恼将起来,将棋子拂了,恨恨骂道:“小子,你赢了。”其时鸡已三啼过了。

  唐弈起身道:“多谢前辈指教。天已亮了,晚辈二人这就告辞了。”

  “哪里走?”南箕婆婆道,“小子,方才老婆子已然看清了,你小子的棋艺比我二人更胜十倍。岂能让你们就这么走了?你须把毕生本事教与我二人。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唐弈微微一笑。秦干骂道:“下不过别人就不让走,你们算什么前辈!”

  北斗起身,说道:“小子……不,唐……姓唐没错吧,唐公子,我二人虽然年岁上稍大了些,不过,却爱棋心切。如果唐大侠能教我二人下棋。我二老必然任听差遣,绝无推托。不管你与哪人有仇,或是与哪人有怨,又或是欲求何物,欲往何方,只要你一开口,我二老必然帮你完成任何难事。此诚真心也。”说罢居然朝唐弈拱手鞠了个躬。唐弈吃了一惊,急闪到一边还礼道:“前辈无须如此。晚辈哪里受得起!若说到棋,晚辈自然乐意与二位前辈切磋。但,秦小姐真有事得走了。不如,待棋会结束,我二人立时前来与二位前辈下棋。不知尊意如何?”南箕道:“不行。谁也不许走。”朝北斗使一眼色,挟起秦干飞身而去。唐弈见势不妙,才要拔剑,只觉腰间被人揽着,剑也拔不出,便已被扯着走了——却是北斗抓着他。

  唐弈拳打脚踢,数番反抗均被打压,北斗盛怒之下,将他的长剑拔出来丢将出去,居然插入一块山石之中,入内大半——只剩下剑鞘别在腰上。唐弈叫道:“你们的鹿还在那山中哩,棋盘也没收……只管捉我们怎么的?”北斗笑道:“鹿的事,你就不用多管啦!”只抓紧了他不让动弹。奔不多时,见前方一带大山,于早晨的阳光下显出森郁之色,茫茫然正不知其首尾。二老带着唐弈与秦干到得一处山腰。柏树林立,晨风微寒。那半山之上铁链围着几块巨石,成回廊状。路边一块山石被一株柏树分劈成两半,虬筋毕露,缠于石上,显得很是突兀壮观,那石壁上书“叠翠峰”三字。绕过那石走廊,入于两块巨石之间,眼前现出一道铁栅栏门来,南箕婆婆一手揪着秦干,一手打开门,将她丢了进去,北斗到来,也将唐弈扔进,然后衣呀一声,关了门,“匡当”,上锁了。

  咦,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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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二老



  如今先不说飞燕代秦干下棋,且说当晚,那唐弈硬着头皮于树林中追上秦干,边走边道:“当年我被人追杀,到了黑白道,又让司徒端木骗我写出了《五路仙人论》,然后他趁我熟睡之际将我丢下悬崖,亏得那底下是一潭清水,我没摔死,蒙清风谷骊山君母女相救,收我为徒……”

  秦干突然回头,叫道:“你难道不知道弈秋门只在长乐城吗?既然你没死,为什么这几年一直不来?”

  唐弈说道:“天可怜见。你知道那清风谷是什么样子的?三面皆是峭壁,只有一面空着,又是悬崖,仅一条铁链子通往外界,骊山君母女轻功盖世,可以来去自如,我却哪里出得来?”

  “那你现在是怎样出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那谷里头另有一条通道,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那通道中原先有一只野兽,硕大无比,降龙伏虎,不知其名。十数年前,骊山君为防那野兽,和他丈夫用巨石堵住了洞口。这些年来,那野兽大约长得壮实了,居然推开了巨石。我和芸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打死了它,这才能够出来。”

  “芸儿……是刚才那个姑娘吗?”

  “是的。若非她母女相救,我早已不在人世了。”唐弈走到她面前,说道,“虽然当初我走得匆忙,未有一言相托,但我知道若飞燕真在你处,你必能善待飞燕。”

  秦干不说话了。

  唐弈又道:“我回故宅去看了,那里改作了弈秋分馆,我想,这必是你的主意吧。你知道我一定会回来。”

  秦干点点头,数年来的委屈突然山崩地裂一样涌出,眼泪如珠掉落……

  唐弈讷讷看着,说道:“我给你上药吧。”

  秦干又是点点头。两人于避风处坐下。

  秦干左肩上的伤不轻,金疮药洒将上去,又是火辣辣地痛,秦干轻轻靠在他肩上,咬着贝齿忍着,唐弈只觉心中怦怦跳得厉害,他硬着头皮将那伤口包好,强笑道:“莫让飞燕等急了,回去吧。”两人才要起身,猛可里见远处一块巨石之上有两人对面而坐,从他们手势可以看出,正在对弈。

  唐弈道:“秦干,明日这里便有棋会,看来,这两位忍不住手痒啊……我们回去吧,你得休息。”秦干道:“怪了,这两人……我怎么似乎从未见过?”

  唐弈笑道:“天下之大,没见过的人可多了。”秦干道:“不对。这几年里,我爹常带我大江南北四处下棋求教。凡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我无一不知,无一不会。”

  “无一不知无一不会?”唐弈笑道,“那你会过清风谷的骊山君吗?”

  秦干一愣,道:“这倒没有。”唐弈笑道:“看,牛皮吹大了吧。”

  “唐弈,我想去看看他们下。你带我去。”

  “但是你天亮就要对弈,怕太累了不好……”

  “我根本不想去下棋。”秦干说道,“若不是担心被人说弈秋门不敢应战,我才不来呢。明天我下几手就会找机会走掉。不然,我爹一定会把我捉回去,嫁给叶如飞。唐弈,你……不希望这样吧?”

  唐弈道:“原来如此。那好办,我陪你一起去,找个机会溜走,我们且逃到别处,立时躲起来。等过些日子,你父亲改变了主意,我们再现身……”

  “要他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秦干道,“叶如飞的爹曾经与我爹是八拜之交……”

  唐弈道:“不对吧?我记得叶如飞应该叫你爹舅舅啊。既是八拜之交,便是伯伯或是叔叔了。”

  “你……见过表哥?”

  “那个……是的。”唐弈只得将那日被叶如飞下了药之事说了一通。

  秦干道:“怪不得,我与飞燕在来的路上听得人说,表哥捉住了一个叫唐弈的人。我还道只是诓我回去,于是便不理睬。想不到居然是真的。他也当真可恶。”唐弈道:“呵,事也过去了。他让芸儿在腿上捅了一剑,也算打平了。说说你爹和他爹的事吧。”

  秦干道:“起先,他爹和我爹确是结为兄弟的。但我有一个姑姑,嫁给了他爹,生了他。再到后来,我出生了,他爹便让他改叫我爹舅舅了——我娘说,直到他提出结成亲家之时才知道原来是为此而改的,堂兄妹不能成婚,虽是结义的,然而理上不合,但表兄妹却可以——这便是伯伯改舅舅的缘故。后来,他爹为了救我爹,还因此……过世了。他临终前,再三嘱咐,让我爹把我嫁给他儿子。我爹居然答应了。”唐弈点点头,这事,他听叶如飞说过。但是具体何事,虽是秦干面前,却也不好多问。秦干道:“唐弈,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秦干道,“除非有人肯……娶我,瞒着我爹,成了亲。或许……”她声音越来越小,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唐弈道:“秦干,若是你愿意……”

  秦干方才答话,便听得一声喝:“两个小鬼,鬼鬼祟祟地在那里做什么,搅吵得吾等不能安心下棋。”

  却是远处那两个下棋之人,奇怪的是,相隔甚远,少说也有一里之遥,且唐弈、秦干说话也并不大声。

  “可能……不是说我们?”唐弈笑道。

  那声音又道:“怎么不是你们!你这小子,居然还笑?可速上前来。”

  “真说我们呢。”唐弈呵呵一笑,道,“耳力也当真了得啊!”秦干道:“我早说了去看看嘛。”

  唐弈当先便走,未数步,回头见秦干站在原地不动。便道:“走啊!”秦干轻轻伸出手来,唐弈会意,上前拉起她。

  两人往那地头而去,但见一株松树之下,一块平整的巨石之上,摆着一副棋盘,那盘上十九路泾渭分明,于月光下居然显现得十分清楚,连那黑白双色棋子竟也似有亮光。唐弈心道:“这棋盘好生古怪,想必也是宝物吧。”看那对弈二人,乃是一男一女两个老者,发须皆已发白,却都面如童颜,那男的身形略瘦,身后斜插一支长笛,那女的身侧歇着一头梅花鹿,呢呢喃喃,甚为有趣,那鹿背上有一副小巧的皮鞍,原来这鹿乃是坐骑。

  唐弈近前拱手道:“两位前辈,打扰了。”

  “哼,两个不知死活的小鬼。”那男的道,“南箕北斗一生下棋无数,还未有人敢出言喧哗。说说,你们是何来历!”

  “南箕北斗?”唐弈看二人所坐方位,心道:“这男的坐在北边,便是北斗了。”他所料不差,男的确是北斗,那女的便是南箕。唐弈说道:“晚辈二人路过此处,实非有意打扰。还望恕罪。”

  秦干道:“婆婆,你的黑棋要输了。”又小声嘀咕道:“下出这样的棋,也装得跟神仙一样。”——唐弈心道:“她还是如此,一点儿也没变。这可得罪人了。”果见那南箕说道:“小丫头,方才我听得你二人张口弈秋门,闭口弈秋门,又提及什么婚姻之事,你便是弈秋门秦风的丫头秦干吧?那这小子是谁?你情郎吗?”

  她这话唐弈听着虽是十分受用,却暗道:“她这样说,于秦干甚为无礼。”然对方是前辈,不便反唇相讥,说道:“晚辈唐弈。”

  “没听说过。”南箕道,“老太婆我一生不识得这许多闲杂仆役。也罢,方才这丫头说我快输了,我偏说我要赢了。”

  北斗笑道:“哈哈,南箕婆婆,这棋你如何能赢?这弈秋门的小姑娘倒也是有几分见识的。”

  唐弈用心细看那棋局,混战之像明显,且战火越烧越大,从左下角一直蔓延到左上边,上方,右上角,又已烧到右下角了,可见对局双方杀心都颇重,心道:“如此棋局……秦干说黑棋会输……会输吗……哦,若是……如此如此,黑棋当然必输。可是……真会输?”他心中盘算着,却不置一言。他很清楚地看到南箕婆婆下子之时,明显就是按着必败的思路在走。果然,未数手,黑棋再也难以为继,不得不投子认负。秦干说道:“如何,我说了黑棋会输。”那南箕婆婆大怒,道:“小丫头找死。”伸手就来抓她,唐弈急挡到秦干身前,那北斗呵呵一笑,架住南箕婆婆的手,劝道:“南箕婆婆,这是何苦,一局胜负而已嘛。哈哈哈……”他老人家赢了棋,自是高兴。

  南箕婆婆怒犹未息,骂道:“小丫头,今日必杀你而后快。”秦干道:“打就打,怕你啊?”虽然她方才累脱了力,现在却还有心思吵嘴打架。唐弈见那婆婆出手太快,知道一旦动手,自己二人必败无疑,然而那婆婆又在甚怒之下,怕不好了之,急叫道:“且慢。婆婆息怒。其实,黑棋可以赢。”北斗面有不以为然之色,说道:“哦?小兄弟有何高见可以赢我白棋?”

  唐弈道:“请恕斗胆。”上前将棋一步步退回到方才的模样,道:“秦……秦小姐说黑棋必输,乃是因为如此才输。其实,这里头,婆婆和秦小姐都少算了些许变化。若我来下,我当如此……”他下了一子,问道:“敢问北斗前辈,白棋如何应对?”北斗略一沉思,道:“我当如此应对。”应了一手,唐弈再下,两人交锋数回,无论北斗如何悔棋重下,都是白棋大败之象。待得唐弈说道:“变化尽矣。俱是黑赢。”那南箕婆婆大喜,哈哈笑道:“我早说了黑棋不败。若何?哈哈哈……”

  当此时,那北斗突然大怒,叫道:“小子,谁着你多管闲事来着?”大手一抓,便来擒唐弈,其速之快,令人咋舌,那南箕婆婆急一拦,道:“北斗老儿,一局棋而已,竟与小辈过不去!何以心胸狭窄至此?哈哈哈……”

  唐弈与秦干退到一边,两人对望一眼,秦干心道:“这两个老家伙都好生古怪。”唐弈却暗想道:“高人行事,与众不同。”

  那北斗忽道:“小子,你过来。我绝不伤你,我与你对弈一局。”说罢便拂了棋盘,道:“你来你来。我不信赢不了你。”南箕婆婆起身道:“小子莫怕,你安心坐下。他若敢动你,我必帮你。他功夫与我只是相当,再加有你们两个,我们必可赢他。”唐弈上前道:“两位前辈见谅。论起来,晚辈本该奉陪的。然而秦小姐得去黑白道下棋,不宜再留。晚辈这便送她回去了。”

  “谁也走不了。”那北斗南箕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秦干大怒,道:“我本不想走的。但你们这样说,我偏要走。”只觉眼前一晃,已然让人点中穴道,四肢俱动不了了。唐弈看得真切,乃是南箕婆婆下的手,然而太快,他也救不了,只得说道:“两位前辈,晚辈下棋就是。只是还请为秦小姐解了穴,我们不走了。”

  南箕婆婆道:“不行。除非你赢了他。否则莫说解穴,连命也留不住。”唐弈心道:“前日下棋也是赌命。今日也是赌命。可见,武功学不好,棋艺再精也是枉然。”他叹了一口气,道:“晚辈应当执白先行。”

  咦,未知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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