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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子高手吴植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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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书快的人一目十行,下棋也有眼明手快的棋手,落子若急雨,令人目不暇接。当年吴植才先生,正是这样一位围棋高手。

  犹如戏迷们听说梅兰芳要登台一样,吴一到汇泉寺棋社,棋迷们马上闻风而至。吴乃名士,言谈幽默诙谐,下棋前必浅斟慢饮,酒至半酣方执子入局。只见他睡眼惺忪,落子如飞,口中尚念念有词:“快!”

  吴以多让子为乐事,棋风潇洒飘逸,行棋狡诈多变。济南高手让二三子者,如老牛负重。吴却能让六七子,尚谈笑风声,似游刃有余。

  文革时,汇泉寺棋社有一赵姓棋手,藏棋书颇多,自诩为胸中藏机,终日手持一卷《仙机武库》,人送绰号“赵棋谱”。赵输棋从不服气,可谓醉死不认半壶酒钱。他人下棋时,赵爱在旁边喋喋不休地指点得失。赵见吴让众人多子,忿忿不平,一日强拉对手离座与吴对局。两人对阵时,你快我更快,岂不知这正中吴意。吴属天才型棋手,快而藏秀,妙着纷沓。赵快而疏露,一个多时辰赵竟连连败北。

  棋谚云:“棋长一尺无眼自活”,说的是吃大棋极不容易。然吴独得杀棋之三昧,常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之妙。吴赵两人战至昏黑,赵竟被让到十几子。两边观者如堵墙,有的敛气屏声,有的摇头咂舌,以为不可再下。吴却更来了精神,呷一口酒,吃一块肉。此刻棋盘上黑棋森森然,只见吴随意落子若天女散花,只见他爬边溜角,如蛇穿夹墙,令人难擒难拿。慢慢那白子就多了起来,终盘时黑棋大龙又被擒杀。此时一人说:“请问赵君,你莫非战国时赵国大将赵括之后?不然四十万大军怎么能倾刻就完?”赵气得胡子倒竖手也哆嗦。有人用眼色示吴,吴让了几盘棋,方才算完。

  一时间,吴名声大噪,众人争与吴对弈。那上了阵的好似有鬼牵着手,禁不住下得飞快。只见吴如入无人之境,其布子之处,迷蒙多诈,令对手如行荆棘丛中。吴杀棋多险象环生,常常出奇制胜令人惊叹不已。久之,竟得了个不雅的美称“臭棋闫王”。

  然吴有克星金仲乔先生。金乃中医大夫,身材瘦弱,说话行路慢条斯理。金吴两人对弈时,金每投一子,似开药方似的再三斟酌,吴随手应子。金正襟危坐不为所动,左手捻茎,右手食指在桌前轻轻点划,良久方执子欲下,吴见状忙应。金恐有诈,抽手再算,如此多遍方落一子。吴恰如那急惊风遇上慢郎中,急得如坐针毡,因面败多胜少。尔后,吴受不了这份煎熬,只好敬而远之。每当吴与他人下得兴高采烈时,有人叫声“老吴!”,那手指再轻轻点划,吴则脸色立变。

  有人曾问吴让子秘诀,吴笑曰“制造纠纷,多生头绪。”此法可令对手眼花缭乱,防不胜防。再则需借助酒力,只有喝到那神兴飞扬之时,方可如天马行空,独往独来。

  吴一生孑然一身,一日饮酒,竟成千古之醉。痛哉!先生何日再演让子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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