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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400年传承变迁史 功利令内涵不断流失

本帖最后由 天马行空 于 2014-12-19 23:54 编辑

来源:搜狐体育 锐体育 2014-12-19

围棋传承方式四百年变迁史


--当代中国:功利化让围棋内涵缺失



  有个今年8岁名字叫张心澄的小女孩,父亲兼围棋老师叫张栩,世界冠军,日本头衔战第二位“大满贯”得主,23次头衔战冠军;张栩的师傅叫林海峰,第一位华人世界冠军,“六大超一流”之一,棋坛“坂田时代”的终结者,“竹林”时代的开创者之一,21次头衔战冠军;林海峰的师傅叫吴清源,活了百岁的棋圣,很可能是围棋史上最有影响力的棋手。张心澄的妈妈小林泉美六段,获得过日本女流棋圣、名人、本因坊冠军;小林泉美的父亲小林光一,世界冠军,在日本围棋鼎盛时期独霸多年,棋圣战8连霸获终身名誉棋圣称号,名人战7连霸获终身名誉名人称号;小林光一的师傅也是岳父,叫木谷实,与吴清源共同发表改变围棋历史的“新布局”的一代宗师。

  罗列这个人物关系,不是炫耀张心澄显赫的围棋家世,而是惊叹围棋的传承。在有据可查的近400年围棋史上,这一古老艺术大部分时间是这样通过师徒关系代代相传的,近二、三十年韩国、中国相继成立了类似其他社会培训机构的围棋道场,这一传统逐渐被打破,不仅围棋技艺的传承方式被改变,围棋文化的一些内涵也发生了变化…………

黄龙士与徐星友的恩怨情仇



康乾盛世四大家的恩怨情仇 徐星友害死黄龙士?





  通向深奥的途径都是简单的。以至凝聚人类精华的哲学只需去“想”就能有所收获,而人类的游戏,令几十亿人痴迷的足球有着几乎最简单的规则,传承四千年的围棋同样有着最简单的规则、极易上手。围棋的传承不像武侠小说里的绝世神功,不能手把手的教授,因为每一局棋都是一次全新的创作,真正的绝代棋手,从老师那里获得的技术帮助其实非常有限。但围棋传承的外在形式,曾经比武林更江湖……

  华以刚老师的一句“国强棋力高”曾被棋友论坛讽笑,但“盛世棋兴”无人否认,尽管这“盛世”远非我们理想的生活环境。围棋不像诗歌,“国破山河在”的颠沛流离让杜甫创作出《三吏》、《三别》等不朽诗篇,围棋要想“形势大好”非社会安定、生活相对富足不可。盛唐设有“棋待诏”这样的官职,虽无品秩,但身处翰林院,所事风雅,又能得见龙颜。宋代沿袭唐制仍设有棋待诏,从开国皇帝宋太祖、太宗直到徽宗皇帝,都对围棋情有独衷,围棋活动极为普遍,老妪山翁、贩夫走卒皆可对弈,并涌现出刘仲甫、李逸民为代表的大批杰出国手,以及《棋经十三篇》等经典著作。

  然而即便在经济、文化处在世界第一的唐宋,“棋待诏”也仅仅使有数的棋手受益,从没有严密的制度作为支撑,不像日本自从幕府将军设立“棋所”后,棋士都有或多或少的禄米,棋界有了一整套完备的制度。因此,中国古代围棋,没有国手师徒相承之说,一直到了清代康乾盛世,才有了黄龙士和徐星友这对满是不解之谜的国手师徒。

  黄龙士,名虬,又名霞,字月天,号龙士,江苏泰州姜堰人。据考生于1651年,卒年更是棋界之迷。康熙年间横扫全国棋坛,被尊为棋圣。吴清源根据棋谱判断,黄龙士的水平达到了日本的“名人”级别。

  黄龙士少时聪颖,嗜好围棋,11岁时已是当地名人,明朝遗民、著名学者杜濬专门为其著文《送黄童子序》,赞其“下弈秋一等耳!”意思是仅比全国第一差一点点。之后,父亲为了黄龙士有所成就,带他到北游京城,奔走于亲王、将军等达官贵人及社会名流门下。某将军爱龙士棋艺,厚赐金帛,留居幕下。一年之后黄龙士因为思母心切要还乡,将军不忍他离去,又不便夺其思亲之情,只好放他南归,但临别叮嘱他一定再来北京。

  18岁时,黄龙士与前辈国手盛大有对弈于北京,激斗7局龙士皆胜,名声大震。之后连续击败名手何公、谢友玉、娄子恩、汪天远、卞邠原、凌元焕等等,在高手如云的京城所向披靡,再无对手。之后又击败另一大国手周东侯,成为超卓当时的大国手,为雍正皇帝礼为邸师的著名学者阎若璩,把黄龙士与黄宗羲、顾炎武等著名人物并列,称“十四圣人”,黄龙士为棋圣。

  如此一代宗师,其师又是谁呢?黄龙士跟谁学艺并无记载,当时夸赞他天才的文字不少,吴峻在《弈妙-序》说“其艺之妙,殆天授也。”清末民初的邓元惠赞他“其天资颖异,具有夙根矣。”也就是说,黄龙士属于无师自通,最多看写如《棋经十三篇》等前人著作,然后通过自己的理解和实战提高棋艺,绝对是天才型的大师。

  黄龙士无师,至少是无名师,但他却有个非常有名的徒弟-徐星友,两人之间的十局让三子局,被称为“血泪篇”,是中国古谱中最受推崇的两大作品之一。

  徐星友大约比黄龙士大7岁,卒年也不详。他家境富有,知诗书,工文辞,擅长书画。原本是象棋高手,《弃马十八法》据传就是他所撰。但他壮年之后却爱上了围棋,并拜比自己小的黄龙士为师,通过十局“血泪篇”,晋升国手之列,在黄龙士之后称霸棋坛四十年。

  虽然黄龙士和徐星友都卒年不详,但后者80岁时的活动尚有记载,而前者则是在如日中天之际突然人间蒸发,成为中国棋坛难解之谜。很多传闻和推测,黄龙士的突然消失与徐星友阴谋陷害有关,但是都不足为据。

  1,黄龙士死因谜团

  《国弈》的辑录者鲍鼎在序言里说:“我朝国工,如周懒予、汪汉年、周东侯诸人,固已上掩往哲。迨黄龙士一出,其落子布算,如飞仙剑侠,令人莫测端倪。同时国手,咸为所败。因而群焉忌之,诱以声色,暓乱其精神,遂因之致疾而卒。”

  谭其文的《弈选诸家小传》则直指徐星友,“星友受龙士三子后,足不下楼者三年。由是深忌龙士,因延龙士至家,供奉备至,阴使恣情声色。不数年,龙士以瘵(肺结核)卒,而星友遂为第一。”

  2,激将害师

  另有一说,也是描画徐星友阴险害师。

  说的是徐星友为除掉黄龙士,争得弈林第一的名号,先请来三位棋力稍逊黄龙士的高手,再将黄龙士请到自己家中,指着摆好的三副棋说:“这三个人的棋也属难得,我同时与三人对局,每次必负无疑,三人口出狂言,说是即使恩师来到,以一对三也无胜算,不知您以为如何?”

  请将不如激将,一番话激起了黄龙士的争强好胜之心,当下就请三人就座,定要“大杀三方”。结果,他以一对三,轮流走子,这三人又都不是等闲之辈,直把黄龙士累得满头虚汗,殚精竭虑,使出平生手段,才把这三盘棋赢了下来。不过,黄龙士终因劳累过度,就在当夜吐血而死。徐星友遂为天下弈林第一高手。

  3,黄龙士让棋 徐星友赚官

  裘毓麟所著的《清代轶闻》一书有一则徐星友下棋赚官的传说。

  说的是徐星友与黄龙士在乾隆年间同在宫廷里当围棋供奉。徐星友人很机敏,善于交际,结交了不少宫里的太监,宫里面的事,他经常能提前知道。一天,黄龙士正在家中闲坐,徐星友突然来访,很诚恳地说:“你的棋下得比我好,你已经赢了我很多次了,下次在皇上面前下棋时,能不能稍让一子,让我也风光风光。”黄龙士是个痛快人,而且耳根子软,经徐星友这么一求,当即就痛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乾隆就命人传来圣旨,召二人到宫里下棋。二人来到宫里,乾隆指着一个红漆盒子说:“这盒子内有一宝贝,今天谁赢了这盘棋,宝贝就赐给谁。”黄龙士听了,并没有在意,因为皇上每次召他下棋,都会有赏赐,不过是金银珠宝之类。黄龙士的棋艺本来就比徐星友高,想赢他并不难。但对局之中,徐星友频频向他使眼色,求他手下留情。黄龙士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既然答应过别人,就不会反悔,所以对局时并没有尽全力,棋局结束黄龙士恰好输一子。乾隆看了,叹息道:“你的棋下得比徐星友好,我是知道的,可惜你的命不如他呀!”说着便命人把盒子打开。原来盒子里装的是一张知府委任状,黄龙士这才后悔莫及,知道自己上了个大当。徐星友接过委任状,叩首谢恩,扬长而去。原来,太监在前一天就已经向徐星友透露了这个消息,而黄龙士却被蒙在鼓里。

  此说实难可信,因为黄龙士生于顺治年间已有定论,而他既然早夭何以能熬到乾隆面前下棋?

  以上说法只见于野史,这邪恶谜团,大约在当时就是议者纷纷,观者不能辨。以事理来揣度,当时的棋手若想以棋谋生,只能靠与人赌棋,黄龙士挡了众人的大财路,遭嫉是非常自然的事。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黄龙士死后,徐星友以国手擅名弈林三四十年,难免有人嫉妒,造出这些谣言来诋毁他也是可能的。当时按棋力黄龙士只能让徐星友二子,但他非要让三子,后人都说那是黄龙士为了激发徐星友的斗志与潜能,故意如此,但谁能保证徐星友不因此感觉被轻视?黄龙士当时有没有言语相激?因此,要说徐对黄心有不满也非绝无可能。但是,徐星友所著《兼山堂弈谱》中,对黄龙士推崇备至,没有丝毫妒忌不敬的言语,不像能干非常龌蹉事的人。

  黄龙士之后,乾隆年间的范西屏、施襄夏把中国围棋推向了又一个高峰,吴清源大师认为三人均达到了日本“名人”级的水准。不同的是,黄龙士一生孤独求败,而范西屏、施襄夏如双峰对峙,两人在鼎盛时期的对局被编为《当湖十局》,是中国古棋的巅峰之作。范西屏、施襄夏本是同乡,少时一起师从俞长侯。范西屏年长1岁,天才型的他早早成名,离乡云游四方,而施襄夏成为大国手的时间比师兄晚了十余年。

  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年事已高的徐星友受到了青年程兰如的挑战。程兰如、梁魏今是比范西屏、施襄夏年轻的著名国手,也有人把四人并称“四大家”。徐星友比程兰如大了48岁,这本不是一场不公平的对决,据野史记载,促成对局的人还忌惮徐星友的盛名,“嗾使众国手阴助兰如,星友屡败,遂南归故里,锐意著书。”

  看来徐星友虽然与后辈程兰如有交集,却是非常不愉快的来往,倒是与更年轻、成就更大的范西屏、施襄夏有着不错的交往。

  《范西屏施定庵(襄夏)二先生年谱》记述说:“辛丑,西屏十三岁,定庵十二岁。定庵与西屏争先。与徐叟星友,受三子。得《兼山堂谱》,潜玩经年。”成名后的施襄夏对徐星友的这本书评价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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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天马行空 于 2014-12-20 00:04 编辑

日本四大家之争如武林江湖



日本四大家之争如武林江湖 赤星因策喋血报恩师





  中国清代的国手之间,很少有师徒相传的,仅有的黄龙士与徐星友师徒,又有着令人唏嘘的传闻。而在东临日本,围棋却很好地代代相传,师徒关系多如父子。不过,即有徒弟为师傅争名而喋血棋盘致死的,也有师傅生前谋私利,死后弟子纷争的。

  在谈及日本围棋师承之前,先大略说下日本棋所、名人的设立。

  日本初代本因坊算砂本是法号日海的和尚,日本历史上有名的英雄人物织田信长是个大棋迷,行军打仗也把日海带在身边,他对日海的棋技拜服之极,便称他为“名人”,这便是围棋名人的起源。织田信长本能寺之变被叛将明智光秀所杀的当夜,日海在织田信长面前下出了三劫循环,从那之后日本便把三劫循环视为不祥之兆。丰臣秀吉挥师斩明智光秀,与织田信长同为大棋迷的丰臣秀吉,感于日海在本能寺之变月拨给若干担米的津贴。

  这棋所设立不要紧,日后竟发展成了谁当上棋所,谁就能独揽棋界天下,棋所自然便成为棋士人人垂涎的肥缺。围绕着棋所之宝座,后来围棋四大家你死我活的斗争愈演愈烈,生出了许多引人入胜的故事。掌管棋所的“名人”,其产生有三个途径:一是官命,二是协同相荐,三是争棋获胜。其中“官命”这一条简直不可能,事实上日本的名人,大都是凭本领挣来的。

  在秀吉的协助下,日海扩建改造了寂光寺,自己改号为本因坊,改名为算砂。这便是本因坊的由来。丰臣秀吉死后,德川家康继起执政,此人也爱下棋,与算砂私交甚好。加上当时的后阳成天皇又是棋迷,常常召见算砂,颇有把围棋作为“国技”的意思。由于举国上下皆尊棋道,自然生出许多围棋门派,其中以本因坊、安井、井上、林这四家为主,即人们常说的“四大家”。安井家由算砂的师傅仙也的儿子安井算哲创立,井上家由算砂最得意的徒弟中村道硕创立,林家由算砂的宿敌林利玄创立。

  四大家相当于武林四大门派,而各家的“家督”相当于掌门人,只有四大家的家督,才有资格竞争掌管棋所的“名人”、“准名人”。而各个家督还有资格颁发四段以下证书,四段以上则由“名人”裁定。日本旧制十位“名人”,七位出自本因坊家,井上家两位,安井家一位。实力最弱的林家最后并入了实力最强的本因坊家。

  1,算砂托孤

  初代本因坊算砂整整作了21年的名人棋所,可谓锋芒一世,但临老却生出一件伤心事-后继无人。他最得意的徒弟中村道硕已羽翼丰满,另立门庭创立了井上家。另一可指望的得力弟子是翕,偏又短命而亡。唯一有些希望的只有算悦一个,可当时算悦刚13岁,如何能支撑门户?眼看着本因坊家就要冰消瓦解了,算砂忧心如焚,经过一番长考,终于想出了一条移花接木的妙计。

  算砂派人把中村道硕请至榻边,先把名人棋所让给道硕,并大大地捧他一番,然后便把算悦叫来,郑重拜托道硕,务请摒弃门户之见加以教导,为本因坊延存一脉。这和《三国演义》中刘备白帝城托孤的故事如出一辙。这一着颇为有效,道硕感激涕零,当即拍胸应承。

  算砂死后,道硕对算悦可谓仁至义尽。首先,道硕费尽心机替算悦弄到三十石的俸米,解决了他的生计问题。其次尽力教他下棋,到道硕死前,算悦已取得了七段的免状(段位证书)。

  道硕虽然自己开宗立派,但完成了师傅托孤遗愿,把小师弟培养成了原门派的家督,可谓不负师徒之情。

  2,划时代的道策

  中村道硕虽是算砂私意推荐的,但因为当时好手全是他的手下败将,所以道硕的名人地位是谁也无法相争的。中村道硕当了7年的“名人”之后亡故,死前没说出什么人可继承棋所,于是棋所问题就成为争夺焦点。

  幕府的元老们想让长大成人的算悦继承名人棋所,但安井家的家督算哲不服,井上家的二代家督因硕也不表态,名人棋所便空闲了14年。之后在天皇要求下恢复了“御城棋”,由算悦和安井家第二代家督算知通过比赛决定“名人”归属。结果两人用了整整9年时间结束了6番棋,3-3让棋所依旧空着。

  本不把算知当成对手的算悦,因为当不成棋所一直郁郁不欢,在四十八岁时含恨死去。算悦死后,又过了十年,安井算知得到了政界人物的帮忙,终于当了8年名人棋所,总算替先师出了一口怨气,完成了两代人的心愿。

  这下轮到了本因坊家不服,但此时棋所的争夺已不单纯是棋艺之争,还是政治之争,算知为人十分乖滑,接人待物的本事更比他棋盘上的功夫高明得多,因此颇受一些元老的赏识,所以本因坊家一直没有机会夺回棋所。直到三世本因坊道悦也找到了政治靠山,才争来与算知下二十番棋的机会,条件是落败将“流放异岛,永服苦役”。

  在三世本因坊道悦与二世安井算哲争夺二十番棋期间,发生了一件改变两派兴衰和围棋历史的大事。

  生于石见国的山崎三次郎,14岁时前往东京,本来是要拜当时的“名人”安井算知为师,中途阴错阳差先遇到了二世本因坊算悦,算悦立即断定这是个不世之材,如果此人去了安井家,本因坊家更无望夺回棋所。于是,本来只能让三次郎两子的算悦,非要让三子,并殚精竭虑取得了胜利。这一局征服了年少的三次郎,他当即决定改投本因坊门下。这位三次郎就是日后的道策。

  道悦最终赢得了与安井算哲的二十番大战,逼迫后者让出了名人棋所。然而在过程中,据说道悦经常与徒弟道策探讨对局,并在实战中采用徒弟的招法。道策后来当上了“名人”掌管棋所,其他三家的棋士纷纷被他降级。道策被后人尊称“三大棋圣”之“前圣”,被赞有十三段的实力。他最大的贡献是创立近代围棋理论基础手割论,还为日本围棋设立了一直沿用的段位制。划时代的道策被称为近代围棋之祖,吴清源评价他是“迈出近代感觉第一步”之伟人。

  道策改投本因坊门下,不仅改变了势不两立的两大门派的盛衰,还在成长过程中与一名叫怜姬的女子发生了一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在棋坛广为流传。

  一代宗师道策,慧眼识珠,培养出不少优秀弟子,门下曾经有“六大天王”。然而竟然应了以为相术师的话,六人中的四位先后早夭,大弟子道节,又因为道策立其师弟道的为“迹目”(掌门弟子)而大怒,要与道的下番棋争迹目之位,被师傅道策阻止,后来道策把道节过继给了井上家做迹目,这才平息了内部争斗。

  道策晚年又发现了道知,立为迹目,然而他病危时道知还年幼,于是他效仿初代本因坊算砂托孤,把道知托付给了已经成为井上家家督的道节,并逼道节当众发誓一生不当名人,只辅佐道知未来掌管棋所。后来道节果然把道知培养成了一流高手,并在与安井家的争棋中获胜。但最后他没能谨遵誓言,利用琉球国棋手访日的机会,从师弟道知手里“暂借”名人棋所的宝座,并且一坐就是十年直到撒手西去。道节在棋所任内整理的著作《发阳论》,至今仍是成为职业棋手的必过死活题。

  3,赤星因策吐血局

  话说第十二世本因坊丈和运用种种谋略,继元丈之后兵不血刃地登上了名人棋所的宝座。安井家的掌门人知得和井上家的十一世幻庵因硕,虽然气得发昏,但木已成舟也别无办法。知得年纪大了,门下后辈又不得力,更无打倒丈和雄心。唯有幻庵因硕,自觉被愚弄,心不甘服,便决心要在棋盘上打败丈和,出口恶气。殊不知,幻庵此念一出,竟送掉了心爱弟子赤星因彻的性命,演出了一场千古绝唱。

  幻庵苦心策划了四年,好容易才使幕府元老中最有势力的松平周防守同意在他的官邸举行一次“名手大会”。会后有宴,宴后有赛。这样,不战而取棋所宝座的丈和,就难免要“丑媳妇见公婆”-拿出几着棋来给大家瞧了!

  比赛之前,“倒阁派”也曾有一番精密布置。幻庵原想亲自去和丈和拼个你死我活。但自忖没有太大把握,便改由他的得意弟子赤星因彻出马。这因彻乃是承受幻庵衣钵的嫡系,当时才26岁,棋力名为七段实际上已有八段,实是个年轻有为的棋士,幻庵在决定由因彻出马之前,先和他对弈数局,结果因彻四战四胜,幻庵满心欢喜。于是这次大会的“余兴”节目-由五对棋手对局表演就排定:本因坊丈和对赤星因彻。

  这一场比赛,如果丈和输了,那么他的名人资格有问题,棋所自然坐不住,如果因彻输了,那么以后便再无此良机,幻庵就注定要称臣一辈子,影响之大,不言而喻。故而,比赛之前几天,因彻就戒斋沐浴,静心地养精蓄锐,准备应付来日之大战了。幻庵因硕又听说密宗法师所尊奉的不动明王菩萨,有大无畏法力,奉大日如来教令,现忿怒形,专降伏一切恶魔及强徒,认为应加礼拜,便陪了因彻同到寺院里香花供养,一心顶礼,无论如何要保佑因彻得胜。大约日本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比赛,无过于丈和、因彻之战了。

  比赛之日,群雄齐聚。大厅上整整齐齐地排好五副棋具,十条好汉,捉对儿厮杀。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正是丈和、因彻二位。当时丈和已四十九岁,身躯肥大,浓眉大眼,一脸精悍之色;对手赤星因彻脸色因过度紧张而变为苍白,两眼若开若闭,澄气凝神,态度非常严肃,二人对施一礼后对局开始。

  当天,下至第五十九手就打挂了,其余四局也同时休战,约好后天再续。

  幻庵因硕师徒出得门来,笑容满面,皆以为黑棋极占上风。当时天气甚热,二人雇了一只船,就在江上食宿,果然清风徐来凉快非常。因彻借月作灯,仔细地复盘研究,彻夜未眠。

  那边丈和回到坊门,众徒弟当然也问长问短。丈和一向刚愎自用,从来不肯承认有错,对大斜变化的利弊如何,他先说是“姑为尝试”,又说是“白棋可着”。但复盘至44拐头时,他的一位徒弟土屋恒太郎却“哎哟”一声。此人就是后来很有名的第十四世本因坊秀和。

  丈和嗔目而视,恒太郎不慌不忙地解释,丈和一生不服人,但今番却连连点头。

  于是,丈和回到房中独自闭门研究,夫人和他讲话他也不理睬,胡乱用过饭,就静心研究起来,倦了就伏在棋盘上打盹。到了第二天中午,丈和忽然在里面大呼小叫起来,夫人赶去一看,不由掩鼻而笑,原来丈和专心研究忘了小便,竟表演了一出“秃子溺炕”的把戏。

  丈和夫人一看丈夫的神情如此严重,心中着实忧虑。她本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于是三步一拜,拜到市内浅草地方的观音大士前面去烧香,祈祷丈夫得胜。这一场比赛,从地上打到天上,竟动员到菩萨身上,真是少见的血战啊!

  大约不动明王菩萨的法力,没有观音大士广大。续战一上场,因彻就出了个大毛病。因彻搜肠刮肚地想了一天一夜,却下出一招臭棋来,真是被鬼迷了头。

  因彻面色大变惊惶失措,接下来丈和又走出史上有名的妙手来,并且利用上手特权连续两次打挂,172手时打挂,从盘面看来,很明显是黑棋劣势。幻庵因硕安慰爱徒不必难过,说“丈和这家伙目前“狗”运亨通,让他多活二年,将来有机会再杀他好了!”因彻听了愈觉羞愤交迸。他仍在船上食宿,一连二日夜,千遍万遍钻缝觅隙地寻找,总找不出白棋的毛病,只好掷子长叹。抬头看着天上那轮淡淡的下弦月亮,已经偏西,这时恰有一只夜鸟飞过,哑哑地叫了两声。因彻忽然想起一首唐诗来,仿佛是“月落乌啼”开头,拼命地想再想不起下文,嘴里反复自诵“月落乌啼”,不知不觉东方破晓。第二天一早因彻怀着“月落乌啼”的心情去拼命了!

  这一天,规定五局棋一定要终局。不久,其余四局已赛完,于是众人全围在丈和、因彻这局棋周围观战。

  因彻极意求变,负隅顽抗,实在是心力交悴,形神俱困了。众人眼见这位为师雪恨的青年,脸色惨白咬牙切齿的模样,都感到有些不忍。因彻抬眼看师父,见他是一脸悲哀忧伤之色,只觉万箭钻心。完了!一切都完了!因彻伸出颤抖的手,在棋罐盖上取了几颗白子放在棋盘上,刚点了点头还不曾说声“完了”,猛觉胸中一股热潮直冲咽喉,来不及用手去掩,鲜血已经喷了出来,把全部黑子白子都染成了一色的鲜红。

  于是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比赛宣告结束。获胜的丈和足足在家卧床三天三夜,但幻庵因硕想打倒丈和的念头也同时告吹。而26岁的英才赤星因彻,终于在一个月后,饮恨而结束了他的一生。据说此战之后,林元美曾去拜访某寺的方丈,说起松平家的棋会之事,那方丈叹道:“贫僧早已知之。丈和的本领连神佛也不得不庇护他!”林元美觉得奇怪,便问其故。方丈道:“井上因硕曾暗暗委托贫僧,在丈和与因彻对局之际,向不动明王祈祷,望能降福于因彻。贫僧已尽力而为,然而天命所归,不能勉强,却白白断送了因彻的性命。此事切不可与人言。”林元美回去后,悄悄地告诉了丈和,丈和大惊道:“果真有此事?难怪那天因彻认输的刹那间,我忽觉心神恍惚,头晕目眩,忙潜诵佛号,闭目静坐,才恢复过来。原来多亏神佛庇护。今日思之,仍觉颤栗!”

  日本围棋四大家,为了争夺名人棋所和本门荣辱兴衰,在弟子的选拔和培养上确实用心良苦,投入的心血不啻亲生父亲,是以后来出现过赤星因彻不惜喋血棋盘棋败身亡以报答恩师。

  棋坛更甚于武林江湖,这就是日本棋坛延续了三百年的传承方式。



四大家落寞师承仍严格 人才培养成日本围棋软肋



2014-12-19 07:35:17 来源:搜狐体育 作者:杨诚

  日本明治维新后,社会安定,于是弈风又渐渐兴盛起来。此时本因坊家已经一家独大占有棋所多年,而内部纷争也时有发生。此时的棋坛仍是门户之见,各家都闭门造车,绝不把研究成果说与其他门派。1878年,中川龟三郎等人请出在本因坊家不得志的秀甫,成立了方圆社,当朝显贵名流,维新之大小功臣,以及棋界人士约一百多人,都成为方圆社的后援者。

  方圆社之创立,确实是日本棋坛划时代的举动,对重振弈风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过去棋院四家只知闭门弈棋,从不管社会之事,而且彼此之间貌和神离,互相拆台。如今方圆社在秀甫、龟三郎、铁次郎等人领导下,广招人才,弘扬棋道,干得轰轰烈烈。加上秀甫高瞻远瞩,不计成本发行《围棋新报》,果然影响极大。方圆社的成立,让日本围棋逐渐打破门户之见,教学传承开始接近现代。

  方圆社和后来的敲玉会,与本因坊家为代表的旧势力,不管在私人恩怨还是围棋传承理念上都矛盾重重,就在此时,吴清源的师傅濑越宪作出场了。

  从小由祖父启蒙没拜过师傅的濑越宪作,从广岛来到东京,本打算加入本因坊门下,在小试身手后被方圆社的伊藤视为可造之材,于是将秀哉的种种劣迹数落一番。濑越为人甚重礼义,一听秀哉如此不仁不义,心中大怒,于是转投方圆社,同时更把“打倒本因坊秀哉”当作了今后的奋斗目标。

  东京棋坛明争暗斗的时期,关西棋坛却太太平平,自然培养出不少人才来,久保松胜喜代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久保松的父亲是大官,去世后他被寄养在叔叔家,不料叔父看不起弈人,不但不答应他投身本因坊,反而从此不许他摸棋。十四岁时,久保松以优异成绩就读于北野中学,此时关西弈风渐盛,叔父对他的管理也放松了,久保松便重操“旧业”,最终弃学成为职业棋手。

  久保松最大的成就,大概不是成为五段高手,而是发现了三位优秀人才:木谷实、桥本宇太郎、前田陈尔,最早都是出自他的门下。但他自觉以自己的棋力难以造就大器,而濑越宪作在得知久保松有三个好苗子后,动了收徒之念。不久,久保松便把濑越宪作看中的桥本宇太郎遣往东京改投濑越宪作门下。而濑越宪作的好友铃木为次郎看得眼热,不客气地给久保松去信,请求他给一个徒弟。久保松平日也久仰铃木大名,接信后便对弟子前田陈尔和木谷实道:“关西地僻,难有大成。东京现分坊社二派,棋力都是高强的。如今,方圆社铃木五段有心收徒,尔等愿去否?”

  前田年龄比木谷实大二岁,平日久闻本因坊秀哉乃当今名人,便乘势要求老师将他送到坊门去。木谷当时仅12岁,并无定见,悉听久保松安排。于是久保松把木谷实送给铃木做徒弟,并把前田推荐给坊门秀哉。

  日后,桥本宇太郎作为濑越宪作的大弟子,曾到中国考察师弟吴清源,后来与吴清源大战十番棋败下阵来。在“本因坊”成为日本棋院一个比赛名称后,桥本获得过本因坊头衔,其最大功绩则是创立了关西棋院。木谷实则作为吴清源的一生挚友,与之共同发表了《新布局》,开创现代围棋理论。前田陈尔投身本因坊门,在吴清源与秀哉名人的“天元局”中,为师傅想出了扭转败局的妙手。

  秀哉名人隐退后,把“本因坊”捐给了日本棋院,成为一项职业比赛的名称,本因坊门宣告退出历史舞台。而此前林家并入了本因坊家,安井家因无好子嗣可继承也断脉,井上家直到二十世纪中旬才结束,但其实早已名存实亡。日本围棋的传承,从门派私相授予,改为道场、棋院的培养模式。

  其中以木谷实开创的木谷道场最为著名,培养出大竹英雄、加藤正夫、石田芳夫、武宫正树、小林光一、赵治勋、小林觉等等著名棋手,2000年门下弟子总段位超过500段。正如日本著名作家江崎诚致所言:“仅仅由于木谷的存在,专业棋士培养方法才会在这一历史转折点展现出最后的华丽。”

  现今的日本,每个棋手简介还是能看到“师承XXXX”,这与中韩棋手明显的不同。据孔令文七段介绍,目前日本年轻棋手的主要来源是洪清泉道场、绿星学园等培训机构,也有一些棋手在家小规模的收徒教学。相比中韩开放式的大规模道场,日本在人才培养方面的滞后,也是他们落后于中韩的原因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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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天马行空 于 2014-12-19 23:50 编辑

打破日本传统 韩国开创新模式



师从日本却无传统桎梏 韩国开创围棋传承新模式





  韩国的近现代围棋师从日本。从赵南哲到曹薰铉,几代韩国国手均在日本学棋。经过几代人努力之后,韩国围棋才有了自己的造血能力,尤其在曹薰铉培养出李昌镐之后,围棋教育率先与现代教育模式接轨的韩国,培养出了刘昌赫、李世石、朴廷桓等一代代世界冠军,并引得中国效仿。

  赵南哲与韩国棋院的成立

  1923年出生于韩国全罗北道的赵南哲,1937年赴日本学习围棋,拜著名棋手木谷实为师,1941年入段,1944年回到国,发愿要将现代围棋在祖国普及。

  1946年,赵南哲创办了汉城棋院,韩国职业围棋正式出现。1950年,在赵南哲的组织下,韩国第一次举办了现代围棋定段比赛,赵被定为三段,其他人被定为初段。但数天后朝鲜战争爆发,赵应征入伍,汉城棋院也在战火中被毁。

  1955年,赵说服了韩国总统李承晚,组织了一个职业棋手代表团赴台湾,同当地围棋选手进行了国际对抗赛,并取得了胜利。这一次胜利鼓舞了韩国民众低落的士气,也使得赵和现代围棋声名大噪。不久,韩国的职业棋战相继成立,汉城棋院也于1968年得到重建,并改名为韩国棋院。

  赵南哲在韩国享有很高声誉,被誉为韩国当代伟人之一。2005年被韩国政府授予文艺界最高勋章。

  诸侯争霸

  1943年出生的金寅,1958年在韩国成为职业棋手,在升为四段后于1962年赴日本木谷实门下学棋,次年回国。他是赵南哲与曹薰铉之间的韩国霸主。

  1942年出生的尹奇铉,1968年东渡日本, 入加纳嘉德九段的门下,1970回国。曾打破金寅在国手战的六连霸。

  曹薰铉——让韩国围棋走向世界

  赴日学棋最成功的无疑要数赵治勋和曹薰铉。赵治勋凭借叔父赵南哲的关系,6岁与哥哥一起赴日投身木谷道场,以天分出奇深得木谷实喜爱。两获世界冠军、目前是获日本棋战冠军数最多的棋手,以战绩和棋道精神成为棋坛传奇。

  曹薰铉赴日后被爱惜人才的濑越宪作收为弟子,与相差39岁的吴清源成了师兄弟。不过据曹薰铉回忆,他在日本期间没少得到另一位大豪藤泽秀行的照顾,虽无师徒名分却有师徒之实。

  与前辈们不同,70后的韩国棋手大多无严格的师承关系了,李昌镐当然是例外。究其原因,第一,随着时代的发展,旧时的磕头拜师列入门墙的做法已经被社会淘汰;第二,回到本专题开篇之论点,围棋老师对于技术的提高其实并不是很重要,更重要的是磨练棋艺的环境和老师在精神上的指点。曹薰铉与李昌镐这种内弟子形式的师徒关系,在韩国几乎是绝无仅有的。而据马晓春九段讲,李昌镐在曹家多年,其实曹薰铉几乎没跟他下过棋。

  权甲龙——世界冠军的摇篮

  权甲龙于1983年开设韩国第一家围棋教室,并于1987年创建围棋道场,后来与许壮会道场和金原道场并称为韩国三大围棋道场,韩国围棋传承从此进入新的阶段。2003年末,权甲龙道场职业棋手段位突破一百段。李世石、崔哲瀚、元晟溱、姜东润、白洪淅、朴廷桓、金志锡等世界冠军均出自权甲龙道场。

  权甲龙曾说,当年对李世石和崔哲瀚根据各自性格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教育方式,李世石是“顺毛驴”,越是夸他他越自信越能下出好棋;崔哲瀚则正相反,要经常骂他让他憋着一股气更能下出好棋。对于现在等级分第一的朴廷桓,权甲龙的中国女婿岳亮五段说,因为家离道场很近,朴廷桓都是中午学校下学后去道场,然后回家。

  据岳亮说,以前韩国道场的学员不怎么流动,现在也有了流动,但还是不多。这一点与中国有很大不同。

  2013年朴廷桓与范廷钰应氏杯决赛后三局,权甲龙曾到上海助威,师徒之情跃然可见。然而韩国现在的师徒关系肯定也与传统有很大不同,当年吴清源改国籍、考虑退赛等大事都要和老师濑越宪作商量,而李世石休职这样的事,恐怕权甲龙也是从新闻中获悉的吧。

  韩国现代围棋本来就起步晚,没有那么深的传统观念,是以他们率先让围棋尝试现代教育方式,从而发现、培养了大批人才,十多年来在国际赛场长盛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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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中国:功利化让围棋内涵缺失



七小龙当年拜师签协议 功利化让围棋内涵在缺失





  新中国的围棋事业,早早因为建立了国家队而与日韩不同。当年因为年轻人成长速度不如预期,中国曾效仿日本的内弟子制度,让聂卫平、马晓春等收徒。当韩国一统天下之后,中国民间力量自发地效仿韩国大办道场。

  中国围棋——完全不同于日韩的存在

  生于上海的陈祖德尊顾水如为师,也成为得到刘棣怀、汪云峰、魏海鸿等名家指点。聂卫平则尊过惕生为师。年龄在陈祖德和聂卫平之间的王汝南、华以刚,虽然也得到过上面各前辈的指点,但却谈不上师徒关系。等到了刘小光、马晓春、曹大元一代,都受过国家队各位前辈的指点,却谈不上叫师傅。围棋原本被划入文化部,但某次周恩来访问苏联,发现“老大哥”把国际象棋划到了体育部,于是也效仿,把棋类都划到了体育部。围棋国家队的成立,让中国的围棋传承方式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李昌镐横空出世后,原本引以为傲的的中国青少年培养,反而显得止步不前。于是在领导的提议下,当时的领军人物聂卫平和马晓春分别收下签约弟子,刘菁、周鹤洋、常昊、王磊跟聂卫平,邵炜刚、罗洗河跟马晓春,这便是著名的“聂马六大弟子”。事实上当时队里鼓励老带新,俞斌跟丁伟也签了师徒协议。

  协议规定,学艺期间,弟子的奖金要按照比例交给老师当学费。聂弟子上缴本人奖金的1/3。马晓春的做法一如他不群的棋风:每人每天收1元钱,一年也就是365元。丁伟上缴20%,但俞斌有规定,两人等级分排名相差40名以内后,自动解除协议,后来等级分差别在40以内了,俞斌特意跟丁伟说“协议解除了”。

  再后来,聂卫平又收了刘世振、古力等多位弟子,刘小光也收了孔杰、胡耀宇、王檄,俞斌又收了邱峻、王垚,但都没有签协议。首批之后的聂门弟子,行内关系的意义远大于学艺的意义吧。而丁伟一直对俞斌执弟子礼,俞斌也担起为师之责,在丁伟遭遇家庭烦恼之际,俞斌夫妇给予了很大帮助。

  道场兴起——技艺培训,师承难觅

  1999年聂卫平道场成立,之后中国围棋培训市场发展迅猛。在定段成为比高考难上几倍的“挤独木桥”之后,成为职业棋手的成本越来越高。投入大量金钱并赌上了前途的孩子们,总想选择最好的那间学校,而道场为了提高定段率以利于来年招生,也竞相对有望定段的孩子施以各种折扣诱惑。学棋不再是修业,而变成单纯的学习一门谋生技能。名为道场,实则“道”的精神很弱了,道场和家长、学员都很现实很功利了,围棋道场在本质上与其他培训机构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更残酷而已。一定要找不同,那就是道场允许其他学校没有的体罚等教育方式。某围甲主力回忆起道场岁月时说:“谁都曾被罚站墙根儿,老师也不说站多久,也能忙起来把你忘了那你就要一直在站着,而别的路过的老师,见你不顺眼可能会顺便踢上两脚……”

  学员变换多个道场,多个道场的众多老师都曾给他上课,除了严格的早操、晚课,做不出死活题受罚,淘气违纪受罚,道场不会像以前的老师那样,关心你学棋之外的生活、你的思想变化;而如果你找老师开小灶,按市场价该多少学费就叫多少钱。这样的模式下,很难说谁是谁的师父。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自古以来这三方面就不单指技艺方面。

  这样传承的模式,得到继承的是技艺,却丢失了文化。

  后果与现状——极端功利致文化内涵缺失

  2012年3月,北京,首届百灵杯世界公开赛预选赛。一个中国少年棋手输棋后把手里的一颗棋子摔在地上,让对面的日本棋手诧异。2014年3月,北京,第二届百灵杯世界公开赛预选赛,一位今年很火爆——不,是非常火爆的95后棋手,再对阵韩国对手时,身体前倾到投射覆盖了大半个棋盘,还手里同时拿着几枚棋子,思考时弄出响声。

  2013年的一场重要快棋赛,国家队领队华学明气愤地对记者们说:“你们还说韩国的白洪淅盘外,你们再看看那两位!”

  一位70后九段在说起年轻棋手礼仪缺失时显得激动,“在韩国,如果曹薰铉来到研究室,其他人会站起来直到他落座再坐下;在日本,大竹等前辈摆棋时,年轻棋手看棋,要毕恭毕敬站在这里这里看。”他一边说着一边退到三米之外的距离。“我们的一些小棋手,我都认识他们,但走在路上,他们见了连话都不说!”

  当代中国社会似乎有这样一种倾向,对事情喜欢量化、现实化,对认为是“本质”的东西去追求极致。不菲的经济成本和高昂的人生代价,让成为职业棋手成为单纯的谋生需求,师生关系变成纯粹的学费换课时关系,评价的唯一标准就是有没有提高棋艺,追求的最终目标就是有没有定上段、能不能打上围甲。

  严格的师徒相承、缺少开放式交流的方式阻碍了技艺的提高,纯粹的学费换提高岂不是也伤害了围棋的文化属性?围棋之道绝非“虚”的东西,道场、老师、国家队,每一个前辈棋手,都有义务去维护传统中好的东西,而不要让恶习成为自然的常态的,我们才去怀念围棋曾有的内涵和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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