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下棋一般都以娱乐为主,不太注重输赢,多凭感觉,落子随手,因而对局中漏洞百出,笑话不断,年轻棋手因此也以“杀”之为快。记得一次在“俱乐部”,我与郭紫刚对局中途,张老揭门而入,二话不说,拉着正在观棋的甄再远就在临桌杀将起来,不多会儿,就听着“哗哗”的收拢棋子声,我下意识地抬头看见了小甄洋洋得意的神态,胜负了然心中。当我结束棋局旁观张老的对局时,他们竟已下了数盘之多,时局张老依然是棋形散乱,一条“巨龙” 岌岌可危,张老无奈自补一手,小甄脱先它投,张老仍不放心的又补一手,不料小甄再次脱先,巡视过来的张伟看到后,大呼道:“张工下晕了吧,补两手还是个后手死”旁观者皆忍不住哄堂大笑。“后手死”也因此成为了下臭棋的代名词。甄再远是枣庄火车站的一名职工,围棋水平是和我同年龄段棋友中的骄骄者,为人正直、个性张扬,在和张老的升降级对局中曾将张老打到让四子,性情温和的张老对此也颇有微词。
90年代后,一大批新秀脱颖而出,张老逐渐被淡忘,数年后见到张老竟是在他的追悼会上。
据说张老的死是因为家族矛盾,具体原因不便深纠。到场参加追悼会的除了他的家人和单位同事外,大多是棋友。张老一生简朴,抽烟都是低价的,最大的爱好是围棋,可棋具都是最简陋的。不规则的玻璃棋子和一张纹路不清的塑料薄膜棋盘沾上水贴在八仙桌上不知用了多少年。安葬时,家人将老伴亲自购买的最高档的云子、云盘,和张老一生积累的棋具、棋书一并随之而去。面对此景,众人无不动容,凄然泪下。
棋盘上纵横着白色与黑色的方格,每走一步棋,都是一种选择,或输或赢,或胜或败;人生旅途纵横着正确与错误的道路,每走一条路都是一种选择,或对或错、或生或死.人可以构想未来但不能决定未来,张老留下的是一位长者令人敬佩的品格;一位棋人令人赞叹的执着。
时光飞逝,不觉张老故去已十余年,恍然中,音容笑貌犹在眼前,以一首《满庭芳》缅怀故友:
云雀惊飞,儒竹风动,古院钟拢山盈。
锦城棋者,携酒至石枰。
溪草依然记旧,寻向处、禅月纷呈。
瀑花溅,烂柯重现,雨系木野枰。
叮咛,同把盏,千言万语,吴图覆倾。
念此去烟波,雨打浮萍。
飞涧棋韵照赋,凌云志、相映随行。
白苍岭,琴台飞渡,微翠水共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