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庆丰棋圣木可三吉 2019-02-04
本文来源于微信公众号：庆丰棋圣木可三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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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坛趣闻】古代的文人棋和帝王棋：并不是什么样的围棋都叫“手谈”
不是所有的围棋都叫“手谈”，古人对弈的讲究很多
围棋这种智力游戏在古代被发明出来，并在文人和武士的圈子均有相当的流行，这是有缘由的。
文人除了将其当做雅技，还能借棋抒怀和隐喻，达到表达和交流的目的，胜负没有胜负的方式或过程重要，如果赢棋了，但赢得方式猥琐赖皮，与自己的志向、风度和格调不协调，那么赢了也是输了。文人之棋，棋是载体，棋背后的意涵才是他们最重视的内容。
因此，严格意义上，只有这种文人的对弈才叫“手谈”，有“谈”之功效，不需语言。
当代的竞技围棋并不是“手谈”，它以胜负为最终目的，能赢就行。围棋高手们为了赢一盘棋，上来就掏角取实惠，形势不利顽强搅棋，等等，这都是有利于取胜的做法。可是放到古代的文人圈子，你这么下棋，“手谈”谈出来的是什么内容呢？可想而知。棋虽然赢了，可是文人雅士对你敬而远之，觉得你是逐利之辈、缺乏雅量和风度。按照当时的审美和情趣，赢也罢，输也罢，只要风度不坠，“造型”摆得好看，则赢了是赢了，输了也是赢了。这与当代竞技围棋的本质是不同的，评判标准自然也有极大差异。
我们现在看待竞技围棋的观点是只要赢棋，愚形也可，下得越实惠越好，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轻易认输，该搅就搅，该掏就掏，该僵尸流就僵尸流，这都很正常的。一切为了胜利！我们的目的不是想“手谈”出个什么东西来。
古代文人下棋讲究风度，过程比结果重要
我们很难想象谢安风度翩翩地与友人下棋，听得前方军报大胜，依旧气定神闲，似乎早有料定，真宰相也！结果棋盘上正在搅棋掏茅坑，继续顽强呢？那是绝不可能的。魏晋文士很讲究风度，棋可以输，姿势好看就行了。
不知道这么解释，各位棋友们理解其中的差别了没有？两者的目的和本质是不太一样的。
古代有没有竞技围棋，以赢棋为唯一目的呢？自然也是有的，而且水平很好，尤其中盘对杀不逊当代，只不过布局理论、一些定式和收官计算要比现今差罢了。时代在变化，围棋技术不断进步，训练和培训方式不同，当代高手强于古代是正常的。
在古代，竞技围棋在文人雅士眼中是既有些看不起，又有些羡慕的，也获得了部分赞美，相当矛盾的看法。褒，古代的竞技围棋高手肯定比平时自娱自乐、输赢都讲究棋盘造型的文人棋高明，低手羡慕高手的棋很容易理解；贬，嫌弃竞技围棋的棋手太执迷于胜负，境界不高，什么是境界，不是围棋的境界，而是文人推崇的雅致和洒脱。有些诗文是赞美当时的竞技围棋高手的，也有些是不怎么好听的评价，所以非文人的棋士很难在历史记述中拥有特别高的地位，帝王也多把他们当成玩伴而已，说白了与陪皇上斗蟋蟀的人也差不多。因此，古代的棋士如果不是文人出身，不以文名，纯粹靠棋艺，是走不到太高的地位的。
古代文人对仙人下棋的臆想反映了一种价值推崇
古代文人推崇的围棋至高者是什么样的呢？仙人风度，而不是为了赢棋怎么都行的市井气质。我们发现，古人笔记中凡是谈到围棋的至高境界，常会冒出一个仙人的故事来。仙人可能是高邈难测的，可能是游戏风尘的，但总归都不是凡人。凡俗气很重的围棋不是古代文人推崇的，不管你能不能赢。
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古代文人棋的竞技水平其实不会太高，一方面这些文人只是把下棋当做闲暇之乐，另一方面他们给棋加了各种审美情趣的条条框框，自缚手脚，喜欢摆造型、讲风度，将下棋当做“以手执子的交谈”，怎么可能下得太好呢？下一步棋，讲出一番大道理来，道理很好，棋不咋样。但文人喜欢！
《孙子兵法》其实也是很好的棋理教材
相较于文人，武士圈子的围棋就是另外一种风范了。简言之，很多有谋略的武将下棋，既是娱乐，也是“兵棋推衍”，用来思考排兵布阵和谋略，或是当做模型和沙盘，或是当做一种智慧启发。《孙子兵法》中的很多内容就可以视作一篇棋理的阐述。
所以，武将的围棋更看重胜利，杀气重，讲究气势，平时在军营无聊，那些爱下棋的将帅也有空切磋磨练，棋下得说不定比文人更好。为求胜利，不拘小节，古代武士棋比文士棋更接近于当代的竞技围棋的价值观。
不过历史是文人书写的，文人雅士的棋谱有一些流传下来了，而糙兵猛将的棋谱则鲜有流传。
名画《重屏会棋图》是帝王棋的历史再现
在文士棋和武士棋之余，古代还有一种叫做政客棋，最高级的表现形式是帝王棋。围棋溯源的几个传说都与圣王教子有关。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舜以子商均愚，故作围棋以教之。甭管真假，说明帝王棋或政客棋在古代围棋的地位是得到文人们公认的。帝王叫儿子下围棋，肯定不是为了单纯的竞技胜负，更不是掏目搅棋，而是有以棋修心之用。
政客下棋早就不是简单的下个输赢了。我们知道有幅名画叫做《重屏会棋图》，南唐中主李璟与他的弟弟们围坐在棋盘前，神态各异。那幅画中描绘的“棋谱”如果放到现代影视剧中，又会被批评为导演和演员不做功课，在棋盘上胡摆，连黑白子的数量都不对等，棋形更是个鬼，棋盘旁边围坐的人还煞有介事地看呢。看什么看？难道用棋子摆了个“胜”字？
你别说，还真有点这个意思。这个棋就是“政客棋”，重点已非围棋，而是身居高位者以棋来表明自己的立场，问旁人是否认同。你若不认同，可以在棋盘上摆出另一种隐喻的造型来。这也是“手谈”，可以避免直接“嘴谈”引发难以回旋的尴尬或冲突。
有人分析《重屏会棋图》中的“不合格”棋谱是在隐喻当时的朝堂局势，这还是很有可能的。
《重屏会棋图》的题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