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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的“俗”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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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棋据说从起源到现在已经有4000多年的历史了,一提到围棋,就会联想到“高雅”二字。围棋的高雅在唐宋时期达到了极致,不仅完善了南北朝时期的"棋品"制度,更走入民间,成为文人墨客附庸风雅的余兴节目,以示自己是“有文化品位的”。而围棋也被列为“四艺”之一,从此被视为“雅”的个中代表。
     “求道”的日本围棋,比唐宋时期的“高雅”围棋过之犹无不及。对奕制度更加成熟与完善,不仅采用上等榧木棋盘和纯手工制作的蛤石棋子,更强调了对局环境、气氛、对局礼仪与着装,这对于棋手的人品、道德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们认为这样能让棋手下出更加漂亮的着手,让留存下的棋谱成为一件完美无缺的艺术品。日本棋手的对局中几乎看不见俗手,每一招都是堂堂正正的,谓之“本格流”。而对手一旦发现大势已去,就会很爽快的投子认输,这样既保护了作品的完整性和艺术性,也在最大程度上维护了棋手的风度,这样的棋谱才能被称为经典的艺术品。
     因此,下出难看的愚形和俗手以及搅局是被视为对对手以及对于棋局进程的亵渎,是完全不能容忍的。对此,川端康成在《名人》里做了如下描写:“名人一直把这盘棋当作艺术品来精雕细刻。倘使把这盘棋比做一幅绘画,那么他(大竹七段,生活中的木谷实七段)就是兴致盎然、灵感涌现的时候,突然地在画面上涂抹了一层黑墨。(第121手,类似打劫的封手)围棋也是在黑白一连串相互下子的过程中,包含了创作的意图和结构,如同音乐,或二重奏的对手突然伴奏出离奇的曲调,这就是一种破坏。黑121破坏了这盘棋的节奏和旋律,这是无可争辩的。”在每个细节上都讲究高雅和保护的思想已经作为了民族思想融入了每个日本人的血液里,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日本精神,一种文化。
     我们理想境界中的高雅围棋,无非是:坐在仿古的对局室里,从铜香炉中飘出来的紫烟和着窗外透射进来的日光照在棋手的身上,显得无比惬意;折扇轻摇几下,拿起盛满清茶的紫砂茶杯喝上一口,用中指和食指夹上一颗双面凸的蛤石围棋子,轻轻地放在面前的高档榧木棋盘上。这是历代中日文人雅士所追求的仙境,而这一切,目前大约只有日本的“幽玄”对局室才能做到。我们也许可以造出更好的对局室,但是那悠久的对局历史却永远无法模仿。
     强调艺术美的本格派与本土气息浓厚的野战派,如此强烈的两种极端棋风,却被徐奉洙和曹熏铉两位韩国棋手在围棋盘上完美演绎,共存了二十余年。在长年累月的对抗中,两个人的风格相互渗透,最终,变成了曹熏铉战斗力强但轻灵,徐奉洙坚韧而顽强,他们共同创造了一个时代。
     韩国围棋的下法,不如日本围棋的那么唯美,甚至有些“野性”、“血腥”,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些看似笨拙的招法其实很实用。而正因为什么棋都敢下且不拘一格,韩国棋手才能屡屡夺取世界冠军。很难想象,如果没有他们这个时代的相互影响,今天的韩国围棋会是什么样子,今天的世界围棋格局会是什么样子。况且,韩国棋手下棋带有强烈的赌博心理,这也是为什么“翻盘术”屡试不爽的原因。毕竟无论如何,围棋比赛最终还是要讲究胜负的。中日两国不得不反思原来的围棋理论,而中国无疑是反思最深刻的。经过多年摸索,厚重稳健的本格棋风与以强大计算力的乱战风格几乎被中国棋手完美融合。如今,朴实无华、直截了当的韩国流套路在每个中国棋手的对局里是少不了的,曾经的愚形俗手也被大量使用,最终目的也只是为了实实在在的赢下这盘棋。结果证明,这种风格既不怕本格的日本棋手,也不怵以乱战见长的韩国棋手,这为夺取世界冠军打下了坚实的基石。
     围棋的雅与俗,其实并没有完全地相互排斥,相反的,这两种极端正在慢慢地达成某种妥协。每当我们看着电视直播实战对局和《围棋天地》上刊登着的棋谱的时候,我们可以强烈的感觉到:雅与俗,并非绝对而是相对,是互补,是和谐,也是吴清源先生一贯强调的调和——这难道不是围棋的真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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