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秘密的决战
转眼时间已到了正午。
本因坊秀哉放下手中的棋卷,轻轻按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让一上午的疲惫得到了些许的放松。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
尽管初春寒气仍然未完全散去,但正午的阳光仍然显得有些刺眼。秀哉微微眯起了双眼,过了很久才终于适应了外面的光线。
一阵微风拂过,窗外刚刚长出嫩芽的樱花树微微地摇了摇枝叶,轻盈而曼妙。
现在吴清源正在与蒙面人决战吧,不知道战局如何了。秀哉默默想着。
不知道这一战之后,棋界会是怎样的一番面貌。
“吴清源,不许睡觉!”
正力松太郎突然大声吼叫起来,让观战台上原本已经嘈杂不堪的众人短暂地沉静了一下。
吴清源被这吼声吓得全身一震,赶紧又打起精神,重新直直地坐起来。
怒气未消的正力松太郎缓缓退回椅子上坐下,一脸的怒火丝毫没有消散的意思。
被正力松太郎吓了一跳的众人发现正力松太郎只不过是喊了一声,没有别的内容了,于是又重新回头纷纷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这一步若长会如何?”关山利一恭敬地向身前的铃木为次郎请教道。
铃木为次郎摇了摇头:“形状不好,还是飞出比较合理,此处白棋若强行分断当属无理。”
然而一旁的加藤信却皱着眉头朝铃木为次郎摆了摆手:“不对不对,飞出毕竟留有空当,将来难免被对手利用,还是把棋走厚点好……”
铃木为次郎却微微有些不悦:“行棋当以效率为先,一味走厚不是什么好习惯。”
“这是什么话,怎么能这么教徒弟呢?”加藤信不甘示弱,“稍有棋力的人都知道自己留下破绽将来终归要付出代价的。”
两人谁都不肯认错,竟争执起来,随后竟齐齐跑到另一个观战棋座前,约定赛一局快棋,谁赢了便听谁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突然叫了一声“铃木先生和加藤先生争棋了”,附近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的人立刻来了兴致,纷纷跑到棋座旁观战来了,倒是挑起争议的关山利一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桥本君……”他看到不远处正仓促走过去的桥本宇太郎,赶紧把他叫住,“刚刚师父给我指导了一局,有些地方我不大明白,你和我一起探讨一下吧。”
桥本宇太郎却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现在正忙着呢……”
桥本宇太郎匆忙地朝着观战台内侧跑去。
“刚刚谁输了?”桥本宇太郎兴奋地问道。
大家齐刷刷指向濑越宪作的徒弟井上一郎,井上一郎则苦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先说好啊,这一圈谁输了就换我上啊!”
桥本宇太郎兴奋地答应着,飞速坐到了井上一郎的位置上。
好奇的关山利一跑过去看了看,但刚走到桥本宇太郎身后他便惊得不知所措:“哪里来的麻将?”
“岩本薰先生就住在附近,他从他家拿来的……”
“能让我也凑一份吗?”关山利一急切地说道。
“去找井上君商量吧……”正和着牌的桥本宇太郎连头也没抬一下。
“濑越先生,那边都打上麻将了……”大仓喜七郎凑到正发愣的濑越宪作身边。
大仓这句话像是刚把濑越宪作从梦中惊醒一般:“啊?哦……有几副麻将?”
“好像只有一副,大伙都在抢着玩呢。我要人回去多找几副来了,免得大家无聊没事干。”
大仓笑着,濑越宪作却笑不出来,只是有些呆滞地远远望着对战高台上的吴清源。
大仓喜七郎也看着高台上的吴清源,笑容也渐渐收住了:“辛苦吴君了,没人能陪他解解闷……”
高台上的吴清源双腿早就跪得没有知觉了,脑袋一个劲地往棋敦上垂,只是看着便让人觉得可怜。而他对面的座位上,直到现在也一直空着,偏偏吴清源也不能走,只能一个人坐在那里等着——谁知道蒙面人什么时候来……
“恐怕现在最郁闷的还不是吴清源。”濑越宪作向坐在最前排的正力松太郎看去。
正力松太郎一只手支着脑袋,两腿不停地抖动着,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一直在酝酿着力量随时准备冲出去杀进敌兵的武士——或者也可以说是暴君。
一场原本应该是举世瞩目的对局赛,却因为对手没有按时出现而转眼变成了新闻棋战史上最大的笑话,正力松太郎现在有杀人的心思一点也不奇怪。想到第二天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把正力松太郎仅仅因为把一封恶作剧性质的信当真就搞出这么大动静的行为编成各种各样的段子,在东京街头各处传说,这就足以让正力松太郎有了切腹的冲动了。若再考虑到认真点的人会以根本不存在蒙面棋手为由说正力松太郎故意煽动棋界动乱,将来他在新闻界和棋界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了。当然,这些问题之外,还包括大量的花销,以及动用私人关系找来的那些警卫员怎么交代……
濑越宪作这么一说,大仓喜七郎微微点点头,正想继续聊下去,却看见正力松太郎突然又猛地站起身……
“不许睡觉,吴清源!”他朝着吴清源呵斥道,“现在才三点半,到原定棋赛结束的时间之前你都得给我等着!”
正力松太郎已经丧失了理智的歇斯底里又一次把疲惫的吴清源惊醒了,他只得再次强打精神坐起身来。
“看来还是吴清源比较可怜……”大仓喜七郎低声说道。
“田中,你带人把大伙吃的饭盒收起来扔了。”久保松这几天来第一次显得如此狼狈,蒙面人突然的爽约让所有关西棋手都措手不及,“对了,把木谷实的那份给木谷实送过去,就告诉他如果不吃东西会影响比赛状态的。”
田中不二男皱着眉头:“师父,这哪里像是还要有比赛的样子?”
“那更不能让贵客饿着了,快去吧。”久保松命令道。
看着田中不二男不情愿地向楼下走去,久保松才转过身,又看向不远处的巷子口。
今天蒙面人为什么没有出现?难道去赴东京之约了?
可为什么连一份推迟比赛的信息也没有留下?
久保松默默沉思着。
对战台上的木谷实同样沉思着——过去蒙面人行事总是显得料想周到,但今天突然没有出现,莫非是有什么突发事件?
这实在让人费解。
木谷实抬眼看了看天色,日已西斜了。
看来今日之战是要取消了,若无意外,蒙面人大概短时间之内不会在关西出现了吧。
日已西斜,夕阳的光如血色一般。
一个中年男子斜倚着古旧的城门,静静抬眼看着天空。
天色将暗,那正是繁星将现于天际的征兆。
看到繁星现身之时,便是策天下事的时候了。已经很久没有人观天象来预言什么——那个时代早已经远去了。但是每当看到繁星,对于这个男子来说,仍然是一件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
不远处漫起了浅浅的雾气。
男子无奈地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也许等不到繁星漫天了。
“穷奇,你来早了。”男子低声说道。
雾气凝聚,瞬间化作穷奇真身。
“混沌大人亲自迎接,我怎么敢晚到?”穷奇笑着说道。
看到穷奇,这个被称为“混沌”的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你的斗笠呢?”
穷奇轻轻笑出了声,缓缓从长袍中取出了被收拾成一个长条的斗笠,漫不经心地展示给混沌看看:“不要告诉座主……”
“长此以往,你这个毛病迟早会被座主发现。”
“那就等座主发现了再说吧。”穷奇笑道,“我喜欢我的脸,我也喜欢别人为此惊叹。要我一直把它挡住,那可怎么受得了。”
混沌从嗓子里微微笑了两声。
“座主在等你。”混沌化作一片雾霭,飞速向着古城门后的高山上蔓延过去。穷奇见状,不敢怠慢,立刻化作一片云霞紧紧跟随其后。
山顶上,有一座古城楼,外观上似乎只是战国时代的文物而已,然而进入其内却是一番令人惊叹的景象。雕栏玉柱,金碧辉煌,简直如华丽的宫殿一般!
宫殿的大门有五米高,外面看上去不过是普通的木门,内侧却是镶金铎银,闪耀着灿烂光彩的华丽装饰。门内是一片巨大的宫殿,虽然空旷却气势宏大,威严摄人。经过这片宫殿,再往里就是一条条走廊,通向不同的房间。
走廊的尽头,便是主殿。
主殿上,一块巨大的幕帘从高耸的屋顶上垂下,幕帘随着微风拂动,轻盈而优雅。两个小童在幕帘前分立左右,左侧的似乎稍年长一些。幕帘内有一个人影,端坐在里面,似乎在静静等待着谁。
“座主大人,我已将穷奇带回来了。”一片雾气从大殿内散去,混沌和穷奇一前一后跪坐在幕帘外。
“穷奇拜见座主大人。”穷奇收起了在外面的玩世不恭,谦卑地说道。
“使者在哪里?”右侧稍年少的小童突然高声问道。
小童虽然年轻,但声音洪亮,整个大殿内都听得清清楚楚。
“两位使者都没有回来。”穷奇答道。
幕帘内的人微微哼了一声,似乎感到不满。这微微的一声哼鸣却似乎如雷霆一般,让整个大殿为之一颤。
“请座主恕罪。”穷奇继续说道,“我先后向两位使者传达了座主的意思,但是两人都希望过了今天再来拜见座主。”
“为何?”右侧小童又问道。
“两个人都说自己有必须要交战的对手。”穷奇说着,却暗暗在心底想要放声大笑,“东京使者自称已经找到了当今棋界最优秀的青年棋手,无论如何都想在死前与他交战一次。关西使者已经向关西联盟挑战,今日原本就是一场决战,他想在死前多下一局棋。”
“你答应了?”右侧小童又问道。
“我觉得这两场棋赛会很有意思。”穷奇说道,“请座主恕我僭越之罪。”
一直藏身于幕帘后的座主微微张开了嘴:“对手是谁?”
座主的声音低沉而洪亮,其气势之威武即使语气向来威严的穷奇竟也远远不如。
“东京使者的对手名叫吴清源。”穷奇继续答道,“关西使者的对手名叫木谷实。”
吴清源,木谷实……
“你觉得这两个人的棋力如何?”座主问道。
穷奇飞速在自己的脑海中略过几份探查到的二人对局棋谱,暗暗笑了:“不值一提。”
座主沉吟片刻。
“让使者对局之后来找我。”座主说道。
“请座主三思。”混沌突然开口说道,“两人都想在今日对局,若被发现二人同时出现只怕将暴露我们……”
“请混沌大人放心。”穷奇抢过混沌的话,“我已告诉二位使者,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对弈,他们会把对局安排在秘密的地方进行。”
“多此一举。”座主突然说道,“若真的被暴露了,我们就脱离试探阶段,直接出现在世人面前就行了。”
眼看着太阳已经完全落入了西方的一片雾霭之中,天色却还没有完全黑下去。
久保松微微摇了摇头,向对战高台上的木谷实走去。
“大家都已经回去了,看样子蒙面棋手是不会来了。”久保松低声说道,“天色也晚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木谷实看看天色,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今天真的能和蒙面人交手了。”木谷实的语气中满是遗憾。
久保松却微微笑了:“不管怎么说,关西总算是平安度过了这次危机。这次爽约,就算是蒙面棋手不战而降了。木谷君特意从东京来关西助阵,今晚我必须要宴请你以表谢意。过几日若关西确保无忧了,也许关西联盟还要进行一次庆典,到时你也得出席啊。”
久保松谨慎的兴奋感让木谷实也稍稍安心下来了:“今晚我还是早点回去吧,我担心我的妻子在家中等得急了。”
“没关系,我派一个弟子去告知美春小姐就是了。”久保松笑道,“你我师徒多年未见了,这次见面之后却没时间好好叙旧,今晚就当是我与你的重聚会吧。”
木谷实不好再推辞,于是爽快地应下了。久保松找来一个弟子,让他快步去往木谷实的住处,将木谷实赴宴之事告知木谷夫人。
弟子收到师命,不敢怠慢,快步向木谷住处跑去,没多久便到了门外。
“木谷夫人,您在吗?”弟子一边拍门一边叫道。
然而门拍了很久,却不见有谁回应。
怎么回事,难道木谷夫人出去了?
“木谷夫人?我是久保松道场的弟子,我有木谷先生的事情相告。”弟子拍着门喊着。
门终于被拉开了,但出现在第子面前的却并不是传说中的木谷夫人,而是一位年轻的男子!
弟子有些不知所措:“请问……这是木谷先生家吗?”
“没错。”男子爽快地答道。
弟子却更加诧异了:“请问,木谷夫人在吗?”
“在,正在屋内小睡。”
“那……您是?”
“我是来拜会木谷先生的一个友人。”男子笑道。
弟子这才笑着点了点头。既然木谷夫人睡着了,那么把事情告诉这位友人也应当是一样的效果吧。
“木谷先生受久保松先生之邀,前去赴宴,大概会过一阵才回。久保松先生让我来告知一声。”弟子笑道。
“木谷先生?”男子似乎十分诧异,“木谷先生现在正在屋内啊……”
弟子却一愣!
不可能啊,我可是一路飞奔过来的,木谷实不可能比我还快啊……
看到弟子不信,男子侧过身让开一步:“不信您亲自进来看吧。”
“失礼了。”弟子立即走进了门内,但什么都还没看清楚,便发现四周突然有雾气缭绕。弟子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昏迷了过去。
男子合上门,坐回了客厅的座椅上。
木谷实,我可等着你呢。
吴清源静静地往家中走去,今天莫名其妙地跪坐了一天让他全身酸软无力。
天色已暮,街上人影稀疏。吴清源却觉得这种淡淡的寂寞感如上天的恩赐似的。
此刻濑越先生必定在和大仓先生、正力社长他们激烈地争论着什么吧,尤其是正力社长——他已经快疯了。
这种时候能脱离那个环境,尤其是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地走在大街上而不用担心引起什么骚动,这对于吴清源来说也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前面看到自己家的正门了,这又是一件喜事。受了一天的皮肉之苦,终于能回到家里了,不也是件让人兴奋的事情吗?
吴清源强打起精神,加快脚步向家门走去。
然而,刚到家门口,吴清源却停下了脚步。
他分明能看到,家门地缝里夹了一封信。
这件事吴清源并不陌生,前不久前田陈尔刚刚干过一次。
吴清源俯身取出信,缓缓打开来。
和上次一样,又是让吴清源到公园去,只不过这次没有署名。
吴清源苦笑——看来又是前田陈尔干的事情,莫不是又要找我比试棋艺了?
吴清源将信收起来,打算敲门回家,暂时不理会这封信了。但是手刚要落下,吴清源却停住了。
如果心上说的没错,前田陈尔这时候还在公园等着呢。如果真的完全不理会,似乎也不好吧……
吴清源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朝公园走去。
正好这几天研究了几手新招法,前田君,就拿你来试试刀吧……
木谷实看到家中的灯还亮着,感到有些歉疚——美春直到现在还在等着我,真是辛苦她了。
木谷实静静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家门。
美春大概会突然冲过来,拉开门然后猛地抱住自己吧。木谷实想着,静静地等待着门被拉开的那一瞬间。
然而,等了很久,却听不到屋里的丝毫动静。
木谷实又敲了敲门,却仍然没有一丝动静。
木谷实有些紧张了。
“美春,我回来了!”木谷实有些焦急地拍了拍门。
这时,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比木谷实年长不了几岁的男子 出现在他面前。
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子,木谷实惊讶得不知所措。
“木谷实?”男子问道。
木谷实看着对方犀利的眼神,一时间竟无法思考,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男子侧过身:“请进。”
木谷实这时才反应过来,他突然感到巨大的恐惧,于是立刻冲进房内。
美春正在里屋卧室的床上安静地睡着,看上去似乎十分平静。客厅里还睡着一个人,似乎是前不久久保松派来的那名弟子。
木谷实一时间陷入了茫然,怒也不是,哭也不是……
“这是怎么回事?”木谷实转过身看向陌生的男子,“你是谁?”
男子静静在桌子边坐下,从怀中取出已经被收拾成条状的黑纱斗笠,缓缓将它展开来,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蒙面人!
公园里此时已经空无一人。吴清源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向公园深处的那个带棋座的凉亭走去,那是信上约定的地方。
然而走到凉亭的时候,吴清源却愣住了。
一个他并不认识的老者坐在凉亭里,静静摆弄着棋座上的黑子白子。
吴清源四周望了望,没有发现前田陈尔的踪迹,于是狐疑地向老者走去。
“老先生……”吴清源朝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请问您有没有见过一个青年来这里?”
老者抬起头,默默打量了眼前的少年一阵。
“吴清源?”老者缓缓问道。
老者的声音威严而有力。
吴清源一愣,紧接着微微点头。
“不用等别人了,是我找你来的。”老者回过头,将棋盘上的黑子白子纷纷装回棋盒之中。
吴清源却大惑不解:“请问您是哪位?”
老者继续收拾着棋子:“我记得你们应该管我叫做……蒙面棋手。”
“你对美春做了什么?”木谷实的眼中露出了杀气,“为什么叫不醒她?”
“只是让她睡着了而已,什么也没做。”男子轻轻地说道。
木谷实死死地盯着男子的两眼:“那你究竟想要怎样?”
“我想与你对弈一局。”老者对吴清源说道,“我们原本就应当对弈这一局。”
“赌命?”吴清源低声说道。
老者却笑了笑:“随你。”
吴清源摇了摇头:“濑越先生不许我与人赌棋。”
老者将最后一粒棋子也放回棋盒之中,棋盘上突然变得空旷起来。
“那么,我们就随意地切磋一局吧。”老者笑道。
“只要你与我对局一次,不论胜败,我都会将你的妻子唤醒。”男子说道,“我自有办法,请你放心。”
木谷实抱起美春,要向门外走去。然而他却发现门突然被紧紧地关上,怎么拉也拉不开。
男子默默地坐在桌子旁,静静等待着木谷实的答复。
木谷实几乎精疲力竭,瘫坐在地上,似乎有些绝望。
“你……究竟是谁?”木谷实有些惊恐地问道。
“一个希望你能全力一战的对手。”男子缓缓答道,“仅此而已。”
“请坐到对面的位置上吧。”老者笑着对吴清源说道。
吴清源深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这局棋始终是避不开的啊。
“只要我与你对弈一局,你就会放过美春?”木谷实缓缓在棋座前坐下,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对手。
“决不食言。”男子低声道,“我希望你能全力一战。”
“请你拿黑子吧。”老者静静地说道,“你与秀哉对弈的那局是让先,这局棋我也让先与你对弈。”
“得罪了。”木谷实微微向前鞠了一躬,“请多指教!”
木谷实的右手深入眼前的棋盒之中……
吴清源将一粒黑子拍在了棋盘之上。
一声脆响,公园里的寂静似乎被打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