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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家团圆



    输了棋的老王头气鼓鼓地往家中走去,虽然以时间而言完全可以再下一盘比赛棋,但此时此刻的他哪儿还有那种心情,尽管努力在从多老朋友面前装出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心中的懊恼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忘掉的。

    “老王,回来啦?”住在同一楼栋的李大妈正好下楼,迎面碰到闷着头只顾着往楼上走的老王头便笑着打招呼。

    “噢,回来了。是买菜去吗?”老王头这才注意到对面下来的人,连忙站住回应道。

    “呵,是呀。老王,你家国立带着媳妇、儿子回来了,王大姐在家里正忙活着呢,你还不快走几步。”李大妈笑着说道。

    “啊?这小子,回来也不提早说一声。好,那我先上去了。”听到这个好消息,老王头郁闷的心情马上一扫而空,和李大妈简单地打个招呼,三步并作两步蹬蹬地小跑着进了楼道。

    “呵,慢着点,小心别摔着喽!”看到老王头急于见到儿子的模样,李大妈笑着在后面大声提醒着,只不过此时此刻,老王头的心早已飞回了家中,哪儿听得到别人的喊声。

    爬三层的楼梯用不了多少时间,很快老王头就赶到了自家门口,还没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便已经能够听到屋里小男孩稚气的嘻闹声。

    “小飞飞,快去开门,是爷爷回来啦。”老王头上楼时的动静很大,听惯了老伴脚步声的王大妈笑着说道。

    “爷爷!”房门打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儿猛地扑进老王头怀里,双手亲热地抱住老头的脖子,就象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老王头胸前。

    “哎,小飞飞,乖孙子!”把小男孩紧紧抱住,老王头又是亲又是啃,开心的不得了。

    “哈,扎,扎。”小男孩一边笑一边拼命晃着脑袋躲避老王头的亲热:老王头的胡子是一个星期才刮一次,小男孩娇嫩的皮肤哪儿可能受得了?

    “爸,您回来啦。”一位三十出头的少妇从客厅走出来笑着叫道。

    “呵,是呀,小梅,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回来这前先不先打个电话。”放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孙子,老王头抬起头来笑着问道:刚出来的女人叫丁立梅,正是老王头的儿媳妇,那个小男孩儿的母亲。

    “呵,车站这么近,又不是不认得回家的路,还打电话做什么。”王国立也笑着迎了出来。

    “说自已懒就是了,还找什么借口。”老王头笑着说道。

    “爷爷,这是我给您买的礼物,好不好看?”小飞飞从放在墙角鼓鼓囊囊的旅行背包中费力地掏出一个银光闪亮的小盒子递了过来。

    “咦,这是什么东西?噢,原来是烟盒呀!哈哈,飞飞真懂事儿,知道爷爷喜欢抽烟就特意送给爷爷一个烟盒,真乖。”接过礼物一边翻来复去地看着,一边不住嘴地夸奖着孙子。

    “哼,老烟鬼,没事儿就会抽烟,看,小飞飞才多大都知道你的恶习了。先说清楚,以后不许你在家里抽烟,以前忍也就忍了,现在家里有了小孩子,你别想再熏着我们小飞飞。”把小男孩儿揽在怀中,王大妈不满地瞪了一眼正笑得合不上嘴的老王头。

    “哈哈,好,为了我们的小飞飞,我郑重宣布,从现在起爷爷在家里戒烟啦!”人逢喜事精神爽,手里捧着小孙孙送给自已的礼物,大概现在无论和老王头商量什么事儿都不会有问题。

    “爸,您真的要戒烟了?呵呵,我该没有听错吧?”王国立笑着打趣道。

    “哼,你爸说话什么时候算过数,还不是虎头蛇尾,能坚持一个星期就算不错了。”王大妈对老伴儿的赌咒发誓早就听得耳朵快要磨出茧子了,因此根本不把老王头的发誓当真。

    “奶奶,爷爷真的以后不吸烟了吗?那我的烟盒不是白买了吗?”一听自已的礼物有可能英雄无用武之地,小男孩儿忽闪着大大的眼睛失望地问道。

    “呵,放心吧,小飞飞,爷爷不在家里吸烟还可以在外边吸呀,这要是在你彭爷爷,胡爷爷面前把飞飞特意给买的烟盒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拍,哈哈,还不得把这两个老家伙给眼馋死。”老王头笑着安慰着小男孩儿,心中已经开始在想象两个老棋友见到自已的新装备之后的模样。

    “切,都什么年纪了,还象个小孩子似的有个新玩具就到处去显摆,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孙子给你买礼物似的。”王大妈见状笑着抢白道。

    “哈哈,事实如此,又何必我自已去显白呢?老彭头有两个孙子又怎么样,也没见过给他买过什么东西。”想起方才老彭头在众人面前提出大孙子时得意洋洋的样子,老王头潜意识中就有了比较之心。

    “人家孙子给自已买什么东西你能知道,你当谁都象你似的那么好显摆。”王大妈笑道。

    “呵呵,爸,看来您还是做什么事儿都入不了妈的法眼呀。”丁立梅见到公公婆婆斗嘴斗的热闹,笑着插嘴说道。

    “呵呵,爸,妈这样过了一大半辈子了,就是想改也改不了了。”王国立笑道。

    “呵,惹不起咱躲得起,走,飞飞,陪爷爷到外边转一转。”老王头子招手拉过孙子,起身就又想出门。

    “哎,都这点了你还出去,你不吃饭飞飞还要吃呢!”王大妈急着叫道。

    “呵,没关系,我就是带飞飞去活动站一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回来,耽误不了吃饭的。”老王头心说等吃过了饭活动站的人也差不多都散了,那自已带孙子过去显什么?

    “玩去喽!”小孩子是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哪里有什么时间观念,听到爷爷要带自已出去玩当然高兴。

    “好,那你可千万别再下棋,免得又把时间忘了。”见小孙子也是兴致正高,王大妈也就不再拦着。

    “呵,放心,我有分寸的。”得到老伴的许可,老王头拉着小孙子的手一老一小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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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背后军师



    白棋单断:假如黑棋补左边的抱吃,白棋将从上边冲出,借着压低右边黑棋四子,白棋可以轻松出头,再往后,彭得禄就得为之前的强硬而付出代价了。

    算清这个变化,老王头的小曲哼得更起劲了:退休活动站的老头们下棋可没那么多规矩,哼个小曲,说几句风凉话之类的盘外招本就是稀松平常,此时自觉占到上风,更是得意的无以复加。

    但彭得禄既敢上梁山,又怎么可能没有三两三?

    下方五路拐打,先前硬冲下去死死的两子此时产生了做用:如果当初黑棋是单在五路挺头而让白棋从二路渡过,那此时黑棋走在这里白棋根本不用去理。但经过了之前两步的交换之后,白棋若是还敢不理,则黑棋有一路立下吃回二子的手段,不仅实地出入巨大,更麻烦的是黑子里外连在一起,左右两边的攻击将必得其一,显然无法让人接受。

    所以,老王头理所当然地四路接住,半步不肯退让。

    经此交换,黑棋再从上边接住,大局已定!

    “哈哈,老王头,怎么不哼小曲了?是不是打算交棋了?”彭得禄得意洋洋地问道:现在木已成舟,任老王头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盘了。

    老王头此时早已没有心情哼小曲了:在他原先的预想图中,黑棋若是接上边,则这团白子将从中腹兜头一打,黑棋若敢接上,则白棋五路上贴,这五颗黑子不成仁,反成仁,成了送上门的肉包子。

    但是现在,由于黑棋之前多打到一手,白棋再想如法炮制已是绝无可能,而若是不能吃住这几颗黑子,则角上的十二颗白子将无疾而终!一开局就被吃掉这样大一堆棋子,搁谁也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眉头紧皱,老王头是苦寻良策,然而黑棋屠刀既起,又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白棋提子,黑棋退,中腹的出路已被完全封住。

    见中腹无法可想,老王头二路飞角,想要和角上黑子进行对杀以求一线生机。

    黑棋二二靠,白棋退,黑棋也老老实实地退回,白棋右边二路扳想要延气,黑棋挡住。

    到了这个地步,棋局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由于存在下边二路的先手打吃,黑角自身死活绝不是问题,而黑角若是不死,那么死掉的当然是只有白棋了。

    “好,算你运气好。”把棋盘一推,老王头只有交棋认输:这块棋子死,单只这个黑角就有五十多目的实地,更何况黑棋在这里砌成这道铁壁的威力辐射整个棋盘,和右上无忧角配合,再围出百目巨空也是完全可能,他撑下去也只会自取其辱,不仅不可能翻盘,反而会落个笑柄让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家伙们当成谈资。

    “哈哈,偷鸡不成反失把米,没想到我还有这一手吧?”彭得禄是开怀大笑:在这么多人面前把一直压在自已头上的强敌掀下马来,那种感觉就象是在三伏天吃冰镇西瓜,爽的不能再爽了。

    “切,不就是赢了一盘棋吗,至于乐成那个样子吗?要不是有两耳朵挡着,嘴巴都要裂到后脑勺上去了。”老王头不服气地说道:普通棋迷就是这样,赢的时候可能是明明白白,输的时候就是稀里糊涂了,老王头的实力在这些老头中称得起高手,但实际水平在业余棋手中连入流都不够格,所以他也搞不明白明明自已之前一直下的都很顺,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被人家给吃死了一大块棋。

    “呵呵,老王,你也别不服气,输了就是输了,下次赢回来就是了。对啦,老彭,真是高呀,我们都以为你二路冲的那手是看错了呢,没想到后边还埋伏着那么严厉的手段,高,实在是高!”老胡头一挑大姆指向彭得禄称赞道。

    “哈哈,那是当然,高手嘛,要是谁都能看出来那还叫什么高手。”彭得禄得意洋洋地答道。

    “吹,吹,小心吹炸喽。”老王头恨恨地说道:彭得禄的话明明是在影射自已没有看到那一手棋的真正用意,根本算不上什么高手,但谁让自已输了呢?除了不疼不痒地讽刺一两句,想要反驳也无从而起。

    “呵,彭大爷,这一招是您自已研究出来的吗?”穆建平见棋局已经结束,微笑着向彭得禄问道。

    “呵,如果是老王头来问我肯定不说,但你穆老师就不一样了。说实话,凭我的本事哪儿走得出这一招,我这也是跟别人学的。”彭得禄笑道。

    “哈,我就知道,就凭你也能破我的绝招?!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背后果然有黑手在支持!”这下子老王头可有话说了。

    “呵,管是不是我自已想出来的呢,不管白猫,黑猫,能抓着耗子就是好猫,反正这盘棋你输了,再怎么给自已脸上贴金也没用。”彭得禄笑道。

    “老彭,先别理他,他是输了棋心里不服气。快说说,这一招是谁教你的?”老胡头拉了一把彭得禄笑着劝解道。

    “呵呵,告诉你们吧,上次输给老王后我在家里摆棋,正好让我大孙子给看见了,他就告诉我小目飞挂一间低夹之后,白棋靠长再飞罩是欺招,我开始也不信,他就从学校图书馆借回来一本定式大词典,我一翻,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所以喽,今天该着你老王倒霉,谁叫你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想用这一招来占便宜!”彭得禄笑着解释道。

    “噢,原来是定远啊?呵,没想到他也会下棋,而且水平这么高,真是后生可畏呀。”老胡头是恍然大悟:彭得禄有两个孙子,大的叫彭定远,今年十九岁,现在在北京医科大学学习,小的叫彭定国,今年十四岁,现在在云岗一中上初一。

    “呵,水平高不高我不敢说,不过据他说过,在北医大的围棋社里,他的水平可以排进前十名。”彭得禄抚着下巴得意地说道。

    “嗯,能在那么多大学生里还能排进前十名,这水平还了得。老彭,找时间把他带到活动站来下两盘呀,有这么聪明的孙子该着你露脸啊。”老胡头提意道。

    “哈哈,没问题,等下个星期六他回来的时候我就带他过来,让大家认识一下。”彭得禄笑着应道:所谓人逢喜事心情爽,刚刚赢了棋,无论谁提什么要求他都会开开心心地答应下来。

    “哼,就你有孙子,好象别人就没有似的。”看到彭得禄的老脸乐成了一朵花,老王头是暗自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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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图穷匕现



    单就此处的棋形而言,黑棋通常会五路挺头,白棋二路渡回,如此将形成对攻局面,双方均无成算。

    大多数棋迷在下棋的时候多是凭着直感,通常能计算到三四个参考图就已经可以在一地称为高手,老王头亦也同样如此,如果是双方缠斗,他对于自已的力量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这一次,彭得禄是有备而来,没有依照常形五路挺头,黑棋二路挡下,这明显有悖常识的一手立刻引起周围围观棋迷们的一阵唏嘘声。

    不需要多深入的计算,会下棋的人只需扫上一眼就可以看出白棋四路断打后贴住,冲下去的两颗黑子便已被吃死,黑棋实地损失之大令人咋舌。

    这样简单的地方不要说号称活动站三大高手之一的彭得禄,就连老胡这样水平排在末流的垫底棋手都看得出来,大家是实在搞不明白黑棋为什么会犯这样低极的错误。

    “哈,老彭,看花眼了吧?要不要拿回去重下?我这个人可是非常大度的哟。”看到对手走出了错招,老王头是心中大喜,明知在这样的比赛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彭得禄是绝不可能悔棋的,但却依然装出一付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调侃道。

    “呵,谢谢您的好心,不过我不需要,该怎么走你就怎么走,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彭得禄笑着答道,看样子是胸有成竹。

    “呵呵,真是好心没好报,算我多嘴,好,那我就不客气啦。”断打,棋子落在盘上,老王头的心中是得意万分。

    黑棋长出:必然,这一子是棋筋,如果被吃掉那就什么也没的玩了。

    白棋挡下,两颗黑子已死。这一结果让在场的众人无不摇头叹息,虽然因为比赛中旁观者不能对棋局形势发表看法,但看表情谁都知道他们是在为这龙争虎斗的高手对局刚刚开始便分出了优劣而感到惋惜。

    不过正在对局中的彭得禄显然不存在这样的感觉。

    星位拐,在左边付出了代价之后,黑棋开始了蓄谋已久的反击。

    白棋四路接,当然,三路一子价值巨大,此时此刻是绝不可能放弃的。

    石破天惊,黑棋直接断!

    “啊!这不是白白送死吗?!”围观者的动静比刚才看到黑棋二子被吃死更大。

    “呵,老彭,不至于吧?不过只是吃了个小亏,你又何必这么拼命,要不是早就认识你,单看这一招还不得把你当成刚刚把围棋规则记下来的初学者。”老王头笑着说道。

    “谁是初学者一会你就知道了。别废话,要下就快点下。”彭得禄不耐烦地催促道:现在到了这一变化的十字路口,老王头是否会掉进自已早已准备好的陷阱全要看白棋的下一怎么应,虽然知道白棋此时就算发现了自已的真实意图而变招避了去过黑棋也没有不好之理,但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住一颗平常心,他也就不会只能在退休活动站称王称霸了。

    “哈,三斤鸭子二斤嘴,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被彭得禄的言语所激,老王头无心细算,直接抱吃黑棋所断之子。

    “呵呵,老王头,看来今天这盘棋就快要结束啦!”老王头情急之下所走的应手正是入套之招,彭得禄在心中已经把两分记在了自已账上。

    黑棋扳打,白棋提,黑棋再打,白棋接住:这三手棋必然,否则的话刚才白棋也就没必要跑这三子了。

    现在白棋这一块棋被打成一团难看之极的大饼,但只要这块棋死不了,黑棋之前在左边的投资将一无所获!

    可是黑棋中间四子同样被白棋分开,自顾尚且不暇,又怎么可能对白子发起进攻?

    老王头得意地哼着小曲,再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点燃,悠然自得地等待着看彭得禄怎样收拾残局。

    “哈哈,老王头,交棋吧!”见对手已经完全入套,彭得禄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狠狠把一颗黑子重重地拍在棋盘之上,用力之大居然震的用三合板绘制的棋盘都颤了三颤:跳夹封头,这就是彭得禄等待已久最后的杀手锏!

    “啊!这行吗?”

    “太强硬了吧?”

    “黑棋要崩溃了吧?”黑棋的这一手棋太过出人意料,至少在活动站的这些老头眼中是这样,惊叹之余,这些老头再也顾不上比赛的规矩,纷纷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大家现在不要说话,不要影响到棋手的思路。”比赛的总裁判穆建平业余四段发现这里的秩序有点乱,连忙走过来小声提醒着大家。

    见教棋的老师过来,大家自觉地止声让开一条小路,好让穆建平可以站到棋桌旁边。

    看到棋盘上的棋形,穆建平不由得一愣:他是专门教老年班的围棋教师,很清楚自已都教过这些老年棋迷些什么,这个变化肯定自已没有教过,而以他对这些老年棋手的了解,这样复杂的变化绝对不是他们的自已的实力所能走出。

    “继续下吧。”考虑到现在正在比赛进行中,自已不便马上询问情况,所以穆建平压住心头的好奇心,尽量平静地说道。

    白棋左冲,王老头心中得意:这一冲是带响打吃的,黑棋只能放弃下边四子后退而强撑腹势,要是还想强吃自已这团棋子,白棋将顺调压出,将黑棋一分为二,到时候攻守易位,彭得禄将无法收拾。

    但彭得禄蓄谋已久,当然早就料到白棋将有此一招:黑棋挡住!顽强!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这盘棋谁输谁赢就看这一锤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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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故计重施



    活动站两大高手对决,这样的热闹大家怎么可能错过,一听老王头要彭得禄第二轮就要碰头,十几个老头子呼啦啦一下子便围了上来,把个小小的棋桌转得是里三层外三层,称之为风雨不透,水泄不通也并不为过。

    “单?双?”彭得禄从棋盒里抓起一大把棋子按在棋盘上问道,由于本次比赛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正规比赛,所以并不象那些比赛那样在比赛开始之前就规定好了先后手,而是让棋手在第一轮比赛开始之前临时猜先决定。

    “呵呵,今天是星期天,那就选单好了。”老王头故做轻松地答道。

    “好。”彭得禄把手掌拿开,单独伸出一个根手指将棋子一对对地在棋盘上摆开。

    “哈哈,老王,今天你的运气似乎不是很好哟。”把装着黑子的棋盒拿到自已身前,彭得禄得意地笑道:老王头的棋非常强悍,执黑先行时更是凶猛之极,自已这个月输掉的六盘棋中有五盘都是执白,现在对方落了个后手,无疑会使自已的胜算增加了几分。

    “呵,后手就后手,拿了个黑棋就美成了这个样子,哪里有半点儿高手风度。”老王头伸手把另一个棋盒拉到跟前不屑地说道:这些老棋迷虽然从来没有研究过什么比赛心理学,但对于如何为自已吹牛打气,打击对方的气势都非常有一套。

    “哈哈,是不是高手又不是靠嘴巴说说就能说出来的,接招吧你就。”彭得禄对老王头的口头挑衅丝毫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将一颗黑子摆在了右上小目。

    “还是错小目,你就没有点新鲜的花样吗?”老头子下棋就是这个样子,夹叙加议,不仅要在棋盘上占到上风,就是在嘴头上也要过足了瘾。

    “呵,错小目又怎么了,就算是再老的布局,但只要能赢你那就是好棋。”彭得禄将第三颗黑子摆在右下小目,笑着反驳道。

    “哈哈,我好怕哟!”老王头夸张地笑着,占据了左上星位。

    彭得禄第五手棋守右上无忧角,双方形成了最标准错的错小目对二连星开局。

    第六步白棋的选择很多,求稳的可以在右边分投,积极些可以在右下挂角,喜欢斗大模样的还可以占左边大场布成三连星,左下角大飞守角在高手对局中也曾经有人下过,老王头的棋风凶猛好斗,因此小飞挂角便是他的当然选择。

    “呵,你还不是老花样。”彭得禄笑着走出了一间低夹。两个人在活动站里不知道下过多少盘棋,谁有什么看家本领全都是心知肚明。

    “老花样又能如何,你还不是每一次都在这里吃亏。”老王头一秒钟时间都没有用,直接就在四路靠压,显得是信心十足。

    “今时不同往日,小心别吃亏哟。”彭得禄四路扳起,嘴角微笑着提醒道。

    白棋五路长头,黑棋三路顶,按小目飞挂一间低夹的定式正变,白棋应该是四路长起,然后黑棋再想办法处理角上一子,如此局部将形成双方均可接受的两分变化。

    不过要真是能走成这个变化,那老王头又怎么会对这个定式抱有极大的信心?

    飞罩小目,这就是令老王头信心十足的根本原因:凭借着这一招,老王头不知道多少次在序盘阶段将彭定远杀得是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果然又是这一招,哈哈,老王头,又想拿这个欺招蒙我,可惜,该着你这次倒霉!”见到对方又是故技重施,彭得禄是心中暗喜: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在这一招上吃足了苦头的彭得禄若不是早有万全的准备,又怎么敢在这种比赛中用一间低夹来诱使对方使出这一欺招?

    黑棋三路爬,白棋长,黑棋再爬:上一次的交手彭得禄是按目外飞压定式直接在三路跳出,没想到老王头先是右边二路立下和黑棋的虎补交换后直接冲断,转眼之间把整个右下大角全部吃了下来,轻轻松松地就在序盘取得了无法动摇的胜势,只不过这一次,老王头的如意算盘是绝不可能再次打响了。

    “呵,学聪明了。”见彭得禄没有入套,老王头笑着说道。

    “是呀,有人聪明了,就该有人傻了。”彭得禄笑着反讽道。

    “呵,别以为这就过关了,后面还有呢。”老王头当然技不止于此,先是右边四路挡和黑棋的虎补断交换,然后下边三路飞下紧紧逼住黑棋角上三子。

    黑棋顶,白棋挡,如果黑棋二路扳头白棋就顺势三路退,这样一来虽不能说黑棋有什么不好,但白棋占据了正面,角上还留有飞进去搜刮的手段,白棋无疑是很满意的。

    如果真要这么走下去,彭得禄也就不会为诱使对方使出欺招暗中欣喜了。

    黑棋三路夹,手筋!

    “什么?”见到了这手棋老王头神情不由得为之一愣:象他们这样的老年棋迷虽然棋下的很多,有的水平也算不错,但往往都是靠着力量取胜,猛冲猛打的正面直线拼杀大多很有两下子,可象这样的巧招却是很难见到。

    老老实实地四路接上是不可能的,那样黑棋二路渡回,这个结果和二路直接扳相比双方面实地和外势方面的差别不是一点半点,而且在气势方面

    也将被对方压倒。

    所以白棋二路立下,不论在气氛上还是在实质上都是必须要走的一手,虽然老王头也算不清后面的变化,但相信彭得禄一样也看不清楚。

    黑棋四路断,必然,否则上一步也就没必要夹了,假如白棋二路拐延气做活,则黑棋顺势三路连长取势,角上黑棋数子虽然两面漏风看似危险,但仅仅两眼做活还是不成问题的。

    因此老王头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三路夹,同样是棋子接触时的局部手筋。

    黑子和白子在这里紧紧纠缠在一起,一场激战已经无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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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高手之争



    活动站开办围棋活动班的消息很快就在朱家坟地区传开了,这下子,不仅是永定机械场厂的退休职工们,连带着附近地区如长辛店,云岗,二老庄等地也有不少人闻讯赶来报名,结果原本打算只招收四十人的围棋班居然有九十多人登了记。

    这么多的人显然不能按照早先的计划来安排课程,一是没有那么大的房间,二是老师也太辛苦了。所以退休活动站的几位领导一碰头,决定干脆将原来的计划改变,把这九十多个人分成两个班,五十几位上了年纪的一拨,余下的三十多位中青年和学生一拨,相应的,老师也改成请了两位,其中区运会第六名穆建平业余四段负责老年班,第四名魏进东四段负责青年班。活动站单独辟出一个房间做为教室,一、三、五老年班使用,二、四、六归青年班使用,星期天则自由开放。

    有了老师的指点,退休活动站的围棋活动更加活跃,整体水平随之而水涨船高。老王头由于肯下功夫,加上在一班的退休老头中还算得上是个年轻人,接受能力和记忆力比起其他人要强上许多,所以他的实力在短短几个星期里有了质的飞越,由原先的十战七败渐渐变成了输赢参半,后来又变成了胜多负少。由于成绩出色,实力又超出他人一大截,因此,老王头和张显臣,彭得禄一起被称为老年班的三剑客,可谓名声在外。

    所谓文无敌一,武无第二,这些无所适事的老头天天泡在一起能不分个高下吗?水平高的想显显自已的实力,水平低的想咸鱼翻身,于是七八个老头一商量就决定搞个比赛,让大家正正经经地比试一番。

    这样的消息当然不会传不到活动站领导的耳中,对于这样的事情他们当然也会全力支持,于是,在小宋的组织下,一场有二十七个人参加的比赛就这样开始了。

    由于参赛者的空闲时间不等,不可能象正规比赛那样给出具体详细的赛程表,所以这一次采用的是积分循环,也就是每一位参赛者都分到一张表格,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和表格上的其他参赛者进行对局,等下完棋后,对局的双方都要在表格上记下姓名和对局结果,这样,既可以省去了专设比赛场地的问题,又解决了参赛棋手时间难以安排的麻烦,称得起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参赛老棋手们的热情是空前的,比赛表格刚一发到手中,老头们就急不可待地各找对手约时间,找地点,忘得是不亦乐乎,很快,活动站的棋牌室里,外边的石桌上,房檐下的台阶上,哪儿哪儿都是下棋的和看棋的老头,只不过和以往不同,不再是那种二人里边下棋斗嘴,旁边七八个人支招拉偏手的热闹景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紧张严肃的气氛。

    “哎,老王,怎么样,开和了吗?”彭得禄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老王头正站在一群人背观战便笑着问道。

    “呵,那还用说,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你怎么样?”得意地晃了一下手中捏着的记录表格,老王头笑着反问道。

    “哈,连你都赢了,又何况是我呢。”同样扬着手中的记录表格,彭得禄一样的满脸得意。

    “两位高手,恭喜顺利过关。”不知从哪个地方小宋钻了出来,手里捧着用来记录比赛结果的文件夹笑着向两人道着喜。

    “呵呵,这算什么。要是连第一关都过不去,我不怎么有脸排名在活动站三大高手之首。”老王头一边将记录表格递给小宋一边不忘替自已吹牛。

    “喂,我说老王,往脸上贴金也不是这么个贴法吧?我怎么听说活动站三大高手排在第一位的好象是姓彭呢?”彭得禄旁边一听可不乐意了,老小孩,老小孩,人一上了年纪,性格有时还真象小孩子一样,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就争得脸红脖子粗。

    “哎,老彭,咱们说话可要讲良心。咱们俩这个月一共下了九盘棋,我是六胜三负遥遥领先,这要是按以前还有十番棋的说法,只要再赢一盘就把你打得降了级。成绩相差这么多,第一高手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头上。”老王头是引经据典据理力争。

    “就那几盘棋你也好意思说?我赢的那三盘全都是从头赢到尾的完胜局,而你那六盘棋中有两盘只是赢了一个子,全仗着运气好,还有一盘棋靠的是拣漏,趁我一个没留神扑死了半截尾巴,要不然就是你该输七八个子了。所以表面上说六胜三负,实际上却是四胜五负,了不起也是五胜四负,大家相差无几,谁能说你的棋就比我强?”彭得禄也是不甘示弱,巧言辩解。

    “哈,你们老哥俩争什么争呀,活动站搞这个比赛不就是为了给你们分个名次吗?与其站在这里打口头官司,还不如坐下来杀上一盘,到时候谁高谁低不就全明白了吗?”说这话的是老胡,反正以他的水准怎么下都是垫底儿的角色,所以最大的期望就是挑拨高手们之间的战斗,他也好站在一边在看热闹的同时还能偷偷学上两招。

    “哼,下就下,谁怕谁呀!”战绩领先的老王头当然是底气实足。

    “好呀,我等着的就是你这句话。”一心想正名翻身的彭得禄当然更是不甘示弱。

    “哈哈,好,哎,我说老马,你们那盘棋下玩了吗?下完了就把桌子让一下,让咱们一起欣赏活动站两大高手的巅峰对决。”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没等两位对局者说话,老胡先在那里张罗上了。

    事到如今,两个人想不比也不成,虽然之前两个人都不想过早在比赛中碰到强敌,但箭在弦上,两个好面子的老头谁也不能退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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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电话传讯



    哼着小调,老王头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家中,他的家离退休职工活动站只隔了两座楼房,要是走快点,三五分钟就可以兜个来回,这也是他之所以能够做到风雨无阻,每天都能来活动站报到的重要原因之一。

    “咦,怎么这么早就舍得回来啦?”正在客厅里一边择菜一边看台湾肥皂剧的王大妈见老王推门进来奇怪地问道。

    “呵,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说的就好象除了玩棋我就什么都不会做了似的。这不,我这不就来帮你干活来了。”老王头讪笑地在桌旁坐下来拿起几根韭菜答道:的确,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情,每一次去活动站他都会泡到饭点才回家,有时候下棋来了瘾,甚至得让王大妈跑到活动站叫上两三次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象今天这样连饭都还没做就回到家中的情况还真不多见。

    “切,说的根真事儿似的。”王大妈撇了撇嘴角不屑地说道。和大多数的退休夫妻一样,老王头在家中只是个甩手大掌柜,几乎所有的家务活都是由王大妈在做,说油瓶子倒了都不扶或许有些过份,但想见到他扫地,洗碗,擦桌子肯定是得花点时间的。

    “哎,别撇嘴呀,知道你晚上打算包饺子,我特意早点赶回来给你帮忙,怎么,这还有错啦?”老王头连忙解释道。

    “哟,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啦?你居然也有抢着干活的时候,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别装了,快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王大妈笑道:老夫老妻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谁是什么脾气能不知道吗?

    “呵呵,当家的,退休活动站要办一个围棋学习班,一个月才二十块钱,我刚才已经和小宋说要报名了,现在回来就是找你申请报名费的。”老王头讪笑着说道:与甩手大掌握的作风相对应,家里的财政大权完全掌握在王大妈手中,通常情况下能在老王头身上翻出越过五块钱的零花就已经难能可贵,二十块钱虽然不多,但他还真就得向王大妈汇报申请。不过也是,一个退了休的老头子,又不用买菜,又不用做饭,除了偶尔买盒烟之外又有什么可花钱的地方呢?

    “什么?这么没白天没黑天的玩棋还没玩够,还想花钱去学呀?”和大多数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一样,王大妈在菜市场里为一两分钱的差价都可以和菜贩子磨上半个小时,二十块钱,那得买多少斤大白菜啊!

    “这是工会办的班,据说请的老师是在区运会上拿过名次的高手,机会难得呀。再说,老张,老胡,还有老马他们也都报了名,我要是不报名那不显得太各色了吗?”老王头是拉大旗做虎皮,把一干老棋友都扯了上来造声势,这个时候,他当然不能说其实是他第一个登记的事儿。

    “噢,这样啊?那好吧,他们都报名了你如果不报也不合适。给。”听说别人都已经报了名王大妈也就不再唠叨了,停下手来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二十块钱放在桌上。

    “呵呵,那我就交钱去啦。”目的达到,老王头笑着拿起钱就往外走。

    “哼,就知道是这样。记着早就回来吃饭。“王大妈习惯性地叮嘱道,虽然谁都知道那等于说了白说。

    “铃”,没等老王头拉开房门,墙上挂着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谁呀?”老王头抄起电话大声问道。

    “爸,是我呀。”话筒里说道。

    “噢,是国立呀,真是的,怎么一个多星期都没打电话,你妈都着急了。”一听是儿子的声音,老王头高兴地答道。

    “没办法,这几天比较忙,所以也就没打电话。”王国立在电话里说道。

    “再忙还能差那几分钟,也不知道体谅一下你妈的心情。”老王头好面子,不愿意说自已担心,所以就拿着王大妈的名义来说事儿。

    “呵,我知道。对了,爸,告诉您的好消息,这边的工作基本已经完成,只要把扫尾工作处理一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回去了。”电话里传来兴奋的声音。

    “什么?国立快要回来了?!哈哈,太好了,对啦,快问问,大约还要多长时间?”在旁边听到话音的王大妈喜极望外,一边催促着王老头一边离开椅子向门口三步并做两步小跑着过来。

    “噢,这还不好说,短的话两个月,长也超不过三个月,总之用不了多长时间了。”电话里答道。

    “呵呵,太好了,这次回来之后还会再走吗?”王大妈抢过话筒开心地问道。

    “哈,妈,当然不走了。这次回去之后厂里安排我到设计所工作,以后就算是出差也都是短时间的,不可能象这样一走就是五六年。”电话里的声音笑着答道。

    “呵呵,好,好。飞飞是不是也要住在这边了?”听到这个消息,王大妈更是笑的合不上嘴。

    “当然,我跟领导说了,领导已经答应在咱们厂里给立梅安排个工作,这样她也就能来北京了。”好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叫人想不高兴都难。

    “呵呵,好好,回来就好,一年多没见飞飞,还真是想他呀。”王大妈现在除了说好,其它的什么是也想不起来了。

    “好了,妈,不说了,有人在叫我,先挂啦。”电话里说道。

    “嗯,好吧,注意身体,千万别累着了。”最后叮嘱了两句,王大妈挂上了电话。

    “呵,当家的,开心了吧?”老王头笑着问道。

    “哈,那还用说,我看你也别急着去报名了,赶快去把你徒弟叫来把屋子的家具重新摆一下,这回是长住,不能再凑合了。”王大妈是想到哪出是哪出,马上催促着老王头去找人整理房间。

    “呵,我说当家的,你也太着急了吧?国立他们最快也得两个月后才回来,现在那么着忙做什么?等到了星期六我把延滨他们叫来,也省得他们上了一天班大晚上的还得干活。”还好老王头脑子没乱,知道事有轻重缓急,没必要听风就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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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活动站



    ‘老王,哎,老王,别走呀,再杀两盘啊!‘

    ‘是呀,老王,输了就跑,这脸皮也太薄了吧?‘

    ‘哎,我说老王,你要是真的怕输,我让你两个子成不成?‘

    一连串的挽留声外加调侃笑声从一间很大的平房里面传了出来,随着这些声音,一个头发微显灰白的半大老头从房间里逃命似地跑了出来.

    ‘王大叔,怎么不玩了?‘正在门口旁边的黑板上用粉笔写字的年轻人停下手上的工作笑着问道.

    ‘呵,没什么,家里有点事儿,所以就早点回去啦.‘姓王的老头不自然地笑了笑站住回答道.

    ‘哈,小宋,甭听他胡说,什么叫家里有事儿,一个退了休的老头子哪来的事情可做,他根本就是连输老张两盘棋,怕人家三比零给他剃成了个秃子,所以干脆来个临阵脱逃,一跑了之,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从屋里跟出来一位有一点谢顶的老头正好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于是大声笑着揭起了老王头的老底.

    ‘去,胡说八道.就老张那两下子还能吓着了我?老胡,拍马屁也不是这么个拍法吧?你怎么不说前天我把他杀得一个下午没开和呢?‘老王头是老脸发热,但肉烂嘴不烂,还是摆出一付不屑的样子反驳着.

    ‘少来,谁拍马屁了,不行就是不行,有胆子进屋去赢两盘让我看看呀.你要是真有这个胆子我当众向你道歉.‘姓胡的老头子也是不甘示弱地挑衅道.

    ‘切,当我不敢啊!哼,不过今天他运气好,正赶上我有事儿没时间,等明天空闲了下来,瞧我不大开杀戒,杀他个屁滚尿流!‘老王头是三斤鸭子两斤嘴,明明是怯战退阵,但口头上却是绝不服软.

    ‘哈哈,这句话听起来倒真是挺耳熟的,一,二,三,哎哟,手指头都不够用了!‘老胡头掰着手指头夸张地叫了起来.

    ‘切,手指头不够瞧了你不还有脚趾头吗?把鞋脱下来不就行了.对了,小宋,写什么呢?是不是厂里发福利了?‘老王头知道在这种话题上纠缠下去只有越缠越乱,于是当机立断,把话题扯到了另一边.

    ‘噢,不是,是厂工会见活动站里下围棋的人很多,打算在这里搞个围棋训练班,一方面可以丰富退体职工们的业余生活,另一方面也可以普及本地区的围棋教育.现在我就是把通知写下来,如果谁对学习下棋有兴趣的话就到办公室去登记,活动站会根据报名人数和人员结构来安排相关事宜.‘小宋笑着答道.

    ‘哈,太好了,活动站可真是办了件大好事,我们这些人玩来玩去都是胡下乱码,一天到晚棋下的不少,但水平老也提不上去,想要找人学,大家的本事都是半斤八两,谁比谁也高不到哪儿去,学到手里的也是野路子.现在活动站办了学习班,这下子就不愁没人教了.小宋,不用说,先把我的名字给记下来.‘老王头一听原来是这个消息,双手一拍马上就兴奋地叫了起来.

    ‘哎,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小宋,你知道不知道是谁来教?会不会是职业棋手?‘老胡听了也来了兴趣.

    ‘哈,胡大爷,咱们一个小小的活动站哪儿请得起职业棋手,您也太看得起厂工会的能力了.我听站长说要请的可能是本年度区运会上排名前六的业余高手,不是业余五段也是业余四段,总之水平教咱们是绰绰有余啦.‘小宋闻言笑了起来:虽说现在中国的围棋事业发展势头很好,但全国的职业棋手归里包堆也不过只有两三百人而已,请这样的专家来一个小小的厂活动站搞围棋普及教育那不等于是在开玩笑吗?

    ‘好啦好啦,小宋,别听他胡说八道,别看他摇头晃脑的好象什么都懂,实际围棋上的事儿他根本就是个半吊子,哪里知道职业棋手是干什么用的.对了,小宋,学费要多少钱,我好回去取钱去.‘这下子老王可算是找到糗老胡的机会了.

    ‘噢,还没有最后拍板,这次办班不是为了经济效益,请老师费用的大头由厂工会出,学费只是象征性的收取,要是学员比较多的话,平摊到每个人头上也就没多少了.据站长估计,大体应该越不过每人每月二十吧.‘小宋答道.

    ‘才这么一点呀?!哈,没问题,这日子买斤猪肉还得十多块钱呢.老胡,你还不也报个名?‘老王一听这个数目更是开心.

    ‘哈,那是当然啦,连天你都报了名了我这个活动积极分子能不报名吗?‘老胡也是笑了起来.

    永定机械厂,是座落于北京市丰台区长辛店朱家坟的一家国营工厂,退休职工活动站则是永定机械厂厂工会下设的一个机构,专门用于管理退休职工们的退休生活,活动站设在居民区内,占地约有一千平米左右,一共十间平房依墙而建,分别为办公室,阅读室,电视室,乒乓球室,两间棋牌室,一间仓库,还有三间暂时闲置的空房.大院中间是用一块块一尺见方的水泥方块铺成的空地,长宽各约十米,空地四角各有一张直径一米的石桌和四个石凳,空地和房屋的空白处种满了花花草草,除了寒冷的冬季,这里总是鲜花朵朵,绿意盎然.

    老王头,王德成,原永定机械厂五车间的退休老职工,自三年前退体之后几乎就是以站为家,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差不多所有的时间都泡在了这里,因此,虽然学会下棋的时间不算很长,但在活动站里却是颇有一些知名度.

    老胡,胡永庆,比王德成早退休两年的设计所工程师,为人好诙谐,喜好以挖苦人为乐,有他在的地方总少不了热闹.

    至于写黑板通知的小宋则是退休活动站的工作人员,主要负责各种具体的组织活动工作,没办法,在这个主要以管理老年人生活为主的单位,管理层当然也是四五十岁的老同志居多,象他这样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想不多干活也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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