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新闻 时间: 2013-12-28 来源: 信息时报
华学明曾是世界女子棋坛“大姐大”式的人物
华学明，中国国家围棋队领队，这个已经伴随了她八年的称号也是如今她最为人所熟知的身份。
然而作为中国女子围棋全盛时代的一员，她的故事虽然没有惊世骇俗的波澜，但也有着独有的印记——迄今为止，她仍是唯一一位打进富士通杯八强的女子棋手，而当年战胜日本老牌超一流大竹英雄那场比赛，至今仍为不少棋迷所津津乐道。
从大器晚成的棋手，到伴随中国围棋尝遍酸甜苦辣的管理者，这位曾经最晚入队的国家队成员，如今却比同年代的任何棋手在国家队的时间都长。
虽然当初淡出一线的选择多少有点无奈、未能夺取世界冠军也始终是华学明职业生涯的遗憾，但如今作为管理者的状态却也让华学明感到快乐：“能在一个让你感到轻松的集体，做最喜欢的事，这也是一种幸福。”
专题统筹 胡明亮 专题策划 魏必凡
专题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邓菲菲
专题摄影 信息时报记者 陆明杰
A 十年不鸣，一鸣惊人
21岁才进国家队的她，用了十年时间夺取了全国冠军，她对自己说，十年不鸣，一鸣惊人。
与很多同龄人一样，华学明学棋是跟随着哥哥的脚步。“当时学校里也没什么事干，哥哥在学围棋，我常常看他下棋，很快便对围棋产生了兴趣。”
一般来说，女孩子会对唱歌、跳舞之类比较感兴趣，但当时尚且年幼的华学明却对胜负游戏情有独钟：“跳棋、军棋、四角大战……这些男孩子爱玩的游戏我全都会，所以对围棋也是‘一见钟情’。不过最开始老师并不同意我学棋，因为觉得会影响学习——我们三兄妹当时在学校都是排长（相当于现在的班长），学习成绩都不错——所以，我开始学棋比其他人晚了三个月。”
从学棋开始，这个“晚”字似乎就一直伴随着华学明，因为她直到21岁才进国家队，是迄今为止中国棋手中最晚的一个。
“当时的国家队选拔跟现在不同，并不是说谁最厉害就能进去，而是根据地区分配名额的。我所在的上海队有芮乃伟和杨晖，我是第三号人物，也就是所谓的‘冷板凳’选手，每次全国赛我都不能参加，虽然我的成绩已经排进全国前六了。那时候，中国围棋还只有体制内的比赛，对于一名棋手来说，参加不了全国赛就看不到任何希望。”
在几乎绝望的情况下，八一队的成立给华学明带来了希望。1983年2月27日，21岁的她终于迈进了梦寐以求的国家队大门。
虽然她当时的关系还在上海队，但后者与即将于年底成立的八一队达成了协议，她才获得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事实上华学明也没有辜负这次机会，同年，她代表八一队参加全国女子团体锦标赛，这也是她“转会”后代表八一队出战的第一盘棋，她取得了12战全胜的佳绩。
1993年9月，她拿到了全国个人赛女子冠军，为自己的职业生涯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我对自己说，十年不鸣，一鸣惊人，我一直用这句话来鼓励自己。”
B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意外输给韩国新锐尹暎善，让她心灰意冷，打算把富士通杯当做自己职业生涯告别之旅的她却突然爆发，力克日本超一流棋手大竹英雄，她也成为迄今唯一一位打进该赛事八强的女子棋手。
如今说起华学明作为棋手的生涯，很多棋迷都会记得她在1994年富士通杯上战胜大竹英雄的经典一役。
爆冷击败日本超一流棋手、进入世界大赛的八强，这怎么看都应该是华学明棋手生涯最辉煌的时刻之一，然而那原本却是华学明的一次“告别之旅”。因为就在前一年，刚刚夺得全国个人赛冠军的她在世界女子围棋锦标赛上却意外输给了韩国新锐尹暎善，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让她心灰意冷，甚至萌生了退役的想法。
“我是1993年9月拿的全国个人冠军，世界赛是10月举行，结果我第一轮就输给了韩国的尹暎善（当时为初段），那时她虽然是韩国第一人，但当时世界女子围棋是中国独霸天下的局面，所以这次输棋是绝对的出人意料。当时北京晚报用了一个黑字标题‘全国冠军阴沟里翻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次输棋对向来好胜的华学明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输完以后我一晚上没出门，把自己关在屋里，就说再也不下围棋了。但当时全国冠军有个优惠政策，可以参加富士通杯，那是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我妈就说，就算真的不下了，总得把富士通杯下完吧！”
为了不白白浪费这次富士通杯的机会，华学明暂时坚持了下来，但退役的念头并未离她远去，她原本想把这次富士通杯当成一次告别之旅，没想到“事与愿违”。
首轮战胜欧洲选手扎伊斯特后，华学明遇到了卫冕冠军、当时日本围棋标杆式人物大竹英雄，赛前恐怕没有人会看好这个瘦小的中国女子。
然而事实却是华学明赢得非常漂亮，大竹狼狈地弃子认输。对局结束后，大竹一个人呆坐在赛场里很久，他无法接受自己输给中国女棋手这个现实。这盘棋让大竹认怂了，却给华学明带来了希望：“我找回了下棋的感觉，也坚定了坚持下去的信念。”
C 盛极而退，此生之憾
在状态最好的时候，她被国家队领导谈话，之后她成为教练淡出一线，没能夺取世界冠军，成为她棋手生涯中最大的遗憾。
重拾自信之后，华学明的状态保持得非常稳定，1997年，她再次拿到了全国女子个人赛的冠军。“1993年那次拿可能还有些偶然性，但后面这段我的成绩一直很好，除了1997年这次冠军，还拿过两次亚军，成绩基本保持在前六位。”
但1997年的12月，华学明却再次迎来了自己人生的转折点：国家队领导找她谈话，咨询她担任国家队教练的意愿。
“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只要是一线的棋手，都没有愿意去当教练的。因为当教练意味着淡出一线，没有了奖金和对局费，收入会大打折扣。像我这样的女棋手可能还好些，因为我可以去讲棋，还能弥补一些收入方面的损失，但和我同辈的男棋手，他们的资历还不足以担当讲棋的工作，当教练几乎就意味着清贫。”
除了对收入的担忧，华学明心中还有一个最大的心结，那就是她还没有实现自己的世界冠军梦。“谁都不愿意早早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当了教练，就意味着我离世界冠军越来越远。”
举棋不定的华学明向哥哥征询意见，身为职业七段、已经进入中国棋院围棋部工作的哥哥只说了一句：“只有你适合。”
这个“适合”，并不是说这份工作肯定适合她，也不是说她肯定就能做好这份工作，而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最终，华学明选择了兼任教练，如今她坦言，当时的决定有被动的成分。因为事实证明，当时她的职业寿命离衰败还很远。
1998年，华学明打入了第四届宝海杯世界女子围棋锦标赛的四强，此后又在2000年第一届兴仓杯和2002年首届正官庄杯上均杀入四强，2002年那次还战胜了韩国名将朴志恩，而这些成绩都是在她兼任国家队教练、根本无法全心全意投入训练的情况下获得的。
“2005年4月，我在徐州举行的全国女子团体赛上打第一台，还是七战七胜。我是参加中国女子团体赛次数最多的棋手，从1983年到2005年，只有怀孕的那年没有参加。第一届和最后一届，我都是全胜，也算是‘好头好尾’了。”
2005年，华学明通过竞聘成为国家队领队，彻底完成从棋手到围棋队管理者的转型。无缘世界冠军，也成为了她作为棋手的最大遗憾。
但是，如今的她却很快乐，因为她身处一个有爱的团体中，做与棋有关的工作，而并不是纯粹的行政管理：“能在一个让你感到轻松的集体、做最喜欢的事，这是一种幸福。”或许也正是这种幸福，也让她无缘世界冠军的遗憾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弥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