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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一百二十一 急变)



    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另有一句话叫作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都可以形容现在的情形,为了让桑原秀吉的出场变得合情合理,山本三十六可谓绞尽脑汁,网上所谓森田道平的文章便是在他授意下由工藤武夫组织数位职业棋手研究后的成果。当然,这只是第一步,网上炒作一下声势虽然很大,但其真实性总是难以叫大多数人完全相信,所以,在田村平治朗战胜的第二天,也就是网上文章布的下午,几位在各大电视台做围棋栏目的主持人不约而同地在自己的节目中纷纷选择了这盘棋作为主题,而且每个人都将棋局中王子明的招法吹捧得神乎其神,似乎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里几回闻”,由此,自然而然地在节目的最后引出了真正的主题:王子明的棋有很多职业棋手的特征,那么,那是不是真正的业余棋手呢?

    随后,便是平面媒体的跟进,各种各样的坐谈,采访,专题纷至沓来,声势和比赛之前相比几乎大了两倍还有余,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走到卖报摊前,随便翻开哪张报纸都会现相关的报道。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观点都认为在这个时候讨论王子明的身份有什么意义:不管王子明是不是被中国棋院特意隐匿身份的职业棋手,田村平治朗输给了总是事实,既然日本棋院可以通过改变棋手的身份去达成自己民的目的,那么中国人这么做也就无法指责,更何况除了棋局上的招法之外并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有谁规定那种棋只能是职业棋手下的呢?所以,与其花时间,心思去想这些事情,还不如好好反省一下为怎么常常自诩为围棋大国地日本棋院就找不出这样的人呢?

    不过这种观点显然难以说服向来不习惯于自我反省的岛国居民,在数量犹如雨后沙滩上的小坑般地舆论中显得是那么孤单: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等的民族。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如果在什么事情上取得了成果,那么一定因为是自己做得太好;如果在什么事情上吃了亏,那么一定是别人在要阴谋诡计!

    “工藤君。现在社会上的反应怎么样了?”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在灯光明亮的副理事长办公室里山本三十六表情严肃地问道手下。

    “反应非常好,大多数人已经相信王子明是职业棋手,他的日本之行是中国棋院精心策划的阴谋。网上已经有一些人在呼吁日本棋院应该采取有效措施反击中国人的诡计了。不少读者也打电话给报社表达类似地意见。”工藤武夫精神疲惫地答道。他是具体的办事人,棋手,电台,媒体都需要他去协调,这两天里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想不累也难。

    “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轻轻地点了点头。山本三十六在适当地时候表现了一下对下属的关心。

    “没事的,我的精神还很好,为了棋院的利益,这样的苦算不了什么。”工藤武大努力做出一副干劲十足地样子,此时正是在上司面前表现忠心的时候,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很好。工藤君,日本围棋需要的就是象你这样吃苦肯干的年轻人。”山本三十六满意地夸奖道。

    “谢谢理事长的夸奖,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您打算什么时候让桑原秀吉提出挑战呢?离王子明预计回国的时间只有不到五天,给我们留下地时间已经不多了。”工藤武夫问道。

    “你的看法呢?”山本三十六不答反问,桑原秀吉是他最后的一张牌。打出去之后就只能听天由命,不慎重是不行的。

    “我觉得对局的日子不妨定在王子明回国前的最后一天,忍耐越久,反应也就越强烈,这样可以让桑原秀吉地胜利产生更大的戏剧性。至于提出挑战的时间可以早些,以免他会以已经有人预定了比赛来躲避。”工藤武夫对这个问题早有考虑,马上回答道。

    “看来你早有想法。果然很有心计。对于比赛日期的问题,你和我的想法一致,但对于提出挑战的时间,我想的和你不同。我认为是越迟越好。

    桑原秀吉不同于王子明,他是职业棋手,所有的正式比赛都被记录在案,他的棋谱不要说是中国棋院,就是一个普通的棋迷也不难搞到。假如过早的让他知道将会是谁来挑战,那么他可以很快地做起针对性的准备。虽说桑原秀吉的实力非常强,但并非没有弱点,如果真象咱们对外说的那样,王子明是中国棋院精心准备的秘密武器,他们肯定会在短短的时间里组织人力进行研究并找出方法,这对桑原秀吉极为不利。

    因此,我的打算是在比赛前一天下午才提出挑战9o这样,就算他们他们想找出对策也没有时间。”山本三十六说道。

    “理事长您太英明了,经您这么一提醒我才注意到这点。”工藤武夫称赞道,一方面是在拍马屁,另一方面是的确佩服这个狡猾的老头子真是老谋深算。

    “呵呵,你的意见很有道理,万一在那之前有人抢先了一步,那确实也是件麻烦事。”山本三十六微笑着说道。是人就有虚荣心,他也一需要他人的夸奖。

    “没关系,这个好解决,我们先找一个人把那天的时间订下来,然后等桑原秀吉挑战的时候找个借口推掉就行了。”这种小问题是难不住工藤武夫的。

    “嗯,不错,这么办很好。另外这几天你要想办法让比赛不要停下来,不能因为田村平治朗输了就没人敢上了。那些业余棋手虽说不会有什么成果,但至少可以让王子明没时间去休息。”想了想,山本三十六接着说道。

    “好的,我会尽量找下棋稳健,喜欢长考的棋手,而且告诉他们宁肯棋已经输定了也要下到收单官。”明白了上司的意图,工藤武夫马上补充着。

    “非常好,这次风波如果能顺利过去,我会向理事会提出让你负责外事部主管。”有如此精明能干,善于揣摩上司意图的下属不能不说是个福气。

    出乎一行三人的预料,在田村平治朗输棋之后,原本以为的#强对手并没有出现,这几天里前来挑战的日本棋手虽然还是络绎不绝,但棋手水平比之业余六大天王还有所不如,以这样的实力程度想要赢王子明,其难度不亚于蚍蜉撼树,可明明知道没有任何可能却还如飞蛾投火般地送上门来,不能不让人感到有些奇怪。

    “老程,你说怎么日本棋院还没把杀手锏使出来,是不是咱们想得太多了?”坐在天空大饭店附近一家中国餐厅的包间内,马金波向王子明问道。今天是五月十四日,再有一天,这次日本之行就圆满完成任务,而明天的对手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业余六段,最好的成绩不过是取得过全日本业余大赛的第四名,根本是不足为虑。

    “我也有些搞不明白。按理说压轴的总才是大戏,连田村平治朗这样的人物都早早出场了,最后一天总该上个有点份量的吧,可那个人我查过了,真正实力在日本业余棋手里也就排在十五,六位的样子,日本棋院倒底是打算怎么着实在是让人费解。”程晓鹏摇头答道。

    “会不会他们这次打算忍了?”马金波心中一动说道。

    “那当然是最好了。可是以他们的作风怎么可能那么听话?上次世界棋王战中为了参赛棋手名额多一个少一个的事都闹了小半年,这次声势搞得这样大,怎么可能就忍了?”程晓鹏说的是在前年的世界棋王战中,为了加强围棋在欧美等国的普及,大赛组委会提出参赛的中,日,韩三国各自让出一个名额,结果中。韩两国都表示同意,而日本则坚持不出让,并以全体退出比赛相要挟。结果逼得组委会只能让步,使得比赛延期五个多月才开始。当时这件事在棋界引起了一场大辩论,有说日本棋院不顾大局,只知自己利益的。有说日本棋院完全是按照国际比赛惯例行事,作法无可指责。总之,各种观点不计其数,但有一点在每一位参加辩论的人中都得到了认可,那就是:这一届地日本棋院管理层绝对是强硬派当权。

    “可是不忍又能怎么样?高手又不是一个晚上就能练出来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下没人。想硬也硬不起来呀。”马金波说道。不管这些日子日本的媒体,电台,网络怎么样的喧嚣,但只要赢不了王子明。大可以把那当作演戏来看。

    “小王。你怎么看呢?”程晓鹏转而问向一旁边慢慢品着丸子汤地王子明。

    “他强由他强,轻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这个时候紧张的应该是他们,咱们没必要操这个心。”停下手的汤匙,王子明微微一笑答道。

    “嘿,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大监。何着搞了半天我俩是白费脑筋了!”程晓鹏夸张地叫道。

    “呵,看你说的。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明天就是最后一天,所以假如有动作的话也只能是今天,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即便咱们不去琢磨,他们也会把答案给出来的。说不定现在正有人在拨马老师的电话呢。”王子明解释道。所谓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拥有实力,便无所畏惧,他才不在乎日本棋院搞什么花样。

    仿佛要证明王子明的言一样,从搭在椅背上马金波的西服上装口袋中传出一阵悦耳的音乐声。

    “哈,真让你说对了!”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地号码,马金波向王子明伸出了大指。

    “是谁呀?”程晓鹏见状好奇地问道。

    “是读卖新闻的玉田浩三。”这个人是负责挑战者报名的,所有的挑战者都是先通过他背案,然后再传给马金波安排时间,只不过以前大都是在第天地早晨双方才进行联系,而现在已经是半晚六点,虽说日本人一向把加班工作当成家常便饭,但突然改变习惯显然是有什么急事。

    “喂,您好,我是马金波。”马金波接通了电话。

    “什么,宫本苍树来不了了?怎么回事?!”宫本苍树就是原订明天和王子明下棋地那位日本业余六段,突然就说不来了,怪不得马金波要急着催问。

    “哦,是得了急病,那也没办法。身体当然是最重要,我们没关系的。”

    “什么,又有新的挑战者?呵呵,您的工作效率还真是高,这么快就有新人了。是谁呢?”

    “桑原秀吉,桑原秀吉……,这个名字很耳熟嘛,和前两年那个得了新人王冠军的年轻棋手同名呀。”

    “什么,就是他?!”突然间马金波的嗓门高了八度音。

    “怎么职业棋手也来挑战来了,这不是在乱搞吗?”马金波质问着。

    “哦,按照挑战棋手资格规定他符合,你没理由拒绝。好吧,我和王先生商量一下,过一会会把结果通知您的。”马金波挂上了电话。

    “倒底出了什么事了?”在位地三人中以程晓鹏的好奇心最强,一听事情有了变化赶紧追问道。

    “原定明天来比赛的宫本苍树因为得了急性痢疾,正在住院治疗,明天参加不了比赛了。”马金波表情严肃地答道。

    “那怎么又有桑原秀吉扯上关系了?”虽说桑原秀吉在职业棋坛只是暂露头脚,远谈不上名声远扬,但程晓鹏的职业就是围棋记者,各个国家但凡有潜力的年轻棋手他当然是一清二楚。

    “就在宫本苍树通知不能参加比赛后的两分钟,那个工藤武夫以桑原秀吉的名义向读卖新闻出传真,正式向王子明提出挑战,言词极为激烈,并且在声明地最后写道‘如果王子明害怕失败不敢应战’那么就老老实实地回到中国去当他的作家’他是不会追过去以强欺弱的。’”马金波说道。

    “看来日本棋院是忍不住了,这回连蒙面纱布都不要,直接从后台跳到前台来了。”程晓鹏点头说道,工藤武夫陪着田村平治朗在中国,在东京是谁都知道的事,现在又代替桑原秀吉出挑战信,傻子也会知道他在这几件事里起了什么做用,就算是日本棋院想否认日本棋手的中国巡回挑战赛和他们没关系也没用的。

    “小王,玉田浩三正在等着咱们的答复呢。咱们该怎么回答?”马金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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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以棋会友 于 2014-1-11 11:39 编辑

寂寞高手(一百二十 策略)



    王子明完胜日本围棋业余第一高手的事情很快就传回了国内,第二天清晨,众多早间报纸的体育版已经把这条信息当成作了头条大加报道,其字体居然比同日进行的世界第一运动一一中国足球队亚洲杯预选赛还要大了一号,这不能不说是件很让人意外的事情。不过细情起来倒也在情理之中:相较于只凭着运气混进过一次世界杯的中国足球,大大小小每年总还能拿一两个世界冠军的围棋总算争气得多,更何况这一次的比赛并不是传统意思上的锦标赛或是新闻棋战,而是事关一国围棋荣辱的挑战赛,怎么能不让屡屡遭受岛国压迫的国人热血沸腾!

    “老叶,今年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黄家贞手中挥动着报纸笑容满面地走进了叶荣添的院长办公室,后边跟着的是同样一脸兴奋的张志民。

    “呵呵,是呀,在见到王子明本人时我就觉得他不简单,没想到居然搞得这么有声有色,真是个人材呀。”叶荣添笑着从铺着一堆报纸的办公桌后站起来,和刚刚走进屋内的二人一起在会客沙上坐下。

    “没错,一个业余棋手居然能够在正面的对抗中堂堂正正地完胜日本职业八段高手,如果放在以前,谁说我也不能相信。”张志民说道。

    在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混合参加的比赛中,比如阿.含桐杯,全运会,东洋生命杯中,职业高手被业余棋手掀翻下马并不是没有过,但在大多数情况都是因为职业高手在领先时走出昏招。让对方抓住机会反击得手才输掉的,虽然不能否认业余棋手是有一定的实力,但更应该将这些败局归之于运气不佳。

    但王子明和田村平治朗的这盘棋完全不是这种情况。在棋局开始之后,田村平治朗就从平没有占据过上风,第一个交手战之后便失去了先行的主动权。第二个战斗完了就陷入了败局,等第三个战斗结束,田村平治朗已经失去了任何反击手段。

    不能认为田村平治朗不在状态,下得不好,从下边断吃和上边战斗时地二路立都可以看出他已经尽了全力。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王子明还是取得了彻彻底底的完胜,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双方在实力上有质的差距,而这种差距不是靠拼命就能弥补的!

    “呵,就是现在我也不敢想信呀。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棋谱都传回来了。想不信也不行啊!”黄家贞笑道。

    “好啦,别说什么信不信的了,田村平治朗输了,想必日本棋院已经找不出能挡住王子明凯旋归来的人了,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怎样奖励的问题?”叶荣添说道,离五月十五号还有不到一个星期,雪中送炭或许不易。锦上添花却非常简单,不管王子明是出于什么目地去地日本,但一扫田村平治朗中国巡回挑战赛以来压在中国围棋头上的阴云总是事实,于情于理,做为中国围棋最高管理机构,中国棋院都应该有所表示。

    “那当然。奖金是肯定的,另外是不是聘请他到棋院来工作,哪怕只是个虚街,这种人材放在民间实在是太可惜了。”黄家贞说道。

    “呵,听和他接触过的人说,王子明这个人生活很有规律,不喜欢被人管着。棋院规矩这么多。怕他是不会来的。”张志民说道。

    “没关系,来不来由他,但咱们必须要做出姿态……。”叶荣添说道。

    “铃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叶荣添的谈话。

    “喂,我是叶荣添。”走回办公桌边叶荣添拿起话筒说道。

    “老叶,我是老郝。有情况啦。”电话那边是《围棋天地》杂志社的郝主编。

    “什么情况?要是王子明的事我可是早知道了,今天你地消息可慢啦。”叶荣添打趣道。

    “什么?你已经知道了?呵,看来我是白操心了。快说吧,那个王子明是不是你们老早就秘密培训,为了夺得世界业余围棋霸主地位地杀手锏?”郝主编先是一惊,后又故做胸有成竹地问道。

    “杀手锏?开什么玩笑,要是有这种事,以你的信息网还不早知道了。”叶荣添以为老朋友是想给自己的刊物挖点爆炸性资料。

    “哈,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世界这么大,有些情况不知道有什么可稀奇的。都是老朋友了,透露点实底怕什么,我又不会满世界到处嚷嚷的。”郝主编说道。

    “怎么?倒底出什么事了?”听出郝主编语气中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叶荣添奇怪地问道。

    “呵,搞了半点原来咱们俩是鸡嘴碰了鸭舌,谁也没挨着谁。你先到新浪网论坛上的体育频道看一眼吧。一会我再给你打电话,手机别关,估计过不了多久你桌上的电话就打不进去了。”郝主编笑道。

    “搞什么鬼。”郝主编突然地电话搞得叶荣添一头雾水。

    “小张,你到新浪网上看一看有什么新闻。”虽然在他的办公桌上就有一台电脑,但在叶荣添面前更多是个摆设:没办法,都快六十的人了,这些现代高科技的玩意早就跟不上了。

    张志民听到指示之后立刻坐到办公桌后打开了电脑,随着熟练地操作,几分钟之后新浪网站的页已经出现在三个人的面前。

    “到论坛看一眼。”叶荣添说道。

    “好的。”鼠标一动,张志民点中了网页上的选项。

    屏幕一闪,淡蓝色背景的新浪论坛清楚地显示了出来。

    “是体育频道吧?”不待叶荣添指示,张志民直接点取了正确的选项。

    一行行黑色字体地标题在张志民鼠标滚轴转动下向上迅移动着,新浪网是个大型门户网站,贴子的数量极为巨大,没有明确目标的寻找是要花时间的。

    “也没什么嘛,关于王子明的就是他怎么赢的棋,怎么给中国围棋争光,老郝没理由为这么个谁都知道的事特意打个电话吧?”叶荣添看着那些标题奇怪地说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就是想吓吓你。这种事他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黄家贞笑着答道。

    “等等,郝主编说的可能是这个贴子。”操作着电脑的张志民忽然停下手说道。

    屏幕上显示的标题是《王子明是业余棋手吗》。

    “快点打开看看。”叶荣添心中一惊,赶紧吩咐道。

    贴子的内容很快地显示了出了:

    我国业余棋手王子明在战胜了日本业余第一高手田村平治朗后的当天晚上,在日本最大的围棋网站go上出现了一篇署名为森田道平的长篇文章,在文中,森田道平列出了王子明从去年十一月份和李宽莲比赛起到昨天下午和田村平治朗的比赛为止的大部分棋局,并从布局,中盘,官子,定式,战斗力五个方面以非常专业的文字进行了详尽分析,最终得出结论:王子明的很多招法是只有职业棋手才会使用的,因此,王子明并不是真正的业余棋手,他的胜利并不值得夸耀!

    为什么在这个时间会日本人会出这样的论调?在昨天下午的棋局开始之前,王子明已经在日本下过了二十多盘正式对局,和李宽莲的十番棋大战更是过去了五个月,如果有问题怎么现在才被现?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读过这篇文章之后,相信只要具有一定的棋力的人很容易就能现,文章的作者森田道平是一位职业棋手的化名,这从那些极为专业的评述和详细的参考图中不能找到根据,而从那些分析评论的语言风格上甚至可以猜出,森林道平并不仅仅是一个人!

    很显然,因为田村平治朗的战败,使得日本围棋的名声遭受了重大打击,所以,为了尽量减轻这种打击所受到的伤害,这个所谓的森田道平在日本棋院的授意下才精心出台了引篇文章。

    大概他们认为,只要把王子明说成是职业棋手就可以使得自己的失败变得光彩一些吧?因为职业棋手战胜业余棋手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地。可是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解释三个月前田村平治朗在中国大6地区的行为。难道他们会不知道田村平治朗两年前是身份?

    一代文豪鲁迅先生曾经写道,“损着别人的牙眼,却所对报复,主张宽容的人。万勿和他接近。”日本人是不是就是想告诉世人他们自已就是这样地人?

    对于王子明是不是职业棋手们并不清楚,也许是,也许不是,真实的答案我们现在无从知晓,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只是:一位中国棋手,在完全公平的环境下堂堂正正地击败了一位货真价实的日本职业八段棋手,这已经足够了。

    如果真象那篇文章中所猜测的那样。王子明是中国棋院精心培养出来。专门为了在世界业余棋坛争夺霸主地位的秘密武器,那我更要为中国棋院地那些拥有战略眼光地领导大声喝彩!

    邓总书记曾经说过,不管白猫还是黑猫,只要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我不是什么政治家,什么中日友好不友好的话不要和我讲,我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我同样也不是什么商人,用不着看日本人的眼色过活,没了他们那些用几次就会坏掉的便宜玩具,说不定我的日子过得更好;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人。我只是个瘾头极大,水平极低的普通棋迷,想要看到的就是精彩地棋局!

    我想说的是,不管是职业棋手还是业余棋手,只要能赢棋就是好棋手!

    文章的最后是一个链接,张志民轻轻一点便转到了日本的go网站的那篇署名为森田道平的文章上。

    办公桌旁地三个人对日文都下过功夫。虽然不是很深入,但文章的内容大多是围绕着围棋,这是世界通用的语言,所以连蒙带猜,几个人也把整篇文章通读了下来,果然和刚才那个贴子所说的内容大体相符。

    “小张,叫外事部的人把这篇东西翻译过来。”叶荣添吩咐道。

    “好的。”应了一声。张志立刻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安排去了。

    “老黄,怎么看这件事?”叶荣添转而向黄家贞问道。

    “很显然,这地确是日本棋院的人搞得文章,新浪论坛上那个人分析得不错,这篇文章是几个职业棋手经过研究后共同写出来的,在日本,除了日本棋院,不可能有谁会有这种能力。”黄家贞说道。

    “这点我和你的意见相同,但他们的疑问不是没有道理,事实上,如果不是咱们自家清楚自家事,光只看着棋谱也一样会把王子明当成职业棋手。”叶荣添说道。

    “是呀,其实我倒希望他是职业棋手呢,以他现在的实力参加全国大赛,少说也能进入前十名,这还只是业余下下的结果,如果他进入了国家队,再通过一段时间的系统训练,那还了得,恐怕又是一个世界级高手。对中国围棋来说这可比出了个世界业余围棋第一人更重要。”黄家贞感叹道。

    “呵,那是以后的事了。咱们现在还是先应付眼前的情况吧。老郝可说了,一会棋院的电话怕就成了热线,咱们可不能那个论坛上的棋迷一样说句不清楚就完事了。”叶荣添笑道。这件事虽说麻烦,但比之四个月前的那件事就算不了什么了,最少谈不上什么压力。

    “这还不简单,在中国棋院的官方网站上表个声明不就完了,日本棋院想转移他们国内棋迷的压力,哪有那种好事。”张志民放下电话不以为然地说道。

    “呵呵,小张呀,你还是太年轻呀。日本棋院说不订正希望咱们做起正面反应呢。他们现在的这种作法叫做无中生有,桃代李僵,就是想故意找茬,假如我们正而八经地去辩驳,就恰恰中了他们的计,所谓欲盖弥彰,正好让他们可以借机挑起争论,转移视线。”黄家贞笑道。

    “那您说呢?总不可能一声不吭让他们乱说吧?”张志民说道。

    “哈,那是当然。既然日本棋院不是通过官方渠道来布这个消息,咱们也没必要反应太过正式,依我看,只要在相关媒体上把二十年来中国棋院所有隶属职业棋手的名单公布出来就可以了。清者自清,明眼人自然可以看出谁在造谣生事。”黄家贞笑着说道。

    “好,这个办法不错。另外,立刻联系小马,让他把日本那边的情况汇报一下。”叶荣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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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一百一十九 翻手为云)



    起身从办公室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山本三十六一言不地递给了桑原秀吉。

    “是什么?”,带着疑惑的神情,桑原秀吉将信封口上的曲别针取下,探眼看去原来是一沓相片。

    “你看看就知道了。”点燃一支香烟,山本三十六淡然地说道,他很清楚,他已经掌握了此次谈话的主动权。

    将照片倒出平铺摆在茶几上,大多数照片的背景是一座淡灰色的三层楼,极为醒目的是楼顶上的四个大字,虽说桑原秀吉对中国文字并无研究,但“中国棋院”这四个字却还是认得出来。

    看得出来这些照片都是远距离拍摄的,有楼外的,也有几张楼道内的,具体环境虽有不同,但相同点都是一个:那位正在把日本棋坛搞得焦头烂额的中国棋手总会出现在相片的某处。

    “这说明什么?”仔细看过每一张照片之后桑原秀吉不解地问道,从这些照片的内容并没有什么不正常之处,无非就是王子明和一些人谈话,下棋还有走路,这样的情景在日常生活中可谓司空见惯,以年轻棋手的眼光现不出特别之处,如果一定要找出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其中不少相片是偷拍的,这从取景的角度和略显模糊的画面上可以认定。

    “这些照片是两个月前我们的工作人员在中国棋院拍摄的,从这些照片可以看出,王子明和中国棋院的很多工作人员都很熟悉,再想到他出常识的实力,桑原君,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山本三十六提示道。

    “王子明要来日本比赛,在中国棋院进行训练应该是很正常的吧?田村先生在去中国之前不也在大阪分部进行过这样的准备吗?”桑原秀吉反问道,棋手中间生的事情很难瞒得住棋手的。

    “可是众所周知,田村平治朗在两院合并之前是职业八段棋手,在职业棋坛的人脉很旺。所以很知他的计划之后不少职业棋手都自愿去帮助他恢复状态,这是非常合情合理地。

    而王子明呢?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说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翻译作家,怎么可能让那么多职业棋手配合他训练?你也是职业棋士,你说你会为了一位并不熟识的业余棋手便花费宝贵的训练时间去陪他下棋吗?”山本三十六对职业棋手的心态极为了解,不去正面回答对方的疑问,转而换了另一个进攻方向。

    “不可能。”桑原秀吉实话实说道,如果不是和业余棋手下指导棋是职业棋手的日常工作之一,而且是象他这样还没有进入一流棋士阵营地年青棋手一个重要经济来源,他甚至连这样地工作也不愿意去做。这种年纪的年轻棋手心中想得大都是怎样才能提高自己的实力。如何尽快地夺得大三冠的头衔,有几个人会真把什么宏扬棋道,普及大众放在心上。

    “的确,你说的很合常理,职业棋手地时间是非常宝贵的,如果王子明和中国棋院没有一点关系,那些棋手怎么可能会那么配合他的训练?就算他们是遵从领导的命令不得不来配合。心里也不可能不存芥蒂的,可是你看那些和他交谈的棋手!有谁象是有不满表情地?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王子明原本就和中国棋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山本三十六自信满满地下出了结论。

    重新仔细地研究了一遍照片。果然,在那上面和王子明交谈的人大多面显笑容,显然是交谈甚欢,桑原秀吉心中不由得对山本三十六的结论相信了**成。只是,如果他知道眼前这些证据是从上百照片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不知心中又该作何感想。

    “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再看看刚才地问题,为什么王子明在田村平治朗还在中国大6的时候不站出来应战?为什么在参赛资格上故意不将棋手资格上限写明?为什么以一个从来没有职业背景的人却拥有职业高段棋手的实力?

    如果分开来看待这些问题,每一个问题都会有很多种不同的解释,或者说他天分过人,自学成材,或者说他当时有急事要办,没有应战的时间。或者说比赛经验大少,思考问题不周到,单独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对,但综合起来却是前后矛盾,难以让人相信。

    可是当我们做一个大胆的假设之后,这所有地疑问全部可以便迎刃而解。

    这个假设便是:王子明并不是真正的业余棋手,而是中国棋院暗地里偷偷培养出来,专门为了在业余围棋领域取得霸主地位:

    第一,田村平治朗在中国大6时指明挑战的是业余棋手,这个时候王子明如果出来迎战,一旦日后真相暴露,那么这种故意降格参加低等级比赛的行为一定会被世人耻笑,所以那里他才会避而不战。

    第二,不注明参赛资格上限,目的也是在暴露之后让别人在言论上无法拿他的真实身份做批判。

    第三,正因为他是在中国棋院的暗地进行着职业训练的杀手锏,所以他才会拥有远远越业余水准的实力。

    我们当然也不想以这样阴暗的心情来揣测在北京的同行,但事实就是如此,不由得我们不这样去猜想。”

    山本三十六一连串的提问以及假设,猜想听得对面的年轻棋手是连连点头称是,不能不佩服副理事长远常人的口才

    “事实要果真如此,那中国棋院的那些人实在是太卑鄙了!”果然,山本三十六一番雄辩顺利地激起了桑原秀吉心中的**。

    “你只是棋手,年纪又还太轻,哪里会明白中国棋院那些高层们的城府。中国棋院是主要依靠政府拨款运营的半官方机构,如何取得政绩是向更高位升迁的重要手段,因此为了出成绩他们可谓不择手段,既然在职业围棋领域无法取得突破,那么在业余方面取得成绩也一样会成为资本。政治是肮脏的,围棋虽然是高雅的艺术,可在充满功利色彩的人们手中,同样也会变成谋利的工具!”山本三十六慷慨激昂地表达着心中的愤慨,好像他是多么的正义,显然,在此时此刻他已经忘记了田村平治朗之所以会有中国之行的真正原因。

    “真是想象不到,原来简简单单的挑战赛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桑原秀吉咋舌道,他这种涉世未深,一门心思都放在怎样才能提高自身棋艺上面的年轻人论起斗心眼哪里可能会是老谋深算的山本三十六的对手,几句虚虚实实,真中藏假的真心话,外加可以媲美专业演员的演技,桑原秀吉已经对山本三十六的所作所为深信不疑。

    “是呀,所以,我们绝不能把王子明的这次挑战简单地当成日中两国业余棋界之间的问题,而应当是看做中国棋院在向我们整个日本围棋进行的恶意挑战。”山本三十六终究将问题引到了真正主题。

    “哼,他们想得容易,虽然中国的围棋的源地,但真正让围棋扬光大并成为世界级的智力运动是我们日本,无论是座子的废除,现代布局理论的形成,还是职业围棋体制的建立,哪一件不是我们日本围棋做出的贡献,就连围棋史上第一个职业棋手世界大赛富士通杯也一样是我们日本人出资举办的,想要对我们进行挑战,他们纯粹是自找苦吃!”年轻棋手的爱国热情被顺利地激了出来。

    “对,在世界围棋三国中,我们日本围棋体制最为完善,职业棋手数量最多,后备力量最为充沛,想要堂堂正正地在正面战场上和我们决战,不要说中国,就是韩国也没这个胆量。所以,他们就挖空心思想出这么一个卑鄙的方法想来打击我国围棋在世界上的声誉。不能不佩服中国棋院地那些政客,他们的确很聪明。他们的计划,的确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假如在十五号之前,我们日本没有人出面阻止住王子明的连胜的话,这个计划甚至可以称为完美。”山本三十六点头说道,在确信对方对自己的话已经毫不怀疑之后,他干脆把猜想直接当成了事实来说。

    “为什么我们不把事情地真象公之于众,让全世界的人们都知道他们地卑鄙行为?”桑原秀吉问道,年轻人的想法总是很直接的。

    “不成啊!我们也想揭露中国棋院的计划。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手头上没有直接的证据,虽然明知道王子明是他们精心培养而成地职业高手。可在这种情况下宣扬出来,一,显得我们日本棋界无人;二,很容易被中国棋院反咬一口,说我们为自己的失利找借口。就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我才要说他们这些政客很聪明。”山本三十六答道,他很清楚,这种话关上门在日本棋院内部说说还无所谓,在民间小道消息传传也没有大的问题,可一旦正而八景地摆在桌面上,只能让北京的那些老家伙驳得体无完肤。

    “嗯。这我倒是没有想到。那等王子明回国之后我们重新派出一位实力足以和王子明抗衡的人再来一次回访呢?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这不是很有力的反击吗?”桑原秀吉问道。

    “这个我也考虑过,虽然很有道理,但实现地可能性太小。第一,王子明是中国棋院最少花了十多年才培养出来的棋手,在短时间内我们不可能找到适合的人选。第二。假如王子明回国之后,中国棋院授予他职业段位怎么办?虽说历史上还没有三十多岁才成为职业棋手的先例,但先例也是由人来创造的。如此一来,就算我们找至了合适的人选,那么这个人将以什么身份去挑战呢?

    职业棋手?王子明地名声是从业余比赛中得来的,在职业比赛中赢了他毫无意义。

    业余棋手?他完全可以用自己已是职业棋手,没必要和业余棋手争胜负避而不战,没有任何人有指责他的理由。可如果不能赢了他,就算我们的人把中国所有的业余棋手都赢下来又能有什么用?”山本三十六心说,一个田村平治朗地事就够头疼的了,再来一次,那还不要了自己的命?

    “倒也是,这么说咱们就没有好的办法了吗?”一想山本三十六所说的情况的确有可能生,桑原秀吉陷入了苦恼之中。

    “办法当然不是没有,那就是在王子明回国之前彻底打败他,让他的全胜纪录化做泡影,只要他输了棋,那么中国棋院想要达到的目的就失败了。”山本三十六答道。

    “可您不是说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吗?”桑原秀吉有些奇怪地问道。

    “是的,在业余棋手中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的,但当把目标放宽到日本所有棋手情况就大有不同了。桑原君,你就是最佳的人选!”山本三十六充满信心地说道。

    “啊?!为什么会是我?”桑原秀吉吃惊地问道。

    “理由有很多:

    第一,你虽然还没有进入第一流棋士的行列,但却已经有了第一流棋士的实力,对于你能否战胜王子明,我们拥有绝对的信心。

    第二,你是年轻棋手,在职业棋坛还是新人,战胜了王子明中国棋院没有不服气的理由。

    第三,王子明在参赛人选中没有指明上限,你完全符合参战的条件。

    最重要的是第四点,桑原君,你是真正棋手,是拥有爱国心的棋手,为了维护日本围棋的荣誉,我们相信你一定放下小我,顾全大我的!“山本三十六紧紧盯住桑原秀吉,眼中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可是……。”桑原秀吉尽管对和业余棋手下棋还是有些不愿,但在山本三十六给出的大帽子之下却也不好拒绝,总不能说自己的水平不行或是没有爱国心吧?

    “呵呵,是不是担心会被同伴们说以大欺小吧?”山本三十六宽容地微笑着问道。

    “嗯,是有这方面的原因。”桑原秀吉低声答道,这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哈,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虽然不能以官方的名义说出王子明是职业棋手的事实,但别忘了,并不是只有棋院才会布信息,现在的媒体能量是很大的,当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象,一定会转而支持你的决定。另外,在经济上你也不必担心,棋院会专门拨出一笔资金做为这场比赛的对局费,你为了日本围棋的荣誉做出了贡献,棋院是不会让你的努力白白浪费的。”山本三十六把年轻棋手的顾虑先行解决,同时起了银弹攻击。

    “好吧。山本先生,让我今晚好好想想,明天上午我会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桑原秀吉最终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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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以棋会友 于 2014-1-11 11:27 编辑

寂寞高手(一百一十八 编织圈套)



    “一场预期中的龙争虎斗因田村先生一招误算嘎然而止,整盘棋从开始到结束仅仅进行了一百六十手,如此出人意料的结果实在让人难以想象。现在,请武田先生为我们整体点评一下这盘被万千棋迷关注的对局。”幕布上,Rcc电台的节目主持人面色凝重地说道。

    镜头一转,一位面庞消瘦,颧骨高高突起,年约五十的中年人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此次网络直播的技术顾问一一武田信玄九段,在他身旁是一米见方的讲解挂盘,上面是刚刚结束的对局。

    “这盘棋从布局开始,田村先生有针对性地选择了快布局,以避开对手所擅长的角部定式变化,应该说还是很有成效的,可惜因左下角随手走错了一个次序,致使在双方第一个正面战斗时不得不提去二子形成转换,从而让白棋掌握了棋局的主动权。

    之后,局面落后的黑棋在上边走出飞封强手,被对方冲断后开始了本局第二场战斗,在这场战斗中由于看漏了白棋愚形挤妙手,导致失去对中腹的控制权。

    此后,当白棋利用中腹的厚势打入右边黑阵时,黑棋已经处于败势,虽然田村先生进行了最顽强的抵抗,但中腹白棋的厚味实在是太强了,黑棋尽管保住了右上角空并侵入了右下白角,但白棋也借机在中腹形成了巨大的实空。

    总体而言,黑棋在左下,上边都走出了问题手,尤其是上边的立,是决定性的败招。至于之后的行棋,是在劣势下地拼搏,谈论是否最佳已经没有意义了。而白棋通盘没有明显的问题手。并在土边下出了绝妙手,因此黑棋的失利也在情理之中。”武田信玄九段用手中地教鞭指点着棋盘解说道。

    “那么请问武田先生,您对王子明的评价如何?我国是不是还有棋手能阻止他的前进?”电台主持人问道。

    “只从一盘棋中评价一位棋手的水平难免会有失偏颇,田村先生此局的失利更多是在心态而不是技术上,有些运气成分在里边。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王子明是一位实力极强地棋手。感觉敏锐,行棋不拘泥于常形。计算力出色,大局观强,就算在职业棋手中也是难得一见。恕我直言,尽管万分的不愿,放眼在当今世界棋界,除非是职业棋手出面。否则没有人对他有必胜地把握。”武田信玄认真地说道,棋手不是政治家。也不是棋院的那些官员,除非不说,否则说出的便是实话:总把精力放在如何处理人际关系的人是不可能成为一流棋手的。

    “谢谢武田先生的点评。”对着老棋手一点头,镜头又转到了电台主持人身上。

    “田村先生地失利标志着一面旗帜的倒下,世界业余围棋第一人地称号在今天下午转到了中国棋手身上,日本业余围棋水平领先于世界的口号已经如阳光下的肥皂泡。虽然美丽,但却轻易地被粉碎。中国和韩国人将嘲笑我们之前的宣言,而我们却无力辩驳,谁将要为这个问题负责呢?

    假如武田先生说的没有错误,除非是职业棋手才能阻止中国棋手的前进之势,那会我们地日本棋院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第七天之后,王子明将完成他的日本之行。界时,这位中国棋手的名字将永远记录在我国围棋的耻辱柱上,但感到耻辱的会是谁呢?时间留给我们的已经不多了,谁可以维护日本围棋大国地荣誉呢?我们都在期待着日本棋院的答案。”

    音乐声响起,镜头逐渐拉远,一行行赞助商的名字在幕布上闪过,Rcc电视台成功地用他的收视率得到了应有的赞助费,但同时,也把一个沉重的难题扔给了日本棋院。

    “可恶的家伙!”狠狠地将手中的遥控器按下,电台主持人那故做沉思的身影立刻从对面的墙上消失。

    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山本三十六把厚厚的窗帘拉开,太阳已经西斜,淡淡的金黄色光辉穿过明亮的玻璃窗马上扑进了刚才还阴沉沉的房间。

    该去的总是要去,该来的也总还是要来,最坏的事情终于还是生了,没必要再去抱怨田村平治朗的无能“他已经成为了历史),Rcc电视台主持人的问题虽然非常刺耳,但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日本棋院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装聋作哑是混不过去的。

    “桑原君,看了这盘棋之后,你有什么想法?”平息了一下心静,山本三十六重新坐回沙,向着正在埋头于棋盘的桑原秀吉开口问道。

    “很强,非常强,武田先生说的很正确,既便是职业棋士也未必有多少人能达到他的程度,世界业余第一高手名符实归。”桑原秀吉称赞道,棋手获得同行尊重的最佳方法就是自己的实力,亲身同步研究王子明的对局,并将自己的构思和对方的构思进行比较,就算是一向心高气傲的年轻棋手也不能不承认对方的强大。

    “桑原君,那么你觉得要是你和他对局会有多少成胜算?”山本三十六慢慢地将话题引向了目标。

    “山本先生,这么比较没有意义。我不是田村先生,虽然他是前辈,但无论在棋风还是实力上,我们两人之间都很大的不同,虽说在上边的计算中我也没有注意到白棋的妙手,但一;我不是对局者,对于局部计算自然没有对局者那么深入,否则的话也一样会现这一招。二;如果是我在对局,事先就根本不会形成那样的局面,自然也就有让对手挥力量的机会。所以,在没有看到王子明在其它方面表现出足够的能力之前,和他比较胜算多少是没有意义的。我只能说,我有战胜他的信心,因为我是日本棋院的职业一流棋手,而他再怎么强也只是位业余棋手。”桑原自信地说道。

    “呵,很好,年轻人这么有干劲很让我欣慰。不过王子明的棋谱不是很多吗?从那些棋谱里不能体现出他其它方面的能力吗?”山本三十六微笑着问道,年轻棋手正在他铺设的道路上一步步的前进。

    “再多有什么用。他今天之前碰到的对手和他的实力相差太大,没有足够强度的对抗怎么能反映出一个棋手的真正实力,一盘好棋是需要对局双方共同的配合,一个人的独角戏再漂亮也只能做为艺术品去欣赏而不能做为研究资料。”桑原秀吉说道。

    “很好,那么你愿不愿意出面和他对阵,让他知道日本围棋真正的强大?”山本三十六微笑依旧,眼中却透露出期待的目光。

    “什么?山本先生,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桑原秀吉吃惊地叫道迂,在日本棋界,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清渭分明,虽说类似于职业,业余本因坊让先对抗那样的棋战并不少见,但指导,鼓励的意味远远大于真正的对抗,而山本三十六刚刚所说的显然不是此种意义上的对阵。

    “桑原君,虽然你我交往并不很深,但我的作事风格你应该也略知一二,你觉得我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吗?”山本三十六反问道。

    “可是山本先生,王子明再厉害也是业余棋手,虽说我很希望能和他手谈一局,但在这种情况下并不合适。他正在进行挑战赛,面对的是业余棋手,按理说田村先生出战就已经有些以大欺小的意味,不过好在他现在是业余棋手的身份,对外还说得过去。而我却是货真价实的职业棋手,也没有在近期内退役的想法,和他分先对弈会被大家耻笑的。”和强手对战是每一位棋手的愿望,正是在战胜一个又一个强手之后才能使自己更加强大,桑原秀吉当然也不会是例外,但他必须要顾忌到自己的身份。

    “哦,谁说的王子明所要挑战的只是业余棋手?”山本三始了说服工作。

    “这还用说吗?他之所以会来日本进行挑战原因就是田村先生四个月前的中国巡回挑战赛,那时田村先生指明中参加比赛的棋手必须是非现役职业棋手,而中国方面并没有现役棋手参战,唯一一位有职业高段背景的过百年也退役几十年了,因此,做为对等原则,当中国棋手来做出同样性质的回应,我们派出的也应该都是非职业棋手。”桑原秀吉理所当然地答道,年轻的棋手没有那么多心眼。不会象那些政客们一样鸡蛋里也能挑出骨头来。

    “呵呵,到底是年轻人,想法就是简单。”山本三十六笑道,同时脑子里飞转动,组织着说词。

    “怎么,山本先生,我说的不对吗?”桑原秀吉明出山本三十六话中有话。不解地问道。

    “呵,你说的当然没有错,如果我是在你这个年纪大概也会这么想吧。不过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看王子明在这次日本挑战赛前表声明中对参赛棋手资格地限制?”山本三十六深谙说服他人的技巧,对这种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摆出一付说教的面孔只会事倍功半,所以他并不反驳对方的观点。转而慢慢诱导起来。

    “看过,不就是要求必须是业余六段以上吗?这很正常呀,以他的实力,业余六段在他面前和小孩子没多大区别,如果连这个水平都达不到,来的再多也是浪费时间。”桑原秀吉答道,那份声明曾经被几乎日本所有地报纸转载了,就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下好棋’的职业棋手们也不可能不知道。

    “很好!那么我想问你。为什么王子明没有指明参赛棋手资格的上限是什么?如果真的是对等回访,那么他也应该象田村平治朗一样写明‘不包括现役职业棋手’,这份声明是在田村平治朗回国之后一个多月才登出的,王子明没理由没考虑清楚。假如这是有意为之的话。那么他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呢?”山本三十六连连问。

    “嗯……这个我倒没有注意。”桑原秀吉被哥理事长的一串问题问含糊了。

    “呵,很正常。象你这样的年轻人没有注意到这些并不奇怪。我再问另一个问题,你刚才屡次提及王子明的实力绝对是有着职业高段水准的,虽然这盘棋田村平治朗今天的输棋有心态上的原因,但从另一方面也证明他是有这个实力的。那么你认为一位从事围棋书籍翻译工作地业余棋手,有可能达到这样的高度吗?这是你最擅长的领域,想必应该非常清楚。”山本三十六乘胜追击,不给对方冷静思考地时间。

    “单从行棋的连惯性。思考的深度,控制局面的手法以及用时的分配上分析,那的确是职业棋手地风格,一位业余棋手能达到这样的高度确实是难以想象,称之为奇迹也毫不过份。”桑原秀吉对这个问题的回答非常明确,虽然都是在下棋,但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的对局有很大的不同,如果是一局两局也就罢了,可王子明到了日本之后已经下了二十多盘了。

    “还有一点可能你不知道,为什么王子明不在田村平治朗还在中国大6的时候进行挑战,而是过了一个月才大老远地跑到日本来设擂?据我所知,在回国的前三天,工藤武夫曾经代表田村平治朗在他面前亲口提出对局要求,但却是被一口回绝了,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山本三十六再次抛出了一个在日本国内只有三个人知道地密秘。

    “有这种事?我从来没听说过。”桑原秀吉惊讶地说道,日本的年轻棋手大多崇尚武士道精神,宁愿战败而亡也不肯在对手面前示弱,因此对于突然听到这不为人知的一幕感到吃惊。

    “我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非常惊讶,但这是事实,工藤武夫不是一个会随便说话的人,我们没理由怀疑他的人品。”对于桑原秀吉的反应山本三十六早在意料之中,这个头脑简单的年轻人正一步步地向他安排的目标前进着。

    “为什么这样的消息工藤先生没有对外说出呢?田村先生那一次挑战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战胜王子明吗?既然王子明避战,公布出这个事实不是很应当吗?”桑原秀吉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不过和老谋深算的山本三十六来比,他还是太嫩了。

    “唉,我们也是为了顾全日中两国棋界的友好才没有那么做的,终究代表一国业余围棋最高水平的棋手不战而退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如果我们公布了这一事实,固然可以大大宏扬我国围棋的强大,但同时也伤害了中国棋界颜面,没想到我们的好意却换来了中国棋院的恶意报复,真是好心没有好报!”说到最后,山本三十六已是满脸的忿慨,都说搞政治的全是天生的演员,想要竞争棋院理事长宝座的他同样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不明白?”桑原秀吉已经落进了山本三十六精心编制的圈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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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以棋会友 于 2014-1-11 11:20 编辑

寂寞高手(一百一十七 愚型妙手)



    尖顶,田村平治朗果然走出了这一手。

    清代棋圣施襄夏在他的名着中《凡遇要处总诀》中写到“双单形见定敲单,乃令粘重,”对于这一句的解释后代棋家有两种观点,一种是让为‘敲’是打吃的意思,指的是利用先手打吃让对方棋形变重,另一种则认为‘敲’实际上应该是‘靠’指的就是现在白棋上边三子的棋形,黑棋应该靠在白单子之上,可以让白棋三子变重。

    但不管是哪种理解,强调的都是使对方的棋子变成凝形,从而牵制对方的行动。

    现在黑棋是尖顶,比靠更为紧凑,一边瞄着左边扳下,一边瞄着挖吃右边二子,的确是锐利之极的手筋。

    走出这一手,田村平治朗刚才忐忑不安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终于,黑棋要领先了。

    “马老师,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棋迷们纷纷问道。

    “应该是只有二路虎了,白棋气太紧,动不上劲啊。”马金波摇头叹道,形势比人强,就算是高手也不能闭着眼乱下的。

    “唉。”叹息声此起彼伏,中国棋迷们的心都沉到了最低点。

    就在所有的人都认为白棋只能走在二路虎时,王子明揭晓了答案。

    弯三挤住,石破天惊的一手!

    “啊!”包括棋盘对面的田村平治朗,包括对局室外研究室内地棋迷。包括远在日本棋院的山本三十六和桑原秀吉,包括通过网络电视正在观看这盘棋的电视观众,都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在围棋中,愚形是高手们所忌讳的,因为愚形通常就是棋子效率低下的同义词,而常见的愚形有弯三,方四,刀把五,梅花六,北斗七等等。现在王子明自做一个弯三,本身已是非常难看,被黑棋二路先手打吃之后,更成为愚形代表的刀把五。除此以外,这几颗白子自身的气非常之紧,随时都有被对方从左上分断硬吃掉的可能情况是万分危险!

    然而。事实真是这样吗?难道王子明真的是长考出恶手?

    “绝妙!绝妙!能看到这样地妙手也算不枉今天花费的时间了!”惊呀之后略一思索,桑原秀吉一拍大腿叫道。

    白棋的这一弯挤固然使得自己被打也一个非常难看饼子,但同时也撞紧了黑棋一气并在外边制造出了一个断点。虽然自己只有三气好像危危可及,可因为外侧黑棋被打断后只有两气,在黑棋还来不急力之前二子棋筋已被吃掉,所以黑棋只能眼看着对方的重重破绽却偏偏扳不下去!有谁能想到,黑棋想让对方成为愚形。而对方故意自己做成愚形之后,黑棋反而拿对方没撤了!

    “是不行了吗?”山本三十六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问道,他不是不明白被这可称之为“世纪愚形”的妙手一击,田村平治朗获胜的希望已是非常渺茫,但心中还是存有一丝饶幸,就如同落水的人之于水面上的一根稻草。

    “败局已定。本来黑棋中腹出头还只是形势相当,现在出头的路已经被封住,而在上边又出不了棋,这相当于在关键时刻白白送给对方近两手棋。在这种等级棋手地对局当中,即使是一步缓手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更何况是自停两步?真是不可思议,在这样的小地方居然有如此巧妙的手段,王子明地中盘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田村先生不是他的对手。”桑原秀吉摇头说道“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者,又其次也。”能够在二十几岁就能得到一流棋手的评价,桑原秀吉当然不会是那种看到了事实也不明白的“又其次也”。

    既然不能扳下,黑棋只能在四路长头,白棋三路爬,黑棋中腹跳起整形,白棋三路再长,经此交换以后,上边白棋余味已经全没了。

    上边的问题是告一段落,但中腹地黑棋还要为死活忙碌:左边白棋吃净三子之后形成的厚味是实在太强了,田村平治朗要为自己之前的冒脸付出代价。

    黑棋中腹扳,白棋退,黑棋压,白棋封头,黑棋摆眼,从中腹到下边,白棋的巨大模样已经自然形成。

    虚攻两下之后,白棋打入右边,借助中腹强大的厚壁,一举将原本结构完整的黑阵一分为二,至此,黑棋败势已定。

    不甘认输的田村平治朗对打入的白子进行着拼死的攻击,输一目是输,输一百目也是输,既然正常走下去是必败之局,那么就不必再正常了。

    面对着困兽犹斗的黑棋,王子明毫不慌乱,调动有方,先是在右上角虚晃一枪,摆出要腾挪的架势,然后等对方想要全部硬吃的时候又轻松弃掉,借机和中腹完全联络,最后转身在右下再次打入,逼黑棋进角求活,自己却将外围再次封口。

    “要交棋了。”研究室里的马金波面色轻松的说道,光只中腹白棋自然而然形成的巨空就已经有八十多目,而全盘黑空也不过七十八,九目的样子,何况白棋在左上还有四五目,右上中腹还存在着成空的潜力,现在已经进入到一两目争夺的小官子阶段,就算是让白棋停下两招,田村平治朗也不可能追上来了。

    “哈哈,真是解气啊!方才当您说白棋上边要出问题的时候可真把我急坏了,好在我身强力壮,要不非得犯了心脏病。”轻松下来的棋迷也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呵呵,那可真就要说声对不起了。这招挤是可以被评为年度妙手的好棋,不要说是我这样的二把刀,我敢说就算是一流职业棋士也未必人人都能现。”马金波也笑着答道,对于看错了棋他并觉得不好意思,因为这种神来之手本就不是一般棋手所能预见的。

    “没关系,这种担心再多些也没有关系,只要中国棋手能赢,就算是真的得了心脏病我也高兴。”这应该是在场众多旅日中国棋迷的共同心声吧。

    呆呆地坐在棋盘面前,田村平治朗脑子中一片空白棋局结束了,尽管刚刚下了一百六十几手尽管还有几十个官子还可以走但对于高手而言,棋局的确是已经结束了。

    没必要再费心去计算什么了:该定型的地方都已经定了形,没有定型的地方最多也只不过是一目半目的出入,就算其中的一多半都让自己得手,那也不过多赚个三四目,在这样相差十三四目的情况下,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微不足道。

    可真的要交棋吗?将被提掉的一颗白子放回棋盘不过是举手之劳,说一句“您赢了”也花不了什么力气,但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

    尽管在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当打击真的来临时,那种天塌地陷的感觉依然不可避免。

    怎么走出这间屋子?怎么面对记者的话筒?又怎么面对屋外那么多双失望的眼神?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度过,田村平治朗一动不动,对面的王子明也是一动不动。

    但和对手不同,王子明现在是完全沉浸于棋局的变化中。虽然这盘棋已经必胜无疑,但他不是那种因为胜局已定便会放松精神的棋手。就这一盘棋来说,田村平治朗挥的不能说差,象左下角的转换足以说明这个棋手并不是无能之辈,要不是心态过急在上边过于强调行棋效率。又在双方争夺中腹控制权时过于贪心硬抢实空,这盘棋还是要下很长时间地。

    猛狮搏兔“必尽全力,进入状态的王子明只有在对手交棋认输之后才会重新成为大家平常见至的那个谦谦君子。

    时间在双方的默默无语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对局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除了屋里四人个轻微的呼吸声之外便没有半点声音。

    “黑方第一次读秒,十,九。八,七……。”记录员单调但却极为标准的日语音打破了对局室内的沉寂。

    “就要结束了吗?”田村平治朗在心中问道,开口认输是无论如何做不到地,可想把棋盒盖上提掉的白子重新摆在棋盘,手臂却沉重地象被灌进了铅水,怎么也动不了。

    “黑方第三次读秒,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时间道。黑方时负。”年轻的记录员用他清亮的声音代替田村平治朗做出了决定。

    终于结束了,田村平治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已经早早等在对局室门口的记者们立刻冲了进来,向着对局的双方拼命地按着快门,记者背后,是群情激昂的中国棋迷。一张张自内心的笑脸在工藤武夫眼中是那么地刺眼。

    默默地站起身,田村平治朗向王子明微微鞠了一躬便向门外走去,高手对局之后例行的复盘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情,现在他所需要地是一间僻静的小酒馆和一瓶瓶烫热的烧酒,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摆脱噩梦。

    “田村先生。请您谈一下对局的感受。”现了他的离去,不依不饶的记者追了出来,长长地话筒几乎杵到了他的鼻子下面。

    “这盘棋是完败,王先生的棋艺远在我之上。对于此局的失利我是心服口服。对不起,我还有别地事情要做,谢谢。”简单地应付了两句记者,田村平治朗伸手拨开眼前的手臂向前挤去,饭店负责他安全的两名服务生赶紧抢到前边,用强壮的身体为他开出一条胡同。后边,神情黯然,心事重重的工藤武夫一语不地低着头跟道。

    “工藤先生,请问在田村先生挑战失败之后日本棋院会有什么有力措施吗?”跟不上田村平治朗,记者们又将注意力集中在日本棋院的中层干部身上。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回去之后会进行研究,有了结论棋院会通过正式渠道宣布地。”工藤武夫脚步不停,随口应付道,现在不是随便表意见的时候,一句无心之言搞不好就要上了明天早报的头版头条,媒体们是不会为了照顾日本棋院的面子而放弃可能地轰动。

    “那么请问您个人对田村先生的失利有什么看法?”记者们见对方玩起了外交辞令便转而求其次。

    “一盘棋的胜负偶然性很大,今天田村先生已经尽力了,只不过是运气不太好,也许再下一盘棋结果就会是两样。”工藤武夫简单答道,此时此刻他还必须得维护田村平治朗的形象。

    “可是刚才田村先生说他对今天的失败心服口服,并且说王子明的实力在他之上,请问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记者们抓住话头紧追不放。

    “田村先生刚刚输棋,心情非常不好,因此说话难免有些偏激,请大家理解。对不起,我还有工作要做。”工藤武夫现问题是越问越多,赶紧应了一句便向前冲去。

    和日本棋手的黯然离去形成鲜明的对比,对局室内是欢声一片,每一位中国棋迷都在向着坐在棋桌旁的王子明起最真诚的祝贺,正所谓“得胜的猫儿猛若虎,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当围棋成为一种竞技工具时,比赛就是这样的残酷。

    “哈哈,小王呀,你可真是会玩邪的,居然在那么窄的地方还敢脱先,真是给我们吓坏了。”马金波大声笑着把刚才棋迷们说他的话转而送给了始作俑者。

    “呵,黑棋的行棋节奏有些奇怪,只要认为那个地方有棋很多人都应该能看出来的。”王子明微笑地答道。

    “你说的倒是轻松,问题是上边白棋那么薄,有几个人敢冒那个险呀。”如果把那个局部单独摆出来当成一道手筋题,相信有职业实力的棋手都不难想到,但这是在实战中出现的问题,在不能肯定有棋之前,有几位棋手会把时间花在这里?实际上,是否拥有这种知道在哪里会有棋的感觉是一位棋手在棋上能到达什么高度的基本条件,这种直觉是天生的,后天的努力虽然可以部分提高这方面的感觉,但其难度不来于愚公移山,最少他在入段之后的二十多年里便没有什么大的起色。

    “呵,没有付出便没有收获,生活中如此,棋局中也是如此。”王子明轻松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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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一百一十六强手)



    由于白棋中腹极厚,所上三颗黑子已经显得极为危险,田村平治朗小飞入角厂方面加强自己,一方面继续抢占实地。

    黑棋入角,白棋自然要在上边拆边,至于拆到哪里则很让人迷惑:星位下,给对方留下拆**住的绝好点;再进一步,左边则略显薄弱。

    这种地方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很难说哪一点更好一些,只能说怎么下都是一盘棋。

    王子明的选择是再进一路拆五,他想让局面变得更复杂些。

    面对左边白棋吃住三子形成的强大厚势,田村平治朗也不敢打入过深,五路斜吊,黑棋采用了轻灵的侵消手法。

    白棋老老实实地三路拆一补回,王子明并不急于马上对对方进行攻击。

    又想了十分钟之后,田村平治朗五路飞罩,强手!

    “右上黑棋棋形很漂亮啊!”研究室内的爱好者感叹道:两个小飞加上一个大飞的棋形在视觉上给人一种流动的感觉,的确是非常漂亮。

    “嗯,在中日韩三国棋手中,日本棋手是最注意棋形结构的,这应该算得上是体现他们风格的一手棋吧。”马金波点头说道。

    “是不是白棋刚才的拆太大了?这里让黑棋挡下白棋是受不了的,可是要在三路爬,那帮黑棋加强了右边的阵势,心里也很不舒服呀。”这位爱好者又转而为白棋操起了心。

    “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爬不行,脱先不行,那就反击好了。行棋舒展漂亮,讲求棋形是日本棋手的长处。但下棋又不是光漂亮就可以赢的。”马金波说道,一盘棋是两个人下地。对手没有义务必须遵从你的意图走棋。

    “呵呵,马老师,您这句话好像是从电影《新少林五祖》里边抄袭来的吧?”这位爱好者笑着问道。

    “抄袭?呵,是抄袭,不过也很应景。”马金波回过味来也笑了起来。

    果然,白棋一冲一断,开始了反击,在这种地方职业高手的感觉是相同地那就是如果自己感到不舒服的时候村手也别想舒服了。

    黑棋挡下,田村平治朗紧紧贴住对手:由于刚才地转换已经吃了小亏,这里的战斗他不能有半点退让。高手对阵,一目棋就以经足以决定胜负了。

    白棋向中腹长头,黑棋跳起,白棋贴,黑棋长,白棋再贴。双方在这里争夺中腹的出头。

    棋到此时,田村平治朗再次开始了长考。这次比赛每方限时为两个小时,现在棋局刚刚进行了五十几手,他就已经用去了近一半时间,田村平治朗在这一盘棋里的确是拼尽了全力。

    “黑棋不是应该长头吗?这里难道还能让白棋扳?”爱好者又一次感到了疑惑。

    “白棋左边太厚。黑棋走再多的子也不会对那边产生影响,出于职业棋手地本能,黑棋对于在这样的行棋方向有一种逆反心理。而且假如黑棋长头,那么白棋飞出之后。右边的黑阵显得很薄弱,不说别的,光是在无忧角上一碰白棋就可以轻松地把右上角空破掉,田村平治朗这个时候长考大概是在想怎么才能一举补住两边弱点的办法吧。”马金波揣测道。

    “桑原君。你兑现在地局面有什么看法?”副理事长办公室内,山本三十六向桑原秀吉问道。

    “田村先生在左下的转换中吃亏后,行棋有些着急了。”桑原秀吉放下手中的棋子答道。

    “从哪里看出来的呢?”山本三十六问道,他还没有看出黑棋刚才的招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哦,就是上边那手飞罩。”把多余地棋子拿掉,棋局又还原到白棋冲断前的一瞬。

    “这不好吗?看起来又有气魄,棋形又漂亮。”山本三十六问道。

    “漂亮的确是漂亮,问题是黑棋这一手把对方逼到了无法忍受,只能反击的地步。而因为左边白棋很厚,黑棋此战并没有成算。反观白棋,只要顺调借着攻击把这颗白子走畅,那么便可以掌握着全局的主动,虽然离最终地道路还很漫长,但黑棋却很难找到扳回局面的机会。”桑原秀吉说道。

    “嗯,听你这么一说,到是的确有这样的感觉了。那黑棋应该怎么走呢?”山本三十六沉吟半晌问道,对于这种不是靠计算就能回答的问题以他现在的围棋境界还是需要好好想想的。

    “单关跳回吧。尽管对白棋地压迫力小了些,但当白棋反击时自身所受的压力也小了许多。比方白棋飞出,黑棋只要冲断就可以了,虽说中腹黑棋的处境相差不大,可是右上角却已经不怕白棋的骚扰了,如此黑棋可以放心地处理中间的孤棋,慢慢等待机会的来临。”桑原秀吉边摆着参考图边解说道。

    “那黑棋现在就没有好的处理办法了吗?”山本三十六有些失望地问道。

    “也许有吧。这种地方是田村先生的强项,或许他能找到两全齐美的招法。”桑原秀吉答道。

    对局室里,田村平治朗正在紧张地思考着。作为对局者,他对局面的情况比谁都清楚,同对局室外马金波所分析的那样,黑棋的中腹长头虽然一眼可见,但那样走下去只会进入白棋的行棋步调,而一旦让白棋得到了棋局的主动权,以王子明那种老练的盘面控制能力,除了被慢慢地拖向败局以外自己还能做什么7

    所以,现在只有趁着现在左右白子都还没有完全安定的时候想出办法,否则就将如俄罗斯民歌《三套车》中所唱到的那匹老马一样,“悲伤的命运在等着他”。

    一分钟过去了,一分钟又过去了,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分针又转过了二十二圈。

    二路立下,田村平治朗在苦思了二十五分钟之后,终于狠狠地将一颗黑子拍在棋盘上。

    “唔……。好棋”。桑原秀吉沉吟半晌,最终在山本三十六的期待的眼神下缓缓说道。

    “确定吗?!”城府深如山本三十六这样的老狐狸听到这个答案也不由得喜形于色。

    “嗯,是的,黑棋这一立已经补强了右上角,同时又瞄住了白棋上边三子的弱点。假若白棋害怕补强上边,那么黑棋争得先手中腹长头,这样等于在右上角少花了一手棋,当然可以满意了。

    而白棋若不肯接受这个结果而在中腹强行扳头,那么黑棋将在上边施展手段,从棋形上看,白棋只能放黑棋和左上联络,这样的损失反而更大。田村先生在如何治理孤棋上的确强大。”桑原秀吉称赞道。

    “呵呵,这么说黑棋就要领先了吗?”山本三十六再次确认道。

    “这个还不能肯定,终究黑棋是在对方的厚味处作战,上边的立虽然解决了角的问题,但白棋补强以后,中间黑子的借用也没了,如何治理依然很难。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黑棋只要能把这块棋处理好,那么实地多的优势就将体现出来了。”桑原秀吉谨慎地说道。

    面对黑棋的强手,王子明也陷入了沉思,此处是一盘棋的关键所在,退让便会失去领先形势,强攻又面临偷鸡不成反失把米的危险,必须要万分慎重。

    “马老师,白棋会不会扳头呢?”这是众多普通棋迷最为关心的问题。

    “怕是不能吧。”面对这个局面,马金波也不敢轻下结论。

    “为什么呢,有这一扳黑棋的头不就给封住了吗?”棋迷问道。

    “可是黑棋在上边尖顶怎么办?”马金波的头脑可不是那么简单,业余棋手是下完了再想,职业棋手是想完了再下,他不会因为觉得把黑棋包住心情好就去扳头的。

    “可以二路倒虎呀。既防住了对方挖吃二子,又可以防住对方扳断,虽说会让黑棋在这里摆出眼位,但终究没有活透,而白棋得到扳头之后,外边已经连成一片。中腹必将形成大空,白棋不是领先吗?”这位棋迷显然是很有些力量,边在棋盘上摆着变化图边问道。

    “呵,可问题是在你倒虎的时候黑棋不是扳下去,而是再远一路飞呢?”马金波轻轻一笑将棋盘上的棋子重新摆过后转而问道。

    “大概是顶完后冲断吧?”这位棋迷迟疑地说道,他没有想到在双方对攻时黑棋会松着气走。

    “那你应该马上就要交棋了。黑棋只要在二路一扳,你觉得上边五颗白子和中腹六颗黑子对杀谁的气会长?”马金波问道。

    “啊!我忘了白棋也没活呢!”只是纯粹地算气是很简单的,一经提示这位棋迷很快便现了自己的疏忽。

    “呵,这儿可是错不起地地方。冲断当然不行,白棋只有先二路扳接,如果黑棋接的话。白棋断,对杀就可以了,但黑棋有在五小尖的巧手,一方面防住的对方地冲断,另一方面威胁着三路接上吃棋。所以白棋只有断吃二路黑子,结果黑棋轻轻一压。左右两块棋连在一起,不提那颗二路子还死而不僵,一旦拉出就要把这块白棋搜成两眼苦活,光是让对方轻松联络。黑棋已经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了。”马金波讲解道。

    “真想不到黑棋还有单飞这一招,看来只能补棋了。”那位棋迷失望地摇头说道,到是不因为自己的想法不成立而失望,而是因为白棋不得不将好不容易得到的优势送回去感到难受。

    对局室内的王子明并不清楚外面有多少人在为白棋下一手担心,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不过一尺半见方的十九路棋盘上。不要说室外的众人,就连棋桌那边地田村平治朗有什么动作都没看到眼中:古人在评定棋手境界的时候将最高品称为入神“,他现在的情况无疑就是这一名称活生生的注解。

    田村平治朗现在刚杏况可以用坐立不安来形容,本来他对自己经过二十五钟长考之后所下地一招棋极为自信,甚至在刚才棋子接触棋盘的那一瞬间颇有些自得感,但随着时间的增长,他渐渐有了不安的感觉:计算上边的对攻对于到了王子明这个等级地棋手来说是非常轻松的,了不起花个两三分钟就全明白了,可为什么现在过了十五分钟还没有动静呢?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如果象大多数棋手习惯的那样在思考问题时深深地把头扎到棋盘里面,那么田村平治朗至少能知道王子明到底在想什么地方的问题,但他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远远地审视着棋盘,根本就无法从眼光中现他正在看的是哪个地方。

    如果象大多数棋手那样,在思考问题时喜欢做一些小动作,比如说反复打开折扇,用手托着下巴,或是屡屡改变坐姿,这样田村平治朗也可以猜测对手是不是感到紧张,而他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偶尔眼睛还会眨动一下,别人很有可能会把他当成蜡像。

    对于已经生的事情,不论怎样地可怕,人们都能冷静地对待,因为将要受到的伤害总是能推算出来的。

    但对于还未生的事情,尽管好坏未知,人们还是会惴惴不安,因为前途不可预测。

    田村平治朗不知道对方会在哪里力,不知道对方要在何时力,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一旦力,就不会是和风细雨!

    二十分钟之后,王子明落下了棋子,中腹扳头,这就是半个多小时长考之后的结果。

    “啊,马老师,王子明不会没有看到那手飞吧!?”那位棋迷惊呼道。

    “不知道,也许是长考出恶手吧。”刚才答容可笑容可拘的脸土布满了阴云,马金波感到心中沉甸甸的。

    “哈哈,这下子胜负已定!”苦苦等待了三十多分钟的山本三十六不顾失态大声笑道,这盘棋的胜利对他太重要了。

    “唉,没想到在这里出了误算,可惜呀。”桑原秀吉叹口气说道,一盘龙争虎斗的好棋马上就要因为王子明的一招误算而嘎然而止,对于视围棋为第二生命的他无疑是一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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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一百一十五 转换)



    白棋走的是左上小目,这种占角方法古已有之,其历史可追溯71,本战国时期是一种极为普通的开局方法。
    田村平治朗下一步是占对角小目,在传统围棋理论中认为,相向小目,先挂者有利。
    王子明则占了右下角星位,以不变应万变,看对方如何展开构思。
    果然,如众人所料,黑棋小飞挂左上角。
    白棋应以五路尖,这一应招被称为秀策的小尖,是当年在“御成棋”中十九连胜被誉为一代棋圣的桑原秀策极为擅长的一招,他曾经自豪地宣称“只要围棋的规则没有改变,那这么步小尖便永远成立。”在现代围棋中,由于强调行棋的度和大贴目的负担,使得这一后致人,步调坚守但却缓慢的招法很少再被黑棋使用,不过反过来,白棋凭借着对方需要贴还七目半的负担使出倒是屡见不鲜。
    右上黑棋小飞守无忧角,田村平治朗走得极为稳健:通过这些日子的研究,虽然没能得出明确的结论,但王子明极擅于在常见定式中突奇想并一举打开局面已是大家的共识,所以尽量避开对方的长处不在小地方纠缠才是上策。
    白棋高挂左下角,这是比较积极的态度,在这个布局流行的初期,白棋通常会是在左边二间或三间低夹,但经过无数实战演变,最终选择直接在下边反挂的棋手越来越多了。
    此时黑棋大多是应以反夹,一间低夹或是二间高夹都可供选择,但田村平治朗长考之后出人意料地走出了三路托。
    “田村平治朗是打算采用实利战法吗?”山本三十六问道。
    “应该是这个意图。田村先生的棋风比较偏好实地,在治理孤棋上能力还算不错,估计想先捞后洗吧。”桑原秀吉答道。尽管对于田村平治朗之前的行为并不赞成。但他并不会因此在解读棋局时就戴上有色眼镜。
    “对王子明使这一套有效吗?他下大模样棋好像很有两下子的。”山本三十六继续问道,虽然不可能象那些专职棋手一样仔细研究中国棋手的每一盘棋,但粗略地翻阅一遍还是可以地。
    “就算这一套不行,其他地也未必就行。对这种各方面都没有明显弱点的棋手,在未找到针对性的办法之前还是走自己最擅长的棋为好,田村先生此时的选择应该算是很明智吧。”桑原秀吉答道。对于怎样获胜,在职业棋手当中一直有两种观点,一种是充分挥自己的长处压倒对方。另外一种则是要努力使对方的长处挥出来。这两种方法很难讲谁对谁错,但现在既然不能找出王子明明显的特点,那么采用第一种方案也就理所当然了。
    白棋外扳,黑棋退,白棋粘实,黑棋左上拆二限制白棋左下地厚味挥作用,双方的构思都很连贯。
    既然黑棋抢占了左边拆兼夹的绝好点,白棋理所当然地在下边搭下:有一失必有一得,黑棋强调了布局度,那么在外势上就要利出代价。
    黑棋二路下扳,白棋挤,黑棋三三粘实,白棋长头,黑棋爬。白棋跳,两个人在这里走了一个常见的小目高挂托退定式黑棋脱先后的定型,白棋继续加强着左下的厚味。
    现在棋盘上有两个极大的地方,一个是在左边黑棋拆二,加强自己并限制对方厚味产生作用;另一个是抢点右边大场,这里是双方势力的中心点,被谁占到出入差别非常明显。
    田村平治朗最终地选择是右边:小飞挂。白棋单关跳,黑棋星位大飞拆回,他还是贯彻初衷,能捞地先捞。
    白棋左边拆三紧紧逼住,中盘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黑棋下边三路挖粘,先把能得到的实地捞到手里之后转而在左边三路靠压限制左下白棋厚味的挥,田村平治朗一路弈来非常顺心,很有点行云流水的味道。
    “马老师,白棋是不是不大好啊?”那位棋迷有些担心地问道。
    “为什么?”马金波反问道。
    “您看呀,黑棋现在抢了右边的大场,右边地阵势很大,而白棋下边因存在二路跳出和角上点三三的漏洞,二者没法一手补住成不了大空,所依仗的就是利用左下形成的厚味借攻击上边的黑棋拆二好在中腹形成大模样,可现在黑棋抢先靠住,白棋扳起,黑棋退,白棋只能挺头,否则棋形上太难受,但经过这一交换,黑棋不仅加强了自身,而且还大大压缩了白棋的模样,怎么看也是黑棋好呀。”那位棋迷说道。
    “呵,照你这么下当然是黑棋好了。可问题是白棋为什么要从后边扳呢?刚刚你也说了白棋左下存在厚味,为什么白棋不能反击呢?”马金波笑着问道,一般的业余围棋爱好者有一个通病,就是将局部棋形和整个棋盘隔立起来,只考虑教科书上所列出来地常识变化而不想想周边棋子对这个地方所会产生的影响。
    “您的意思是顶完了之后再三路扳?这样下虽说捞回了一些实地但左下的厚味不就全没了吗?”这位棋迷不解地问道,水平不同对棋局的理解当然也就不同,尽管有了提示,但也不是谁都能立刻明白的。
    “哈哈,白棋要是这样反击田村平治朗怕是要笑破肚皮了。”马金波不由得笑出声来,和普通棋迷们一起摆棋有一个好处,就是经常可以听到一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其中引人笑的绝不在少数。
    “我说的反击是四路直接扳出,黑棋断,白棋打吃后爬回作战,从棋形,从气势上,这都是必然的一招。”笑够了之后马金波还是认真地解释着,普及围棋知识就是他们这种在棋艺上没有太大展潜力职业棋手的工作,不能因为问题太简单便不加理睬。
    “呵呵,明白了。”这个棋迷挠挠后脑勺恍然大悟道。
    果然,白棋反扳而出,黑棋断,白棋打一切都在大家的意料之中,的确,有着左下厚味的背景但凡有些实力的棋手就不可能忍耐。
    但就在大家认为黑棋将长出一子的时候,田村平治朗却不见了动静,整整十分钟过去了,棋盘上还是原来的样子。
    “怎么回事,这颗子可能不要吗?这里要是让白棋拔朵花那还叫围棋吗?!”观战室里不少人奇怪地问道。
    “哪里还有比这儿大的地方吗?一花三十目,别处连走两手也未必比得了啊。”就算是水平一般的普通棋迷也知道这句格言,何况这里还有不少段位级的高手。
    “马老师,怎么回事?这里不能长吗?”疑问的最后还是要落到屋中水平最高的人身上。
    “长是必需要长的,让白棋拔朵花肯定是不行。至于田村平治朗为什么要长考,我现在也有些不懂,按道理在靠压的时候他应该能料到白棋的反击,如果是在那一招之前长考,就算是花上一个小时也并不奇怪,可是既然敢靠,后面打吃时又停止走棋,长考的次序很让人不解,这对职业级高手来说近乎不可能。依我看,他正在想的应该不是逃不逃这颗棋子的问题,而是突然现原来的计算在哪里出了问题,此时正在寻找解决的方案。”马金波迟疑地答道,对局的双方都是棋力远在他之上的高手,想要猜出他们的真实意图没那么简单。
    “桑原君,为什么田村平治朗要在这里长考?黑棋长出作战不是很有力吗?”日本棋院副理事长办公室内,山本三十六也是不解地问道,虽说左下是白棋的厚味,黑棋在这里做战会有些苦,但因为右边的大场已经占到,所以这块棋只要逃出去就可以了。而这一点似乎并不是很难做到。
    “我想田村先生在走靠的时候可能产生了误算,假如黑棋长出,白棋三路爬,黑棋拐头,正常情况下白棋为了防三路连扳下去的手段只能在四路补,如此黑棋双打吃后担去中腹一子。这是双方正常的进行。
    但因为之前黑棋在下边作了挖接地交换,使得白棋在三路多了两颗子,白方在黑棋拐头时可以强硬的在五路接上,假如黑棋敢从左边扳下去。那么白棋将在把黑子包进去对杀,由于这两颗白子的存在。黑棋将差一气被杀。”桑原秀吉不愧是被称为拥有一流棋士实力的年轻棋士,短短两分钟之内就现了田村平治朗奇怪长考的原因。
    “啊,是这样呀!刚才我还为黑棋行棋次序的巧妙叫好呢,没想到听你一讲,原来这个交换原来是失误啊。”山本三十六一拍额头叫道,一流职业棋手地感觉和计算力的确不是他这种三流棋手所能想像的。
    “是失误,不过就算是失误黑棋也必须逃出这一子。只是由于白棋强手的存在,当对方接上时黑棋只有先出头,这样当白棋补回左下弱点后,黑棋中间几颗棋子无论在眼位上还是在厚薄上都和提掉一子时差了很多,加上被分断之后。左上这块黑棋薄了很多,一旦白棋从角上二路飞开始搜刮时,田村先生应该会感到很痛苦吧。”桑原秀吉说道。
    棋局在继续。
    又是十分钟之后,田村平治朗终于开始走棋了。
    长出,这一招早在大家地意料中。
    白棋三路爬,黑棋拐头,白棋五路粘。一切果如桑原秀吉所预料。
    不过田村平治朗二十分钟的长考不是浪废地,他终究是拥有八段实力的职业强手,没两下子怎么可以达到这个高度。
    黑棋突然转向下边叫吃二子,这一手棋在放到棋盘上之前没有一个人想到。
    “好棋,田村先生在处理孤棋上确实有独到之处。”十几秒钟之后,桑原秀吉称赞道。
    假如白棋随手接上这两颗白棋了话,那么黑棋三路连扳的一招就成立了:尽管白棋一样可以将中间数粒黑子包住,但由于这两步棋交换之后白棋自己也被分断了,如此黑棋在白棋封头的时候只要拉出这一子,此一局部就成了着名的“里生外熟”的假双活,白棋左下角全军覆没。
    “嗯,的确是以攻为守地好手,说不定白棋因此就崩溃了。”多花了一点时间,山本三十六也现了这突如其来一手的妙味,不由得有些兴奋。
    “好棋是好棋,不过可惜的就是隐蔽性太差,以对方的实力很容易就看到,中计不大可能。”桑原秀吉轻轻摇着头说道,如果是那种一般的业余棋手也许随手就接上了,但那个人并不是一般地业余棋手。
    “唉,是呀,这手棋是有些太突然,很容易让人起疑心。要是在左边靠之前就在这里打吃一下就好了。”仔细一想,桑原秀吉说得确实是非常有道理,他这种第三流的水准都可以轻松计算出白棋不行,以王子明那种让一流九段棋手都称赞的力量又怎么可能会上当?想到此处,山本三十六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是多希望中国棋手的挑战停止在田村平治朗面前啊!
    “那是不可能的。假如田村先生之前做过这一交换,那白棋在左边也就没必要用出接的强手了,终究在这里已经付出了代价,中腹让黑棋走得舒畅点也就可以接受了。”桑原秀吉只是个年轻棋手,他还以为山本三十六是在叹惜这招棋会被王子明看穿而不能达到最佳结果而叹气,又怎么会理解副理事长心中真正的原因?说到底,山本三十六虽然作为棋手并没什么值得称道地地方,但好歹也是到了职业六段,行棋次序的不同会让棋手对同一招棋采取不同的态度还是很清楚的。
    果然,王子明没有上这个当,直接在中腹扳头制住这三颗黑子。田村平治朗提去二子,白棋加补一手将黑子吃净,双方在这里做了一个转换。
    由于这一转换,黑棋仅仅是在白棋的厚味处提通,更多的只体现出目数上的价值,而白棋吃住三子形成了威慑全局的厚味,总体而言还是白棋占了便宜,但目数就是目数,在全局上黑棋并没有落后太多,至少黑棋还保持着实地上的领先,对于之前处在困境中的田村平治朗来说总算熬过了这第一道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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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一百一十四 盘外战)



    对局室内的布置十分简单,门口左边是记录桌,一位年纪不大的中国留学生正在那里整理着桌上的文具,比赛之后现场的棋谱就将从他的手中传到门外的观战室;裁判就坐在这位记录员身旁,时不时地看着腕上的手表,显然是在计算着比赛的时间。

    记录桌前一米左右是一张高五十公分,宽四十公分的矮桌,桌上铺着的是墨绿色绒布,一块两寸榧木棋盘静静地摆在绒布上面,棋盘两边各放着一个暗褐色榉木棋罐在明亮的日光灯照耀下反射着淡淡的亮光。

    棋桌两旁是两张紫红色高背扶手木椅,为了让长时间保持坐姿的棋手更舒服一些,椅子上都放着一个鹅黄色座垫。

    再向前两米远处,是一个高约半人的三角支架,支架上摄影机镜头侧后的绿色指示灯此时正一明一暗地闪动着。

    微微向着裁判略一弯腰算是行过了礼,田村平治朗径直走向摆着自已名字一边的椅子上:距比赛时间还有十分钟,他必须利用这段时间把心静下来。

    “啪啪。”卧室的门轻轻响了两下,程晓鹏探进头来。

    “子明,田村平治朗到了。”围棋天地的资深记者轻声说道,和客厅略显吵闹的对局研究室不同,王子明此时正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不大的房间内充满了一种平静宁和的气氛让人不忍打破。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缓缓将眼睛睁开,王子明从打坐中醒了过来:一代伟人**说过,在战略上要藐视一切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一切敌了。王子明之所以能够在棋盘土总是表现出越常人的实力,就在于他从来不轻视面对的每一局棋。

    轻轻把门带上,程晓鹏转身向对局室走去。对于王子明他有绝对的信心。多关注一下此时田村平治朗的表现对回国写作会更有好处。

    从床上下来,王子明从衣柜里取出西装,这是李家姐妹用她们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地奖金买来地那一套,因为觉得穿着太过拘束,除了试衣那一回他还从没上过身。而今天这盘棋的意义重大,正是用到的时候了。

    对着穿衣镜。王子明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领带稍稍有一点点的歪,尽管以前经常会穿到西装,但这个程序对他而言一直是道难题,本以为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总该有些长进,没想到难题依然是难题。

    好在他是棋手。不是模特,他的舞台是在棋盘之止,而不是在镜头之下,有点歪就有点歪吧,不会有人为开飞机地人不会煎鸡蛋而感到好笑的。

    最后整理一下西装。王子明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闪光灯马上亮起,按快门地声音也响成了一片,对此,他不以为意,面若止水向前走去。

    “这个人是王子明吗?”有记者在他背后小声地议论道:在之前的公开场合,他总是穿得很随便。今天突然改变了形象,那些对他并不熟悉的人们当然会产生疑问。

    “从他卧室里出来怎么可能不是他,这个时候有哪个棋手会有心和别人聊闲天儿!”自然有人从理论上给他以正确的答案只

    “不像呀……,业余棋手怎么会给人出疑问地人迟疑道。

    “是呀,我采访过上百次职业比赛,这种感觉还真是没有几次呢。”旁边的一个人也插口道。

    “不过那肯定是他,过了中午我就一直盯在这里了,自他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进去过,就是他那个同伴也只是探头说过一句话,不可能有错的。”有人用肯定地口气说道。

    “唉,要是这样田村先生今天可真要有一番苦战了。”最早提出疑问的人说道。

    “但愿只是虚有其表吧。”都是老跑围棋的记者,自然感觉得到那种高手临战时自然而然散地气势,心中不由得为自己的棋手担起了心。

    对局室门口,程晓鹏把手中的相机放下,田村平治朗坐在那里已经有三分钟一动不动了,这样的情况照两张相也就够了,再拍也不会有别的花样。

    背后的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比赛时间已经临近,王子明该进场了。

    转过身来让开正门,程晓鹏条件反射般地举起了相机,轻微地喀嚓一声,来人地形象已经存入了相机。

    “呵,没想到小孙还挺眼光的,没想到这个王子明穿上正装之后外形还真是挺唬人的。嗯,要不是领带有点歪做时尚杂志封面也没有太大问题。”程晓鹏此时才注意到王子明改变了装束,心中暗自一笑。

    迈步进入对局室,王子明没有注意到程晓鹏脸上的奇怪表情,此时的他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脑子里只有马上就要进行的棋局,其余的事情并不能干扰他的心绪。

    “咦,怎么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呢?”看着王子明走过的背影,程晓鹏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念头。

    向着记录席上的两人微一施礼,王子明走向了自己的座位,一切都很自然,仿佛事前排练过无数次一样。

    正在闭目养神的田村平治朗感觉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刚刚平复的心情忽的一震,重新又有了些烦乱:他是有着几十年职业围棋经历的棋手,对于真正围棋高手所散出的气息自然有着更为深刻的认识。

    “这个人真的是业余棋手吗?”在两个人相互致意重新坐好之后,田村平治朗下意识地在心中问道。

    看了看表,已经是十二点五十五了,裁判从记录桌后站起,准备进行常规的比赛规则说明。

    “谢谢您,我和王先生对比赛规则都很熟悉,没必要进行这样的解说。王先生,对这场比赛我有个提议,不知道您能不能接受?”打断了正要言的裁判,田村平治朗开口说道。

    “有料啦!”,田村平治朗的这句话有如按动了一个电钮,本来站在门口附近等着拍开棋画面的记者们精神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一个个立刻把随身携带着的各种录音设备伸了过去,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哦,您请讲吧。”对于田村平治朗这种不和常理的举动王子明反应很平淡。

    “好的,这次比赛王先生是守方,按道理应该是您来执白棋,这一点毫无疑问。但在这盘棋之前我曾经到贵国进行友好交流比赛,可惜未能和王先生手谈一局,至今甚为遗憾。因此,我认为这一盘棋应当视作上次未完成比赛的继续,这样才显得合情合理。”田村平治朗说道。

    “那么您的建议是什么?”王子明问道。

    “很简单,我们这一局棋的比赛应该不分主客,而是以猜先决定请先行,王先生认为合理吗?”田村平治朗说完之后双眼炯炯地直视对方,显然是要对方必须马上回答。

    “田村平治朗在使用心理战术,到底是做过高层管理者的人。”日本棋院的副理事长办公室内,通过投影机看到这一幕的山本三十六点头称赞道。

    正所谓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田村平治朗这一招果然老练:如果王子明答应下来,那么猜先之后即便没能改变先后手关系,田村平治朗也已经扰乱了对方心绪;如果不答应,更不用说了,在心理上王子明便已经处了下风。

    “这算什么,不想用实力打败对手老想使什么小花招,怪不得田村平治朗这辈子只能混迹在二流棋手当中。”坐在一旁等着开局的桑原秀吉不满地说道。凭借盘外招就算打败对手也称不上光彩,象他这样年纪轻轻就达到了一流水准的高手怎么可能看得惯。

    “呵呵,不要怪他了。我们现在还要靠着他维护日本围棋的颜面呢。”山本三十六微微一笑。有意无意地暗暗刺激着桑原秀吉,这种头脑简单的热血青年最容易被利用,等会如果田村平治朗万一真的不行了还要让这个笨小子堵枪眼呢。

    “哼,靠他?”轻轻冷哼一声,桑原秀吉不再说话了,在棋院副理事长面前总还是话是不能说地,但其脸上的不屑神情一望可知。

    “田村先生,这很公平,就照着您的意思办吧。我没有意见。”没有任何犹豫,王子明淡然答道。比田村平治朗更高明地心理战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当一个人拥有强大的实力的时候。他便不必惧怕对手能要出什么花招。在棋盘上,王子明对于自己充满了信心。

    “很好,那么裁判先生,请您主持猜先。”轻舒了一口气,田村平治朗转头向裁判人说道。不管怎么样,通过这几句交谈,最少刚才沉重到让人喘不上气的感觉已经少了许多。

    “好吧,既然双方均无异议,那么田村先生,请您取子。”裁判人抬手做出请的姿势说道。

    按棋界惯例,挑战方为下手方。猜先时应当是取子者,既然王子明在刚才的问题上让步了,那么在由谁来猜先上也就没理由坚持了。当下,田村平治朗伸出右手从棋罐中抓起一把棋子按在棋盘之上。

    王子明则从棋罐中取出一枚白子轻轻放在对面:他猜单。

    棋子被两枚一对地排开,整整七对十四颗,田村平治朗黑棋,王子明白棋,和原来的情况没什么两样。

    “咳,搞了半天还是一样。我还以为田村平治朗会选白棋呢。”看到电脑屏幕上的画片,中方对局研究室里有的棋迷泄气地说道。

    “傻呀你,拿黑棋虽说有贴目地负担,但终究有先行之利,可以走出自己擅长的布局类型,在实力相当的对手对局时,主动权比那个贴目更要紧。”他旁边的伙伴立刻说道。

    “要是这样地话那田村平治朗为什么还非要猜先呢?他本来拿地就应该黑棋呀?”那位棋迷还是不解。

    “切,你问我,我问谁去!”身边的棋迷也一样也有不懂的时候。

    “哈,你们俩个,就别在这里露怯了。田村平治朗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对手地气势,否则这种改变对弈规格的事情应该在他刚提出挑战的时候就说出,现在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比赛开始前的几分钟才说出来,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为了借说话的机会放松一下紧张的气氛,二是为了扰乱对手的心情,不管是哪种原因,目地都是为了在气势上不落下风。”马金波闻言笑着说道,虽然这种手法在职业棋手中并不为人所称道,但实际应用的例子还是有很多。

    “马老师,照您这么说来田村平治朗刚才是处在了下风了?可王先生好像一直是在闭着眼睛养神,怎么会一下子就让对方处在下风了呢?”那位棋迷从马金波的话时听出了一点信息。

    “呵呵,不身临其境怎么可能感受到那种压力呢?隔着电脑屏幕再强的气势也不可能传到你身上的。要是有机会最好到比赛现场去体验一下,相信你一定会感到呼吸都会有些不畅的。”马金波说道,那种纯粹感觉上的东西很难用语言来形容,顶级职业棋手在进行重大头衔战时,对局室里的气氛对于意志力不强的人来说恐怕称为呼吸不畅都闲轻了,也许用窒息更为恰当一些。

    因为出了这样一个插曲,当两位棋手将棋子重新收回棋罐之后,墙上挂表的时针已经指向了一点。

    “好,比赛时间已到,请田村先生落子。”裁判人高声宣布道。

    将棋罐放到了顺手的地方,抬眼瞟了一眼对面的棋手,田村平治朗高高抬起了右手,在阵刺眼的闪光灯照耀中,一颗黑子重重地拍在了右上角小目上。

    在万千棋迷的关注之下棋局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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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以棋会友 于 2014-1-8 23:12 编辑

寂寞高手(一百一十三 犹豫)



    日本棋院的山本副理事长办公室内,两位棋院的技术人员正在将一张幕布往左侧的墙上挂着,距墙大约四米远的茶几已经被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三角支架,支架的最上方则是一台投影机,一红一黄两根长长的连接线此时正插在办公桌下的电脑上。

    山本三十六站在走廊的过道上默默地吸着烟,双眼透过玻璃窗盯着楼外的远处的天空,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心情的变化。

    不过表面的平静并不等于他的内心同样平静,尽管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资深管理者,面临过无数的困难,经历过无数风雨,吃过苦,也享过福,但今天这种无法掌握的情况还是让他心烦意乱。

    他很希望田村平治朗能够获胜,因为那样一切的麻烦都将不在,而且还会由于自己的坚持在六月份的竞选理事长时再加上一份功绩,可是这种概率有多大?

    山本三十六的围棋水平在职业棋手中算不上高,充其量不过是在二,三流之间,但水平不高不等于他就没有自己的眼光,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在高手如云的日本棋院里很到那么多棋手的支持。

    就现在双方表现的实力而言,田村平治朗和王子明或许是在伯仲之间,王子明表现的稍高一点但也相差不多,胜负只在四六之数,田村平治朗完全可以一搏,但实际上呢?田村平治朗的棋已经到达了他个人围棋生涯的顶峰,再想有所提高势比登天,虽说日本围棋向向来有棋手成名晚,职业生涯长着称,藤泽秀行六十五岁勇夺王座,加藤正夫五十五岁重返本因坊,坂田荣男六十四岁六十四冠就是这一现象的代表,可田村平治朗不是他们。那些人在他们的壮年期就已经是当时的顶级棋手,尽管年纪大了之后随着精力,体力的不足成绩有下降,但厚积薄,毕其功于一役还是有可能的,终究他们对于围棋理解的深度只会随着时间地增加而愈加深刻。

    田村平治朗从来就没有进入过一流职业棋士的行列,更不要说是一流棋士了。其最好的成绩也不过就是有过一次天元战的挑战,结果让当时的天元小林芳美重拳一出。被以三比零的悬殊比分打下台去,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一次拿得出手的成绩对人可言,如果说这样地棋手在棋艺上进步空间,那日本围棋又怎么可能让韩国人把风头抢走了那么久?

    反观王子明。年龄比田村平治朗小子近十岁不说,更难得的是他在围棋上所表现出来地天分,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之多就是刚刚开始学棋的小孩子也想象,而手法应用的老辣程度又堪比拥有几十年职业经验的老手。如此矛盾地现象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难解的谜。虽说由于对手的程度过低无法给予过高的评价,但拥有如此潜质地他将真面目露出来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呢?田村平治朗有可能抵挡的住吗?

    “山本副理,设备已经调整好了,请您试用。”棋院的工作人员的话声将副理事长从胡思乱想中叫了出来。

    将手中地烟头按熄在窗台上的烟缸中。山本三十六转过身来跟随着那名工作人员走回了办公室。

    屋里落地窗的窗帘已经拉拢,强烈地日光通过几道微小的缝隙照进屋里,使得阴暗的房间内有了一些生气。

    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遥控器对着投影机一按。一道柔和的光线射向了对面墙上的白色银幕,银幕上Rcc电台围棋频道的主持人正坐在那里介绍着将要进行的比赛。

    “很好,你们辛苦了,我很满意。”对于棋院的普通员工。山本三十六一向和蔼可亲,不是谁都有机会有资格见到他可怖的一面。

    “谢谢山本副理的夸奖,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那我们就先走了。”工作人员面露喜色高兴地答道。在棋院里,他们是处于最底层的人群,能够得到棋院第二号的实权人物的夸奖,这已经可以让他们乐上半天了。

    “好的,我会向你们的课长反映你们的工作的。”山本三十六说道,这种不用付出任何成本的表面投资他向来是不会齐惜的。

    “谢谢,我们走了。”几位工作人员鞠了个躬便收拾好屋内的工具离开了房间。

    在沙上坐好,山本三十六将音量调的大一些,立刻,主持人那特有的清朗声音充斥了整个房间。

    “此次比赛是日中两国业余围棋最高水平的较量,四个月前,我们的田村先生以势不可挡之势横扫整个中国棋坛,其不败的身影让众多的棋迷为之倾倒,唯一稍稍有些遗憾的是当时刚刚当选中国业余十强之的王子明没有现身比赛,使得有些人还在为田村先生是不是世界业余围棋第一人争论。但这个争论马上就要有了结果,就在今天,就在十分钟之后,田村先生将用他的实力证实他才是实符其实的业余围棋第一人。为了见证这一堪称今年日,中业余围棋终极比赛的盛况,我们Rcc电台将现场网上直播整场比赛,同时,我们还有幸请来德高望重的武田信玄九段为我们进行精彩讲解……门”

    “啪啪。”从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将音量调小一些,山本三**声说道。

    门被推开,一位敦敦实实,一头杂乱头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

    “山本先生,是您在找我吗?”在棋院里,只有那些职员们才会将姓名和职务合在一起叫出来,而棋手们一般只是以某某先生或是某某老师来称呼长者。

    “是的,桑原君,请进。”山本三十六招呼道。

    “山本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在山本三十六斜对面的沙上坐了下来,桑原秀吉问道。

    “是这样,等一会田村平治朗和王子明的对局就要开始了,我想请你帮助研究一下比赛,不会打乱你今天的安排吧?”山本三十六微笑着看着对方,年轻棋手的生活规律他早就调查清楚了,这个时候大多他也是在打谱研究。

    “哦,是这样啊,我也很想看一看这场比赛,不会有问题的。”桑原秀吉象山本三十六所料如实答道。

    进入天空大饭店大门之后,记者和棋迷们的压力果然小了很多,倒不是里面的人就少了,而是早有准备的饭店特意安排了专门人员负责维护秩序,他们这种等级的地方应付类似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在饭店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田村平治朗和工藤武夫顺利地乘坐贵宾专用电梯直接到达了二十一层,说起来还真要托王子明的福,要不是有这场万人注目的比赛,他们两人不知道哪辈子才能享受到这种等级的待遇。

    随着“叮”的一声轻响,光洁如镜的两扇电梯门左右分开,“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成了一片,耀眼的闪光灯把电梯内的四个人晃得眯起了眼睛:虽说楼下的那些记者不可能比他们上楼的度更快,但在这个信息时代把消息传到楼上的同行那里还是很简单的。

    到底是受过专业的培训,两位工作人员很快就从忙乱中反应了过来,马上抢先一步迈出电梯用身体组**墙挡住了正要拥过来的人群。

    有了前边二人的开路,田村平治朗总算不用再象楼下那样费力地向前挤了,虽然闪光顶还是晃得厉害,但心里有了准备之后把头低下也还忍受得住。

    穿过了足有上百位棋迷,记者所组成的通道,两位饭店工作人员总算把艰巨的任务完成:目的地到了!

    抬头看了看房门上面地醒目标识。田村平治朗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迈进了这扇门就等于迈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正有一位强大的对手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到来,迈进去很容易,只需要轻轻地向前跨出一步,但出来呢?他不敢往下想了。

    不能简单认为田村平治朗是一个心理素质很差,不能承担压力的棋手,那样的话他也不可能在强手如林的日本职业棋坛得到过天元战的挑战权。并两次进入名人,本因坊战地循环圈坐上小黄金椅子“。更不可能成为关西棋院的副理事长且独力反对日本棋院地吞并计划。

    高手他不是没见过,也不是没有亲身领教顶级高手的厉害(天元战上的完败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但同样,和如日中天的小林芳美在五番胜负的舞台上一较高下,那又何尝不是他职业生涯的最高峰?),对于什么是高手他很清楚,但就算实力差距再大,他也从来没有因此产生过怯意。

    让他产生怯意的不是实力上的差距,而是这一局棋将对他今后生活所产生地影响!

    在做职业棋手的时候。比赛是由棋院来安排地,棋手只要按照棋院的安排下好每一盘棋就可以过得好好的。就算因为水平有限只能拿着为数不多的对局费,但还可以通过下指导棋,做电视解说过上不错的日子,所以既便是屡战屡败,棋手们还是可以安下心来研究棋艺。提高水平以待什么时候可以一飞冲天。

    但他现在已经不是职业棋手了!

    如果他象别地那些业余棋手那样,除了下棋之外另有所长,还有其他的谋生手段,他一样可以看淡胜负,大大方方地说着什么豪言壮语。

    但他不是。除了下棋之外他一无所长。这在离开关西棋院宣布脱离职业围棋的两年惨淡生活中已经证明了这一事实。

    如果败了,他将怎么生活?

    以山本三十六的作事风格不用说。肯定会将他踢到一边而没有半点留恋。

    的确,在他从中国回来之后,日本棋院按照事前的约定给了他一大笔钱,但在还去以前的旧债之后便已所剩无几;大阪繁华地段地棋馆是已建好,并且由于他之前在中国的风光一游生意颇为红火,但投入的资金全是日本棋院所提供的贷款,他们收账时候是不会有半点客气的,而在败给了中国棋手之后,那些冲着他第一高手名字找上门来的棋迷还会继续捧场吗?怕是不骂他有辱日本围棋大国尊严便很不错了。

    没有吃过苦,便不会知道甜,而吃过了苦之后,就更不愿意放弃现在的甜。

    假如这盘棋是在哪场大赛中去下,如果之前没有他在中国那耀武扬威的一行,如果王子明不是以挑战整个日本围棋的姿态出现,那么,这盘棋输了也就输了,除了说明自己并不是什么世界业余第一高手之外并不会产生了不起的影响。

    偏偏这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比赛,这是挑战;他之前在中国的风光不是一场春梦,而是事实的存在;王子明的这次日本之行,目的就是明目张胆地报复!所以,哪怕他今后可以输给王子明十盘乃至百盘,但这一盘却是绝对不能输。

    不过这个可能性有多大呢?

    以实力而言,双方可能相差不会太多,王子明或许会强些,但比王子明更强的棋手他也不是没有赢过:职业棋手的比赛是不分段位高下,水平强弱的,只要你能,你就可以一路赢下去直至取得最后的桂冠,以强凌弱固然是理所当然,以弱胜强又何尝不是司空见惯吗?更何况只是在伯仲之间。

    但王子明的心态会和自己一样吗?

    在没有得到业余最强者称号之前,王子明已经好好地生活了几十年,就算失去了这一称号又能怎么样?四个月前那样扑天盖地的舆论攻势都没能让他有所反应,丢掉区区一个虚名又怎么能够影响到他的生活?

    换句话说,王子明输得起,而自己输不起!

    这是实实在在的压力,有什么样的压力比生存的压力更大?

    如果他田村平治朗达到了在棋盘面前神游局内,物我两忘的最高境界,那么此时的犹豫也算不了什么,可是他很清楚,他离那个境界还差的很远,想要完全忘记棋盘以外的世界,他做不到。

    狭路相逢勇者胜,但自己真能勇的起来吗?

    “田村先生,请进对局室。”工藤武夫在背后小声地提醒着:他在门口站的时间太长了。

    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田村平治朗迈动了右脚:不管愿不愿意,现在的选择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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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一百一十二 开战日)



    日本棋院二楼一间不大的房间内,两位棋手正在对着一张棋盘苦思冥想,棋盘上已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棋子,显然已经面临终局。
    良久,右手边的棋手缓缓落下一子,随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盘面八目,黑棋半目胜,田村君,恭喜你,你现在的状态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左手边头里已经夹杂着不少银丝的老棋手微笑着说道,在他对面坐着的当然就是第二天要迎接棋手生涯第三次重大转机的田村平治朗(第一次是入段,第二次是宣布退出职业棋坛)。
    “能这么快恢复状态,全是托秋山老师您的福啊!”田村平治朗伏身向对面的长者致意,这位长者就是秋山小次郎九段,山本三十六特意指定负责田村平治朗训练的日本棋院资深老棋手。
    “哪里,我不过是陪着你下下棋,真正努力的还是你自己呀。”秋山小次郎还礼道。
    “为了我的事情让您付出了这么大的精力和体力,我真是无以为报。”再次俯身下拜,田村平治朗自真心地感谢道:尽管说以秋山小次郎的实力现在在九段里只能排在中下流,在几大棋战中难以见到身影,但凭他的资历就算是和业余爱好者下下指导棋便可以得到数目不菲的收入,既不用费力又不用操心,比陪着自己下棋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虽然背后有山本副理事长的指示和日本棋院的补贴,但和所要付出的心血就难成正比了。
    “不要说什么报答,只要明天你能赢了王子明,我这半个来月地心血就没有白费。”秋山小次郎说道。他并不支持田村平治朗的中国之行,但面对中国棋手的反击,他也只能站在维护自己国家利益的一边。
    “谢谢您的鼓励,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战斗,誓死也要维护日本棋手地荣誉!”田村平治朗坚定地说道。他已经被中国棋手,日本棋院以及上千万的日本棋迷逼到悬崖边上,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他明天都只能跳下去。既然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么豪气一点也就没关系了。
    “好,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对啦,听说有家网络电视台想要直播明天的比赛。事情谈得怎么样了?”秋山小次郎转而问道。
    “那件事不是我能控制的,能不能谈妥是工藤武夫的工作。”田村平治朗答道,以他本人的立场当然是不希望直播,但决策权并不在他的手上。
    “唉,工藤武夫这个人能力的确是很强,就是野心太大,好出风头,总想一步登天。听说你去中国地计划,就是他早先提出的。对不对?”秋山小次郎叹口气问道。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面对老棋手的提问。田村平治朗只有应对以无可奉告:别人可以议论工藤武夫,但是他不可以,终究是工藤武夫给了他过上了几个月风光日子的机会,就算一个人再无耻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添油加醋。
    “你不说也我猜得到,工藤武夫是山本副理事长手下的第一智囊。除了他!大概别人也不会想得出这样疯狂的计划了。我就想不明白,把中国的业余棋手都打败了有什么意义,除了让两国棋界之间地关系更趋紧张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王子明只是他们反击的第一步。后边还会有什么动作谁能想得到呢?只是苦了田村君夹在中间受到巨大的压力。”秋山小次郎说道。
    “秋山老师你就不要多说了,工藤先生的初衷也是为了日本围棋的光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的确出了事先地预计,却也不能全怪在工藤身上。至于我。虽说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我也不是没有从中获益,身为棋手,除了努力下好每一盘棋之外,我别无选择。”田村平治朗为工藤武夫辩解道。
    “呵,我明白你的想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只能进不能退。就象棋院里的大多数职业棋手一样,尽管对于你的中国之行并不赞同,但当中国棋手反攻而来时还不是尽一切力量来帮助你?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不管内部是不是有分歧,面对外人的挑战,我们都是一个整体。”秋山小次郎轻轻一笑说道,他明白田村平治朗现在地处境,作为一位老派的职业棋手,他也不过是在牢骚而已。
    “啪啪啪。”从门口轻轻传来手指在木质门框上拍击的声音。
    “请进。”停下交谈,秋山小次郎高声说道。
    门被推开,工藤武夫走了进来,和两位棋手行过礼之后在棋盘侧面坐下。
    “田村先生,明天的比赛已经谈妥,Rcc电视台将在现场进行网上直播,关于您的酬劳比赛后他们会打在你的账户上。”从随身的文件夹里取出一件文件递给田村平治朗,工藤武夫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会答应直播呢?这不等于在为中国棋手制造声势?”秋山小次郎问道,职业棋手虽然名义上是在棋院的管理之下,但职业棋手在棋迷心中的地位远远要比那些棋院的普通职员高得多,象秋山小次郎这样的资深棋手更是如此。
    “是这样,在这此比赛中我们是挑战一方,而他们已经接受了Rcc电台的条件,那就是说我们要么接受条件去参加比赛,要么拒绝条件收回挑战书。今天几乎所有的报纸都登载了田村先生将要同王子明决战的消息,如果此时收回挑战书的话,无论对于田村先生的荣誉还是日本围棋的声誉都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我们必须接受。”工藤武夫答道,他又何尝不想拒绝这件事情,但问题在巨大的商业利益驱动下,那些电台势必会炒作的更加起劲,想必“日本业余第一高手畏战而退”这一话题比之“中日业余顶峰之战,田村平治朗大败而归”震撼力不会更小吧?
    “哦,如此一来田村先生身上的压力就更大了吧。”秋山小次郎说道。
    “大就大吧,压力对双方都是一样的,我大对手也一样会大,总之,明天过后,一切的一切都会有个结果。”田村平治朗答道,压力也就是动力,职业棋手多年养成的斗志此时挥了作用。
    “好,到时我会在棋院为你打气。”秋山小次郎说道,这是他明天,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天空大饭店今天的中午显得格外热闹,门外的停车场里泊满了各式各样的高档轿车,而且6续不断的轿车加入这个行列加果不知内情的人光看这个架式搞不好会以为是哪个世界级企业要在这里开年会。
    二十一层的赛场更是热闹,对局研究室里早就已经没有了空位,连小客厅里也坐满了人,虽然马金波使出在大阪银宫饭店的手段,将一间卧室改成了临时研究室,但络绎不绝的观战者仍然让他无法安排。
    好在日本人里有钱的人太多了,几位公司财团的棋迷老总一碰头,干脆自己出钱在同一楼层里另租了一套房看棋,这才使拥挤的情况得以缓解,至于棋具:这个不成问题,日本人是很喜欢显示自己风雅的民族,这类很有品味的道具随便哪个饭店都会早有准备的,虽说人手一付不太可能,但做为研究还是绰绰有余。
    至于Rcc的工作人员,他们早已将转播设备安装好,此时正紧张地做着最后的调度,一待正角到场就可以进行直播。
    十二点四十分,一辆银灰色的本田雅阁缓缓地拐进了停车场,在众多记者们的注视下,工藤武夫推开车门跨步而出。
    “快,田村平治朗到了!”如果有谁下了命令一般,数十名身手敏捷的记者立刻冲了过去,后边则是一大群刚刚到达的日本棋迷。
    转过身,工藤武夫打开了后车门,他很清楚,在这些记者和棋迷心中。田村平治朗才是今天的主角,所有的聚光灯都应当照在他身上,在半晚离开地时刻也许依然会是如此,但这些人是不是还在用这种满怀期待的眼神看待着田村平治朗就很难说了。
    在一片刺眼的闪光灯中,田村平治朗从车里走了下来。
    今天他身穿的是一套淡褐色的和服。看得出,制做和服地材料很好,手工也称得上是上乘,但领口,袖边稍稍磨损的毛边以及略显崩紧的肚腹部位足以说明,这件和服已经有些年头了。
    怪呀,以田村平治朗这段时间的风光没理由没钱做一套合体的衣服吧?
    “田村先生今天是事在必得,你看。那套和服是他的幸运服,当年获得天元战挑战权时他穿的就是这套和服。”田村平治朗在做职业棋手时也是风光过的,自然会有棋迷记得住他风光时地样子。
    那位棋迷说的不错,田村平治朗就是想借着这套和服上所带着的运气来战胜王子明,没办法,大多数棋手或多或少有些迷信,尤其是当他们将要面对没把握获胜的对手时候。
    “田村先生,对今天的比赛您是怎么看待的?”五六支话筒从前面抵挡着众多记者的工藤武夫肩头。腋下伸了过来。记者们七嘴八舌地问道。
    “请大家合作一下,田村先生马上就要进行比赛,请大家让一让。”工藤武夫努力地用身体挤出一条路来,田村平治朗则紧紧跟在他的背后向饭店大门缓缓前进。
    “田村先生,请您说两句吧。只要一分钟就可以了,不会耽误您地比赛的。”越是靠近大门阻力也就越大,不能不佩服日本人的敬业精神,那些记者为了抢到新闻一个个都象不要命了似的往前冲。丝毫不在意是不是挤掉了皮鞋还是崩开了钮扣。
    “田村先生,还是说两句吧,照这个样子咱们没有可能进到大门里边的。”高举着双手推挤着一个个拼命靠过来的身体,工藤武夫回过头来略带喘息地说道:他只是日本棋院地一名文职职员,没有受过那种保护名人的专业训练,距距十几米的距离已经让他两臂有些酸了。
    “好吧。”看到现场乱成这个样子,田村平治朗也只得低声应道。
    “请大家静一静,田村先生可以回答大家的问题,但仅限三个,请大家一个个的问!”得到答应,工藤武夫停住脚步大声叫道。
    拥挤是停了下来,但想让这些记者一个个的提问显然不可能,没有谁会愿意把机会让给别人,此时此刻,谁的嗓门大谁就占便宜,放着不用就是傻瓜。
    “田村先生,您对今天地比赛有信心吗?!”叫得最响的就是这个问道。
    “有信心。”田村平治朗简短地答道,心中暗暗骂着这些记者:问这种问题傻不傻,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就算是没信心能说出来吗?况且,说句没信心就可以不到楼上比赛去吗?
    “田村先生,您对今天的对手有什么评价?”这是另一个问得最多的问题。
    “很强,各方面实力均衡,没有明显的弱点,是一位非常难缠的对手。”这个问题还象点样子,田村平治朗暗自点评道。
    “田村先生,战胜中国棋手之后您会不会再接再历去挑战韩国围棋,将日本围棋的荣耀在亚洲扬光大?!”不知道是谁眼见只有最后一个提问机会了,干脆以奇取胜,喊出了一个极为敏感的问题。
    一时间,众多记者不再吵嚷了,这个问题的确是太有新闻性了,在明天的早报上一定是可以登上头条的。
    看着工藤武夫,田村平治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经过了王子明的事情,相信打死山本三十六他也不敢在韩国再玩这一套了,可显然,眼前的这些记者们想听到的是另一种答案。
    “这个问题田村先生还没有想过,棋是一盘盘下的,路是一步步走的,等战胜了中国棋手之后,田村先生会另选时间对大家宣布未来的计划,的。好啦,三个问题都已经提完了,请大家让一让,田村先生还要赶时间。”工藤武夫赶紧把问题接了过去,万一田村平治朗受不了这些记者起哄说出了过激的话,那输棋之后的处境就更尴尬了。
    “田村先生,请您一定要战胜中国棋手,为我国围棋争光!”
    “田村先生,我们相信您一定可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田村先生,日本围棋的声誉就拜托您啦!”
    “田村先生,您是我们的偶像,我们会全力支持您的!”
    达到目的的记者们合作地让开了一条通道,田村平治朗在工藤武夫的保护下向大门走去,而那么年纪或老或小的日本棋迷们大声叫喊着,引起了不少从远处走过人们不解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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