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岛根的迷茫
警长缓缓地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似乎永远不变的冷冷的表情。
站在警局外的众棋手紧张地期待着警长带来的答复。
“雁金先生不愿意见你们。”警长淡淡地说道。
“不可能!”濑越宪作坚定地说着,似乎是要从气势上压倒警长,让他再一次进去请求雁金准一出来和大家见上一面。
然而,警长只是摇了摇头,似乎对与濑越宪作的话毫不在意:“我要提醒你们各位,现在雁金准一先生是我们的重要线索人物,我们有义务保护他的安全。如果他不愿意见你们,你们决不能与他见面——我们无法判断你们其中是否有本案的凶手。”
“荒唐!”加藤信有些愤怒了,“我们连徒步上山都费那么大力气,怎么把那么大的水晶棺木拖到山上去?”
“另外,雁金先生有件事想拜托你们。”警长仍旧完全没有理会棋手们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众人微微一惊,全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警长的下一句话。
“雁金先生希望各位代他回东京去,解散棋正社。”
犹如一个雷管突然在身边爆炸了一般,众人一时间愣在原地,毫无反应。
过了片刻,铃木为次郎才首先反应过来:“雁金先生不回东京去吗?”
警长却微微笑了笑:“雁金先生托我转告大家,从今以后,棋界再无雁金准一这号人物。”
一片沉寂。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走?”坐在候车大厅的前田陈尔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话——他不知道师父会有怎样的反应,因此一直不敢张嘴。
然而,秀哉却一脸的茫然,似乎脑中只剩下空白。前田陈尔清楚地看到秀哉的两眼由于睡眠不足,已经生出了深深的眼袋。
既不生气,也不叹息,这样的反应是前田陈尔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师父?”前田陈尔试探性地提高了语调,“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匆忙地回东京去?其他人都去了警局,我们不等他们一起走吗?”
“不,我们先走。”秀哉有些惊慌地答道。
“为什么?”前田陈尔不由地又问了一句,这一句的语气更加高昂,甚至出乎了前田陈尔自己的意料,显得有些无礼了。前田陈尔很快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过分,于是赶紧收住了嘴,随时准备承受秀哉的呵斥。
然而,秀哉却没有一丝生气的迹象,似乎反而更加慌乱了!
“你不用理会为什么,你迟早会知道的。”秀哉轻轻地说道,语气柔和得远远超出了前田陈尔的预料,“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本因坊。”
为了本因坊……
前田陈尔隐隐感到了不安,但他不知道师父心中所恐惧的到底是什么。
“师父,是因为高部道平?”前田陈尔低声问道。
秀哉微微一惊,但随后又装作镇定下来,尽管他微微有些颤抖的腿仍然暴露了他此刻的心虚。
“你不会了解的。”秀哉低声说着,“我犯下了可怕的错误,我们不应该到这里来。”
秀哉的声音真的透露出了恐惧,前田陈尔能清晰地听出来。
“师父……您还好吗?”
“我犯下了一个可怕的错误。”秀哉仍在喃喃地说着,“我以为他是吓我,我以为世界上不会真的有索命的棋手,我以为不过是争棋,输了还可以找机会东山再起。我没有想过真的会死,我不敢想……”
前田陈尔听不懂师父在说什么,但他感觉得到师父一生中从未如此恐惧过。
“师父……”前田陈尔轻声喊道,“您别想得太多了,天无绝人之路,不论将有怎样的强敌出现,本因坊众弟子都将站在师父身前。”
“不可!”秀哉突然粗暴地打断了前田的话,似乎有些歇斯底里了,“一旦遭遇强敌,你们都不可以贸然出手,不可以与他对抗!”
前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秀哉,只感到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了:“为什么?师父,难道本因坊身为棋界领袖,竟会因为惧怕对手而畏缩不前吗?”
“我宁可畏缩不前,也不愿让本因坊置身险境!”秀哉高喊着,“本因坊是我的!我不能让本因坊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宁可放弃一切,也要保住本因坊!”
秀哉的语气令前田陈尔有些震惊,但他仍然无法理解:“可世间有什么能伤到本因坊?我本因坊立于棋界数百年没有倒下过,如今声威不减,怎么会有危险?”
“如果输了棋,真会死的!”秀哉喊道。
前田陈尔猛地心惊,顿时语塞。
候车厅内寥寥的几个人不解地看着这对争吵的师徒,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不久,开往东京的列车开始检票了。
“我们走吧。”秀哉努力平静了心情,淡淡地冲前田说道,“迟早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现在我担心你还承受不了。”
“那两位客人已经退房结账了。”店长说道。
刚刚从警局回来的众棋手面面相觑,有些不解。
“他们说过他们要去哪里吗?”濑越宪作问道。
“好像听他们说要回东京去。”
回东京……
连秀哉也退缩了……
濑越宪作向店长微微行礼,感谢店长的回答,然后便默默地朝楼上走去。众人也缓缓地跟着濑越宪作,但都沉默不语。楼道间只有参差不齐的脚步声,静谧得有些怪异。
走到二楼,濑越宪作突然停下了脚步,众人也随之停了下来。
“我们怎么办?”濑越宪作突然低声问道。
众人的沉默却并没有随着这句问话而被打破。
濑越宪作静静地等待着,也不说话,使得二楼的走廊间陷入了死一般的静默。
“师父,我们也回东京去吧。”桥本宇太郎突然向前走了一步,恭敬地说道,“手合赛就要开战了。”
一时间发出了微微的骚动声,有衣服摩擦的声音,有轻轻的喘息声,但听不到说话声。
濑越宪作沉吟了片刻。
“吴清源,你觉得呢?”
吴清源向濑越宪作微微行礼:“愿随师父之命。”
濑越宪作稍稍犹豫了一阵,转头看向铃木为次郎:“铃木君,你认为如何?”
铃木为次郎看了看木谷实,他感觉到了木谷实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木谷实是亲自与蒙面棋手交过手的人,他必定更加了解蒙面棋手。木谷实的恐惧,已经证明了这个对手的可怕。死去的高部道平也令铃木为次郎感到了极大的不安,若对方真的是一个会杀人的对手,那这一战就早已经不是棋盘上的争夺了——这不是棋道。
“如果真的是蒙面棋手想挑战我们,那他迟早还会现身。”铃木为次郎低声说道,“眼下手合赛开战在即,我也觉得我们不需要急于在此时与对手交锋。”
濑越宪作微微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加藤信。
“加藤君,你的意见呢?”
“我迟早要与这个蒙面棋手决一死战。”加藤信斩钉截铁地说道,“若真的能与他赌命那更合我意,用他的命来为我的弟子复仇是最好的结局。但是这一战事关重大,我不敢轻易出手,在有必胜的把握之前恐怕我也需要先回东京去备战。”
加藤信也退缩了……
濑越宪作皱了皱眉,但他能够理解。加藤信唯一的目的就是为弟子复仇,但是面对蒙面棋手他并没有多少胜算,而高部道平之死让他知道了一旦失利就将再也没有机会卷土重来。加藤信输不起,他不得不好好审视自己的敌人了。
“那么,你们呢?”濑越宪作又转向了关西的三位少年。
高川格上前一步,向濑越宪作微微行礼:“我们三人受久保松先生之命来到东京就是为了参加东京的手合赛,为了不负久保松先生的期待,我们理当尽快返回东京。”
“小野田君,你呢?”濑越宪作又问道。
小野田却微微笑了起来。
“你们真有意思。”他笑着说道,“怕就是怕了,一个个却都把理由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不知道是要骗人还是要骗自己。”
小野田淡淡的笑是对众人的嘲笑,笑声如一柄柄利刃直刺众人心底。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不发一语。
小野田渐渐收住了笑,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也跟你们回东京去。”他缓缓说道,“我没有什么别的借口,我就是怕了——真真正正的怕了。”
小野田又轻轻地笑了几声,这几声却是在嘲笑着他自己。
“有趣,真是有趣极了。”山顶上,穷奇笑着,俯瞰着山下如蝼蚁般的岛根县,“我真的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使者,他把这件乏味的事情变得有趣多了。”
“迟早有一天你会玩火自焚的。”一个淡淡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穷奇却哈哈大笑:“我等待着那一天,只不过,若那一天真的来了,恐怕你也不会轻松吧,梼杌……”
他缓缓转过身,用犀利的眼神看向自己身后的那个人,轻轻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穷奇、混沌、饕餮、梼杌,正是座主之下的四位天王。
面对着穷奇的挑衅,梼杌却傲慢地抬起了头,也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穷奇,你是一个怪物。”梼杌静静地说道,“让自己的猎物自由发展,一步步引导他们将自己的能量全部释放出来,最终让他们自己毁灭自己。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手段十分高明,让人恐惧。但是,也许你不应该太过相信自己的能力,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你驾驭,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超出你掌控范围的人。”
“也许我也一直期待着那个人的出现呢?”穷奇的嘴角挂着微妙的笑,“会不会是你呢,梼杌?”
“我不会落入你的陷阱的。”梼杌淡淡地回答着,“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为了你的猎物,你可要小心了。若你敢让我释放自己的能量,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穷奇大笑起来,先前如剑一般的眼神随之灰飞烟灭。他转过身,再次俯瞰眼前的岛根县。
“一个以仇恨来下棋的棋手,你恐怕是最令人恐惧的对手了。”穷奇带着笑声说道,“这个世间,还有像你这样可怕的对手吗?”
“永远不要小看活在世间的人。”梼杌冷冷地答道,“他们心底可以酝酿你无法想象的仇恨。”
“要不要打个赌?”穷奇回过头,冷笑道。
“什么赌?”
“我打赌,不会再有人上山来了。”
梼杌稍稍沉吟片刻。
“会有人来的。”梼杌低声说道,“仇恨是无穷的动力,只要有恨就会有战斗的欲望。一定会有人上来的——他们是心底充满了仇恨的人。”
“但我相信人是怯懦的,他们的仇恨会输给恐惧。”穷奇说道,“只有我帮他们一点一点战胜了恐惧,他们才懂得宣泄自己的仇恨。”
“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谁才是对的。”梼杌说完,静静地走了。
穷奇的身后,只是升起了一片淡淡的雾气,随后又立刻消散了。
穷奇的笑容缓缓地收住了,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
“其实我的内心也很矛盾啊,梼杌。”穷奇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从内心里是希望能有人上山来的啊——这样事情才能变得更加有趣……”
“不见了?”警长有些惊讶。
身前几位满身污泥的警员默默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不见了?”警长有些不悦,“你们找到昨天的位置去了吗?”
“我们肯定没有走错地方!”一位警员坚定地说道,“昨天我们在路上做了记号,今天早上回去却发现那个墓穴已经被人重新填上了。”
“你们没有把墓穴重新挖开吗?”
“我们挖了很久,但是什么也没有挖到。”警员有些委屈地说道。
“不可能!”警长吼道,“那么大一个棺材,说消失就消失了?你们真敢撒谎,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这是鬼神干的事情?”
“有这个可能……”
说话声从不远处传来,警长和警员们纷纷一愣,朝着说话声的方向看去。
那是坐在墙角的雁金准一。
“警长先生,我想你也许并不了解你正在面对一个怎样的对手。”雁金准一冷冷地说道。
警员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警长却嘿嘿地笑了:“你想告诉我这个杀人犯是个妖怪吗?”
“有这个可能。”雁金准一冷冷地盯着警长,缓缓地重复了这句话。
这个老头阴冷的眼神使得见惯了大场面的警长也微微有些战栗。
“说说看,你有什么依据?”
雁金准一缓缓吸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东京曾出现过一个与人赌命的蒙面棋手?”
“我听说过这件事,但这个人据说是凭空杜撰出来的,好像《读卖新闻》的正力社长还为这件事出了一次大洋相。”
“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雁金准一打断了警长的话,“我和这个人下过棋。”
警长微微一惊。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蒙面棋手,我与他对弈了一局。”雁金准一缓缓说着,“以我几十年的棋力判断,这个人确实是一个顶尖的高手。而且,我对于他究竟如何进入我的棋正社与我对弈,之后又如何离开至今也百思不得其解。之后,我听闻了很多他与人赌命的事情,甚至还看到了其中几局棋谱。而且,有人告诉我,高部道平离开棋正社也与这个蒙面棋手有很大的关系。”
“看来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警长微微眯着眼睛,细细推敲着,“从这里入手,必定可以找出很多头绪来。我们只需要找到你说的那个蒙面棋手……”
“你找不到他的……”雁金准一的声音如寒冰一般,“如果能找得到,他早就被找出来了。包括我在内,全日本有无数人都在找他,但从没有一个人成功过。我对你说过的请柬,很可能就是这个蒙面人发出的。如果按照请柬内容所说,他此刻就在迦密山山顶。但是即使你真的派人上去,你也一定找不到他。”
“你怎么知道?”警长的脸色铁青,似乎是感到自己的能力被眼前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子嘲笑了。
“因为那个人绝不是凡人。”雁金准一的语气近乎恐怖,“他是鬼神。”
“荒唐!”
“你也亲眼见过那个水晶棺材,试问天下有谁能造得出那样的水晶棺木?你们用铁锤都砸不出一道裂痕来!”
警长正要驳斥,但却一时语塞。
“可无论怎么说,鬼神之事也太过异想天开了。”一名警员抢先说道。
“我原本也没有往这里想,但是在迦密山我听了同行的小野田君给我讲的那个关于山内太郎的故事。山内太郎的事件,似乎也是您经手的吧。”
警长微微点了点头,这件事前不久收集口供时他对雁金准一提起过。
“请问,山内太郎猝死的事情,您如何用常理解释?现场找不出任何行凶者的痕迹,山内太郎也绝非自杀,这至今也是一个悬案。即使这件事可以解释,那山内死后与小野田君对弈的事情,又如何理解?”
警长被雁金准一问得说不出话来,有些气恼地朝着桌子重重地锤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
“对方是鬼神。”雁金准一低声说着,“必定是如此,我所亲历的所有事件才真正解释得通。”
众人静静地看着雁金准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被高部道平的死吓到了,对吗?”警长低声说道,“你怕死,觉得自己已经老而无用,不敢和你口中的那个鬼神争斗,所以你要那些棋手帮你回去解散你的棋社,你就躲在岛根等着安度晚年?”
“你错了。”雁金准一的目光突然变得十分锐利,“我没有怕,恰恰相反——我很多年没有像如今这样有斗志了。那个蒙面棋手,我迟早会去与他一决胜负。之所以要留在岛根,解散棋正社,是因为为了那一战,我要放下所有的负担。”
当年为了击败秀哉,我可以隐退棋界十三年,苦心磨剑。如今为了与这个蒙面棋手决战,再等十三年又何妨?
警员们微微一震,面面相觑。
“召集至少二十个警员。”警长对身边的警员小声说道,“我们今天就上那座山,先把那个蒙面人作嫌疑犯抓住再说。”
正在房内收拾东西的木谷实和铃木为次郎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谁会在这个时候敲门呢?大家不是都在自己的房内收拾行李吗?
木谷实赶紧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门一拉开,木谷实却微微一愣。
门外站着的是松本佑二。看上去他的脸色似乎并不好,两眼无力地垂着,精神萎靡不振。
大概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吧。
“有事吗,松本君?”木谷实轻轻问道。
松本佑二努力挤出一丝笑,但这笑脸似乎有些勉强,看上去像是一个临死的病人。
“我是来向你致谢的。”松本佑二笑道,“今天早上您的那一席话让我心悦诚服,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些。木谷君,你是一个真正的大家,我佩服你……”
说着,松本佑二向木谷实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木谷实被这个大礼吓得有些惊慌,赶紧将松本佑二扶了起来。
“请千万不要如此客气,木谷实不过是说了几句当说之话,松本君今后的发展还得靠自己的努力才行。”
松本佑二又微微地笑了笑:“木谷君,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请讲。”
“木谷君上午说,棋盘之上有远超胜负的东西,不应当只看重胜负本身。那么,如果一局棋胜负事关自己的生命,这局棋又当如何看待呢?”
松本佑二静静地看着木谷实,眼中竟有着期待的神色。
木谷实暗暗心惊——他知道松本佑二指的是什么。在东京,蒙面棋手是与人赌命的。前不久,濑越先生已经有了高部道平因为与蒙面人赌命输棋而死的推断,当时松本佑二就在木谷实身边。
“事关生命……”木谷实喃喃地说着,似乎有些犹豫。
蒙面棋手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实力超凡的高手。这一点,木谷实心底清楚,他也很明白迟早有一天自己要与这些顶尖高手以命相博。可是,如何来面对这些人,即使木谷实自己心底也绝无把握,又如何来教松本佑二呢?
“木谷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屋内突然传出了铃木为次郎威严的声音。
木谷实闻言,赶紧转过身,朝师父微微行礼:“师父请说。”
“身为棋手,应如何对待自己的棋道?”
“为其生,为其死。”木谷实几乎脱口而出,随后他立刻对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感到了惊慌。
“说得好。”铃木为次郎缓缓说道,“所谓棋道,就是自己宁死也要维护的尊严。胜负生死,对于棋手而言这些都不如棋道重要。既然做了棋手,就要随时做好为自己的棋道而死的觉悟。”
“谨遵师父教诲。”木谷实低声说道。他缓缓转过身,再看向松本佑二。
松本佑二微微笑着,眼中竟已有了超然之色!
“铃木先生,谢谢您。”松本佑二恭敬地朝屋内的铃木为次郎鞠了一躬,紧接着又超木谷实微微鞠躬,“木谷君,也谢谢你。”
礼毕,松本佑二快步离开。
教而知改,能识正道,这个孩子将来必定可有作为。铃木为次郎在心底默默想道。
崎岖的迦密山山道,一个少年奋力地向山顶上跑去。
有人来了。
座主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真正的勇者。”使者在座主身前微微躬下了身子。
座主微微点了点头。
“座主不派人去迎接他吗?”使者问道。
幕帘外的大堂上,四位天王恭敬地立在堂下,等待着座主的号令。
幕帘内侧,座主稍稍迟疑片刻,随即将手伸入自己身前的棋盒中,取出一粒白子,落在棋盘之上。
使者的黑棋大龙随即被切为两段,惨痛地呻吟着,似乎已经预感到了自己无力回天。
使者一愣,随即微微笑了笑,恭敬地伏下了身子:“我输了。”
“下次对弈仍受五子。”座主低声说道,“饕餮,你去试试那个少年的棋力。”
“谨遵座主号令!”幕帘之外,大堂之下,饕餮恭敬地朝幕帘内的座主行了一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