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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玉龙斗 网棋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问开了新篇,大家可以去看看

    清晨,金色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在了在正在酣睡的人脸上。李秀哉眨眨眼睛,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感觉神清气爽,身体应该是已经无碍了。

    打量一下房间四周,这里,应该是自己的房间没错。可是,这种清洁程度是怎么回事?厨房传来的“叮叮咚咚”又是怎么回事?

    正在疑惑,房间门被推开了。

    一瞬间,李秀哉觉得自己高烧得有点麻烦了,居然看见了幻象。

    他居然看见夏子常围着一条熊宝宝的围裙,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微笑的走向自己……

    幻象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贴近,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容:“还好还好,烧退了,昨天吓死我了!”

    手是暖暖的,笑容是温柔的。

    李秀哉眨眨眼睛,半秒钟后,他倒在床上大笑起来。

    夏子常一脸郁闷:“醒了就赶紧洗脸吃东西!再傻笑,小心我……”

    小心他怎么样呢?他张着嘴想了半天,想不出个办法来。

    于是只好悻悻然,瞪了李秀哉一眼,回厨房去了。

    过了好一阵子,李秀哉终于笑够了,爬起来看看放在托盘里的东西:清粥小菜、筷子勺子、毛巾口香糖、开水和药……

    = =||||||||

    李秀哉有时候怀疑,厨房里那家伙,也许作家事的天分远在下棋之上。

    生病的人吃完了饭,探访的人收拾好了房间。

    两个人傻傻相对,不知作什么才好。

    李秀哉现在身体虚弱,暂时不得行动。夏子常难道可能把他一个人丢在房间里去游山玩水?

    拿出棋盘来,手谈了两局,却又都感觉未免无聊。毕竟,实在是太过熟悉了。而病中的人的确是任性到了一定境地,再不会有平日的耐心的。

    李秀哉嘟嘟囔囔着无聊,很是不乐意。

    夏子常虽然不嘟囔,心里也在抱怨:他真的只准备了往返飞机票钱。其余的,一切旅游费用,都打算赖在秀哉头上来着……

    他有些百无聊赖的打量着房间,突然之间,灵光一现,他指着房间里那台蒙尘的电脑,邪恶的笑了起来:不如……

    中国国内最大的在线对局网站碧水对局室最近不甚安稳,有一个新注册的用户连胜四十盘,赢取分值上百万。

    一时之间人声涌动,汽油们发出江湖通缉令,高额悬赏。从菜鸟到9D,人人摩拳擦掌,以打倒此人为目标。有下作的,更是勾亲搭伴,一窝蜂似的冲上去围殴。

    只是三日一过,此人竟全无负局。

    名号越传越响,终于惊动了棋院的国手们。

    海的这一边,一间小小的公寓里,李秀哉有点吃惊,扬声说:“有人要求和我们下快棋!”

    夏子常从厨房里伸出头来:“下呗!赢二十目以下就换你洗碗!”

    李秀哉冷笑拒绝:“我是病人!”

    夏子常于是撇嘴,头又伸了回去,手下变重,嘴里泄愤:“分明已经活蹦乱跳了,还窝在床上……”

    正郁闷着,却听见外面李秀哉惊呼,子常心里一惊,赶紧冲了出去。

    却见秀哉满脸喜色:“遇见高手了”

    一边冲他笑,一边运指如飞。

    夏子常笑笑,看向屏幕:端底大家,布局严谨,隐隐杀气。更难得的是,落子速度极快,似乎根本不做考量。

    他再看两眼,突然笑出声来:赚到了,他居然都来了。

    李秀哉不解的抬头。

    夏子常笑笑:“小猪啦,绝对国内第一快棋手!”

    小猪一向好玩,到处瞎转悠,出现在这里,倒也不算意外。

    李秀哉愕然,继而抚掌大笑:“得来全不费功夫!”

    剩下的时间里,再无说话声,只余按键的声音。夏子常紧紧的看向屏幕,布局、中盘、收官。这盘棋,小猪虽然棋势雄厚,却早早在地四十手时被点了眼,失了先手

    一直被紧逼到官子阶段,然后,更是被一损再损。

    夏子常目测了一下,至少上10目的优势。

    心里摇摇头,这臭小子,不知道是在同时打扑克还是下陆战棋,输成这个样子!

    然后他转身入厨房,开始每日的煎炒炖炸。一边做事一边心里暗笑,小猪这一输,只怕风波骤起,不知明日来的,会是谁?

    事实是,小猪同学借了别人的号来耍帅,同时在下四局棋……

    = =|||||||

    次日清晨,两个人早早起来,战斗一样洗漱完毕。

    夏子常更是囤积了足够的吃喝用具,堆积于电脑附近。两个人正坐于电脑之前。彼此之间的眼神里,皆是兴奋。

    九点,开局。

    不出所料,挑战者已经成片。网站官方用特权指定了一位,water。

    李秀哉瞄瞄夏子常,夏子常笑笑:现在还不知道,你别逼得太狠,让我先看看。

    李秀哉于是也笑笑,放手开始布局。

    夏子常在一边看着,暗暗心惊:眼前的他,原本以为是熟悉如左右手的人,居然棋风中还有如此凌厉的一面?!以往,他竟然未曾得见!

    再下几手,夏子常了然:这棋路,李秀哉不用只怕久矣。虽然大气狠辣,承接之处隐隐失了圆润婉转。

    再看对手的棋,一味刚猛无俦,看似全无章法,却稳稳占据了要津,隐隐有成劫之势。

    于是,他苦笑:另一个小混蛋,王立浚!

    同时,心下窃笑,看你如何应对?

    李秀哉撇他一眼,突然发力,凌空一夹,锋锐无边。观棋的夏子常,脸色一正,瞬间几乎有了敬畏的神色:如此狠辣!

    此子一落,对方顿时哑然,思考良久,方才落子。

    李秀哉的下法锐利逼人,两手拔花,瞬间抢得先手,透点成立,至此,本局早早失去悬念。于是对手,一步一步被洗劫。

    仅仅一个半小时。

    秀哉斜眼看着夏子常,轻轻一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夏子常瞄了他一眼,咳嗽了一声,慢吞吞脱掉围裙,挤上前来。

    对方要求,第二次挑战。夏子常按,yes。

    于是棋局开始。这一局棋,夏子常棋意境深远却又华丽异常。

    棋走飘逸灵俊,落子艳丽浮华。长袖善舞而左右逢源;手挥五弦,形未动而神已远。

    掘实地,飞大角,欲取先与,酣畅淋漓如暴雨梨花,风流如是!

    及至中盘,对方投子认负。

    夏子常一笑,看着李秀哉,问:“怎么样?”

    李秀哉力图作出不屑状。可惜,五分钟后破功,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几乎忘记了。当年,你就是这么花哨的棋风。好久没见你这样下棋了!”

    夏子常也笑:“对着你,又是决赛,我哪里敢这么肆意的下?很久没这么痛快了!”

    于是,两个人击掌大笑,豪气顿生!

    最后,李秀哉淡笑看向夏子常:“总有一天,我希望没有任何责任和压力,来和你竭尽全力较量一场。”

    夏子常笑笑,没有回答。

    棋之一道,最是玄妙,何等心境,何等氛围,影响至巨。

    这一点,李秀哉知,夏子常亦知。

    二人之赛,往往杂念过多,失之纯粹。

    然而要完全抛却杂念,又谈何容易?

    到了第三日,对局室里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竟再没有多余对手,只余挑战者一名。

    夏子常和李秀哉猜先,确定李秀哉先,而夏子常补。

    于是李秀哉开局。不出十五手,夏子常惊叫失声,李秀哉斜睨。

    然后,两人一起无语。

    居然?

    居然!

    小心翼翼试应三四手,李秀哉兴致勃勃的问,老人家不是退出江湖良久,安心传道授业了么?

    夏子常一脸晦气的答:“我怎么知道,也许是昨天的棋太着相了……”

    总之,他在内心默默流泪:回国后,这顿刮削只怕是躲不过了。

    李秀哉笑着安慰他:“昨天那棋,你我一人一盘,他未必看得出来是你。”

    夏子常啐他一口:“你信么?他看不出来跑来凑什么热闹?”

    彼时,二人尚不知,老人家真的是一时兴起看着热闹,抽打着自己的徒孙辈操纵电脑,来与二人对弈。

    两人的身份,真的完全没有暴露……

    小心翼翼里,对方突出奇招。在第四十五手突然一扳,冲断了李秀哉的重围。于是,情势立变。

    李秀哉骇笑:“老人家火气依旧这么大呀!”

    夏子常在一边凉凉的提醒:“你先别急着笑,看看你的中腹!”

    原本厚实的中腹巨空已然被打穿,十几目的空,几乎缩水一半。

    再几手下来,两个人均是冷汗淋漓。

    夏子常越看越怒,忍不住在心里怒骂屏幕彼端的人:以大欺小,连这一手星连角都使出来了!怎么三国赛从来不见你这么兴奋啊?

    眼见着对方招招狠辣步步诡异,李秀哉左支右挡之下颇为狼狈,夏子常心中豪气顿生。

    他上前两步,一脚踢开屏幕前的李秀哉:让我来,不信下不赢这个老不修!

    起手,先长后挡,冲尖之后直取外势!

    浩浩荡荡,正气凛然,这是夏子常最本格的下法,中正平和,却如水银泻地般无隙可寻。对方那刁钻的攻击方式,当下就如打在了厚实的棉花墙上,软绵绵的发不出一点力气了。

    夏子常冷笑一声,扭着对方开始进入中盘。

    鏖斗间,沉稳大气,绝有磅礴耸入霄汉。但见他步步凝重,少有轻狂。

    生生在中盘阻住对手的逸兴輲飞,棋局由此变细。

    以后几次交手,对方力图脱困,无奈先手已失,被夏子常死死扼住,如龙困浅滩,再无浩大手笔

    官子阶段,就这么开始。

    短兵相接,断打连削

    夏子常第一次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官子实力!

    优势,在一点点的缩小……

    夏子常的冷汗下来了。

    然后,他被一把推开,李秀哉从背后大步抢上。十几手后,局势又为之一变:整个棋局细细密密,黑子白子交错,一如天罗地网。

    双方条分缕析,精准再无一丝漏洞。

    李秀哉面色不懂,行动之际不动声色,扑人破绽却异常狠毒精准。

    一目一目,直至终盘。

    最终,两人联手,刚刚半目险胜。

    夏子常看得目眩神醉,这,就是传说中的巅峰对决

    新老两代官子之神的较量!

    退出系统后,两人对视良久,然后一同大笑!

    再有志一同的拿出棋盘来,迅速复盘。

    一目一目,都是惊心动魄……

    这时的他们完全不可能知道,在海的另一端,一个固执老人正在拼命催逼网站负责人:快查快查,查出那个臭小子在哪?我要收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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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玉龙斗 祖父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

    但是第二更正在写中,可能会到十二点以后

    先发第一更给大家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赛前不更果然是绝对正确的啊啊啊 啊

    太幸福了太幸福了

    泪奔

    十年啊十年啊,富士终于通了不痛了

    大力好样的

    我昨天还不信任你来着,我错了!

    楚衡握住一根通条,力图把炉子里的灰捅下去,却总是不如意。轻轻重重的力道全部试过了几遍,她实在是不耐烦了。手下突然用力——“噼里啪啦”,灰倒是下去了,但是同时燃烧着的炭也一起掉了下去。然后,火星跳了起来,她下意识一躲,于是,那头漂亮的卷发就成了受害者。= =|||||||||||

    姚景程带着客人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的人已经跳起来,冲过去拿着毛巾拯救那头浓密的黑发。

    等到从惊魂未定缓过劲来的时候,楚衡终于抬眼,笑着说:“谢谢你……”

    后面的话,像是被刀砍断了一样,她的脸一下子僵了。然后,一把揪过还在对方手里的头发,板着脸走到姚景程面前:“你这又搞哪一出?”

    姚景程苦笑不答,抓起她的头发仔细打量:“自己笨就找人帮忙,你好歹在小常回来之前别把屋子烧了……”

    楚衡脸微微红了一下,马上理直气壮的顶回去:“我平时看小常作,没觉得有多困难啊?”

    姚景程撇嘴:“笨到你这种地步,就不要和小常那种家事天才比好吧?目标太高了……”

    “喂!”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斗嘴,没人理那个一起进来的客人。他默默的站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自顾自的给楚衡搞灭的炉子生火。

    楚衡一边和姚景程斗嘴,一边眼光偷偷溜往一边,看了几遍之后,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把揪住姚景程的领子:“少打哈哈,到底怎么回事?”

    姚景程抿嘴,笑得促狭:“终于舍得问了?”

    楚衡危险的眯起眼睛:“你皮痒了哦?”

    姚景程忙忙举手投降:“不关我的事,他是老师带来的……”

    “我……”楚衡张嘴就想吐粗口,忍了半天终于闷闷的开口:“他来干啥?”

    姚景程望天:“哪个他?”

    “你少和我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谁!”

    姚景程摇摇头,拍她的肩膀:“你啊,也别太倔了!你还见他多久?别再斗气了……”

    楚衡撇嘴,正打算说什么,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

    有人冲了进来,抱住姚景程一阵大哭:“就是嘛就是嘛,小妖就知道你最心软!阿衡个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都不肯叫我!”

    姚景程脸抽了抽,力图把怀里的人撕开:“老师,您该抱的人在那边,抱错人了……”

    “不管不管,阿衡肯定会把我踢开的,我抱完小妖小妖替我去抱阿衡好了……”

    门口,曾弦翔和王立浚正在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不远处站着的罗卿郁几乎能听见一地玻璃心破碎的声音。他抬头看看天,所谓的传说啊,就是用来打破的,少年人梦想的真相往往是让人绝望的。一如当年的自己。

    谁能想像,明明长相威严,须发皆白,目光锐利的围棋界会走动的神话,如今正在姚景程怀里撒泼使气,然后一脸讨好的看着楚衡?

    楚衡面无表情的看了半天,终于开口:“老师,您今年八十八岁了……”

    话音未落,老人家在姚景程怀里假哭得更厉害了:“你看她你看她啦,小妖,这么多年还是不肯叫我……”

    楚衡冷笑:“不怕在小辈面前丢人,你就继续!”

    话音一落,老人立刻就讪讪然从姚景程怀里站了出来,揉着鼻子想说什么。

    楚衡脸色一冷,冲着门口的三只开口:“热闹瞧够没有?”

    王立浚吓一跳,立刻哼哼哈哈的拖着小曾跑掉了。小猪悠悠然的看了一眼屋里的人,撇嘴也走开了,顺手帮忙把门关上。

    门一关上,楚衡立刻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去,自顾自倒水喝茶,完全无视屋里的三个人。

    看着老师可怜巴巴的眼神,姚景程苦笑一声,走上前去:“阿衡,别闹了,这么多年,气也该消了……”

    楚衡不语,依旧扭头不看这边。

    姚景程拍着她肩膀:“当年的事情,纵然老师有错,也不是最大的那个。你连木头脸都忍了,怎么非要和老师较劲呢?”

    楚衡吸吸鼻子,还是什么都不说。

    姚景程叹了口气:“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们自己聊聊吧!”说着,和一开始来的那位客人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楚衡和楚嗣羽两人。

    院子里,早有人摆下棋枰和小吃酒菜。

    那位客人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倒出一杯来一饮而尽,然后笑着看姚景程:“调教出来的徒弟不错吗……”

    冬日的阳光下,这是一个面目异常英俊的男人,他的轮廓很深,一时不好估计年纪,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眼角处细细的纹路。

    姚景程淡淡一笑,自斟自酌:“那是自然!不过,你怎么舍得从那乱坟岗子里出来了?平岚。”

    季平岚再喝一杯,淡淡朝天吐气:“老师去了,拿拐杖打了我一顿。他说,中盘已经被屠龙了,还不想着怎么好好收官,躲在这里装死,算怎么回事?”

    姚景程大笑:“说的好,你就是欠抽!”

    季平岚瞥他一眼:“有脸说我?我怎么不记得你是长考派,惯下功夫棋呢?还是这些年,你真炼成忍者神龟了?”

    姚景程脸绿了一下,立刻反唇相讥:“我就是忍者神龟好歹也还有个念想。你呢,我看你干脆去敬事房好了,省事!”

    季平岚转着酒杯笑:“木头脸要是去了我就跟着去,如何?”

    姚景程突然不急了,瞅着他笑:“你就只管在我面前耍狠吧!待会有你求我的时候……”

    季平岚苦笑:“求你要是有用,我一天把你当佛爷贡起来三叩九拜!”

    “你不求,怎么知道有用没用?不过,阿衡是个好女人,配你绝对可惜了……”

    出乎预料,季平岚居然很以为然的点头:“你没说错,所以我也没什么念想了。这次来,也只是想看看她过的怎么样……”

    姚景程一脸的鄙视,抚摸着自己的鸡皮疙瘩:“继阿衡圣母之后,你居然也情圣了。这世界还真可怕!”

    “情圣?”季平岚冷笑一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我若真是情圣,小云只怕根本就不会出事!当年,我就该和木头脸拍桌子,我找老婆关他什么事?他凭什么要赶我老婆出门?”

    姚景程笑:“你以为你是敏敏?当年的时候,除了敏敏,谁敢跟他较劲?”

    季平岚吐了一口气,也笑:“所以,敏敏姐是强人啊!她这么多年不回来收拾木头脸,我倒是很好奇呢!”

    姚景程晃着杯里的酒,头也不抬:“她顾及着阿衡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阿衡的老公是林振玄的弟子……”

    季平岚皱着眉头笑:“这什么辈份?”然后看看背后的屋子:“也就是她,敢这么胡来!”

    姚景程淡淡的说:“那孩子那个傻劲,有点像小云。阿衡,大概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自己一手照顾大的孩子,就这么眼睁睁的倒在自己面前,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期待能够重新再来一次。所以,会对夏子常无尽的纵容、无尽的保护……

    季平岚无语,大灌了一口,然后开口:“她真傻!从从前开始就一点长进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看起来脾气最坏,其实最傻!”姚景程笑了起来:“不过呢,我其实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你到底是喜欢小云呢,还是喜欢阿衡呢?两个好女人啊,都被你占了……”

    季平岚苦笑:“喜欢谁?这么多年,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阿衡打了我一巴掌,把我撵走了,小云打着伞找了一夜,把我找回来了。这么一笔烂帐,怎么算?再说,我现在再说真正喜欢谁,还有用吗?”

    姚景程默然无语。的确,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无论平岚当年喜欢的谁,如今喜欢的是谁,阿衡和平岚之间,永远站着一个小云。没有人,能和死人争!

    更何况,阿衡本人,大概最无法容忍有人可以去抢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的任何东西吧?当年,她就可以很洒脱的一退到底。如今,又怎么可能来争?

    半晌,他终于打起精神来换了个话题:“怎么这半天没动静?该不会出命案了吧?”

    季平岚一笑:“那是她祖父,她那种嘴硬心软的人,还真能怎么样不成?”

    背后的门“支呀”一声打开了:“少在那里背后议论别人长短!”

    楚衡扶着楚嗣羽走了出来,两个人的眼圈都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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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玉龙斗 高手



    不理院子里的两个男人,楚衡扬声喊:“小猪!”

    小猪小王小曾三个人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脸严肃的站在了女王大人面前。

    女王大人很赞许的点点头:“带着你们师公到处玩玩去,不许……”

    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被小猪打断了:“不许给他吃甜的,不许吃肥肉,多喝水少喝茶。每次都一样,衡姐你别和常哥学罗嗦呀!”

    还不等楚衡答应,拉着老人家一溜烟跑了,急得楚衡在后面喊:“慢点……”

    老人家“呵呵”的笑着,拍拍小曾的头:“好孩子好孩子!去给师公拿两块蛋糕,就在你衡姐的厨房冰箱里第二格……”

    小曾脸涨得通红,讷讷不言,手足无措。

    正在电脑上忙活的小猪头也不回的丢出一句:“师公,您老人家省省力气吧!衡姐的死命令,你看小曾有那个胆量违抗不?”

    老人家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猪窝一样的铺位上哼唧:“那你衡姐还让你带我四处玩呢,你怎么就光把我往你宿舍里领?”

    小猪朝天翻个白眼:大雪天的把老人家领到林子里去,磕了碰了的,搞不好够得上恶意毁坏国宝了,谁负这个责?

    王立浚搓着手,干笑着打圆场:“那什么,师公,其实宿舍挺好玩的,我们一般下完了棋都不出去的……”

    “那你们都玩什么?”

    “上网……”后面的话在小猪和小曾杀人一样的眼光里咽下去,生生扭成了:“……下棋啊!”

    毕竟,网游和看A片这种事情,和老人家解释起来,应该是颇为困难的。

    “嘁,那有什么……”老人家悻悻然的话头被王立浚的一声尖叫打断了。

    “猪哥,你你你你居然输了了了了!”

    小猪看着眼前的屏幕也有点发呆。他是在同时切四盘没错,但是,第一次,在网上居然有人可以在快棋上赢他十目以上!

    那边的小曾也是一愣。老人家却突然兴趣大发,踢打着小曾摆出棋盘来:“小猪,你也太混了吧!摆出来摆出来!”

    小猪慢吞吞的退出系统,从电脑边晃悠到棋盘前把刚才的棋局摆了出来。

    随着他一手又一手如飞一般的落子,其余的三人从或不以为然或嬉笑的表情一点一点严肃起来。

    十分钟后,小猪“啪”的一声,落下最后一子。

    王立浚和曾弦翔面面相觑:“……收官,他竟然只损了两目……”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要知道,即使在职业棋手中间,在抢官子这种千头万绪的活计中,损七到八目才是一个正常的数据……

    老人家兴奋的眼睛闪闪发光:“快快快,再上去找他,我要和他下!”

    小猪懒洋洋的摇头:“明日清早吧,师公。这位,每天就这个时段上来,我刚看见他下线的……。”

    第二天,四合院的客厅里破天荒的挤进来很多的人。

    王立浚坐在电脑前兴奋的摩拳擦掌,经过猜拳确定今天由他来一会网络高手。

    小猪则和小曾围着另一台电脑,一边说闲话一边吃零食。

    楚衡、林振玄、姚景程、季平岚加楚嗣羽九段则构成了阵容华丽无限又气氛诡异的第三桌。除了老爷子还在左右逢源的唠叨家常之外,这桌,也就姚景程和楚衡偶尔有点简短的问答。

    九点,开局!

    所有的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这一局,看来是□裸的对砍之局。姚景程看得有些兴味索然,偷偷和楚衡说:“估计是棋院的谁,昨天小猪没用心所以输了……”

    楚衡笑笑,还没来得及回答,却被身边林振玄的一声“咦?”打断了。

    能让木头脸惊讶的事情?楚衡和姚景程有些好奇的扭头看屏幕。

    然后,姚景程一口水呛住,连连咳嗽。楚衡开始隐隐头疼。

    季平岚不解,一脸好奇的看着这诡异三人组。

    林振玄摇摇头,嘴角笑意一闪,然后起身,中规中矩的老师告辞后出去了。

    楚嗣羽很奇怪:“难得振玄不感兴趣那!这么好的棋才……”

    姚景程忍笑,几次想开口,看了看身边的楚衡,终于忍住了。

    楚衡拿扇子掩着嘴,以只有姚景程听见的声音低低的威胁着:“不怕死的话,你尽管说出来试试!”

    姚景程于是抬头看着天花板,开始装稻草人。

    这一天,王立浚两败,被小猪和小曾两个人大大耻笑了一番。

    而楚嗣羽九段,终于忍不住,坚持第三日要自己亲自下场!他甚至很无耻的利用了特权,让网站的主管人只让自己可以进入对局系统。

    于是,第三日,所有的人都兴致勃勃的一早赶来看热闹!

    对方的开局不算太好,被楚嗣羽占了大便宜。老人家于是兴冲冲的向徒子徒孙们显摆。除了王立浚和曾弦翔还能表现出应有的敬意外,其他人都在心里翻白眼了。

    楚嗣羽九段,从来不会觉得以大欺小有什么不对。只要坐到棋盘对面,对方哪怕是刚入段的新人,他也会竭尽全力用最好的手段把对方打败。然后,得意洋洋的向周围的人炫耀胜利。对于他,对手从来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胜利本身。

    不过,这一次,他没得意太久,进入中盘后,对方好像突然被神灵附体,下出了让楚嗣羽头疼不已的局面。

    林振玄默默的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在他的身边,王立浚很惊奇的发现,被人称作万年木头脸的老师,这一刻脸上的表情几乎是伤感和温柔的混合,异常丰富。

    姚景程低低的笑着,轻轻的和楚衡说:“如何?再装下去就不像了哦?”

    楚衡打着扇子装没听见。反倒是季平岚很好奇的看过来。

    中盘厮杀未完,老人家突然停了下来,慢吞吞回头问:“阿衡,这次怎么没见小常啊?”

    楚衡僵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小猪已经懒洋洋的接口:“报告师公,常哥去莫干山上修炼去了。”

    楚嗣羽哼了一声,拉长腔调:“莫干山哦~~~~~”手下也不慢,“啪”的一声落子,开始收官!

    观局的人精神为之一振:终于要来了,官子之神的杀手锏!

    而这一场收官大战也的确没有辜负所有观众的期待,端底是精彩纷呈,令人目眩神摇。细细密密,滴水不漏。

    王立浚在一边看的口水直流:“啊啊啊,要是我也能有这么帅的收官……”

    旁边的小猪冷哼一声,没理他。

    姚景程忍笑忍到浑身发抖,打着扇子悄悄的问楚衡:“这个怎么样?算不算夫唱妇随?”

    楚衡望天:“你就慢慢看热闹吧!待会有你罪受的……”

    诚如此言。

    对局结束,老人家立刻押着一脸苦相的姚景程前往网站总部,一定要找出和他对局的那个“臭小子”不可!

    留下来的人无言的看着姚景程被人拎着走远,心底默默致哀。

    良久,季平岚开口:“阿衡,我个人认为你这棋,不是你那个窝囊废老公下的……”

    王立浚还没来得及大惊失色,就觉得眼前一花,定睛看时,季平岚已经被人丢到了院子里。他的身边,楚衡面无表情的甩着手:“好多年没练了,这手过肩摔居然还没落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院门口走去。

    在门口,和刚刚从魔爪逃脱的姚景程正正打了个照面。姚景程看她脸色不好,忙忙的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楚衡冷冷一笑,头也不回,挥挥手径自去了:“去莫干山上去接我那个窝囊废老公……”

    姚景程于是大大的叹气,走到院子中心去戳了戳还在装死的某人:“你何苦又去惹她?你不知道她最护短吗?”

    季平岚躺在雪地里,换个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微笑:“知道啊!就是知道啊!知道她想揍我很久了嘛……”

    姚景程于是无语:他可以不可以认为这也是爱情的一种表现形式?集合了宠溺心疼和嫉妒的奇怪行为方式……

    而作为背景的三人组里,王立浚和曾弦翔正在目瞪口呆,小猪则是慢条斯理的解说:“所以,你们明白为什么连姚老师都要让衡姐三分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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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玉龙斗 访客



    时间过得很快,再一天,夏子常的假期就满了。于是,李秀哉的病也不得不好了。

    晨光里,李秀哉慢慢推门而出。不出所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点,夏子常围着桌子忙碌着。见他出来,抬头一笑:“搞定没有?搞定了来吃饭!”

    李秀哉顿了顿,然后,抬头完美的微笑:“好啊!那么谢谢了!”

    餐桌上一片安静,两个人低头吃饭,谁也没有什么心思说话。

    早餐吃完,子常开始收拾碗筷。

    秀哉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屋子里很静,也很安详。两个人谁也没觉得尴尬,也没觉得有什么必要去找话题。好像,以前已经就这样度过了无数的岁月,以后也还会延续。

    然而,错觉毕竟是错觉。

    所以,秀哉开口的时候,结界就被打破了。

    秀哉说:“去棋院吧,顺路可以到江边去。”

    子常抬头一笑,说:“好啊好啊,这次来,还没有在汉城好好逛呢!”

    于是两个人朝棋院相反的江边方向顺路去了。

    说是早春,但空气却分外的冷。江边,很冷清。

    他和他在冷风里,慢慢的走着。

    耳边听到的,是破碎的声音;眼中看到的,是满目的浮冰。太阳冷淡的飘在半空,黯淡的光,丝毫没有热力

    心里,突然就苍茫起来。

    子常看着一路行来的伙伴,寒风里,他的身影那么的瘦小,几乎缩成了一个几何上的点。想起那些挥斥方遒的过往,想着那些独步天下,竟然是恍若如梦!

    加油啊!兄弟。可别在这里趴下!

    子常在心里默默的念。然后抬头,看见秀哉在向自己挑眉。原来,自己居然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吗?

    他苦笑了一下,自己还真是藏不住话啊。搓搓手,向手心呵了口白气,他转头看向江面,慢吞吞的开口:“我啊,总是担心你太委屈了自己。”

    李秀哉和他并肩看着淘淘江水,良久,平静的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也受过……”

    子常于是叹气:“我就怕你这样想,没谁天生该受这份罪的。更何况是你!我耐打耐摔的都成习惯了,你可别跟我学这个!”

    秀哉徐徐吐了口气,并不看他:“迟早,我也会习惯的。年龄到了……”

    耳边的江水,还在奔腾咆哮。岸边的礁,撞碎了一块又一块扑上来的浮冰。而后边,还有无尽的候补。

    满目惨淡里,夏子常有片刻的无言,然后笑笑:“这样啊,也好。反正,我是要下棋下到一百岁的。追赶了你八年,再花八十年试试并驾齐驱,也许感觉也不坏。”

    “八十年啊……”秀哉轻哙。

    远得不得了的感觉,好像是一个天荒地老。

    子常说,是啊,还有八十年那!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好多东西没吃!好多地方没有玩过啊!口气里,无限神往的样子。

    于是,秀哉抿嘴轻笑:“听起来不错的样子!”

    下午,两个人赶到棋院。没想到,这里有惊喜有意外正等着。当时,两人的表情颇为精彩,足足提供了韩国下一年的八卦素材。

    呆在当地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两人面前,两个女人亲亲热热拉着手,混杂着中文英文韩文说得热闹。

    “衡姐,”夏子常硬着头皮问:“你怎么来了?”

    楚衡转头,笑得温文:“我来看看大国手啊!”

    “大国手”三个字咬得生动。夏子常背上立刻一阵寒毛起立,连忙开始装傻。

    “啊啊,这位小姐好面熟,衡姐,你的熟人?”还是对手?

    楚衡笑得一脸暧昧:“诶诶?你居然不认识?秀哉可太不够意思了!”

    美女脸红:“姐姐表酱紫啊!秀哉哥对这种事情一向不上心的。”

    “他不上心,那么是你上心咯?”

    “啊呀!姐姐真讨厌,我不跟你说了……”

    那边在打情骂俏,这边在呆若木鸡。

    谁能告诉他们,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情势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原本正在举行的,用来娱乐的第n界韩国混合棋赛,现在轰轰烈烈的增加了两对选手,收视指数可看指数狂飙数十个百分点。

    一干八卦分子,兴致勃勃的在隔壁观局室室里,观棋兼吃瓜子。

    夏子常和李秀哉——的绯闻女友,美女围棋播音员vs李秀哉和夏子常——的太太,美女国手

    这阵容,真正华丽到无限。

    “为什么这么安排?”

    “难道不应该是夏子常九段和太太一组,秀哉哥和真贤姐一组么?”

    “对呀对呀!”

    “为什么?为什么?”

    隔壁棋室的弟弟们,拜托不要这么大声。虽然我也很想知道原因,但真相只有一个,它却藏在对面那位仁兄的心里。对面那位仁兄拜托你不要做高深莫测状,为啥我非得和业余棋手搭对对抗你呀呀呀……

    夏子常在内心哀嚎,理所当然的得不到某面瘫任何响应。

    然后,棋局开始。

    半小时后,隔壁已经听不见嗑瓜子的声音,只听见喷水声了……

    夏子常在内心默默流泪,而李秀哉基本上已经面色发黑了。

    夏子常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两位女搭配绝对不是冤家请来玩他们的。她们的确是在认真仔细求胜的在下。但是,这种搭配,你永远不用指望预测下一步发生什么啊啊啊啊啊!

    比如,夏子常一招不慎,落了破绽。李秀哉不动声色,点入眼中,眼看就要屠龙。

    夏子常无可奈何,勉强撑上一招,聊胜于无。谁知,李秀哉的搭档,也就是楚衡女士长考后居然脱先他投,去宰右上角一块边地。然后,李秀哉同学刚刚点入眼的一子,就这么死在了夏子常的空中。那一瞬间,夏子常发誓,李秀哉的脸色都绿了

    但是,夏子常自己也没能高兴多久,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搭档认认真真的在某处下一子。然后——提掉了自己三眼活棋。= =|||||||||||||||||||||

    就这么生不如死的下着,夏子常觉得自己的寿命受到了严重煎熬。他相信自己的面色只能用狰狞可怕形容。看看对面,李秀哉比他不遑多让,菜色莹莹

    好容易熬到时间快到了,棋盘也快被摆满了。夏子常算来算去,怎么着自己这边也有半目的优势,输也输不出去的。于是他欣欣然下了一目,想把胜局锁死

    ……

    ……

    ……

    面对另外三方无言的目光,他突然想起,这次,该是他的搭档出手。

    抢先下者,罚提一子

    ……

    夏子常顿时眼前一黑……

    混合赛在这种吵吵闹闹的背景下,落下了战幕。夏子常甚至没好意思去看名次,何况,他的假期也到了。

    匆匆忙忙拎着包裹,夏子常很不光彩的落荒而逃了。

    飞机上,楚衡似笑非笑的问他:“你们两个商量好的要来欺负国内棋界无人么?”

    夏子常冷汗,摇头,坚决摇头:“开始只是想玩而已。我怎么知道,他们一个两个那么爱凑热闹啊?!”最后连老妖怪都惊动了……

    楚衡冷嗤:“放心,除了我没人知道!不是人人都还记得你那手棋!”

    他于是了然:结果还是那手华丽风流的棋风露了底……

    比起夏子常这边的忐忑不安,李秀哉这里发生的事情则干脆明朗的多。

    送走了客人,金贞贤很干脆的和李秀哉提出了分手。

    虽然称不上难过,但是秀哉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

    贞贤笑得很洒脱:“因为,我遇见了怎么样也赢不了的对手那,李秀哉九段!不过,李九段还是个笨蛋!放着我这么好的女性不要,要去和一个比你还笨的笨蛋磨叽……”

    秀哉于是苦笑。

    李秀哉,25岁,第一次的绯闻持续了正正两个月。而后,和绯闻对象成了还算不错的朋友。

    之后,他的状况渐渐开始变好,虽然仍有起伏,但上升姿势明显。

    海的那一边,夏子常找了他的棋谱来看。然后,微微的笑了:那家伙,真是了不起!

    李秀哉的局中开始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铮铮战意。他屡屡弈出新局。很明显,他,在挑战着自己,艰难的转变着自己的风格。

    最终,李秀哉以在韩国国内联赛上的十八连胜,宣布了他的王者归来!

    这一年,李秀哉25岁,夏子常24岁,他们已经认识了八年。

    这一年,对中韩两国的棋界来说,注定会成为一个奇迹的年份。

    虽然这时的两人,并不知道。

    第二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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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鹤冲天 春寒



    作者有话要说:
呃,我胡汉三又又回来了

    各位还没抛弃我吧吧吧吧?

    这个文的第一部应该叫少年游

    第二部 是玉龙斗

    这是第三部

    前两部有几个地方需要打补丁。

    第一个就是林振玄大木头的年龄问题,望天,大家就忘记我说他很老那句话吧,为了小妖的幸福起见,他其实比小妖大四到六岁就可以了

    第二个是关于小常的结婚年龄,因为这是异次元,他其实是18岁结婚的= =

    第三,其实这个不算补丁,就是一个辩解吧

    我文里的棋赛好像就是外围赛完了立刻本赛八强赛之后立刻四强赛,一个大赛完了才是另一个大赛。

    嗯,现实里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外围赛之后,本赛开始至少要两个月时间,八强之后,四强可能也要这么久。

    大赛和大赛之间是错综复杂的时间安排

    大家不要完全拿故事里的设定去套现实啊

    原创就是架空的说……

    春天应该是接近了,气候却严寒依旧,丝毫没有通融的前兆。惨淡的太阳光,怒吼的风,混淆了冬天和春天的界限。只有冰面下越来越快、越流越急的暗涌知道,春天,真的不远了。

    严寒里的中国围棋,迎来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开年。

    如果算上在1月初举行完决赛的春兰杯,到四月份为止,本年内国际围棋常规六大赛已经有三大赛落下了帷幕。中国,颗粒未收。

    李诚熏在春兰杯之后,又从李秀哉手中抢到了丰田杯的冠军。

    李秀哉则在LG杯的决赛里,还以颜色,拿到了他的又一个冠军。

    而中国棋手,在以上两项比赛中的战绩,只能说是惨不忍睹。王立浚和夏子常一个被挡在了八强,一个则止步四强。至于罗卿郁,他甚至有一次连本赛都没有进去。

    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曾弦翔。

    在春兰杯上,刚刚登上国际舞台的十七岁的少年,显示出了对韩国棋手的可怕杀伤力。成为唯一一个在三次大赛中都杀入了四强的中国选手,也是三次大赛八强中最年幼的选手。

    因此,他成为了国内媒体的新宠。类似“少年英雄”、“抗韩英雄”之类的头衔,毫不犹豫的通通奉上。在嘲讽诟病王立浚和夏子常时,他就成为了最佳的正面参照物。

    夏子常曾经担心这个孩子会在一地的赞美里醺醺然迷失了方向,每每在众人阅读之前,就把报纸的某些页面藏了起来。

    但是,他后来发现,曾弦翔本人,对于这些溢美之词的感应能力基本为零。

    曾弦翔此人,如果你说他这不好那不好,他还会推推眼镜,歪头思索半秒钟,然后若有所思的慢吞吞的问你;“怎么就不好呢?”可如果你说他好,好得不得了,他大概会连头都不抬,哼唧一声就过去了。事后再问,你会发现,他根本就不记得你说过什么。他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比你还委屈还无辜。

    对于十七岁的曾弦翔来说,比起看着报纸上的废话,和林振玄或者夏子常对杀一盘,可能为有趣。

    曾弦翔的棋,很凶。

    和王立浚的大砍大杀不同,他的凶表现在他对于实地的异常执着。他的中盘对杀能力也许弱于王立浚和李诚熏,然而在治孤上,曾弦翔表现出来的天分和拼命精神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以此为靠,曾弦翔的棋往往是先凶狠的打入,先掏后洗,然后扬长而去。

    不够好看,但是却惊险激烈,异常的惊心动魄。

    而他对待棋的态度,往往让夏子常动容。那种异乎寻常的郑重,几乎是每手都在竭尽全力的思考。他真的是想每一招棋都希望找到绝对的‘正解’。

    以至于,夏子常觉得,有时候他因为想得太多,似乎已经游离胜负之外,完全沉浸在寻找最佳招法之中。他把找到最好的手段作为了最终的目的,至于是不是真的能克敌,反倒是不太在意了。

    王立浚输了棋之后,还是会偷偷的哭。但是无论媒体或者网络怎么样的苛责漫骂或者是讥笑,到了第二天,你一定又可以在对局室里看见他拼命搏杀的身影。

    难过了就大哭,高兴了就大笑,完了以后就把一切都抛到脑后去,什么都不想,重新上路!他不叫苦,也不抱怨。顶多,实在难受的时候,会红着眼睛对夏子常说:常哥,陪我喝酒去……

    夏子常便和楚衡打了招呼,默默陪着王立浚不醉不归。

    至于罗卿郁,他根本当媒体是空气!赢了输了的,笑呵呵的也就过去了。据说,还有气哭找碴记者的事迹。

    但是,夏子常知道,每次的败局过后几天,再和罗卿郁复盘时,他总能从胜负处演化出令人目眩神摇的妙招!罗卿郁也许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勤奋派。然而,从某种意义而言,他也许比最勤奋的人在围棋上花费的时间还要多。

    而夏子常自己,作为媒体最大的靶子,很早以前就学会了沉默,默默的去作自己该作的一切。他用一种朴实而炽烈的感情,埋头于黑白的世界。也许很笨,也许不够光彩夺目,然而他在遍体鳞伤之后,却依然享受着那种纯然的快乐。

    所有的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的前行。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在大肆的嘲笑讥讽……

    四月底的某一夜,夜风寒凉。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四合院的外面。他们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在正门那里很郁闷的停了下来。

    “看吧看吧,都是你!就说回宿舍找一样,非要到图书馆去……”微弱的灯光下,年轻而帅气的面孔显得有些愁眉苦脸,正是王立浚。

    “切!我要你一起了吗?要不是你太笨,我们怎么可能被巡夜的抓住?在图书馆里哪里找不到地方躺一晚上啊?”撇着嘴不屑一顾的,自然是罗卿郁。

    白天的时候,罗卿郁在和王立浚的对局里,由王立浚的春兰杯中某个定式,突然下出了一个新的变化。两个人参详后一致认为,这个变化至少在这个局部,可以净赚十目以上。但是, 在大局上,好坏究竟如何呢?因为太过复杂,一时之间难有定论。

    罗卿郁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之后,丢下下了一半的棋局冲向资料室。王立浚一愣,封盘之后马上紧随其后。

    然后,这一晚上剩下的时间就全部耗费在了资料室。理由是,罗卿郁确认他绝对在某张谱里见过类似的变化。

    两个人一人被一大堆的棋谱包围着,盘腿坐在地上,一本又一本的快速翻着!然而,直到被保安赶走之前,始终没有找到……

    所以,现在,两个人站在四合院外,为今晚的就寝问题互相推诿责任。

    门“支呀”一声突然打开了。

    两个人惊喜交加的看过去,林振玄木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 =||||||||||下下签!

    罗卿郁抬头看天装死,王立浚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林老师,这么晚了,您去哪里……”

    林振玄淡淡看了他一眼,眼里有微微的红血丝,然后,转过头去:“睡不着,起来看看月亮。进去吧!”

    简直是不敢相信的好运气!王立浚如蒙大赦,赶紧拖着罗卿郁往门里走。才刚走进门,林振玄淡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有空的话,明天帮我去查查当湖十局……”

    “诶?”王立浚一愣,马上回头大声回答:“好,我知道了!”

    他这一回头,正正看到林振玄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灯,很快就熄了。

    王立浚楞了一下,然后低头轻笑。

    小猪瞥他一眼:“你少在那里臭美……”

    王立浚笑嘻嘻的,并不在意。他只是指着天空,笑着说:“可是,小猪,今晚并没有月亮啊!”

    小猪冷淡的回答:“等你下不了棋的时候,天上就是有四个太阳,你看看有没有人给你留门!”

    “喂……”王立浚刚想反驳,顿了一下,却又突然笑了起来。他朝客厅里沙发上的某人努努嘴:“那,如果是小猪的话,下不下棋的,总是有人等的吧?”

    沙发上,夏子常抓着一本不知道什么内容的书,头正一下一下的点着,昏昏欲睡。

    小猪嘟囔了一句什么,快步走上前去:“常哥,回去睡啦!”

    夏子常猛然被人拍醒,茫然的盯着眼前人,一时搞不清状况。

    小猪也不催他,在旁边等着他回神。

    五分钟后,夏子常终于清醒了,他笑了一下,呼噜了一把小猪的毛:“你们两个回来啦?饿不饿?”

    小猪还没来得及说话,王立浚已经欢呼着蹦过来一把抱住夏子常的腰:“常哥果然是大大的好人!饿死了饿死了!”

    夏子常笑着拍他:“只剩下皮蛋瘦肉粥了,将就着吃点吧!”说着,就要去给两个人盛饭。

    小猪一把拉住他:“你睡去啦!我们自己有手有脚,要你鸡婆!”

    夏子常打了个哈欠:“炉子上煨着呢!你们两个厨房毁灭者还是给我远庖厨吧!”

    热腾腾的粥端上来,看着两个狼吞虎咽的家伙,夏子常笑了一下:“吃完就放桌子上,我明早来收拾。那我先睡去了!”

    埋头苦吃的两个人伸手挥挥表示理解,完全没有抬头。

    夏子常于是笑着走开了。

    背后小猪忙忙的咽下嘴里的东西:“常哥,你房间在那边,你走错方向了!”

    夏子常挥挥手:“我知道!衡姐明天有比赛,不能去吵她,我去和小曾挤一晚上……”

    四合院的两间客房,王立浚和罗卿郁占了一间大的,曾弦翔一个人占了一间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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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鹤冲天 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回帖的大家

    特别感谢每章都补分而且长评的MJ9同学,你的每个评论我都仔细看了

    很感动

    你们的回帖,是我继续的动力

    一直以来,我写的很愉快

    我们一起有爱下去吧!

    夏子常敲门进去的时候,曾弦翔正在灯下拆局。

    胖乎乎的少年一边开门,一边揉着眼睛笑:“常哥!”

    夏子常怜惜的看着他:“明天再看吧,这么晚了……”

    曾弦翔摇摇头:“我现在脑子有点想法,现在不摆出来的话,我害怕明天抓不住了。”

    夏子常叹了口气,走到了棋盘边:“那好吧,我来作对手吧!”

    曾弦翔笑了一下,倒也没有很推辞,坐到了夏子常的对面。

    看看棋枰,这局棋是丰田杯的准决赛,曾弦翔输给李诚熏的那局。夏子常顿了顿,抬头看曾弦翔,表情复杂,有赞赏,也有不忍。

    终于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拈起一粒云子落下。

    反倒是曾弦翔自己笑了:“输得这么疼,其实有时候我自己都巴不得不去看不去想呢!可是,事实上,越是输得疼的局才越应该反复的摆、不停的看才是。 不总结的话,下次,还会在同一个地方输吧?”

    夏子常定定的看着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摸了摸少年的头。

    对于曾弦翔来说,失败已然成为了一种财富。仅仅十七岁的少年,以一种类似博命的姿态,以自己的疼痛为代价,不停的从失败中汲取能量。

    这个孩子,懂事的有些让人心疼。

    无声无息里,一个小时的复盘结束了。

    曾弦翔依旧没有能扭转败局。丢下云子,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还是不行啊!”他伸伸懒腰:“好希望有罗师兄和王师兄的天分那!”

    夏子常讷讷,不知怎么安慰他好。

    少年看着他,“噗哧”一声笑了:“常哥真是好人那!如果我说,我刚来棋队的时候,特别讨厌罗师兄,讨厌到恨不得往他碗里加泻药的地步。常哥会不会讨厌我?”

    夏子常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可是,你为什么讨厌小猪呢?没见他欺负你呀?”

    “为什么呀?”小曾微微的侧头:“应该是嫉妒吧!”

    “常哥你都从来没有嫉妒过罗师兄吗?明明那么不用功那么贪玩,却棋才比谁都高!那么随心所欲的对待着围棋,却始终可以下出石破天惊的谱来……”

    对于以棋为信仰的人来说,有着天分却肆意的浪费,不尊重棋却总是获胜,根本就是一种无法容忍的罪过吧?

    少年热切的看着夏子常,冀图从他脸上看出点痕迹来。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夏子常只是微笑的点头:“老实说,是很羡慕。”

    他用一种直率的口气评价着,客观的好像是在评价一场电影,始终不带任何情理中应该具有的负面情绪。

    小曾定神看了他五分钟,终于笑着低头:“所以说,常哥是个了不起的人那!我可作不到!”

    他低着头自言自语一样的喃喃着:“我打谱的时候,他永远在玩。我起床的时候,他总是在睡觉。然而,不论怎么拼命,也下不出他那么有想法、那么华丽的棋来!他甚至能让我四子,还赢得我没有脾气。每当这种时候,我就觉得,真是不公平啊!同样是姚老师的弟子,为什么,我就不能有这样的棋才呢?为什么有这样的棋才的人却这么轻慢的对待着棋呢?最可恨的是,即使如此,他也比苦行僧一样的我优秀太多太多!实在是,看起来碍眼啊……”

    少年猛的抬头,他的对面,夏子常依旧微微的笑着。

    曾弦翔忍不住好奇了:“常哥,我都这么说了,你就不担心我对小猪不利吗?”当年的时候,王立浚就因为暗讽了罗卿郁一句话,立刻被夏子常翻脸打到了降格。如今,面对着这样阴暗的心思,他怎么反倒无动于衷了呢?

    夏子常笑着摇摇头:“你不会的。”

    “喂!”反倒是曾弦翔看起来因为这信任有点生气了:“叛逆期的人,可是会作出很可怕的事情来的哦~~~~~”

    看着少年竭力装出的老成的样子,夏子常忍不住笑出声来:“小曾一定很喜欢围棋……”

    曾弦翔撇嘴:“是啊,可那又怎么样?喜欢也不能当饭吃,也不能让你下出神之一手。”

    “可是,喜欢能让你真正成为一个棋士。真正爱棋的人,没有坏人,不会作出什么卑劣的事情的……”

    曾弦翔脸红了一下,撅着嘴:“所以说,常哥就是一个天真的人。喜欢棋的没有坏人?你倒是去论坛上看看去!”

    夏子常摇摇头:“那些人,真的喜欢棋吗?我很怀疑那!”

    那些肆意漫骂的人,要的,也只是一个发泄的借口吧?围棋,只不过是恰好趁手的工具而已。爱吗?不可能吧!

    少年有些没辙的看着他,最后还是笑起来:“诶,到底是常哥啊!不枉费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把你当偶像来着。”

    虽然坐着,夏子常还是几乎跌倒:“……偶偶偶……偶像?”

    他认认真真的开始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老了,完全不理解现在的小孩子在想些什么。

    曾弦翔点头,很认真的看着他:“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在我看来,常哥也许是中国最强的棋手也说不定。”

    夏子常苦笑摇头:“你别给我瞎戴高帽子啦!我自己的斤两我自己知道。说说你自己吧!怎么就跟小猪握手言和了呢?”

    曾弦翔抿嘴,低头轻笑:“常哥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对自己信心不足,导致杀气不够呀!”

    “喂!”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罗师兄带着我下了一年的棋,我始终赢不了他。最后,我终于没忍住,冲他说了很难听的话!”

    “哦?没听小猪提起过呀?”夏子常有些兴味盎然:“然后他欺负你了?”

    小猪,那是棋院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曾弦翔笑着摇头:“我本来以为是的,我都做好被姚老师遣回的准备了。反正我也不聪明,也没什么特别的长处……”

    那一日,曾弦翔被让六子,却还是一败涂地。

    终于,他爆发了!

    抓起一把云子丢向对面的罗卿郁,他大声的宣泄着:“你那么厉害去下国际赛呀!只会赢我算什么?没种!”

    出乎预料,罗卿郁并没有勃然大怒,他甚至没有露出招牌的装死姿态。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慢吞吞的弯下腰去,一粒一粒的把云子捡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托着腮淡淡看向窗外,并不理会曾弦翔挑衅或者愤怒的眼光。沉默了一会儿,他用一种谁也无法模仿的淡然的口气自顾自的开口:“别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也别迷信胜负和其他一些我或者姚老师教给你的东西。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你自己学习的习惯和面对未知事物的勇气。有了这两样,再通过不断的磨练和学习,积累出一些信念来。你也许就可以看到一些不同的东西了……”

    说完这些,他慢慢的起身:“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不过,还有一点最后要提醒你,在我看来,围棋就是这么一回事,棋风只是特点不同,没有优劣之分,任何一种风格发挥到极致都可以成为顶极高手。”

    “不过,说到底,”罗卿郁突然仰头笑了一下:“棋风这种说法最后是骗人的也说不定。真正下棋的人,该讲的是棋理。你可以赢对手,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你比他强,而是因为你更接近了棋的本质……”

    淡淡的笑着,他转身离开了,留下错愕的曾弦翔在原地。过了一阵子,终于回神的曾弦翔低头,开始了慢慢的思索。

    第二天,红着脸的曾弦翔为前一天的事情,局促的去找罗卿郁道歉。正在大吃红烧肉的罗卿郁漫不经心的来了一句:“那么有诚意的话,去帮我洗一个月袜子好了!”

    于是曾弦翔的不安和敬意在下一个月里,随着恶臭的袜子通通飞上了天。

    而罗卿郁,却还是一副过去的死样子,丝毫没有受到这次风波的影响。

    ……

    ……

    ……

    曾弦翔低低的笑着:“常哥,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我永远下不出罗师兄那样的灵动,王师兄那样的刚猛,也下不出常哥你那样的意境高远。可是,我总有我的长处在,我也有常哥和两位师兄不及的地方。只要我努力的话,一天一点小小的进步,累积起来,最终也可以下出了不起的棋来的!只要我可以像常哥一样坚韧,我总能找到我自己的位置!”

    夏子常笑了,刚想说什么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了。

    一脸晦气的小猪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睡衣,怀里抱着枕头:“少在别人背后说人坏话!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么肉麻恶心的话?”

    他的背后,王立浚很哈皮的朝屋里的两人挥手:“常哥常哥,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大家来np?”

    夏子常瞬间黑线之后,一手扯着一个的耳朵揪进了屋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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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鹤冲天 古谱



    四个人挤在了两张拼起来的单人床上,惯例的师兄弟集体合宿,自然是拥挤无比。

    不过鉴于躺在上面的四个人嘻嘻哈哈的并没有表示不满,我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夏子常睡在最外面,错过了困劲儿,反倒精神起来。他半眯着眼睛,含笑听着小猪和王立浚斗嘴。

    罗卿郁紧挨着他,怀里抱着他的胳膊,不时还翻过身去,隔着小曾和王立浚厮打几下。

    小曾睡在是非两人组之间,脸上表情一派正直,手下却全不是那么回事,惯于趁火打劫偷打太平拳,然后装无辜。

    厮打二人组的话题,从白天食堂豆浆里掺了多少水一直争到隔壁国象队的美女又长胖了多少,最后还是绕回到了白天那局棋。

    黑暗中,王立浚和罗卿郁嘴上下盲棋,手里动拳脚,居然两样都不误,打成了五五波

    “常哥,你看怎样呢?我觉得小猪的那个变化看起来像是妙手,但是如果我不应,去挂角的话,是不是就是一个勺子呢?”

    王立浚把刚才两个人讨论的要点丢给了夏子常。

    夏子常仔细想了想:“可是,你去挂角的话,小猪的外势就太雄厚了吧?一时看不清楚。可是,你们这个下法,真的看起来好像很眼熟啊……”

    小猪立刻来了劲,抱住他的胳膊拱来拱去:“是吧是吧!我就说是见过的,小王还怀疑我记错了来着!”

    夏子常笑笑拍着他,思索着:“绝对是见过的,但是在哪里呢?怎么一下子就想不起来了呢?”

    躺在最里边的小曾笑嘻嘻的说:“好稀奇啊!居然有罗师兄和常哥见过却记不起来的谱那!”

    的确稀奇。

    夏子常为人最是小心谨慎,所有打过的谱,绝对是被完全吃透以后才会丢到一边去。也因此,被小曾和小王视为会走路的资料馆。他甚至能够如数家珍一样说出十年之内任意一次对局中的定式演进。

    至于罗卿郁,他根本就是S级大妖怪。必要的时候,他可以十分钟翻完一本书,然后一字不差的复述下来,甚至还可以告诉你某处某处有错别字。

    这样两个人,居然有记不起来的谱……。

    有一阵子,谁都没有说话,任由这两个人默默回忆。

    十分钟后,小曾低声的说:“应该不是最近的变化,棋型看起来有些别扭……”

    夏子常听着,突然眼前一亮:“我明白了!小曾,你提醒我了!难怪记不起来了。这是某张古谱里边的一个变化,当年和小猪无聊赌胜负的时候,看过的。只匆匆看过一遍,难怪……”

    “古谱!”王立浚一下子跳了起来把灯拉开。其余三个人不解的看着他。王立浚不理,兴奋的冲向曾弦翔浩大的藏书:“刚进门的时候,遇见林老师。他正是让我去查一套古谱来着……”

    这下连夏子常都精神一振,忙忙的跟上:“真的真的?哪一套?”

    “范西屏和施襄夏的当湖十局……”他身后,小猪慢吞吞的起身:“切,知道就明说嘛!搞得什么玄虚!”

    “罗师兄你算了吧!”小曾笑眯眯的把刚刚的盲棋棋局摆出来:“要是林老师正经跟你说,你搞不好就为了别扭也绝对不要去看那棋的!”

    “找到了!”王立浚拿着那张谱,尖叫着冲过来。

    四个人头对头,挤到一起,仔仔细细的观看。

    《当湖十局》是古棋的巅峰之作。

    乾隆四年时,两位人称“落子乃有仙气,此中无复尘机,是殆天授之能,迥非凡手可及” 的天才大师,范西屏和施襄夏,正当盛年。然而,虽然声名相若,且授业于同一位老师,两人真正有记载的高下较量,这才是第一次。

    受当湖(又名平湖)张永年邀请,二人前往授弈。张永年请二位名手对局以为示范,范、施二人就此下了著名的"当湖十局,。原本十三局,现存十一局。

    "当湖十局"下得谅心动魄,是范西屏、施襄夏一生中最精妙的杰作,也是古代对局中登峰造极之局。同代棋手对其评价很高。钱保塘说:"昔抱朴子言,善围棋者,世谓之棋圣。若两先生者,真无愧棋圣之名。虽寥寥十局,妙绝千古。"邓元穗认为这十局是棋中"至当"

    (此段资料引自百度,部分语言有修改)

    然而,古棋和现代围棋的规则区别巨大,很少有现代棋手会去钻研古谱。

    而现在,在灯下,有四位一流的棋手头碰着头,低声细细的研究着被现代棋手嗤之以鼻的古棋。

    良久,罗卿郁终于抬起头来,轻叹:“真了不起……”

    王立浚和曾弦翔默默点头。

    现代围棋和古棋的区别,曾被人比为军火和冷兵器的区别。谁能想到,这冷兵器里,竟然存在着如许的宝藏?

    仅从棋局看,这十局简直可说是出神入化,景象万千,关键之处杀法精妙,惊心动魄,这种淋漓尽致即使王立浚也不得不击节赞叹!

    小曾低低的说:“那么,现代围棋这几百年到底进步了什么呢?”

    夏子常笑了:“小曾,不要太走极端啊!和这些精妙的地方相比,你难道不觉得现代的围棋在布局、中盘、收官各个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吗?而且,范西屏先生自己也说了‘以心制数数无穷头,以数写心心无尽日。勋生今之时,为今之弈,后此者又安知其不愈出愈奇’?”

    旁边的小猪听得不耐烦,把两个人推到一边去:“谁管作古的死人怎么讲?有用的东西拿来用就是了,管那么多废话!”

    于是曾弦翔也笑了。

    四个人于是围坐了起来,开始兴致勃勃的摆棋。

    这一局棋摆下来,四个人低声吵吵嚷嚷不停,间或还会动手。一个变化未尽之前,往往会被带向下一个变化。

    目眩神摇之间,时间,悄悄过去了……。

    清晨的时候,有人轻轻敲门,理所当然的无人应。

    门,轻轻被拉开了。

    微弱的晨光照在乱七八糟的趴在桌子上少年们,他们中间的桌面上,放着那盘被下到乱七八糟的棋局,四下里都是书。

    楚衡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后,捂着嘴偷偷的笑了。

    她朝着正在客厅里无聊的溜达着等早饭的姚景程招招手:“来看来看!”

    姚景程懒洋洋的走过来,没骨头一样趴在她肩膀上,往房间里看。

    然后“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掏出了手机开始拍照。

    “这可是未来的世界冠军4p照哦,发达了发达了……”他嘴里念念有词。

    楚衡失笑:“三星杯,你倒是很有信心嘛!不过也是,也该有一个冠军了,今年!”

    她顿了顿,侧头问:“你看好谁?”

    姚景程微笑不语,只是把手机的镜头调向某张睡得口水横流的脸。

    走廊上,刚刚梳洗完毕的林振玄,漠然看了一会儿这对几乎抱在一起咬耳朵的男女,平静的绕过他们走向客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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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鹤冲天 棋士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原创不是同人,望天

    so,可能会删除某些回帖,先道歉了哈!

    韩国,汉城,棋院为联赛阶段性完结进行的庆功会上。

    李秀哉默默的坐在最角落的一个位子里,竭力让自己不那么引人注意。

    台上,女主持人妙语连珠,不时有棋手上去助阵,四下里一片欢笑声。

    只是李秀哉坐着的这个角落,好像是黑洞一样的存在。所有的笑声和低语,在越靠近黑洞的地方,就越稀薄了。所有的人,都好像害怕惊扰到了这个一身黑衣的青年。

    也许,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严厉,但是你就是会感觉到,在他身边大声喧哗,简直是一种亵渎。

    所以,大家也都默默无声了。

    而关于这个状况,秀哉并不是无所察觉的。

    至少在开始的时候,他其实曾竭力想融入到这么和谐的气氛中去。毕竟,因为不合群而影响到别人娱乐进而招人讨厌,并不是他的本意。所以,他背靠着椅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作出专心致志的姿态看着台上的表演。

    可是,还是不行。

    不停的眨着干涩的眼睛,秀哉力图让那个自己看起来兴致盎然一点,却还是发现不了台上的笑话有什么好笑,思想总是不受控制的飞向某场对局,面部的表情也就又回复了一贯的若有所思——或者,你可以称之为面瘫。

    片刻后,他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放弃了。

    内心里向周围被镇住的棋手们微微道歉后,从包里掏出了一本死活题,放到了膝盖上。然后,微微低头,秀哉以学生时代打小抄的姿势,开始了研读。

    ……

    ……

    ……

    这真是万试万灵的法宝。对于李秀哉来说,一本好的书,足够让他把自己和现实的世界隔离起来。

    很快,周围的嘈杂就再也听不到了,他悠然快乐的沉浸在黑白的世界里。直到——

    “李秀哉九段,李秀哉九段,麻烦上来帮下忙好吗?”

    台上女主持人的大声招呼,生生把他从种种妙手中拉了出来。

    他有些茫然,抬头四顾,不太明白这召唤是什么意思。

    然而,对方一再的坚持。

    于是,周围的棋手喧然大笑起来。大家以一种不带恶意的戏谑心理,等待着围棋界的第一人上台表演。

    五分钟后,秀哉终于明白了状况。于是,茫然变成了仓惶,他脸涨得通红,不知怎么办是好!并不是有意要砸场子,他只是一下子僵在了座位上。

    气氛,因此变得有点奇怪了。

    如果继续僵持下去,也许庆功会会不欢而散吧?

    正在这个时候,离李秀哉不远的座位上,有一个年轻人跳了起来,冲上台去。

    他笑着一把抢过麦,装作很不满的样子开口:“诶,主持人小姐真是偏心那!明明今年是我的冠军比较多,为什么只肯让李秀哉前辈靠近,而忽视我们年轻人呢?这样可不行那!”

    似真似假的抱怨着,漂亮的年轻人皱起了眉头,棋局前凌厉的双目如今看起来笑意盈盈。台上台下的所有人一愕,然后一齐鼓掌大笑起来。

    难得呀,居然可以看见李诚熏九段毛遂自荐上台表演!

    事实证明,难得的东西未必一定是好的东西。

    接下来的五分钟,是所有到场人士的噩梦时间。

    原本应该是带着童音的男高音,不知道为什么,在音乐的伴奏下,呼啸成了台风,狂虐的席卷了整个大厅。

    黼徵啸腾,奔涌澎湃。

    一咏三叹之间,好一阵荡气回肠。恰恰如钢勺划过铝锅的表面,有如泡沫塑料划过粗糙的水泥地板……

    ……

    ……

    ……

    歌曲结束的时候,四下里一片静寂。

    有年老的棋手狂喜于自己的心脏状况——居然这样了,都没有犯病啊!也有年纪轻的棋手,忍不住泪流满面:这就是我们韩国乃至世界围棋界的未来第一人啊……

    秀哉低头,用拳头捂着嘴,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那,前辈不厚道哦!我可是好心上去为你解围来着……”带着童音的男高音,在很近的地方响了起来。

    李秀哉咳嗽了一声,竭力恢复平静的面孔,抬起头来。

    李诚熏含笑,坐在了他旁边的座位上。

    “刚才真是,谢谢你!”秀哉真心实意的道谢,若不是诚熏挺身而出,那局面,一定很尴尬。

    “那倒不用客气,这也算是我对屡次承前辈照顾的一点点致谢吧!虽然很不成敬意就是……”

    秀哉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因为觉得无话可说,于是打算继续看书。却不料,刚刚低头,身边猛然伸出一只手,把手里的书一下子抢了过去。

    秀哉皱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诚熏已经夸张的低呼起来:“这种场合,前辈你还作死活题啊?太过认真了吧?你会让我们身为后辈的很有压力感的……”

    秀哉有些无奈的笑了。

    摇摇头,他并不想解释。这,其实无关认真或努力。于他来说,这也许纯粹是一种本能。和所有人一样,他只是本能的在寻找自己最舒服的处世方式,只是他的方式是黑白而已。因为快乐,所以沉溺,因为沉溺,所以摒弃了其他,如此而已。即使在这个过程中有过痛苦有过失意,然而和棋带来的快乐比起来,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然而李诚熏的看向他的眼光却带上了敬意。

    良久后,诚熏慢慢开口:“前辈,真是了不起的人!”

    秀哉有些不解的看向他,诚熏却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他只是定定的看着面前这张脸,仔细的打量着。

    李秀哉是一个清秀而瘦弱的青年人。这么近的看他,你会发现,他的目光深邃而清澈,他的笑容真诚而玄奥,可是你离他越近,就宛如近距离看一盘棋一样,越是看不清。

    李诚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打起精神来,笑着发问:“其实,从第一次对局开始,我就很好奇那!前辈看起来并不是执着于胜负的人那!到底是怎样的想法支持着您在棋盘上格斗的呢?”

    秀哉沉思了一下,这是他的习惯。对于任何人的问题,他都不愿意随随便便的回答。然后,他慢慢的开口:“要是说我不在乎赢棋的满足感,那种快乐,那是说假话。但是对于我来说,也许比赛从开始到结束的过程更重要,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瞬间、微妙的危机感,一种震撼。其间的刺激也可说是围棋的魅力所在吧”

    “所以,前辈,您更看重的是过程咯?”

    秀哉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呢?“赢”当然是重要的。不过更为重要的也许是通过比赛,可以学会更好地把握自己,提高自己的定力。这也许是棋道修炼的一种吧?”他顿了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开始走神,声音也变得有些飘渺了:“其实输赢除了技术高低,更多的是心理战术……”

    那一个瞬间,李诚熏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又被摒除在了李秀哉的世界之外了。

    他的眼神暗了暗,终于忍不住开口:“三星杯,就要开始了吧?很期待能和前辈再次交手后夺冠呢!”

    秀哉被惊动了,他呆了呆,然后苦笑:“诚熏,不要太小看中日两国的棋手那!”

    “是吗?”李诚熏微笑着,只是那笑容并没有进入到眼睛里:“可是,被别人重看,也是需要实力的呀!”

    李秀哉淡然的摇摇头,并没有去和他争论。

    有些事情,争论是最没有意义的。

    且让大家,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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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鹤冲天 风波



    刺眼的灯光下,围桌而坐的三个人表情各异。半天,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还是楚衡歪着头寻思着,慢慢开口:“也就是说,棋院终于觉得围棋队这块废料还是扶得上墙的,打算招安了?”

    姚景程摆弄着手里的扇子,似笑非笑:“你还真瞧得起围棋队!也别看不上国家棋院啦,就这个结果,还是王衡八段答应卖身去当那个吃力不讨好的副院长后,努力讨价还价后的结果那!”

    楚衡撇嘴,不说话了。

    林振玄很冷淡的开口:“无论如何,可以不用操心生计总是一件好事。”

    楚衡有心想顶撞,想了半天却想不出说辞,于是悻悻然的问:“我才不信那群官僚那么好心!说吧,你和王衡老师给人家许了什么好处?”

    姚景程给她一个“你真聪明”的眼神,不紧不慢的开口:“年内最少一个世界冠军而已……”

    ……

    ……

    ……

    楚衡无语:“六大赛已经过去一半,请问妖刀大人,打算拿什么去兑现承诺?”

    “你忘了今年还有四年一届的应氏杯么?所以,还剩四个大赛呀!而且,年终不是还有农心杯团体赛么?机会多多呀机会多多!” 姚景程摇着扇子笑:“再说了,拿不到又怎么样?多个一年时间让大家喘息,多想想棋,少愁愁钱。也许今年拿不到,明年就拿到了呢?”

    林振玄漠然的看着他们两人,良久,终于开口:“既然作出了承诺,自然要遵守的……”

    楚衡朝天翻个白眼,根本拒绝回应。

    反倒是姚景程笑笑:“谁说不是呢?所以,以后请多多的抽打他们吧!林领队助理先生!”

    “领队……助理?”楚衡一下子笑了出来:“这什么头衔?”

    姚景程状若无辜的摊摊手:“领队和教练是科级职称,棋院没那么多编制,所以只好降格了……”

    楚衡哈哈大笑起来:“那么你呢?小妖你什么头衔?”

    姚景程摇着扇子,得意洋洋:“我?教练助理啊!”

    这下,连林振玄都忍不住微微笑了。

    ===============================================================

    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几个年轻人终于知道了消息。

    出乎预料,除了王立浚和曾弦翔对零花钱上涨的可能性进行了将近五分钟的探讨,进而发现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后,大家一起对这个消息兴味索然了,然后开始每日必经的如同斗殴一样的抢饭运动。

    楚衡看着,觉得有趣,于是问夏子常:“小常,你怎么看啊?关于棋院的这些xo规定……”

    夏子常茫然的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嘴巴边还沾着米饭粒:“呃,什么怎么看?反正和下棋无关不是吗?随便他们啦!”

    楚衡若有所思的抬头,和姚景程的目光一对,然后两个人一起轻轻微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在嘲笑彼此,居然需要由别人无心的话来提醒自己。自己,究竟因为这些杂事,忘记下棋的快乐有多久了呢?

    一边的林振玄看着夏子常,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

    吃完早饭,姚景程说突然有所感悟,要去拜访一下故友便神隐了。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他才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四合院门口。

    王立浚正在和曾弦翔坐在院子里打谱,长考时无意间一抬头,忍不住惊叫起来:“姚老师,你……”

    话音未落,立刻被姚景程凶狠的瞪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于是,王立浚只好可怜兮兮的把后半句咽下肚子,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没有……”

    毕竟,家有贱狗造型的姚老师,绝对天下少见。而且绝对不用怀疑,一个不慎姚老师会很高兴把见过这个造型的他们两只通通灭口的。

    姚景程的满意没有持续半分钟,楚衡从屋子里边跑出来看热闹。

    看到姚景程脸的第一分钟,她就毫不给面子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一直笑到姚景程脸色发青,这才停了下来,冲院子的两只挥手:“小王小曾,去找小常和小猪玩去,晚饭以前不用回来了!”

    打发走了看热闹的眼睛,楚衡翻出了药箱,开始慢慢的往姚景程的眼睛上擦药,希望尽快的消除瘀青。

    一边擦一边笑,于是手下也就有些轻重不分,疼得姚景程“丝丝”的吸气。

    这是四月的一天,天气终于开始慢慢回暖,院落里有了一丝丝的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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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容易处理好了瘀青,两个人一人一杯清茶,坐在院子里一边对局一边闲话。

    “你个没良心的女人,好歹问一句,谁把我搞成这个样子的呀?”姚景程有些不满。

    楚衡冷笑,然后“啪”的一声落子:“敢对你动手的就那么三两只,动手了你还打不过的只有一个,我有什么好问?”

    “喂!”姚景程几乎要暴跳了:“那是我让着他好不好?”

    楚衡撇嘴,完全不打算提醒对方当年自己去学空手道是为了保护谁,只是懒洋洋的问:“你没事找平岚那衰人干什么?”

    “教练助理又不限人数,我想多个帮手呗!”

    “你就慢慢扯谎吧!你有那当媒婆的三八心思,不如想想怎么搞定林木头吧?”

    姚景程撇嘴:“又来了又来了!每次局势一不利就想转换!来点新鲜的好不好?”

    楚衡笑眯眯的吃掉姚景程的一条大龙:“好,就来点新鲜的。话说,新鲜一点的招法就是你一早该把林振玄扑倒办了。陪他这么久,脑子秀逗!”

    姚景程在角落里一个倒脱靴,登时逆转,然后冷哼:“扑倒?你倒是说的轻松!怎么扑?你倒是写个教程啊,楚老师!”

    楚衡看着赢不了,伸手抹乱了棋局,笑得异常猥琐:“扑倒你都不会?真是清纯啊……”

    嘴里说着话,人却轻盈的站起来,饶到姚景程背后去,拍了拍他肩膀。

    姚景程不明所以的转身,楚衡突然抱着他脖子跳了上去。

    于是,不幸的姚景程九段,就这样在三十岁正中的高龄,被一个女人扑倒在了石桌上,身下,压着黑白的棋子……

    = =|||||||||||||

    “……所以,明白了没有?小妖?”楚衡趴在他身上,笑眯眯的总结陈词:“所谓扑倒,就是要攻其不备呀……”

    = =|||||||||||||

    姚景程黑着脸,正想说点什么,楚衡的背后,院子的大门支呀一声打开了。

    “我不是说过晚饭前谁都不许回来吗?”楚衡有些不耐烦的转头。

    大门口,林振玄局促的站着,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

    一时间三个人都僵住了。

    良久,林振玄终于恢复了脸色:“打扰了……”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留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五分钟后,四合院里爆发出一阵大笑。

    姚景程和楚衡笑得东倒西歪。

    “阿衡,你看见他的脸色没有?”

    “诶!”楚衡终于磨磨蹭蹭的爬起来,抓了一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早知道这样就有效,我当年就该当着他的面□你……”

    “……阿衡。”

    “什么?”

    “回头记得提醒我给小常送一块‘功德无量’的大匾。他这一牺牲奉献,拯救了天下多少良家妇男的清白呀……”

    “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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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鹤冲天 前夜



    中国棋院,座落在北京郊区某个偏远的角落。

    出了棋院的大院子,除了大门口有依托着棋院而生的很热闹的种种小吃摊和饭馆以外,四周都是农田。姚景程曾经不无戏谑的说过,被关在这鬼地方来,想不下棋也很难找到别的娱乐呀!

    出了门朝北走,大概十五分钟的样子,会有个小池塘,四周被树围着,颇有些诗情画意的意思。

    这里,被棋院的人称为情人坡。

    理由是,到了夏天的晚上,方圆五里之内所有有浪漫情怀的恋人们都会到这里来集合。其密度之高,绝对是随脚都可能踩到正在谈恋爱的人。

    不过现在才四月份,树木光秃秃的,草也没长起来,所以显得有些冷清。

    落日融金,天边的火烧云灿烂缭绕,水面上泛着刺眼的粼粼光芒。

    楚衡面对着池塘,微微皱着眉头,右脚不耐烦的轻轻点地。

    就在她几乎要下定决心离去的时候,一道瘦长的影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真巧……”是季平岚含笑的声音。

    楚衡一顿,然后泄愤一样踢了踢脚下的泥土:“在我面前你少装!你那么欺负小妖,不就是指望我过来吗?”

    季平岚轻轻的笑:“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你还记得当年……”

    “我已经忘记了!”楚衡冷冷的打断他:“我来这里也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小妖有点傻天真,你别理他的瞎说,也别找借口再去欺负他!过去的,也就过去了,纠缠不清,很没意思!”

    季平岚沉默了,然后开口,这一次他的声音异常冷酷:“回头,看着我说!”

    出乎预料,楚衡轻轻的笑了:“这才像你嘛!装成情圣的样子,我都替你累!”她顿了顿,放柔了口气:“平岚,算了吧!你知道,我是从不回头的人。过去的是非,谁对谁错,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已经有些分不清了。既然分不清,那就算了吧!何苦一再一再的纠缠着?”

    “所以,你是打算连过去的一切记忆都打算抛弃了是吗?包括小云,包括我……”

    那个名字,像一个魔咒,楚衡沉默了。

    她眼神阴沉的看着前面的池塘,直到眼睛酸涩。然后,她开口,口气淡淡:“我会一直记得那个孩子,我拉着手教大的孩子。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活着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重要。虽然无情,但这就是事实。”

    “活着的人?”季平岚讥讽的笑了:“你指那个没用的小男人?你的眼光比过去差了不少……”

    他静静的等着楚衡的勃然大怒,然而出乎预料,楚衡甚至还微笑了一下:“是够没用的。明明已经具备了实力,却总在对局的时候一再一再的心慈面软。有时候,真的恨不得冲进对局室去抽打他呀!”

    她轻轻的笑着:“可是就是这么个笨孩子,明明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还要说大话,说要好好保护我呢!”

    季平岚冷嗤了一声:“同样的话我曾经说过很多遍,可惜你从来不相信!”

    “那怎么一样呢?平岚……”楚衡很温和的回答他:“你从来只肯高高在上的施舍你的强大,所谓的保护,也不过是一种实力的炫耀吧?而我想要的,其实只是一个也许并不那么强大,但却肯为我种一架葡萄,肯为我递一杯水的好人罢了……”

    楚衡说着,忍不住笑起来:“所以你看,平岚,我们要的东西从来就不一样。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当年的结局其实是最好的一个结局啊!”

    季平岚冷笑:“说的那么正义凛然,那那个坠子算怎么回事?”

    楚衡摆弄了一下胸前的饰品,淡淡的说:“说得也是,这东西,早该丢掉才是……”

    她轻轻连链子一起卸了下来,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东西朝眼前的水面抛了出去。刺目的光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噗通”一声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楚衡好像一下子去掉了什么大的负担,拍拍手:“那么,再见了!”并不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绕开了背后的人,离开了。

    她的身后,有一个身影一直那样静立着。

    回到四合院,小王小曾小猪正坐在客厅里一边大声喧闹着,一边等着开饭。林振玄和姚景程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一个茶几,气氛有点诡异。

    楚衡看着,微笑忍不住爬上嘴角。从池塘边一直持续着的紧张,终于慢慢松懈了下来。

    有一个家,真好。

    她微笑着,并没有介入,转身向厨房走去。

    不出所料,夏子常正围着围裙,在那里忙得团团转。

    楚衡并不走上前去帮忙,只是斜倚在门框上,笑着看他。

    夏子常一个转身,发现背后有人,忙忙的把她推了出去:“油烟大呢!衡姐,你气管不好,小心呛着。你去客厅和姚老师他们坐一会儿,晚饭马上就好!”

    楚衡笑着拍开他:“哪里就这么娇弱了?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情,来做菜?”

    夏子常笑了一下:“衡姐你忘啦?我明天和小猪就出发去韩国打外围赛啦!趁走之前给大家加加餐吧!”

    楚衡的笑容敛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他:“你不介意?”

    “诶?”夏子常楞了一下,然后笑着摇摇头:“我去年的成绩是没有小王和小曾好嘛!打外围赛也是应该的。就是,”他皱了下眉头:“好多年没打了,不知道运气还在不在……”

    楚衡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咽了下去。最终,只是笑着拍拍他肩膀:“加一个红烧蹄膀,我要吃那个!”然后,转身离开了……。

    三星杯本赛的资格,中国有四个。然而,无论外战还是内战成绩都在前三的夏子常却因为种种无稽的原因必须去打外围赛。会不满,也是很正常的吧?

    可是,夏子常本人,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的样子。这样傻,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呢?楚衡微微的笑了一下,无所谓了,今晚无论如何要让小常陪着去老乡家里偷一棵葡萄苗回来才是……。

    晚餐一如既往的热闹。因为可以甩开另外两人将近两周,罗小猪同学格外得意洋洋,甚至会好心情到不停的给姚景程布菜。

    王立浚和小曾眼泪汪汪的看着夏子常,就差没喊出:“常哥,把我们一起带去吧!我们很好养!”

    夏子常笑了一下,隐约指了下冰箱的方向,然后冲小曾挤挤眼睛。

    眼睛里射出狼一样的光,小曾和小王立刻心领神会了。

    罗小猪却有些不高兴,摇着夏子常的胳膊:“管他们干啥?菜不够,把你的存货端上来!我要继续吃!”

    夏子常敲了他脑门一记:“也不怕撑死!明天就上飞机呢,悠着点!”

    罗小猪瘪瘪嘴,最后还是消停了。小王和小曾因为成功保护了未来几天的加餐,心情大好,几乎没跳上桌子跳脱衣舞。= =||||||||||||

    姚景程看着喧闹不堪的餐桌,笑了一下,起身离去了。

    夜色里,他慢吞吞的走向那片小池塘。

    四月的夜,还是有点凉。

    然而月色下,却有人在水里扑腾着。

    姚景程笑着走到一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他慢吞吞的掏出刚才从饭桌上顺来的酒壶酒杯,一边自斟自酌,一边欣赏水里人的种种姿势。

    良久,他终于笑了出来:“一大把年纪了,还学偶像剧玩浪漫,你也不嫌恶心?”

    季平岚一个猛子扎下去,在离岸不远的地方突然冒头,龇牙咧嘴的笑:“白天没挨够揍?”

    姚景程不以为意,举起酒杯笑着向他遥祝:“让你打!反正有阿衡替我出头,我乐得省力!”

    “我就知道!”季平岚咬牙切齿:“你哪里那么不经打……”

    姚景程哈哈一笑:“可惜,你知道的晚了!下周,阿衡就要去韩国了。一个月时间那,你就好好的忏悔吧!”

    季平岚眯着眼睛看他:“她那窝囊废老公的预选赛也值得她往韩国跑?不是为了躲我吧?”

    姚景程窃笑:“我知道你一向看得起自己。可惜,她这次真的是去有正经事。”

    季平岚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她去下正官庄杯,作为主将……”

    季平岚悚然变色:“能惊动她的,难道那边是……”

    姚景程笑眯眯的再喝一杯:“自然是敏敏!正官庄是各国道场之间联合后的国别赛,不牵扯国籍问题嘛!”

    季平岚于是被打击得一沉到底。等到再浮起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串链子。

    他把那个晶莹剔透的吊坠对着月色看,轻笑:“当年骗她是钻石的,她居然真就这么多年不卸……”

    姚景程另拿了一个杯子,盛满了酒,放在飘在水中的茶碟上。月色下,那碟子飘飘然朝着某个方向流去,一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荡漾的酒液正正开放在花心。

    他看着水里的男人,有一丝怜悯:“你打算怎么办?”

    季平岚一把抢过酒杯,一饮而尽:“凉拌!她高兴就好!”

    他的眼光幽暗无光,狡猾如姚景程也看不清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隔日,包括夏子常罗卿郁在内的外围赛选手作为先头部队62人,浩浩荡荡的开赴了韩国。

    一周后,助理领队、助理教练、本赛选手和女子团体赛的主将,作为第二梯队开拔。临出门前,楚衡小心翼翼给院子里那株葡萄又浇了一次水。这才小心翼翼的转身关门。

    姚景程望天:除非那葡萄属骆驼的,这么小的幼苗一个月没人管,能活才怪!

    当然,这话,他也只在心里小小念叨而已。

    在海峡对岸的韩国,夏子常和罗卿郁已经顺利通过五轮预选,进入了本赛。

    所有的人,一起期待又忐忑的翘首盼望。

    三星杯,一周后,开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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