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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锐:金庸笔下围棋高手之《笑傲江湖》黑白子

来源:新浪博客 天涯棋人的博客 2016-03-06 11:26:07

  只看《笑傲江湖》中的黑白子这名字,便知这位仁兄乃是一个棋迷。在《笑傲江湖》第十九章中,向问天带着令狐冲拜访西湖边上的梅庄,名为与四位庄主探讨琴棋书画,实则是为了救出日月教老教主任我行。

  黑白子的出现源于酒,令狐冲与梅庄四庄主丹青生饮酒,说到冰镇美酒的味道,向问天道:“可惜江南一带,并无练‘寒冰掌’、‘阴风爪’一类纯阴功夫的人物,否则……”一言未尽,丹青生喜叫:“有了,有了!”说着放下酒桶,兴冲冲地走了出去。令狐冲朝着向问天瞧去,满腹疑窦。向问天含笑不语。

  向问天老谋深算,寥寥数语即让丹青生清出了二庄主黑白子,因为黑白子有独门绝技:玄天指,此为至阴至寒之功,能化水为冰,硬是在炎炎夏日生出寒冰来。

  黑白子出场了。金庸写道:“过不多时,丹青生拉了一个极高极瘦的黑衣老者进来,说道:‘二哥,这一次无论如何要你帮帮忙。’令狐冲见这人眉清目秀,只是脸色泛白,似乎是一具僵尸模样,令人一见之下,心中便感到一阵凉意。丹青生给二人引见了,原来这老者是梅庄二庄主黑白子,他头发极黑而皮肤极白,果然是黑白分明。”

  好一个黑白分明,这不正是围棋的黑白棋子颜色吗?敢情黑白子喜欢围棋,外表长相也与黑白子融为一体了。

  黑白子原不肯答应使出玄天指神技,但向问天实在老到,仅用几句话便让黑白子戒心皆失,自愿入其彀中。但见向问天说道:“若是寻常的英雄侠士,喝这酒时多一些辛辣之气,原亦不妨。但二庄主、四庄主隐居于这风景秀丽的西湖边上,何等清高,和武林中的粗人大不相同。这酒一经冰镇,去其火气,便和二位高人的身份相配了。好比下棋,力斗搏杀,那是第九流的棋品,一二品的高棋却是入神坐照……”

  一语既出,黑白子马上来了精神。抓住向问天的肩头,急问:“你也会下棋?”向问天道:“在下生平最喜下棋,只可惜棋力不高,于是走遍大江南北、黄河上下,访寻棋谱。三十年来,古往今来的名局,胸中倒记得不少。”黑白子忙问:“记得哪些名局?”向问天道:“比如王质在烂柯山遇仙所见的棋局,刘仲甫在骊山遇仙对弈的棋局,王积薪遇狐仙婆媳的对局……”

  向问天的功课做得太到位了,他继续诱黑白子深入,“在下初时也道这是好事之徒编造的故事,但二十五年前见到了刘仲甫和骊山仙姥的对弈图谱,着着精警,实非常人所能,这才死心塌地,相信确非虚言。前辈与此道也有所好吗?”黑白子追问:“你当真见过刘仲甫和骊山仙姥对弈的图谱?我在前人笔记之中,见过这则记载,说刘仲甫是当时国手,却在骊山之麓给一个乡下老媪杀得大败,顿时呕血数升,这局棋谱便称为《呕血谱》。难道世上真有这局《呕血谱》?”

  黑白子进室来时,表情冷漠,此刻却是十分的热切。黑白子这位超级棋迷在遇到知音后的热切心情表露无遗。只是这就像两位实力不相配的棋手对弈一样,向问天内心在暗暗得意的同时,是不是也有些于心不忍?

  向问天道:“在下二十五年之前,曾在四川成都一处世家旧宅之中见过,只因这一局实在杀得太过惊心动魄,虽然时隔二十五年,全数一百一十二着,至今倒还记得。”黑白子急不可耐:“来来,到我棋室中去摆局。”

  进了黑白子的棋室,只见好大一间房中,除了一张石几,两只软椅之外,空荡荡的一无所有,石几上刻着纵横十九道棋路,对放着一盒黑子、一盒白子。这棋室中除此之外不设一物,当是免得对局者分心。向问天走到石几前,在棋盘的“平、上、去、入”四角摆了势子(座子),跟着在“平部”六三路放一枚白子,在九五路放一枚黑子,如此不住置子,渐放渐慢。

  黑白双方一起始便缠斗极烈,中间更无一子余裕,黑白子只瞧得额头汗水涔涔而下。令狐冲暗暗纳罕,眼见他适才以玄天指化水成冰,那是何等高强的内功修为,当时他浑不在意;弈棋只是小道,他却瞧得满头大汗。可见关心则乱,此人爱棋成痴,向问天多半是挑准了他这弱点进袭。

  黑白子见向问天置了第六十六着后,隔了良久不放下一步棋子,耐不住问道:“下一步怎样?”向问天微笑道:“这是关键所在,以二庄主高见,该当如何?”黑白子苦思良久,沉吟道:“这一子吗?断又不妥,连也不对,冲是冲不出,做活却又活不成。这……这……这……”他手中拈着一枚白子,在石几上轻轻敲击,直过了一顿饭时分,这一子始终无法入局。这时丹青生和令狐冲已各饮了十七八杯葡萄美酒,丹青生见黑白子的脸色越来越青,说道:“童老兄,这是《呕血谱》,难道你真要我二哥想得呕血不成?下一步怎么下,爽爽快快地说出来吧。”向问天:“好!这第六十七子,下在这里。”黑白子拍的一声,在大腿上重重一拍,叫道:“好!这一子下在此处,确是妙着。”

  黑白子不愧是棋痴,连使用的暗器也是黑白棋子。令狐冲与梅庄的丁坚比剑,丁坚技不如人,眼看一只手腕就要被切下,黑白子手中正扣着黑白两枚棋子,待要掷出击打令狐冲的长剑,以免丁坚手腕切断,但想:“我若出手相助,那是以二敌一,梅庄摆明输了,以后也不用比啦。”只一迟疑,丁坚的手腕已向剑锋上直削过去。便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刻间,令狐冲手腕轻轻一转,剑锋侧了过去,拍的一声响,丁坚的手腕击在剑锋平面之上,竟然丝毫无损。丁坚一呆,才知对方手下留情,便在顷刻之间,自己已捡回一只手掌。

  轮到黑白子登场比剑时,他的兵器竟然是一块磁铁棋枰。铁板上刻着十九道棋路,原来是一块铁铸的棋枰。他抓住铁棋之角,说道:“风兄,我以这块棋枰做兵刃,领教你的高招。”

  向问天道:“听说二庄主这块棋枰是件宝物,能收诸种兵刃暗器。”黑白子向他深深凝视,说道:“童兄当真博闻强记,佩服,佩服。其实我这兵刃并非宝物,乃是磁铁所制,用以吸住铁制的棋子,当年舟中马上和人对弈,颠簸之际,不敢乱了棋路。”向问天道:“原来如此。”

  黑白子与令狐冲比武,两人各施杀招,却互有忌惮,一时僵在那里。向问天笑道:“此亦不敢先,彼亦不敢先,这在棋理之中,乃是‘双活’。”大凡黑白两块棋对杀,共活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场面,没想到这次正好用在令狐冲与黑白子的交手之上。

  黑白子是个悲剧人物。后来被囚禁在梅庄地下的任我行金蝉脱壳,令狐冲代替其枯坐囚室,阴错阳差,按照任我行刻在铁板上的吸星大法秘诀,练就了一身至尊内功。偏偏黑白子醉心此道,在任我行被囚禁的12年内,每隔两月去求一次任我行,收其为徒,传其吸星大法。令狐冲误以为他的被囚禁乃梅庄四位庄主所为,对黑白子痛恨之极,待其手掌接其饮食木盘时,出手扣住其手掌,“吸星大法”不请自来,但见“黑白子猛觉右腕内关、外关两处穴道中内力源源外泄,一面运力凝气,一面哀声求告:“老……老爷子,求你……你……”他一说话,内力更大量涌出,只得住口,但内力还是不住飞快泄出。”

  黑白子全身内力急泻而出,犹如河水决堤,再也难以堵截。黑白子知道只须再捱得一刻,全身内力便尽数被对手吸去,当下奋力抽出腰间长剑,咬紧牙齿,举将起来,便欲将自己的手臂砍断。但这么一使力,内力奔腾而出,耳朵中嗡的一声,便晕了过去。

  黑白子自此在武功上沦为一个废人,别说以黑白子为暗器了,就连磁铁棋枰也举不起来了,他也自此在《笑傲江湖》中遁去,不再出现。聊以自慰的是,他还是一位棋痴,还可以像尘世间的棋迷一样,在棋枰上摆上《呕血谱》,品味一二。


影视剧中的《笑傲江湖》黑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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