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01月12日 14:52 新民晚报
图说：曹大元（右）与聂卫平 资料图
来源：新民晚报
壹
一年工作，始于围棋。
1月3日，北京，中国棋院。33届天元赛开赛。
见到久违的曹大元。岁月留痕，但风格依旧，他还是那样慢条斯理。“大元离天元，硬是缺一横。”谈笑间，也悠然。
第二天，我要去拉萨。对于冬季上高原如何抗高反，曹大元竟如数家珍，似援藏干部。一问，果然。上海人曹大元身兼拉萨棋院名誉院长、名誉总教练。
图说：拉萨棋院成立 拉萨棋院供图
1月5日，拉萨，香格里拉大酒店。32届晚报杯围棋赛举行。
这天，恰是晚报杯形象大使陈盈生日。著名美女棋手陈盈编了细辫子、穿了红藏袍，“变身”藏族姑娘，格外明艳。原以为，陈盈是为了过生日，特意新买的藏袍。一问，不然。天津姑娘陈盈的身份是拉萨棋院常务副院长、秘书长。她早就穿着这身藏装出席过各种活动。
拉萨棋院如此阵容，似乎在回答我心中的疑问：为什么要去拉萨下围棋？
贰
应该有许多人跟我一样，爱上围棋，是从中日围棋擂台赛开始的。正是在那时，我们知道了聂卫平下棋吸氧的故事。海拔3600米的拉萨，不是缺氧吗？能下得好棋吗？
问新民晚报上海清一队的三位棋手，在“地球第三极”下棋感觉如何，会不会不适应？赵炎最淡定：“没区别，一样下。”胡煜清的回答很科学：“要缺氧，对手一样缺。这是公平的。”不过，他说，确实会出现脑子一片空白的状况。唐崇哲倒是采取了特殊战术：“前半盘尽量少想，把脑力用在后面。”我不禁问道，这么做效果可好？小唐一笑：“今天输的这盘，就是因为序盘的一手随手棋下坏了。”
图说：新民清一队获冠军后合影 谢锐摄
昨晚，三个小伙子，克服诸多困难，在最后一轮重新反超，再次代表新民晚报捧得了团体冠军。这是新民晚报队的第18个团体冠军。夺冠看似是常事，但在拉萨夺冠，却又不寻常。
客观说，在高原主办如此大规棋的围棋赛，对主办方的确是个考验。正如事物往往有正反两面。恰恰因为对困难有了充分的估计，这次拉萨的赛务工作，做得相当细致周到，受到了棋手们的交口称赞。中国围棋协会副主席王谊说，本次赛事接待规格之高，是罕见的。
图说：陈雪指导藏族孩子下棋 拉萨棋院供图
“圣洁之城、净心之旅”，是拉萨市体育局局长王宁对拉萨体育旅游的推荐词。确实，在高原下棋，对棋手们来说，是一次极为难得的宝贵经历。胡煜清说：“短短一周时间，就喜欢上了拉萨。”赵炎说：“第一次来到拉萨这一片净土，感觉心灵都得到了洗涤，下棋感觉也更为专注。”唐崇哲说：“在拉萨这片空灵的土地中，把节奏停了下来，对自己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能获得如此人生新体验，一局棋的输赢，早就不那么重要了。
叁
昨晚，西藏自治区和拉萨市的领导出席了晚报杯的发奖仪式。参加了30多年晚报杯的吕国梁，身为总教练，代表新民晚报队从自治区领导手中接过了冠军奖杯。当晚他发朋友圈说：“晚报杯数十年间，唯这次在拉萨有如此高规格礼遇，深感不虚此行。”
图说：曹大元（左）与西藏自治区领导在一起交流围棋 拉萨棋院供图
西藏拉萨为什么这么重视一个围棋比赛？拉萨市领导在闭幕式上表示，举办此次晚报杯，是促进拉萨围棋运动发展的一项重要活动，更有助于加快培育具有区域影响力、西藏特色、拉萨特点的体育+文化+旅游的产业经济，为打造“圣洁拉萨健康之旅”品牌、助力“冬游西藏”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围棋促体育，体育促旅游，旅游促经济。代表全国各家晚报的41支队伍的123名棋手，大概不会想到，手中的黑白子分量如此之重。要详叙围棋与西藏的缘分，仍然要从曹大元说起。
十几年来，曹大元很少出现在上海媒体上，他在干什么呢？熟悉围棋的人都知道，曹大元的事业重心，在山东。2003年，曹大元参与创立了山东第一家职业棋类俱乐部，开始了山东围棋的拓荒之路。15年来，成绩骄人。他不仅带着山东队夺得全国冠军，而且培养出周睿羊、江维杰、范廷钰三位90后世界冠军。
图说：曹大元和陈盈在拉萨为央视讲棋 拉萨棋院供图
2014年，曹大元又把围棋拓荒之路，延展到西藏。在陈盈的穿针引线之下，他把山东队的比赛主场，设在拉萨。雪域高原第一次见证了中国顶级围棋赛事。第二年，常昊带着上海队来到拉萨，与山东队对阵。央视转播山东队在拉萨的比赛，讲棋的正是曹大元和身穿美丽藏服的陈盈。
也是在2015年，拉萨棋院成立。此举，掀开了西藏智力运动历史性篇章。棋院组建了西藏历史上第一支职业棋队——西藏阜康医药围棋队。经过短短3年征战，即于2018年冲甲成功。围棋队成为西藏自治区历史上第一支甲级运动队，这是西藏体育事业的一大突破。自治区领导向拉萨棋院院长、西藏围棋队领队王斌颁发了“西藏自治区体育棋类贡献奖”。中国围棋协会主席林建超说，西藏围棋队冲甲成功，是全国围棋运动中的一件大事，它改变了当代中国围棋运动的版图。
图说：曹大元为西藏围棋少儿锦标赛获奖小棋手颁奖 拉萨棋院供图
如果说，是围棋队让西藏体育攀上了新高峰的话，拉萨棋院做的围棋普及工作，同样居功至伟。
陈盈的好朋友陈雪担任棋院业务副院长，她在围棋普及上倾注了大量心血。据陈雪介绍，经过短短几年，棋院已经在拉萨的40多个班级开设了围棋课，有2000多名孩子学会了下围棋，其中，绝大多数是藏族孩子。如今，陈雪每周一至周五都在教孩子学棋，周六周日在棋院处理院务，在拉萨的日子，她没有休息。虽然干得特别辛苦，但陈雪说起这些，一直笑眯眯的。她说，藏族孩子真是特别可爱。他们跟老师特别亲。我一到学校，孩子们都会围上来向我问好。休息日在街上相遇，孩子会拉着她向爸爸妈妈介绍。陈雪幸福地告诉我，曾有藏族孩子问她：“老师，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陈盈说，在不远的将来，在这些孩子里，一定会出现第一位藏族入段棋手。（新民晚特派记者李天扬 拉萨今日电）
场外音 有一种棋，叫密芒
这一周，与布达拉宫，天天见。
采访晚报杯围棋赛，与棋手们一起住在香格里拉大酒店，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举世闻名，是西藏的象征，是藏族人民的精神家园。而我这个匆匆过客，与布宫晨昏相对，竟然也产生了眷恋。这，就是文化的力量。
图说：布达拉宫 新民晚报记者李天扬摄
采访陈盈，她告诉我，西藏有一种棋，叫“密芒”。同样是格子棋盘，同样是黑白两子。与围棋，像极了。虽然下法与围棋不同，但内中的棋理和精神内核，与围棋是相通的。“密芒”历史悠久，据《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记载，松赞干布之父朗日伦赞的大臣琼布·苏孜色就是“密芒”高手。直到现代，西藏高层中一直不乏围棋爱好者，全国政协原副主席阿沛·阿旺晋美便深谙此道。
图说：身穿藏服的陈盈在与藏族小棋手下指导棋 拉萨棋院供图
也许很少有人想到，藏族与围棋会有如此紧密的联系。其实，正如汉传佛教与藏传佛教同根同源，汉藏两族文化，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众生平等、善有善报等观念，是汉藏两族的文化基因密码。围棋与藏棋的关系，有待专家去破解。但两者之间如此相似，谁能说只是一种巧合呢？
从这个视角看，曹大元、陈盈、陈雪等人在西藏普及围棋的意义，是多么深远。（江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