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浪博客 皖风棋韵 2013-09-08
从孤岛少年到称霸棋坛的围棋圣手
称霸棋坛的世界围棋第一人
首次亲自出书讲述自己的成长直路!
他是世界围棋第一人,是棋坛最杰出的明星棋手。他野马奔腾般的力战型棋风,任何时候都是围棋界热议的焦点话题。与老一辈棋手不同,他个性鲜明、桀骜不驯、率真至性,另类得几乎为世俗所不容。“我不想下不是李世石风格的围棋。”这就是李世石,他的言行都是源于他的自信与强劲。
他是围棋界最闪耀的一颗明星,创造27个月韩国职业棋手排行榜榜首连霸纪录、个人32连胜记录。
12岁入段,短短的16年职业生涯获得了15项世界冠军。
2000年,他创造了32连胜记录,获得了巴卡斯杯冠军,荣获了韩国最优秀棋手奖(MVP)。
2003年,韩国棋院修改升段制度,他成为前无古人的、以最快速度晋升职业九段的棋手。
2009年,他特立独行拒绝参加韩国围棋联赛。
2010年,回归棋坛后,创造24连胜的个人第二个连胜记录,职业生涯总胜绩也达到800胜。
2010年,他与队友一起获得了广州亚运会的男子围棋团体冠军。
……
神话还在延续,石头依然疯狂!
虽然还年轻,但已经是人们心中的大国手了——围棋泰斗、原中国棋院院长 陈祖德
真正的天才。——中国著名棋手、原中国围棋队总教练 马晓春
我一生的对手……有这样的对手此生无憾。——中国著名棋手、世界围棋冠军 古力
在胜负世界里,其自由自在的个性和舍我其谁的气势让对手们难当敌手。——《体坛周报》著名记者谢锐
序言 只有休止符,没有终止符
李世石
6岁的时候,对文字我还懵懵懂懂,不能够完全理解字面的意义。但从那时起,我就开始与横19路和竖19路、有361个交叉点的围棋棋盘为伴。如今,我的人生在棋盘上演绎了20多年。
棋盘的对面坐的是常昊九段,我们彼此很熟悉。所有的这一切情况我都非常适应,跟大家也都非常熟悉。我的10岁至30岁的青春岁月基本上都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度过的。但是,如今在这样熟悉的环境里,我自己反而成了一个陌生人。棋盘还是熟悉的棋盘,但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就连坐在我面前的常昊,我也感觉有些异样。眼睛看到的东西就是这个样子,和半年前的相比总会有一些新的变化。
在向管理职业棋手的韩国棋院递交休职书,离开了曾经自以为是人生全部的黑白世界的半年时间里,我思考了非常多的东西,并对我的人生和理想进行了一番回味。也许是对很多人和事进行了思考,我的心情和态度都与以前大不一样。现在的感觉与复职后进行的第一场比赛的陌生感也明显不同。如果说当时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对局,会有一些不适应的话,那么现在不同的是,我对自己仿佛也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对局之前,我五味杂陈,压力与不安交织在一起,心怀忐忑,心脏总是怦怦地跳个不停。那种感觉好极了。特别是在重要对局,或者是遭遇非常强硬的对手时,这样的感觉让我非常享受。那时,我的内心里涌起一定要赢下这盘棋的欲望。但是,我现在再也没有这样强烈的欲望和兴奋了,更多的是一种非常平静的状态。从小时候起,我是因为喜欢,才开始下围棋的。虽然在棋盘前我任何时候都不会有厌倦的感觉,但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思考问题的程度也越来越深了。
还没有摆脱如履薄冰的紧张感,对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终盘阶段。某种程度上来说,似乎已经分出胜负了。现在剩下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等我来确认胜负关系了。最终,常昊投子认负。和昨天的那盘棋一样,我又一次中盘获胜。在5局3胜制的决赛中,我一口气就取得了2比0的领先优势,拿到了冠军点。
“一定能夺冠。”
虽然我距离冠军只差一盘棋,但是我内心里已经对夺冠百分百地确定。当然,我也有曾经在5局3胜制的比赛中取得2比0领先的情况下,最终却被对手连扳3局,惨遭逆转的痛苦经历。那个时候,我生平第一次因为输棋而哭泣。围棋就是这样,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因此,任何人都不敢说自己稳操胜券。但是,对于本次决赛,我对夺冠的预感绝对不会错。
事实上,半年的休职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当决定复职以后,我的目标是在半年或者一年时间里恢复到休职前的状态与水平。如果能够达到预期的目标,那将是我非常满意的结果。
这是我复职之后参加的第一项比赛,而且还获得了世界冠军。不要说别人,这样完美的结果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说实话,在这次比赛中,我的运气是出奇地好。第一盘棋,我的对手不是职业棋手,而是韩国棋院的研究生。虽然是一盘苦战,但好在我最终逆转获胜。和孔杰的那盘棋,可以说我的运气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赢棋也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每到重要关头,胜利女神总是会面带微笑地眷顾我。
如果父亲能够看到今天的比赛,他该有多么高兴啊。父亲非常牵挂我,常说:“我一定要看到小儿子拿一次冠军。”由于父亲没有能够在生前看到我夺冠的场景,所以每次拿到冠军后,我的内心都感觉很痛。
我生长在一座孤岛上,名叫飞禽岛。父亲带我走上围棋之路。我的围棋人生也经历了很大的起伏,既有如日中天、不知天高的上升阶段,也有如下地狱、不知地厚的下滑时候。由于不得已的原因,我的围棋人生曾经画上了休止符。但如今,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虽然我的围棋人生有休止符,但绝对不会有终止符。
第一部 布局:围棋人生的第一次落子
父亲教给了我一切
生我养我的地方是位于全罗南道新安郡的飞禽岛,在木浦以西40公里的地方。如果从木浦乘船前往岛上的话,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新安郡的岛屿大概有上千个,飞禽岛算得上比较大的一个,所以有大片的农田。一般来说,岛上的大部分居民乘船出海,以捕鱼为生。但出乎意料的是,岛上也有很多人从事农业活动。我的父母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飞禽岛无知无畏的儿童时代
从我家步行30分钟,就可以到达海边。海边是我儿时玩耍的场所。一大早起来,我就会和二哥比赛,看谁先跑到海边。到了冬天,海风非常寒冷,我们仍然对“早晨赛跑”乐此不疲。有时候,我们也会发点儿横财,有大个的鱿鱼跳出海面。运气好的话,在海边能够捡到大鱿鱼。要是哪天早晨碰到这样的好运气,我就可以坐在床上享受这特别的美味佳肴了。
由于只靠农业收入来养活我们兄弟姐妹5个人,有时显得捉襟见肘。所以只要有时间,父母就会登上附近的小山丘,挖一些样子好看的盆栽,赚点儿钱贴补家用。碰上父亲单独上山的时候,我就会跟着去。那个时候,父亲一定会开他最喜欢的摩托车,带我一起走。和父亲一起爬上山后,别提我有多么高兴了。
虽然乘坐父亲的摩托车很有意思,但我更喜欢爬上山的感觉。看到四周是肥沃的农田,还有望不到边际的蔚蓝色大海,我的心胸豁然开朗。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站在了世界之巅。
小时候,我是一个淘气鬼。听家里人讲,我惹了很多祸端,只是我都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在5岁的时候,我的身上有一大块烫伤。当时,我在房间里蹦蹦跳跳地玩,一屁股坐在了滚烫的狗肉汤盆上。我的屁股烫伤得很厉害,让我痛苦了好几个月。如果在今天的话,肯定会立即就被送到急救室接受治疗。但是,在当时,飞禽岛上根本就没有像模像样的医疗机构。于是,父母就用民间土方,把牛皮烘干,捣成粉末,涂在烫伤处。由于烫伤比较严重,我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每天都睡不好觉。
虽然我是个淘气鬼,但由于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所以父母都非常疼爱我。哥哥、姐姐们也都非常喜欢我。当我为了学棋,远离家乡到首尔的时候,我的母亲哭得最伤心,二姐也哭得一塌糊涂。二姐发誓要考上首尔的大学,跟我在一起,所以她学习非常用功。
没到农忙的季节,父母每天都从清晨忙到天黑,然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沉重的脚步回家。我常常来到正在水井边洗漱的父母面前,然后告诉他们我今天又编排了新的舞蹈,并得意洋洋地卖力地跳给他们看。其实,所谓的新舞蹈根本不是什么新编排的,而是随便地扭动着身躯跳舞。但是,我每天以编排新的舞蹈为乐,然后不知所以然地跳给父母看。看到父母一边拍手称赞,一边欣慰的神情,我真的非常高兴。就这样,我一直跳到7岁。如果在今天,我也许会梦想当一个偶像歌手,或者是舞蹈家。
父亲非常喜欢围棋,下得也非常好。得益与此,我们兄弟姐妹5人都会下围棋。我们中实力最强的是大哥。在我5岁的时候,十多岁的哥哥就怀揣职业棋手的梦想,到首尔学棋去了。
父亲把一切都传授给了我
直到今天,在我的生命中,占据最重要位置的人是我的父亲。我从父亲哪里继承了很多宝贵的东西,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在我们兄弟姐妹中,无论是气质,还是性格方面,我是最像父亲的一个。就在我对韩文还懵懵懂懂的时候,父亲就当起我的第一任围棋老师。虽然我后来来到首尔的围棋道场,开始按部就班地正式学围棋,但是我的棋风已经在飞禽岛上练就成型了。这一切都是父亲帮助我完成的。
父亲毕业于师范大学,当过几年老师。但是,由于各种原因,父亲放下了教鞭,回到家乡务农。尽管如此,父亲的教育者本色却丝毫没有减弱。父亲常常把岛上的孩子们叫到一起,教我们下围棋。父亲还对飞禽岛的固有文化、独特的方言和语调等进行深入研究,并且准备出版一本词典。父亲一边辛辛苦苦地勤劳耕作,一遍忙里偷闲地收集相关的材料,加以整理。有一段时间,父亲还把已经搁置许久的族谱进行了续修。对于母亲来说,这些是既浪费人力,又浪费财力的事情,所以有的时候会对父亲发脾气。
不管怎么看,父亲都不像一个农夫,而是一个喜欢高级趣味的人。他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即便别人不给一分钱,大家凑在一起合伙干农活,累得不行,但只要得空休息,父亲仍然非常高兴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父亲的书桌上有很多书,他每天读书到深夜。
父亲的脑海里经常有各种奇思妙想。父亲一边在做事情,一边脑海里还会产生其他的念头,甚至会有某种灵感。母亲告诉我,大家正忙着的时候,父亲却因为突然想到某一句方言俚语,边说:“对啊,就是那句话。”于是,父亲就急急忙忙跑回家,把刚才想到的方言俚语写下来。虽然父亲最终没有能够完成他的飞禽岛方言词典,但是父亲认真做事情,在脑海的某一个角落里不停地想着某一件事情的气质,我原原本本地继承了下来。
如果在朝鲜时代,父亲应该算得上书生,或者学者。父亲既然选择了农务,也就从来没有认为干农活有多么辛苦。炎热的夏天,父亲经常不戴帽子干农活,晒得浑身乌黑发亮。那时候,父亲脸上的皱纹显得更多了。我还清楚地记得,在7岁参加儿童比赛的时候,人们都把我们父子当作爷孙来看待。
虽然父亲辛勤劳作,但由于是在山沟里种地,收入也不是很丰厚。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学费成为了父母的沉重负担。大哥和大姐到外地读书,不仅要缴学费。而且还需要一定的生活费。随着我们家的农田越来越少,生活也越来越艰难。但是父亲从来也没有因为生活而面露难色。那时候,我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家里的生活状况,也体会不到父母有多么的辛苦。我当时只有一个概念,那就是“我们家不富裕”。
现在回过头来看,父亲的一生好像没有能够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父亲非常喜欢读书,还酷爱钻研。如果有一个非常舒适的生活环境的话,父亲一定能够做很多事,能成大事。但是在这样艰苦的生活条件下,父亲更多地把希望寄托在孩子们的身上,希望我们能够代替他完成他没有能够实现的梦想。如果我的内心里没有父亲的心愿的话,也许我在入段以后会无所事事,虚度光阴。我听说父亲生前的愿望是能够看到小儿子夺冠的情景。这给了我加倍努力的原动力。同时,我也因为没有能够让父亲看到这一天而感到非常愧疚。
实战夯实实力
在我6岁的时候,父亲就把岛上的孩子们教导家里,教我们下围棋。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接触围棋的。
父亲是在读大学的时候跟高年级的学长学的围棋。父亲说学会下围棋以后,他是棋书不离手,对围棋很着迷。在让4子的情况下,父亲的棋力可以和职业棋手相抗衡。如果有人给父亲这么高的评价的话,那他就会大声地说:“我现在年纪大了。如果再年轻一点儿,说不定让2子,我也不见得一定会输。”
围棋是最有趣的游戏
我是这一批学棋孩子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我是一个很怕生的人。在刚刚开始学棋的时候,没到哥哥姐姐们来上课之前,我都会偷偷地跑出去溜达一圈。坦率的说,与坐在棋盘前下棋相比,我更喜欢出去玩。毕竟我这个年龄的孩子天性还是喜欢玩的。但是,一两个月后,小姐姐就强制我左下,并且让我去看其他的孩子下棋。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姐姐的用意是什么,心里觉得有些别扭,当然也就更谈不上有什么兴致了。每当姐姐把我放在她腿上,强迫我下棋的时候,我总会强烈的扭动身体,并且大声喊:“哎呀,我不。真讨厌。”
就这样,我一边看别人下棋,一边学棋,逐渐对围棋产生了兴趣。一开始,每当提对方的死子时,我感觉到得意洋洋,很有意思。特别是提子的那一瞬间,别提让我有多么高兴了。由于提的这些子都是在我的实空里面,所以对于我的实空的增长并没有帮助。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够提对方的棋子,我心理就感觉特别的舒服。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开始对在棋盘上围空产生了兴趣。
最终,在小姐姐的强迫和坚持下,我开始跟着学棋的哥哥姐姐们下围棋。父母对于我这个一刻也不得闲的小淘气鬼根本没有抱什么希望,但看到我能够安静下来,连续下三四盘棋,他们感觉很奇怪。现在想起来,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我坐在小姐姐的腿上连续下三四盘棋,她最后一定会觉得非常累,一定是腰酸背痛的。就在她扭动身体,想活动筋骨的时候,父亲就会呵斥她。
“正在下棋呢,别妨碍他。”
虽然我开始学棋最晚,但是慢慢地我赶超了一起学棋的哥哥姐姐们。当时,我的二哥棋力最高。但是我没用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够赢他了。看到我能够赢二哥了,父亲才决定开始正式教我下围棋。
在当时,家里根本没有适合我这个水平的围棋教材。仅有的《棋经众妙》和《玄玄棋经》这类古典死活棋书对于我来说的确有些难。由于我们的家在一个孤岛上,所以也没有地方能够借到围棋书。更不用说网络了,当时飞禽岛上连传真和电脑都没有。如果是在首尔的话,孩子们从小就有机会到道场之类的场所学围棋。在那里,他们可以接触到很多棋谱。那时,道场的围棋教学也多以打棋谱为主。
在飞禽岛上,我用的围棋教材就是每月一期的《围棋》月刊。我所能够接触到的棋谱就是《围棋》月刊中刊登的实战对局解说之类的。因此,我提高实力的主要途径是实战。一开始,二哥经常和我下。我也跟实力稍弱的小姐姐下过很多盘棋。但是,哥哥姐姐们除了上学之外,他们还得帮助父母干农活,所以不可能有很多的时间来陪我下棋。到了农忙季节,父亲更是起早贪黑地肝火。在没有人和我下棋的时候,我就开始打《围棋》月刊上的棋谱,自己沉浸在妙趣横生的黑白围棋世界中。有时候,我也会来到院子里,或者是屋后的空地上玩。
我们家的院子有1000坪(1坪约为3.3平方米——译者注),所有家的周围都是花坛。我们家还是燕子、蜻蜓、蜜蜂、蚂蚁、蜗牛、蚱蜢、青蛙等昆虫和动物的天堂。所到之处,可以玩画片儿、撬瓶器等等。在没有接触围棋之前,我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就知道玩。但是,随着对围棋的兴趣越来越大,我一般也就是出去玩一会儿,给自己放放风,然后再回到棋盘前下棋。这个时候,我已经开始主动学棋了,不再需要姐姐来强迫我。就那个时候来说,围棋是我最喜欢的、最有趣的游戏,能够激起我的胜负欲望,让我非常着迷。
数学天赋
我6岁的时候学了围棋的基础知识,7岁开始以做死活题为主。当我的棋力达到能够解古典棋书中的死活题的时候,父母就会在棋盘的四角摆上妙手解题的作业,然后出去,让我慢慢寻找答案。父亲要么干活,要么看书。到了一定的时候,他想看看我解题的进展如何,就到我身边来看一看。虽然父亲从来没有因为我没有找到答案对我发火,但是如果我的答案错了,父亲就会大发雷霆。父亲告诉我,与快速解题相比,更重要的是要找出正确的答案,所以应该有充足的解题时间。因此,即便我遇到特别容易的问题,我也往往会验证两三次。
就这样,等我把最难的《发阳论》都做了一遍之后,又开始学习《棋经众妙》,最后再复习《发阳论》。这样反复经历过几次复习之后,我完全掌握了古典死活题。到了一定的时候,只要我看到了非常熟悉的死活题,就能够非常流利地说出准确的答案。虽然我不知道再做其他多种多样的死活题集中的死活题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但是我认为对于严格挑选出来的死活题进行反复的练习,是打好死活棋的基础和培养棋感的好方法。
也得益于学围棋,我对数学开窍得非常早。围棋爱好者都知道,下棋需要计算目数。如果是一目一目地数,会浪费很多时间。因此,最好的方法是5目、10目、15目地数。由于我早早地掌握了倍数计算的方法,所以我对于目数的判断非常熟练。记得上小学的时候,老师还让我给同学们的数学卷子打分。尽管有人说我小时候是天才少年,但事实上我到8岁的时候才弄懂韩文字。
飞禽岛少年7岁怀揣职业棋手梦想
由于父亲的棋力较高,所以小时候跟父亲学棋就已经足够了。一开始和父亲下棋的时候,父亲让我三四子。但到了我八九岁的时候,我已经能够战胜父亲了。虽然父亲年纪大了,有时候会出现判断失误和错觉,但是父亲的围棋理论水平非常高。每当和我进行复盘研究的时候,父亲往往能够给我指出需要注意的若干个地方。
我的布局实力较弱,所以父亲也对我的布局进行了特别的指导。每当中盘战斗,或者是对杀的时候,由于我下棋不够严谨,或者着急出手,所以会出现缓着。因此,父亲指出这是一个需要特别注意的问题。虽然父亲平时很慈祥,也喜欢和我们开玩笑,但是一旦坐在棋盘前,他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因此,在下棋或者进行复盘研究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很紧张,精力也非常集中。每当这个时候,我觉得他不是我的父亲,而是可怕的打老虎。
我的第一个偶像曹薰铉九段
1989年,曹薰铉九段战胜聂卫平九段,获得有“围棋奥运会”之称的第1届应氏杯冠军。应氏杯是有台湾财阀应昌期先生创办的奖金最高的世界棋战。每4年举行一次,冠军奖金高达40万美元。在5局3胜制的应氏杯决赛的第5局中,曹薰铉中盘战胜聂卫平,获得冠军。被媒体连篇累牍报道的曹薰铉九段夺冠的光辉形象成为改变我人生的一个决定性因素。在此之前,我认为围棋只不过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游戏,但是从那时候起,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职业棋手。
当时,在首尔学棋的大哥还没有成为职业棋手。虽然我已经能够战胜很多比我年纪大的人,但是那毕竟只局限于飞禽岛这个弹丸之地。我当时在思考,不管棋下得好,或者下到什么程度,围棋对于我来说是什么呢?
但是,看到曹薰铉九段夺冠后,小小年纪的我终于明白围棋里的确有很多值得追求的东西存在。如果我的内心没有成为职业棋手的梦想的话,那么当父亲送我去首尔学棋的时候,我也许会感觉到害怕,或者讨厌之类的。
从那时起,我的偶像就是曹薰铉九段。尽管我把曹薰铉九段当作偶像崇拜,但是我不想学他的棋风。也许有人会说我的棋风与曹薰铉九段非常相似,但是我的棋风形成绝对不是靠研究曹薰铉的棋谱,或者是模仿他的棋风而形成的。正确的情况是我们俩的棋风相似,确实各自天然形成的。
在那个时候,父亲好像为了我的问题很伤脑筋。大哥当时已经在首尔学棋,开销自然不小。我后来才知道,父亲早在我7岁的时候就很苦恼。等到了我8岁的时候,父亲的这种苦恼达到了顶点。父亲首先是为了要不要送我去学棋而苦恼。在决定让我学棋之后,父亲还要面临很多现实的问题,比如送我去哪儿学棋、应该要作什么样的准备、学棋的费用如何筹集等等。
非常幸运的是,在我8岁的时候,大哥终于成功入段。在大哥入段之前,父亲考虑要让大哥好好学棋,所以就没有办法顾及我。再加上姐姐的学习费用,所以父亲感觉到非常吃力。但是,大哥入段后,就会有一定的收入。这样一来,我到首尔后,哥哥也就有能力照顾我了。
半天上学的小学时代
我上小学时年纪比较大,但是,我只是在上午上半天的课。放学回家后,我继续回道场学围棋。就当时而言,学校对我非常照顾,破例接纳了我。我对围棋比较感兴趣,所以感觉那样的生活节奏也不错。但是,我有时候也会有与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在学校尽情地玩一玩的想法。虽然我对围棋比较着迷,但说到底我还是一个非常喜欢玩、很淘气的8岁孩子。
在这里,我讲述一个跟大姐放学回家的故事。当时没有可以利用的大众交通工具,从家里到学校,步行大概需要30~40分钟。每天,大姐带着我去学校。上午课程结束后,我就背着书包来到运动场,和小朋友们一起玩。但是,到了下午上课的时候,小朋友就都回到教室。于是,运动场上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等姐姐。
稍后,看到姐姐,我就缠着姐姐说:“我想和小朋友们一起玩。”
但是,我也只是那样想想。与所有的一切相比,围棋才是我的最爱。特别是做难度大的死活题的时候,我从来都不觉得厌烦。也就是从那时起,我的内心里分明有一种想法,就是“我要过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
说实话,这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我很喜欢。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我非常得意地认为我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我上小雪一年级的时候,父亲下定决心让我到首尔学棋。从第二年起,父亲常常对我说:“你应该到首尔学棋。”
我来到首尔的时候,已经具备了与职业棋手下让3子棋,能够争胜的实力。对于一个在穷乡僻壤、至跟随父亲学棋的孩子来说,从来没有人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平。
在决定送我去首尔学棋之后,父亲最苦恼的问题就是选择去哪一家围棋道场。最终在离我去首尔6个月之前,父亲选择了有韩国“两大围棋山脉”之称的、水平最高的权甲龙围棋道场。权甲龙围棋道场培养出了崔哲瀚九段、姜东润九段、元晟臻九段等顶尖棋手。2009年,权甲龙围棋道场出身的职业棋手已经达到43名,段位总和也超过了200段。
今天,韩国围棋道场的数量增加了很多,也有很多很好的围棋道场,并且每一家围棋道场都自称是最好的。尽管如此,权甲龙围棋道场仍然是全国最好的。这是历史,是真实的存在,谁也不可能否认它。
就在我父亲还在为选择送我去哪一家围棋道场而苦恼的时候,大哥担任起权甲龙围棋道场的教练。父亲想,把我送到那里会更放心一些。于是,9岁的时候,我来到了首尔。
孤岛围棋终见天日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父亲就带着我到处参加儿童比赛。父亲说,他带我大哥参加儿童比赛的时候非常不自信。父亲担心在孤岛上学棋的哥哥与在首尔学棋的孩子们相比实力不济。哥哥在儿童比赛中取得好成绩后,父亲确信“哥哥能行”,于是就把大哥送到首尔的围棋道场学棋。
在我上小学之后,父亲带着我东奔西走,参加各种儿童围棋比赛。父亲一方面想要让小儿子多锻炼锻炼,以便能够走上职业围棋的道路,一方面也想检验以下我的实力到底如何。另外,父亲认为可以通过比赛,让我积累经验,对提高围棋实力有帮助。我也非常好奇,想把在孤岛上学到的本领使出来,和来自全国的同龄小朋友们比一比。
酸奶和香肠
来到城市参加围棋比赛,对于一个穷山沟里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果要在外面待几天,食宿费开支都很大,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每当参加比赛的时候,父亲从来不吝惜钱,给我买我想吃的东西。我到现在也没有忘记在中国餐馆里吃的炒马面,味道好极了。如果到了超市,我就按照父亲所说的,想吃什么就挑什么。我最爱的是酸奶和做紫菜包饭用的香肠。回到宿舍以后,我就和闻香而来的大姐一起吃得肚子都快要撑破了。
父亲不光在吃的方面舍得花钱。每当到首尔参加比赛的时候,父亲还把我打扮得很帅气。过去,我们兄弟姐妹经常穿亲戚朋友们给的旧衣服。所以当我穿上一套新衣服的时候,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当我挑衣服的时候,父亲常常说要是有一件运动夹克就好了。父亲虽然这样说,但在商店里转一圈后,却不会给自己买上一件。最后,父亲还给我买了一个和我个子大小相当的玩具熊。
事实上,我每次出去参加比赛的费用支出,都是父亲借来的钱。如果参加比赛拿到奖金,父亲就会用它来偿还借债。大家看到我能够通过参加比赛挣钱,都啧啧称赞。如果不是父亲坚信我有围棋天赋,认为我将来能够走上围棋道路,想尽办法支持我的话,我在飞禽岛上早早培养起来的围棋兴趣也许早就寿终正寝了。
过去,我们家的农田种得好,每到秋收的时候,粮食堆满了仓库。但由于把孩子们都送到了外地读书、学棋,所以父母起早贪黑地种田,感觉非常吃力。由于孩子们在外地,父母年纪也大了,所以我们家的农田也越来越少。最后,父母把果园也卖掉了。虽然我们的年龄越来越大,家里的土地越来越少,但是父亲从来不会因为家境、劳累而面露难色,也从来没有因为钱的问题影响孩子们追逐梦想。
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获得了儿童比赛乙组的冠军。二年级的时候,我获得了儿童比赛甲组的冠军。因此,父亲相信我一定能够在围棋道路上干出一番事业。
严厉的父亲
那时在我小学二年级参加ORION杯儿童围棋比赛时候发生的事情。父亲借债带我去参加比赛。在第一轮比赛中,我输了棋。当时,我没有尽自己的全力下棋,也没想任何办法去挽回败局,只想尽快结束比赛。就这样,比赛开始没有多久,我就败下阵来。由于我在其他比赛中已经获得了冠军,所以这次比赛自然也被人们看成是有实力夺冠的人选。但是,由于我漫不经心地下棋,在第一轮就吃了一个“漂亮”的大败仗。
在父亲看来,这的确是非常荒唐的事情。如果是因为实力不济输棋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所有明白人一看都知道,的确是因为我下棋不专心,只是一味的想尽快结束比赛,才最终输掉了这盘棋。以前下得不好的时候,父亲也揍过我。但这一次父亲打得很厉害,我是从头一直哭到尾。我也从来没看到父亲这么可怕的样子。
我非常喜欢吃巧克力派。在每次挨揍之前,父亲都会给我一个巧克力派。
“把这个吃了。就是要挨揍,该吃的东西还得吃。”
虽然我手里拿着巧克力派,但是一想到要挨揍,我还是很害怕的。我一项,反正肯定要挨这一顿揍,于是一边害怕的浑身发抖,一边把巧克力派吃掉。虽然我是一个小孩子,但我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挨这一顿揍。
“为什么这么不专心下棋?为什么不尽全力下棋?你想挨揍,那就成全你。”
虽然我被狠狠的揍了一顿,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
在我的记忆里,有两三次是不会忘记的。有父亲打的,也有教练打的。虽然都很痛,但由于内心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所以我反而能够从中体会到他们对我的爱护。我确确实实地认识到那些事情不应该发生,挨揍的理由非常充分了。我知道,尽管我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但做出这样的事情,挨揍也是在所难免的了。做错了事情,自然会在心里放很久都不会忘记,也很害怕。经过深刻反省之后,我反而觉得内心好受一些。
淘气小棋手的客居生活
10岁的时候,我来到权甲龙围棋道场,开始了在首尔的生活。小小年纪的我离开父亲,来到他乡生活,是很艰难的一件事情。虽然有大哥在道场照顾,但我还是经过了一段时间才适应这里的生活。我是权甲龙围棋道场里离家最远的弟子。由于长期生活在孤岛上,所以对首尔的生活很陌生,适应起来比较困难。虽然也有同龄的伙伴,还有比我还小的弟弟们,但是由于实力差距比较大,所以和他们玩不到一起,更没有向他们学习的机会。
在哥哥姐姐们之间
在道场和我一起学习、下棋的人都是哥哥或者姐姐。在道场寄宿的孩子们中,年龄差距是1岁至4岁。有两个姐姐,一个大我8岁,一个大我10岁。在道场,几乎没有和我同岁的。只要是比我大的人,我都叫他们哥哥或者姐姐。
道场的生活总是从围棋开始,以围棋结束。我一天的生活安排是,早晨在道场旁边的宿舍吃饭后,就到道场学习;中午吃饭后,回到道场学习,然后是运动;晚饭后回到宿舍。不上学的时候,我从早晨到晚上一直待在道场里,与许多比我年纪大的哥哥和姐姐们下棋。
我当时的目标就是入段,成为职业棋手。至于学业,我想在入段以后去努力也来得及。但是,要想完成职业棋手的梦想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每年都会录用100多名裁判员,但是职业棋手的名额只有区区几个。要想成功入段,简直比上天摘星星还难。
当时,我10岁,读小学三年级。就这个年龄来说,应该是更喜欢在学校里和小朋友们一起玩,一起淘气。虽然道场里的哥哥和姐姐们都对我非常照顾,但是他们都比我年龄大,我必须狸猫地对待他们,说话也得注意分寸。当然,这并不能说明我是一个非常安静本分的孩子。在道场里,我经常说一些吓唬人的话,扑扑腾腾地到处乱跑。正是因为有了我这样一个天下难找的淘气鬼,所以他们也很生气。
如果棋下得不好的话,我就会到附近的电子游戏室去。自己一个人出去,还是比较害怕的,所以后来我就不再偷偷地跑出去了。
当时,“1945”之类的游戏非常流行。这是一款飞机发射炮弹,击落敌机的小游戏。第一次玩电子游戏,我感觉非常新奇。当时打一盘是100韩元。有时候一天会话费10000韩元。我没有同龄的小伙伴,所以到电子游戏室是围棋之外我的另一个兴趣。
教练的教育方法是“不接触”(NO TOUCH)
虽然教练们知道我偷偷跑出去玩电子游戏的事情,但是始终没有当作问题提出来。事实上,道场对我的管理不严格。当然,这不是说道场不关心我。相反,他们认为我能够有实力自学,所以没有采取从头到尾手把手地教我学棋的方式。只是到了需要教的时候,他们才对我进行指导。特别是在进行复盘研究的时候,他们都会仔仔细细地告诉我,“这样下是不是更正确啊”。但是,就学习的方法来说,他们并没有告诉我应该这样做,或者应该那样做。
针对围棋的学习来说,并不是长时间地坐在那里就一定能够学好的。最重要的是要有效率。至于哪一种学习方法比较有效率,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应该有不同的选择。我非常清楚我是什么类型的人。我基本上是不听讲课的。由于我已经掌握了授课的内容,所以我的学习主要是以实战为主。
如果要我对教练进行评价的话,我认为,作为教练不应该用千篇一律的方法来教学生,而应该根据每一个人的类型、个性来进行教育。在掌握了每一位弟子的特性后,根据他们的特性使用相应的教学方法。
在道场的3年6个月时间里,我的状态也有一些起伏。一般来说,成绩不好,或者棋下得不理想的时候,才会有人来教我。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绝对坚持与教练“不接触”。
当然,不是所有的弟子都这样。应该管教的弟子,就应该彻底地管教。但是如果越是抓得紧越得不到好效果的话,就应该给他们自由,让他们自己去领会、解决问题。这不是说不应该给予足够的关心。恰恰相反,如果要关心的话,就应该寻找到特别合适的方法来教育弟子。现在回过头来说,我一直认为我的运气非常好,遇到了好教练。
10岁来到权甲龙围棋道场,11岁,我成为了韩国棋院的研究生。除了远离父亲,没有朋友之外,其实那段时间我过得非常有意思。无论是教练,还是一起学棋的哥哥姐姐们,他们都对我非常照顾。再加上还有大哥的爱护,我也没吃多少苦。
入段失败
1994年的入段比赛非常激烈。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研究生之间的竞争都非常激烈,入段就像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样。每到举行入段比赛的时候,研究生们个个都感觉到非常紧张。这一次,我距离赢得这一激烈竞争,成为职业棋手只有最后两盘棋了。其中的一盘相对比较容易,但另一盘的成败是关系到我能否突破入段最后关头的关键。
非常遗憾的是,在最后关头我没有能够坚持住,最终以半目惜败。如果是实力有明显差距的话,我也许会承认“自己还有不足”之类,但是最终半目抱憾,让我当天晚上很久都没办法入眠。
经历一年的摩拳擦掌、卧薪尝胆的修炼之后,我终于在1995年13岁的时候成功入段。曹薰铉九段是9岁入段,创造了最年轻的入段记录。但在当时来说,围棋的整体水平都非常低。曹薰铉九段虽然是在韩国入段,成为职业起手,但到日本留学之后,他却重新开始了日本棋院研究生的生活,并且在日本重新入段,成为职业棋手。李昌镐12岁入段。
不管怎么说,也不恩那个认定早入段就能够在将来成就一番大事。事实上,最重要的事情是入段以后的事情。
入段和停顿时间
在12岁的时候,我以半目之差跌倒在入段的门槛前。13岁的时候,我终于实现了成为职业棋手的梦想。
我入段的最后一个对手是韩文德业余7段。韩文德7段虽然没有能够走上职业围棋道路,但是后来,他也是业余围棋界的强者。他和我来自同一个围棋道场,比我大3岁。
比世界棋战决赛更可怕的入段决定局比赛
对于我来说,这一盘棋的胜负能够决定我能否成为职业棋手。在1994年入段决定战的最后一盘棋中,我以半目之差失利,非常遗憾地与职业棋手梦想擦肩而过。一想到这些,我也不能够说完全没有负担。现在回过头来看,最后入段决定局的可怕程度好像还要超过世界棋战决赛最后一局。因为那是入段以后很遥远的事情。棋战决赛可以说是经历的差异,但是入段与否是“身份”、“名誉”和“地位”的差距。
相反,对于韩文德7段来说,这一盘的胜负也许没有什么巨大的意义。因为即便是赢棋,他也不可能入段。当然,围棋比赛中是没有必输无疑的对局的。但是,棋手之间赢棋的动机和胜负欲望是不同的。我有很明显的赢棋动机和渴望,那是因为只有赢棋,才能够实现成为职业棋手的梦想。对于韩文德7段来说,这盘棋即便赢棋,也不会得到特别的奖赏。再加上我是他的同门师弟,年龄比他小,所以和我对弈的时候,他无法产生强烈的胜负欲望。在比赛进行的前几天,他开玩笑地对我说:“这盘棋我也必须赢啊。”
入段决定战最后一句的比赛至进行了30分钟,我获得了胜利,也实现了梦想。正常来说,本来是两个小时的比赛,却只进行了30分钟,结束如此之快,超乎想像。这可能是因为双方心理存在一定的落差,最终决定了胜负的走向。正式得益于此,我在入段决定战最后一句比赛中赢得比较轻松。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之前的那一局比赛应该是入段的决定战。我能够赢下来真的是感激不尽。
成功入段后,我感觉到拥有了一切,气势更是一飞冲天。在宣布我成功入段之后,我的兴奋之情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准确地说,与兴奋相比,我感觉是糊里糊涂,头昏脑胀的。都好几天过去了,我才慢慢适应这种角色的改变,确确实实地感受到“我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职业棋手”。
在下入段决定战最后一局之前,以父亲为首的家里所有人都比我紧张。虽然我也感觉到这比拿世界冠军还要让人激动不已,有巨大的紧张感和压迫感,但是我转念一项,我还年轻,今后还有很多机会。一想到这里,我反而觉得心里舒服多了。相反,家里的所有人都为我担心,着急上火。入段成功后给家里打电话时,父亲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话。
“哎哟,现在啊……”
那一声安慰的叹息通过电话线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感觉父亲仿佛就在自己的身边。我也明显地感觉到他比下棋的我还紧张,比成功入段的我还高兴。
但是,高兴是暂时的。因为我入段后没有过几天,我客居他乡最大依靠——我的大哥参军入伍了。虽然我已经入段,但小小年纪的我还需要有人照顾。当时,姐姐也在首尔,会经常来看我,但是她毕竟不能够像大哥那样来照顾我。哥哥是职业棋手,他能够理解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姐姐和哥哥是有所不同的。由于突然失去了生活的依靠,所以成为职业棋手后,我还很难把精力集中到围棋上来。
入段后的第一盘职业对局的对手是目前韩国棋手中年龄最大的崔彰元六段。崔彰元六段看到对手是13岁的小孩子,提不起精神,也许是不想欺负小孩子,下棋时就没有和我动真格的。
下棋的时候,他的神情似乎在说:“来啊,小家伙,让我看看你的实力有多高。”
由于是职业生涯第一盘正是对局,所以我百感交集,布局阶段非常慎重。比赛意外地顺利,我也赢得了成为职业棋手后的第一场职业比赛。但在之后的第二轮比赛中,我就品尝到了失利的滋味。
入段后的第一年,我的战绩是7胜7负,胜率50%。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很差的成绩。因为对于一个13岁的孩子来说,能够在比较不熟悉的职业比赛中取得50%的胜率,绝对不是一个很差的成绩。
欲望消失停滞不前
入段以后,我又在道场学了一年棋。但这一年的感觉和以前有所不同。当时,在所有的同门师兄弟中,入段年龄最小的就是我。这也给大家带来了一定的压力和负担。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成为职业棋手,其他很多人还没有成功。因此,他们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把握当作一个可爱的小淘气鬼。
非常幸运的是在我入段几个月后,金江根业余6段和权五敏业余5段成功入段,让我减轻了一些压力。但是,我稳定的生活再也不复存在了。如果大哥在的话,一旦我出现反常的时候,他会在身边帮助我。但现在没有哥哥这样的人照顾我了。父亲远在孤岛上,不了解我生活的详细情况。在首尔的姐姐不是职业棋手,也很难理解我的生活状况。我真正成为了一座无人认领的空山。
入段前,我在道场过得非常轻松自在,学习也非常用功。但是,入段以后,我反而玩起来了。我又是去游戏室,又是去漫画房,整天虚度光阴。对于一个远离家庭,有只有13岁的小小年纪的我来说,根本谈不上能够把自己照顾得好。与成为职业棋手之前相比,成为职业棋手之后更应该用功学棋猜对。但是我一时的确难以适应角色和环境的变化。14岁、15岁、16岁的年龄,我感觉自己的实力原地踏步,停滞不前。现在想一想,我真辜负了那一段美好的时光,有些遗憾,也很后悔。
当时,我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总是感觉很紧张。入段以后,我的保护伞——大哥到了部队,加上生活环境的改变和身份地位的变化,我的紧张绝对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另外,还要连续参加正式比赛,内心的压力越来越大。我几乎都快要得失语症,甚至一个星期都不说话。随着时间的退役,我开始慢慢地打开话匣子,状态才慢慢地好起来。但是,我好像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最佳状态了。从那时候期,我再也不可能成为话痨了。就拿现在来说,我多说话就会感觉到很费力气。
入段后的第二年,我的成绩依然没有起色。好像是到了15岁的时候,我的成绩才好起来。但是,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的好成绩并没有按照直线上升的趋势发展,只是那么以闪光就停止了。
入段前,我每天的日程安排是宿舍和道场两点一线。周围接触的人都是在道场学棋的哥哥姐姐们。我连和同龄小朋友一起说话的机会也不多。由于我入段年龄较小,所以围棋界也没有能够处得来的朋友。
我还经常去东大门去玩。在那里,有同龄的小朋友,可以一起说话,也可以融入到他们中间一起做游戏。虽然他们是“一起玩的朋友”,但是他们都非常率真,感觉非常有意思。我们是同龄人,自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更不用看脸色行事。不分陌生人和熟人,他们都能接纳,一起玩得特别好。上中学一、二年纪的时候,有些朋友不会下围棋。他们听说我是职业棋手,都感觉很好奇。
我们年龄都很小,没有喝过酒,也没有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可劲儿地花。我们就坐在那里,谈天说地,一起吃炒年糕,到游戏室打游戏,或者是去打台球。其实对于我来说,玩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能够和同龄朋友一起玩得来,玩得尽兴,感觉就非常好。在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生活的那几年里,我也会见同龄伙伴,和他们一起玩得不亦乐乎。我非常享受这样的状态,很有意思。
我还有一种比较强烈的感觉,那就是我的生活与他人不一样。虽然和朋友们处得非常好,但是我们之间好像沟通起来比较困难。那是因为大家的情况不一样。不管成绩好或者是不好,他们都是在学校读书的学生,要为测试、入学考试担惊受怕。他们的世界的确与我熟悉的环境完全不同。我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感觉似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虽然朋友们对于我能够成为职业棋手感到非常好奇,但是能够引起他们理解和共鸣的部分非常有限。随着时间的流逝,不论是去学校,还是要回家里,只要我看到朋友们起身离开的时候,总有一种被疏远、被冷落的感觉。我也非常清楚地意识到,除了围棋道路之外,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以选择了。因此,我们之间也难以发展成更铁的哥们儿关系。到目前为止,当时在东大门一起玩耍的朋友中,只有一个还和我有联系。
那一段时间的生活对于我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我认识了很多人,也给我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但是,说到底这是自己的私生活。作为职业棋手,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去消磨。如果好好钻研围棋,就能够早点儿取得好成绩。但如果对围棋没兴趣,转而埋头专攻学业的话,两者可能都不会做得好。好在那个时候,我还能够把握住自己。
我也曾经感慨过,即便不去学校读书,不再下围棋,选择其他的爱好的话,回事什么样的一种情形呢?近来,我经常出国到中国,忙于处理各种事情。由于语言不通,困难也就非常多。我在想,当初对于围棋,或者学业不怎么上心的时候,如果能够在学外语上多下功夫的话,也许今天会对我有很大的帮主。除了外语之外,如果能够对其他领域的专业有所涉猎的话,对于棋力的提高和状态的稳定也会有很大的帮主作用。
下围棋是非常费脑筋的事情。当然,其他领域的学习也同样要动脑筋。如果能够对大脑的各个部位进行刺激,对于自己的个人发展当然是会有很大的帮助。在围棋下得不好的时候,学习以下其他领域的只是,非常有利于心情的转换。这也就是说,休息或者玩并不是能够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的有效方法。
父亲去世,我一心求胜
16岁,上中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从只有名字在册的学校自动退学。从10岁的时候开始,我就在为要不要继续到学校上学而苦难。小学阶段,只要努力学习,再加上姐姐的帮助,还能够跟上。因为姐姐是大学生,她帮助我绝对是小菜一碟。
其实,如果我还想继续到学校读书的话,我能够转学到首尔。虽然不一定非得学业有成,但是对于是否必须继续上学的事情还是让我苦恼了很久。
最终没有完成父亲的心愿
父亲并不想让我一定要继续到学校上学。一般来说,父母都会让孩子拿到结业证书,至少会劝说孩子,不让退学。但是,父亲比较现实一些,更多地是为我的围棋之路的明天着想。和普通人一样,父亲也认为我小小年纪入段,将来一定会在围棋事业上有所建树。如果围棋与学业同时并进的话,两者也许不能够兼顾好。
我本人也没有信心,能够完全处理好围棋与学业的事情。就在我对围棋也不是完全上心的时候,我已经对完成好学校的学业很不自信。如果真的是想围棋与学业兼顾的话,那真得下定决心,付出百倍的努力。
身为棋院研究生的时候,我会抽空做一些基础性的作业。但是,自小学五年级开始,尤其是入段前后的那一段时间里,我已经感觉到如果不下围棋的话,我什么也做不了。就这样,短短的一年时间里,我的功课就比同龄的孩子落下了很多。如果有重拾学业的想法的话,我完全可以赶上他们。但是,问题是我的意志没有那么坚定。更为重要的是,我也没有信心相信自己能够把学业努力到什么程度。我一想到“两者兼顾的话,一定会很辛苦”,就在内心深处打退堂鼓了。
退学的那一年,我的父亲去世了。父亲的去世对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痛苦的心情让我难以平复。父亲的理想是当老师。他最终却放弃自己的理想,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培养子女身上。父亲常把“一定要看到小儿子夺取棋战冠军”的话挂在嘴边。我深深地为没有能够让父亲看到夺冠的欢庆的场景,就这样闭上双眼撒手人寰而感到特别内疚。即使无法夺取棋战冠军,就是能够尽全力取得好的成绩,也应该让父亲生前能够高兴以下。我的内心世界完全被这样的悔意填满了,这悔意甚至都深入到骨髓里了。
父亲去世的时候,也是我的日子最难过的时候。每当别人问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尊敬的人的时候,我永远都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父亲。父亲是我的第一任围棋老师。不但是围棋方面,父亲还是对我人生影响最大的人。特别是在性格方面,我们非常相似。虽然人人都会因为父母的离去而遭受巨大的打击,但是父亲去世对我的打击远远超过了我的想像。由于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摆脱父亲去世带来的打击和影响,我的成绩也一直不太好。
自1999年开始,我才慢慢地从父亲去世的打击和影响中走出来,棋也下得顺了,成绩也逐渐好起来。虽然没有特别的好成绩,但我内心里非常清楚,我的成绩一天天在提高。自2000年开始,我开始出成绩了。知道那时候我才确定,我重新找回了自信心。
下围棋的时候,我时时刻刻都在告诫自己一定要竭尽全力。但是,我还缺乏那种不赢棋誓不罢休的杀气。父亲去世后,我才慢慢开始培养这种非赢不可的杀气。
“我为什么现在才这样啊。如果父亲健在的时候能够有成绩,应该多好啊。”
就是带着这种后悔和内疚,我的胜负欲望和杀气也逐渐提升起来。
职业生涯第一个冠军
自2000年开始,我的成绩渐渐有了起色。到了2000年末,我的好成绩终于为我赢来了职业生涯第一个冠军。在巴卡斯杯天元战决赛中,我战胜柳才馨九段,获得冠军。10天后,我又获得了倍达王战冠军(目前已经停办)。
虽然巴卡斯杯是我职业生涯的第一个冠军,但给我印象更为深刻的是倍达王战冠军,并且我对它十分偏爱。倍达王战的决赛对手是称霸围棋棋坛、李昌镐九段的竞争对手、有“世界第一攻击手”之称的刘昌赫九段。事实上,当时的棋局对我非常不利。也许就是因为形势太坏,我完全放下了心理包袱,认为自己今后还有的是机会,所以恢复了平静的下棋心态。正式由于心理状态及时作了调整,所以我的好运气也随之而来。在形势非常有利的情况下,刘昌赫九段本来有很多次机会结束比赛。但是错过多次制胜一击的机会后,棋盘上的局势发生了逆转。说句实在话,如果没有刘昌赫九段的失误,我是绝对不可能赢得这个冠军的。
虽然运气好是不容置疑的,但是这与10天前获得职业生涯第一个冠军相比,成就感是没有办法比较的。我想我也许真的能够在黑白世界里有所建树。
“如果父亲还健在的话,那该多好啊。”每当想到这里,我都有一种内疚感。
相隔十天获得两项冠军,我也成为了舆论媒体集中报道的焦点。但是,于成为明星带来的压力和负担相比,我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我是运气好才夺冠,还有很多方面存在不足,但是由于取得的突出的成绩和逐渐提升的实力,我开始被人们所注目。我很喜欢这种状态。对于职业棋手来说,最大的目标就是取得好成绩,能够夺取冠军。一旦打成目标之后,随之而来的好心情也变成了一种负担。
虽然这样备受关注,活动的空间和范围也扩大了,但是我觉得在围棋界还是难以和其他人相处。我的社交能力不强,并且同一时期入段的棋手的年龄也比我大,所以我和他们都有一种疏远的感觉。也许是这个原因,在入段后的几年时间里,我到处乱跑。与朋友见面的情景也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单间居住时养成的乐天派
在我继承父亲的诸多优点中,乐天派性格就是其中之一。父亲一方面要干农活,一方面还要养育我们兄弟姐妹5人,非常辛苦。但是,父亲从来都是一种乐天派的性格,也从未曾向我们述过苦。
父亲一边要拼命在农田里干活,一边要还借来的债,并且对我们都有信心,非常支持我们,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在送我去首尔学棋的时候,父亲就大声地说:“好好下棋。我们的小儿子将来肯定会比李昌镐还要成功。”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自信,说得那么大声给周围的人听。把乳臭未干的小儿子送到首尔,父亲的心里一定非常担心。但为了孩子的将来,父亲把内心的担忧隐藏起来,极力假装不担心。
半地下室感觉挺好的
无论是在飞禽岛的儿童时代,还是道场生活时期,以及入段后的几年时间,从经济状况来说,那是我人生经历的最难熬、最困难的时期。虽然我成功入段,但是我没有一个适合居住的场所。再加上还要去道场学习,所以我就在姐姐的房间里生活。职业围棋界的生活不太好适应,生活不安定,再加上入段之后的成绩不太好,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1997年,我和大姐、二姐一起生活。居住条件不是很好,是半地下室的单间房。在这样狭小的房间里,姐弟三人一起居住,比较困难,也不是很方便。在往这狭窄的地下室搬家的时候,我连蹦带跳,高兴极了,颇有些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样子。尽管这是我们姐弟共同居住的宿舍,但对于我来说能够拥有这样一个自我的空间,当然深感心理舒坦。一搬进潮湿阴暗的半地下室,我就高兴得蹦了起来。姐姐们看到我这么高兴,有些吃惊,非常满意地笑了。
由于我们找的是便宜房,所以宿舍的地理位置并不是很理想。我宿舍的周围也没有像样的便利设施。放眼望去,胡同里连游戏室这样的地方也找不到。有一天,我在胡同里到处溜达,非常幸运地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游戏室。我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飞一般地回到家里,拉着姐姐的手一起去游戏室。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姐姐这么漫不经心地说,我却感觉像是在撒哈拉沙漠里找到绿洲一样,可以一解我心中的饥渴。两个月后,姐姐给了我一台电脑。当时的喜悦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回过头来看,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却让我非常高兴,非常感动。如果没有这种能够为一点点小事就高兴得不亦乐乎的乐天派性格的话,那么艰难的岁月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度过。非常庆幸的是我那时候年纪还小,还不懂事,也不知道生活的艰难。如果当时我是十好几岁的年纪,那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形呢?试想一想,在一间半地下室的房间里挤着姐弟三人,说不定会患上忧郁症的。
幸运的是到了1998年末,我们就找到了两个房间,把家也搬了过去。能够搬到宽敞的地方居住,离开潮湿阴暗的半地下室,我内心里别提有多么激动了。即使后来买了公寓居住,我再也无法找回像那时一样幸福、快乐的感觉了。从半地下室搬到公寓居住的那段时期是我人生中最为困难的时候,但也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乐观主义至上
就现在来首尔学棋的孩子来说,他们的条件与当时的我有天壤之别,不仅居所宽敞,而且学习的环境也非常好。但我感觉他们内心并不快乐,整天闷闷不了的样子。就他们的年龄来说,他们还不是很懂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有充满了好奇心,却让他们安静下来学棋,使他们就像是品尝过人生苦涩滋味的人一样,感觉没有朝气。看到他们这样的表情,感觉他们有些可怜。
世上的任何一种职业都不可能轻而易举做好。但对于职业棋手来说,其职业特点就是要不断地面对一个又一个难关。在对局中,出现无谓的失误或者错觉,就会使形势出现逆转。如果是重要对局的话,出现这样的情况会对棋手造成巨大的心理打击或者使他产生深深的自责。有时候,成绩会大幅度下滑,出现踌躇不前的停滞期。还有就是棋手对除了围棋之外的生活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常常会遇到棘手的问题,却不知道如何应对。每当遇到这样的困难束手无策的时候,就特别需要有这种乐天派的性格,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多想一想。
出现巨大的失误,自责是难免的,但不要轻易放弃,要从乐观主义的思维方式出发,“如果我能够竭尽全力坚持到最后的话,我也会有逆转获胜的机会”。如果真的这样去想的话,也许真的能够最终逆转获胜。特别实在成绩不好的时候,更需要这样去想。
“我也有背运的时候。只要我不迷失奋斗的方向,好好努力的话,就一定会重新迎来职业生涯的上升时期。“
如果有理由这样肯定自己的未来的话,就会很快从低迷状态中走出来。
无论是从物质上,还是从精神上,我生长的环境与现在的孩子大不同。他们有丰富的物质生活为学习提供保障,去参加激烈的竞争。也许是从小就为生活所累,我感觉自己是一个早熟的孩子。最近,入段的竞争更激烈,入段的平均年龄有升高的趋势。从多方面来看,入段困难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即使如此,如果对自己的生活、自己选择的围棋保持一种乐观主义的视角的话,就能够拥有自信和敢于在对局中施展强手的心里武器。
登顶、坠落、东山再起,人生就像过山车
从2000年棋,我气势冲天。2001年,我终于打进了世界棋战的决赛。在第5届LG杯世界棋王战决赛中,我的对手是李昌镐九段。决赛是5局3胜制,我取得了2:0的完美开局。当时我想,只要再赢一局棋,我就是世界冠军了。
第一次因为输棋而流泪
在第3局比赛中,我的形势一片大好。当时,所有人都预感到,我和李昌镐对局会感到束手束脚,或者是畏缩不前。但是情况完全不是这样。在那个时候,我自信满满。不论对手是谁,我都相信自己不会输给他。对于只有十多岁、气势骤升的我来说,没有什么值得畏惧。
随着局势对我越来越有利,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冠军唾手可得。“职业生涯第一个世界冠军。而且我战胜的对手是犹如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有世界围棋第一人之称的李昌镐。“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有一种东西正慢慢从我身边溜走。当我有了这样稳操胜券的想法的时候,我的思想开起了小差,精力也完全集中不起来。我仿佛已经不再是我了。结果,我的气势被遏制,最终被逆转失利。这盘棋的失利对于我来说就是致命一击。本来是非常有利的局面,距离登上世界棋战之巅,夺取冠军只有一步之遥,我却最终跌倒在冠军宝座之下。也正是这一局的失利,气势完全被李昌镐九段占据。结果,我连输三局,以2比3的总比分与世界冠军失之交臂。失利后的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因为在比赛中失利而哭泣。我哭得一塌糊涂,稀里哗啦的。
“2:0领先的情况下,我认为怎么也不会输掉比赛,最后却输了,为什么呢?“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傻瓜。也因为这痛彻心扉的一败,我冲天的气势收到了打击。这应该是我职业生涯中最遗憾的比赛了。如果是现在,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出现第二次。
被李昌镐九段逆转而失利的影响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2001年虽然成绩不错,但是没有什么大的成果,我旺盛的气势受阻,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
2002年,我东山再起,在第15届富士通杯决赛中获得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世界冠军。此后,我在比赛中势如破竹,成为常胜将军。2003年,我在次打入了第7届LG杯世界棋王战决赛,对手仍然是李昌镐九段。我的第一个想法是终于迎来了复仇之战,有机会一雪前耻。我告诫自己不要重复上次的悲剧,最终以3比1的总比分,战胜李昌镐,获得冠军。
就在我手捧LG杯奖杯之后的几个月,我在第16届富士通杯中实现了二连霸。能够在一年的时间里获得两个世界棋战的冠军,我的气势很逼人。
“我是世界最优秀棋手。“我完全有自信地自我肯定。
事实上,自信有时候也是非常害人的,让人苦不堪言。如果说在2001年第5届LG杯决赛中,我被李昌镐逆转,气势受阻,还不是什么大问题的话,那么这一次情况就有所不同了。2003年,我的状态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呈直线下降之势。究其原因都是自信惹的祸。
让我沉陷泥潭的两个事件
仔细想起来,2003年夺取富士通杯冠军后,我的生活变得毫无节制,几近疯狂。继入段三年后出现的彷徨期,我的职业生涯再度陷入困顿期。我到电视台做了几个节目的录制。我也听说一些职业棋手认为我下得棋质量很差。
事实上,问题不是出现在我在电视台抛头露面上。与之相比,更大的原因是我的心情降到了冰点。我太过于自信,被冲昏了头脑,以致我夜郎自大,认为自己就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棋手。我每天喝很多的酒,打台球,和很多人见面。2003年一整年的时间里,我就这样过着糊里糊涂的荒诞生活。
正因为如此,我的成绩也乏善可陈。我深深地体会到从最高处往下坠落的速度有多么的可怕。在2003年上半年迎来职业生涯第一个鼎盛时期时,我也曾想办法整理自己的心情,力求达到能够进行自我管理,但是最终没有能够把握住自己,任由自己滑向没有尽头的低谷。
到了2004年初,我才得以整理好这种落寞惆怅的心情,重新振作起来。就一转眼的功夫,6个月过去了。当时从陶醉于自欺欺人的登上世界之巅的、世人皆醉我独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跌落到最低谷。
虽然我头脑已经清醒,成绩却没有及时地好起来。我也没有办法在一夜之间找回过去那种冲天的气势。
从2004年起,我开始参加中国围棋甲级联赛。这成为我打开职业生涯新局面的转折点。我终于找到了东山再起的跳板。
我的好运也如期而至。那是发生在第2届丰田杯比赛中的故事。当时,我的棋力基本上得到了恢复,但是成绩并不尽如人意。在半决赛中,我的对手是孔杰九段。到了中盘阶段,我已经是必败之势。虽然赢棋的可能性不打,但对我有利的是孔杰已经进入读秒阶段。为读秒所困的孔杰最终出现了败招,一个假“打将”让自己满盘皆输。得益于此,我成功扭转了败势,实现了一次惊心动魄的大逆转。挟半决赛逆转的好气势,我在决赛中凭借好运气捧回了冠军奖杯。
借参加中国围棋甲级联赛和在第2届丰田杯半决赛中逆转战胜孔杰的好运,我也完全从低迷的状态中走出来。这两件事成为我重回巅峰的决定性契机。如果我不参加中国围棋甲级联赛,我也许永远也无法找回曾经无人匹敌的最佳状态。如果在2004年丰田杯半决赛重要罐头没能战胜孔杰的话,我真的不敢想象现在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即便我能够清醒的找回自我,能否再度迎来鼎盛时期还是一个疑问。
直到2004年末,我的成绩一直非常稳定。坦率地说,我是一个运气型棋手。非常幸运的是我的运气比其他人好得出奇。因此在很多大家都公认的必输的比赛中,我却一一成功上演了逆转获胜的好戏。虽然逆转获胜有实力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好运气的话,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特别是在重要的比赛中,如果对手没有出现失误的话,就更别指望能够扭转乾坤了。
虽然人人都会有失误的时候,但是没有人愿意出现无谓的失误。特别是在没有希望获胜的比赛中,有很多逆转获胜的情况都是对手一次次出现的失误、错觉送的大礼。因此,有人说我是一个“幸运棋手”。事实上,下围棋不可能是靠运气去赢棋的。不过,话说回来,每一个人在做事情的时候,又怎么能够否认好运气的存在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把这其中的微妙关系阐述得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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