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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 影响



    十二点四十五分,离正式大盘讲解的开始时间还差一刻钟,外出吃饭的棋『迷』们陆陆继继地返回战斗岗位,原本空『荡』『荡』的礼堂里重新热闹了起来。

    “嘿,老纪!”有人在人群里大声叫道。

    “是有人在叫我吗?”正在和管平聊天儿的纪长风回过头去寻找着声音来源。

    “哈,在这儿呢!”一个男人一边高举着手臂叫着,一边挤过人群向二人走来。

    “噢,是老高呀!哈,你怎么到了北京也不事先打个招呼?”看清对方是谁,纪长风挥手笑道:来者并非生人,正是去年蝉联晚报杯个人赛冠军的上海业余高手——高杨。

    “我这也是临时的决定,昨天晚上坐上特快直达列车才赶过来的,这不,连住的地方没找我就直接赶过来了。”高杨把左手拉着的行礼箱向纪长风示意道。

    “呵,老高,你该不会是特意赶过来看这盘棋的吧?”管平笑着走过来『插』口道。

    “是呀,反正这些日子也没事可干,一时心血来『潮』就跑过来了。哎,先说好了,今天晚上的住处可就着落在你们俩身上啦。”高杨笑道。

    “呵,这算什么事儿呀。没问题,晚上就住到我家去好了。也真难为你,这么大老远还要跑过来看现场,在家里看直播不就得了。”纪长风笑道。

    “切,现场看棋和看转播感觉能一样吗?要真是那样,你们一个住石景山,一个住朝阳区,不一样也是跑过来看现场吗?我不过是比你们多赶十来个小时的路,本质上并没有区别。”高杨答道。

    “呵,光是十几个小时的路吗?特快直达列车的车票好象价格不是很便宜吧?”管平笑着问道。

    “咳。不过是两三百块,算不了什么。对了,比赛进行的怎么样了?”高杨着急地问道。

    “不清楚,不过听人说好象进行的很激烈。”纪长风答道。

    “怎么是好象?何着你们俩不知道比赛的进程啊?”高杨失望地叫道。

    “嘿嘿,是呀,上午地大盘讲解是国少队小棋手们的表演赛,我们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哪儿去知道棋怎么下的?”管平笑着解释道。

    “那你们俩怎么不到研究室里去看呢?”高杨不解地问道:如果说他一个外地棋手或许是进不去剧场后面的对局研究室,但纪长风和管平都是地头蛇,没理由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

    “呵呵,能看自是能看,不过我俩觉得还是和棋『迷』们一起听大盘讲解更好,你想,当小王走出妙手,一举奠定胜局的时候。你是在一大堆职业棋手摆事实,讲道理的冷静判断中感觉好,还是和成百上千位棋『迷』们一起欢呼庆喝中感觉好?就象是看足球队比赛时,你喜欢周围坐着的都是狂热的球『迷』,还是一大堆开口战术。闭口配合地专家?”管平笑着问道。

    “呃,原来你们俩是这样想的呀?!呵呵,倒也是很有道理,的确。做一个棋『迷』是比当一个研究者轻松的多。好吧,那我也就不去找什么研究室,一起陪着你们两位当观众好啦。”高杨闻言想了想笑着。

    “呵呵,看把你给牛的,好象陪着我们两个当观众有多委屈你似的。实话实说,就算进了研究室,以您老哥的水平在那里『插』得上话吗?据我所知,凡在北京的职业高手差不多都来了。够资格在研究室里坐下来看棋地,不是够辈份的长者,最少也得是七段以上的高手,您老哥虽然比我厉害很多,可要是进了那里,嘿嘿,大概也只能沦落到站在别人背后探着脑袋,伸着脖子的份儿。哪有舒舒服服地坐在前台看棋来得惬意!”管平笑道。

    “哈。我算是知道你们不敢去后台的真正原因了!原来并不是觉得和棋『迷』一起看棋感觉好,而是怕到了研究室里说错了话被人笑话。”高杨恍然大悟地叫道。

    “嘿嘿。是又怎么样?如果你敢去,我这就打电话叫人领你过去,紫芸,紫茵两姐妹可都在,带你们进去方便地很。”管平笑着问道。

    “呵呵,谢啦,听人劝,吃饱饭,既然你把研究室里说得象是龙潭虎『穴』似的,我又何必给自已找不自在?”高杨笑道。

    “老高,你也别听老管在那里危言怂听,其实除了刚才他说的那两个原因之外还另有一个原因,就是下午大盘解说的主讲是陈海鹏,听他系统地讲解总比在研究室里东一耳朵,西一眼睛的『乱』看学到的东西多。”纪长风笑道。

    “哦,是海鹏呀,呵,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在公开场合『露』面,今天是应该好好捧捧场。对了,既然紫芸,紫茵都在,为什么你们不问一下她俩棋局进行的怎么样了?那不比咱们在这里胡猜来的准?”高杨想了想提醒道。

    “哈,你不说我还真把这招给忘了。等一下,我这就给她们打电话。”管平一拍大腿,连忙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拨起了号。

    “唉,真是,这么简单的方法都不知道,小管呀,看样子以前我们说你聪明还真是多多少少有些问题。”高杨叹口气,故做失望地摇头说道。

    “嘘,电话通了。”管平将食指竖在嘴唇前说道。

    “喂,紫芸?棋下的怎么样了?子明占没占上风?”

    “什么?不好说?关键时刻,有点悬?”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好吧,有消息你给我发短信,嗯,记住呀!”打着打着电话,管平的脸『色』阴了下来。

    “怎么样?棋下地不顺利吗?”看到管平的表情变化,纪长风和高杨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双方正在打一个天下劫,白棋找了一个大劫材,而黑棋应劫之后却找不到对等价值的劫材,现在中午的封棋就是这个局面,也不清楚到底应没有应劫。”管平简单地说道。电话里当然不可能讲的太清楚,不过大体的情况几个人还是听得明白。

    “难道说王子明的情况不妙?”三个人都有一种沉重的感觉。

    就在三个人疑神疑鬼地猜测当中,舞台上地身影移动,主持人迈着优雅的步伐站在了舞台中央。

    一点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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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一 事后诸葛



    信封打开,裁判长郑重地从白『色』的信封当中抽出一张棋谱记纸。

    “黑棋四、十二位!请落子。”裁判长高声宣布。

    “什么?!黑棋消劫了?!”看到这出人意料的一招,研究室内的众人无不惊叫出声。

    “王先生居然这么大方,竟然敢放白棋在自已的主空里拔花,这,这气魄也实在是太大了吧?!”桑原秀吉眼睛瞪得老大,本就不是很流利的中国话说起来更是结结巴巴。

    “难以想象的转换,如果黑棋在扳头时就预见到了这一步,那么王子明在这盘棋中的表现就太惊人了。”结束上午的大盘讲解回来观战的曹灿见此情景大为赞叹。

    “这个转换白棋便宜吗?感觉不象呀?”李紫芸担心地问道:右下白棋空提一子的视觉效果令人太过震憾,黑棋在实空上的损失可谓巨大,如果是换成她,就算是明知劫材不利也绝不可能让白棋这么干净地就把黑棋的主空破掉。

    “是呀,感觉上这个转换似乎黑棋并不便宜,主空被破,双方实地上的差距已经非常接近,对于原本形势不错的黑棋来说,这么走似乎有些不妥。”宋玉柱轻轻点头说道,职业棋手,没有不喜欢实地的,看到如些巨大的一块阵势转眼之间就换了主人,心中自是感到可惜。

    “真的吗?这么说现在白好?”孙敏焦急地问道。连李紫芸都看不懂的局面,以她这个业余四段水准的实力当然更不可能看懂,现在听宋玉柱的意思好象是说黑棋吃了小亏心中顿感不安。

    “宋先生,我和您的看法有些不同,这个转换如果单就价值而言,黑棋未必便宜,但放眼全局。却是极具大局观的一招,王先生在此处又一次向世人展现了他超越常人的惊世才华!”小林芳美沉思良久,轻轻摇头感叹地说道。

    “哦,小林先生,您是怎么判断地呢?”宋玉柱问道。

    高手对于同一局面往往有各自不同的见解,甚至同一位高手也会由于心情,现场气氛,个人修养等等问题的改变而对自已原先的判断有所改变。比如当年的宇宙流棋士武宫正树,曾经有一次,他的一位学生向他请教一个布局问题,他便将自已的看法悉数告之。第二天,同样是这位学生由于对昨天的问题没有想透,便再次找到他想更深一步地学习。结果,武宫正树又是一通高谈阔论,把这位学生说得时满脸地『迷』『惑』。武宫正树见状便问他有什么不明白。结果这位学生说“老师,昨天您还说这一招棋是这种局面下唯一的一手,舍此一招不足以争胜负。可是刚才同样这一招棋,您却说是臭的不得了,照这样下下去必输无疑。短短一天时间,您就有两种结论,我是听您哪一种才对呢?”

    当然,超一流高手中象武宫正树这样忘『性』极佳的特殊人物并不多见。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超一流棋手在对棋局进行解读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此时的情况应该怎么做,此时怎么下最好,而不是过去谁谁谁怎么做的,以前我在这样地时候是怎么走的,所以他们才能在看似平常的棋局中总是能发现不平常的招法。

    “嗯,是这样。下面的转换在常人眼里是绝对不敢想象,在黑棋地超级大模样中,竟然让白棋连走两手拔出一朵花,犹如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了一个礼炮,光芒四『射』,照常理而言,黑棋绝对没有好的理由。

    但我们现在不能只看到被白棋拔花有多么痛心,要看整个转换的得失。我们可以假设。如果黑棋下边全都是实地。则黑棋地损失是五十目。以后的定型大体是白棋吃住二路一子,黑棋虎住补断。这块白棋有十五目左右,如此可以判断黑方共计损失在六十目以上。但问题是黑棋一边现在还只能被称之为大模样,离成为实空还差一手棋。

    而再来看白棋:假如当初直接把劫粘上,则上方白棋目数可观,现在黑棋一路提下去,将上边白棋彻底地拔成了‘蜂窝煤’,白棋三十目化为乌有,黑右上角所得超过十目;还有更重要的,中央白棋完全暴『露』在黑方的『射』程之内,局部白棋加补一手也做不出两只眼,将来从中腹外逃时,黑棋顺势先攻两手再成向左下角二路立下,下边仍有相当的成空潜力。

    因此,就实空的转换而言,黑棋的损失极为有限,而实战中黑棋的选择省略了如何使下边实地化以及侵消上边地苦恼,而将局面的焦点集中在如何攻击白中央这一个点上,看起来似乎双方的差距接近了,但事实上却是黑棋更容易下了。”小林芳美一步步地分析道。

    “啊,有道理,有道理,小林先生的见解的确高明!”审视棋局,仔细回味着小林芳美提出的见解,宋玉柱连连点头。

    “呵呵,不是我的见解高明,而是王先生控制大局的手法太过高明。我是在黑棋消劫地时候才开始意识到这团蜂窝地威力,而王先生显然是在强行扳头时便已经计算到现在的局面,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孰高孰低,不问可知矣。”小林芳美苦笑摇头:如果说九年前王一飞地棋自已看不明白还可以解释为自已的修为不够,但今天类似场景的再次出现还可以找什么样的理由呢?

    既然黑棋消劫,白棋当然没有回头的余地,右下提去一子势在必行,这既是气势,也是所然,也是局势所使。

    王子明上边三路再提一子,黑棋在这里的收获也是出人意料的大。

    因为上方的黑棋由弱变强,右边中间这块白棋的处境已是危乎其危,应当怎样处理成为当前最重要的难题。

    正常而言,白棋应该在天元上一路飞出,之后的进程便如小林芳美预想的那样,黑棋借着攻击先手将上方的白棋破掉,再伺机转向实质最大的左下角二路立下,虽然双方的差距并不是很大,但对于超一流棋手而言,这样的局势已是不可能逆转。

    宫本武雄此时业已从空提一子的喜跃中清醒过来,经过仔细的形势判断才突然发现,在经过这一回合的战斗之后,自已的形势不仅未见改观,反而是在更加危险的路上迈进了一步,假如此刻自已还想按照一般分寸去行棋,那无异于坐以待毙。

    对局室内如飞的落子再一次停了下来,宫本武雄开始了他在这一局棋中的第三次长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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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二 第二次转换



    困兽犹斗,发现形势不妙的宫本武雄当然不肯坐以待毙,没有按照常理从天元附近逃出,反而直接在中腹把黑棋也断开,打算以攻为守,在混『乱』中寻找机会。

    “宫本先生要拼命了。”桑原秀吉说道。宫本武雄的棋向来以扣门不入的稳健风格著称,象这种贴身肉搏似的战法在他的棋谱中还真是不多见。

    “形势比人强,如果我执白棋的话,大概也会下在这里的。”小林芳美点头说道。

    “没错,单方面外逃的话这块白棋虽然死不了,但让黑棋顺利地将下边的虚势转为实地,那么棋也就输定了。既然老老实实地走下去没有机会,那还不如想办法把棋局搞『乱』,这样说不定还有扭转局势的可能。”宋玉柱也是点头说道,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面对难局,三大超一流棋手的看法大同小异。

    黑棋从下边打吃,白子长出,黑棋再顺势压出,步调绝好。

    “宫本先生不会是想把这块棋弃掉吧?!”看到白棋接下来硬扳二子头,李紫芸惊声叫道。

    “呵,当然了,要不白棋没事儿断那一下干嘛?”曹灿笑道。

    “什么,二、四、六、八、十、十二,这条大龙得有六十多目吧?这样就给弃了?”李紫芸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的。这个时候如果白棋还想逃出,则黑棋补一手将两颗白子吃住,白棋大龙的处境和直接逃出并无不同,但断上去的两子却成了白白送出的大礼,宫本先生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宋玉柱答道。

    “白棋的意图是通过弃子在左上角形成大模样,同时尽量将左下黑棋的成空潜力破坏,假如这两个目地都能实现。那么胜负还可以一争。”小林芳美说道。

    “可是这条大龙弃的有些太大了吧?如果说白棋把希望放在左上角大模样上,为什么不直接在左上把黑棋的头封住,当黑棋破眼进攻时,就从缝隙里向外钻,这样不是更有成算一些吗?”桑原秀吉问道。

    棋手境界的高低很大一部分就体现在对无法计算空白处的把握上,桑原秀吉的实力虽然也是很强,但一下子弃去价值六十余目的大龙,心中就一点底儿也没有了。

    “假如白棋直接在上边封头的话。黑棋可以四路双叫吃,白棋提劫,黑棋也提,这样上边就全部变成了黑方地实空,以后白棋再从中间断,黑棋就可以打吃后一路压过去,将左下方的空收实,这个变化白棋无法接受。所以。白棋只有马上断,由于上边还没有定型,因此黑棋此时不肯将被断开的一子弃掉,所以压出做战势所必然,这样白棋就可以借着封锁线上的种种余味。迫使黑棋无法在白棋封头时转而取空,应该说,在此局面下,这是白棋唯一的解困之路。”小林芳美解释道。

    接下来双方的步调果然和小林芳美设想的一样。黑棋跳封,将右边白棋大龙的出路封住,白棋转为六路包打,想在左上成势。

    由于此时中腹存在冲断地弱点,黑棋若四路又叫收空的话,则白棋一路连续叫吃,右边的白棋大龙将死灰复燃。

    黑棋中腹虎打,把冲断的弱点补住。白棋提,如果粘上的话,上方地一团黑子成了难看的一个大饼,不仅看起来非常难受,而且效率显得很低,没有哪位职业棋手喜欢这样的形状。

    因此,王子明略加思考,转而右下角二路退回。一方面补住中间的断点。一方面威胁白棋这朵花地安危,实质极大。

    黑棋既然没有粘上。那么白棋只有继续提下去,否则的话等黑棋提回,白棋又将陷入无劫可找的地步。双方在这里再次形成劫争。

    黑棋将断点粘上,防白在同处双打,白棋再提一手,黑棋二路立下,双方在这里再次形成了劫争。

    “哇,真是沧海桑田啊!刚才还是黑棋的蜂窝煤,一转眼就成了白棋的蜂窝煤,宫本先生主导的这个转换也是惊人之极啊!”桑原秀吉叹道。

    “宫本先生这一局棋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术,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单凭这两个大型转换,这盘棋就足以成为杰作。”小林芳美叹道。

    “那么这个转换结果又是如何呢,白棋是不是达成了预定目的?”李紫芸问道。

    “应该说基本达到了:上边白棋成势,中间粘住补断后,上可以把黑棋全部封在里面,向下,可以直接打入攻击左下黑棋四子,两个要点白棋必得其一,因此可以说白棋地拼命还是基本达到了把局面搅『乱』的目的。”宋玉柱答道。

    “那为什么说是基本呢?我觉得白棋在上面的成空潜力很大,要是能全部成空的话,黑棋形势未必乐观呀?”李紫茵问道。

    “呵,要想把左上全部成空谈何容易,别的不说,单是三三一点,白棋就没有办法。此外,黑棋右下退回后,白棋在这里的实空损失也是很大,所以说白棋虽然达到了预定目标,但黑棋同样也是收获颇丰,终究六十多目的确定实空不是开玩笑地。所以现在只能说白棋基本达成了把棋盘扩大地目的,但要说扳回局面还为时尚早。”宋玉柱笑道。

    白棋中补断,黑棋提劫,白棋下边六路点刺,黑棋接住,白棋星位上一路斜飞,瞄着左下地打入攻击和中间的分断对杀。

    黑棋四路小尖,确保右下黑棋的联络不出问题,同时准备六路穿出反攻倒算。

    白棋提劫,黑棋右下角一路渡回。

    宫本武雄是处处拼命,王子明则是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慢慢地向着对方施加压力。

    上边的劫争价值很大,但白棋却无法一手补净:粘住,黑棋则三路吃住,白棋没有便宜可言;三路长出打大劫,则一旦劫败相当于自停一手棋,如何定型最好实在是难以决断。

    不好走的地方就先放着不走,这是下棋的一个绝窍。

    宫本武雄中腹扳封头,这是全局瞩目的一点,左上白阵瞬间膨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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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三 错觉?



    黑棋扳虎,白棋连扳,必然,这个地方既然走了,那么就不能退缩,否则的话还不如不走,因为若是不走,黑棋若想攻击中间数子还需花一手去分断上下白棋的联络。

    黑棋打吃,白棋接上,黑棋翻打,这看似顺理成章的一手棋在研究室内掀起了一阵『骚』『乱』。

    “啊,王先生看错棋了吧?这个地方怎么能动劲呢?!”桑原秀吉惊声叫道。

    “是呀,真是不可思议,王先生怎么会 犯这么初级的错误,该不会是产生了错觉吧?”小林芳美对这一手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白白损失了近一手棋。”宋玉柱摇头失望地叹道,为黑棋如此轻率的行棋感到失望。

    如果白棋长出,黑棋接上,那么这个结果和刚才白棋直接后退的『性』质一样,当然是白棋不利;但宫本武雄现在肯定不会长出,因为要是那样,他也就不会强行连扳而是另想办法了。

    白棋中腹挤吃,左边要拉出一子,右边要把死子救回,一石二鸟,这是宫本武雄在扳的时候就瞄着的手段,也是白棋之所以敢于连扳封头的依据所在。

    “啊,怎么办呀,王大哥怎么会犯这种错!”李紫芸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旁边孙敏虽然没有说话,但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却显示了她心中的焦急。

    黑棋若是接住,不让白棋右边大龙逃出,则白子长出之后,左上和中腹形成的巨大模样已经形成,黑棋扳出的一子紧贴在白棋墙壁之上,活动困难近于废子,这也就是为什么宋玉柱说黑棋白白损失一手棋的理由。虽然这样走并不能说形势逆转,但至少可以说白棋已经有了再争胜负的本钱。

    电视屏幕上,宫本武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脸上也放松了表情,看来他也是认为自已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唉,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此精彩地棋局出现这样一记昏招。实在是令人惋惜。”曹灿叹道。

    和右上角白棋二路飞不同,那一招棋可以说是宫本武雄为争胜负苦思冥想之后才走出的强手,尽管效果不佳,但其中却有着深刻的技术含量,是面对难以预测局面的大胆探索,若是这盘棋因此而败,那也是虽败犹荣,叫人钦佩。

    而眼下黑棋打出的失误却和那一手有着质的不同。说的极端一点,就连有着初段水准的地业余爱好者,只要稍微认真一点便可以发现白棋的反击手段,而这样的棋出现在代表当代最高水平的世界大赛决战舞台上,除了用不可思议来形容还能找到别的形容词吗?

    “紫芸。你别着急,王大哥肯定有他的打算,你看,他不是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吗?”还是李紫茵心细一些。用手指着电视屏幕安慰了着妹妹。

    抬头看去,此时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王子明面部地特写镜头,果然和李紫茵所说的一样,依旧是沉静如水,风雨不动。

    “呵,到底是曾经称霸天下的棋魔王一飞,如果我走出这样的失招,就算能很快冷静下来。但情绪上也不可能一点波动没有,王一飞的平常心修练得真可谓是登峰造极,无以复加。”小林芳美在心中暗自称赞。

    “咳,那有什么用啊!他一下棋就是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无论棋局是好是坏,旁人也没法从他脸上看出问题。”李紫芸急道。她和王子明下过地棋何止百局,在场的众人当中对于王子明在下棋时的表现有谁会比她了解的更清楚?当然。小林芳美要排除在外。

    “紫芸。你就别说了,说地我心里也没底了。”孙敏拉了焦急的小姑娘一把。面『色』沉重地小声说道。黑棋右边的实空非常庞大,左边白棋的阵势也是极为惊人,棋局的好坏以她的水平此时当然看不清楚,但三人成虎,曾参杀人,让桑原秀吉,小林芳美,宋玉柱,曹灿这些高手一说本就心中不安,现在连李紫芸也念起了咒,这怎么能不叫她担心。

    “敏敏姐,你也不要太担心,王大哥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虽说这一步走地不好,但棋局并没有失控,相信王大哥肯定会找到重新领先的办法。”李紫茵劝说道。

    “但愿吧。”孙敏低声答道。

    前台剧场,坐在观众席上的三位业余高手也是忧心重重:由于宫本武雄的第三次长考,大盘讲解的进度已经和后台实战的进程一致,此时,不仅是研究室内的众多职业高手在等待着王子明的下一手,前台数千名围棋爱好者也同样是在等待着新棋谱传来。

    “是不是只能接上?”管平压低声音向纪长风问道。

    “应该是只能这样吧?那可是六十多目地大空啊!况且这不仅是实空地问题,一旦让白棋吃通,左下黑白双方的强弱立变,如果是我,肯定是眼也不眨就直接粘上。”纪长风迟疑不决地说道。

    “可是放白棋长出来行吗?那样白棋左边或边或角,肯定会围成大空,感觉上不比右边黑空小多少,白棋不坏吧?”高杨问道。

    “只能说黑棋地扳打有些一厢情愿了。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白棋连扳的时候直接在左边动手,那样中腹少做一个交换,对于治孤会有很大好处的。”纪长风叹道。

    “可是这样下白棋必定会对打入棋子发起最强烈进攻,在进攻过程中必定会制造出大量劫材,以此为背景,白棋可以在右上角开大劫,黑棋也是很难应付吧?”管平说道。

    “唉,这就不是你我能算清楚的了,大概碰到这种局面,你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走到哪里算哪里了。”纪长风摇头苦笑道。

    连超一流职业高手都感到头疼的局面,他们这样的业余者自是要在前面加个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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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四 偷鸡不成



    没有让大家等待的时间太长,王子明很快将他的选择公之于众。

    中腹拔花,黑棋的出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

    “什么?难道他没看到右边的冲吃吗?!”对局室内的宫本武雄大吃一惊,抬起头来看看棋盘对面的王子明,还是如木雕泥塑般的一动不动,从外表上看不出半点心理变化的端倪。

    “不管了,既然他拔了花,那自已也只有冲吃连通,不管怎么说,原本已无生路的大龙死灰复燃,白棋断然没有不好的道理!”想到此处,宫本武雄稳定了一下心神,伸手从棋盒中取出一粒白子拍在棋盘上。

    “啊,王大哥不会是急糊涂了吧?!六十多目的大龙,就这样放出来了?!”李紫芸焦急地叫道:形势好坏先放在一边,辛辛苦苦、付出上边被白棋拔成蜂窝的沉重代价才吃到的大龙,现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放了出来,单只心情,相信便没有几个人能接受的了。

    “可能是气合吧?黑棋不想让翻打出去的一子成为恶手,所以才会宁肯放白棋大龙死里逃生也要拔花。只不过,这个代价实在也是有些太大了,至少我是下不出手。”桑原秀吉分析说道。

    “等等,桑原先生,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宋玉柱眼睛忽的一亮,着急地向桑原秀吉问道。

    “我是说黑棋不想让翻打出去的一子成为恶手,所以才会宁肯放白棋大龙死里逃生也要拔花。我没有说错吧?”以为自已的中国话说得大不标准,以至于对方没有把里面的意思听懂,桑原秀吉略一迟疑,便重新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好手。真是好手,王子明的大局掌控手法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我是心服口服啊!”一拍大腿,宋玉柱连声赞道。

    “呃,宋老师,您说这是好手?一下子亏损这么多实空会是好手?”李紫芸不解地问道。

    “呵,刚才我也和你的感觉一样,觉得黑棋一下子丢掉六十多目地实空难以接受。但桑原先生的话提醒了我,白棋大龙的逃出实际上并不象咱们想象中那么严重。”宋玉柱笑着说道。

    “哦,宋先生,您的意思是......?”在双方这个回合的棋子都落在棋盘上之后,小林芳美也意识到了些什么。

    “对,咱们之前之所以认为黑棋不能放白棋大龙逃出的原因,一方面是其本身实质很大,更重要的就是怕白棋里外连通之后整体变厚。对左下黑棋将产生严重威胁。

    然而,我们的疏忽也正是这一点:白棋吃通两子仅仅是连通而已,以后等外围条件成熟时,黑棋可以随时在天元位冲,白棋提吃。黑棋打三还一,这里只是一个假眼,因此在事实上,白棋整体并没有加厚。而是变重了。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们就能发现,因为黑棋存在从六路飞出分隔反击地手段,白棋在吃通之后对左下黑棋四子的威胁不仅没有加大,反而消失了。相应的,由于中间大龙的死活未定,右下角四颗白子该如何处理也将成为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此外,白棋本来是打算以左上方的大模样来一争胜负。现在黑棋中腹拔花,上边的成空潜力已经大大消弱,不仅破坏了白棋的意图,本身也是大地不得了的一手棋。

    还有另外一点,如果黑棋怕白棋逃出而龟缩在里面的话,黑棋的下一步反而不好下,由于里面的气很紧,还要随时担心白棋地手段。至少。上面的打劫怕就难以获胜。

    现在黑棋中腹出头,上方劫的价值相对变小。加上白棋大龙整体死活未明,右下四子安危未定,黑棋劫材可谓数不胜数,因此,这个劫黑棋打赢不存在任何问题。

    所以,在将这些因素综合起来一分析,我们便可以发现,这个回合的转换黑棋在实空上地损失非常有限,但得到的补偿却是找到了行棋步调,白棋虽然在感觉上把双方实空的差距拉近,但结果却是多出两块碍心碍脚的弱棋,从大局的发展方向来看,现在得到的便宜将随着黑棋的步步进攻而一点点地送回。

    换句话说,黑棋实战的招法可以叫做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看似中了白棋地陷井,实际是让对方背上一个无法甩掉的沉重包袱,高明,实在是高明!”宋玉柱赞叹道。

    “啊......,宋先生所讲果然不错,宫本先生这凶悍的一招不仅没有打中对手的要害,反而被对方轻松地避过,有了中间这条大龙的牵制,白方在全盘各处的行棋都要受到影响。王先生的形势判断堪称天下一品,比咱们可是要高明太多了。”小林芳美仔细回味着宋玉柱的分析,最后点头叹道。

    “是呀,不能说宫本先生这盘棋下地不好,只能说王子明发挥地太出『色』了,虽然宫本先生向来以出『色』的大局观著称,但在这三个大型转换中不仅一点便宜没有占到,反而越转换,形势越困难,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曹灿也是感慨万千。

    “唉,现在地情况真应了贵国一句成语,‘偷鸡不成,反失把米’,宫本先生本来是打算强撑左边的阵势以寻求争胜的机会,不成想反而送给对方一个简化局势的机会,这盘棋怕是要不行了。”小林芳美轻轻摇着头:虽说早在比赛之前就已经知道这盘棋的前途凶多吉少,但事到临头的时候,心情还是非常复杂。

    “哈,敏敏姐,听到没有,王大哥就要赢啦!”李紫芸当然不会有日本棋手的想法,只要黑棋好她就高兴。

    “嗯,听到了。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棋下到现在还没过百手,后边会有什么变化还不好说呢。”孙敏笑着答道。

    “哈,不会了,前面那么复杂的转换王大哥都没有出错,现在黑棋优势已经确立,以后就更不可能出错了。”一反刚才的唉声叹气的苦样,李紫芸信心实足地笑了起来。

    的确,优势情况下的收束是王子明的强项,宫本武雄想要翻盘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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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五 搏命



    黑棋上方把劫提回,不急不徐地向着左上白棋施加压力。

    看到王子明如此的沉着,宫本武雄的心中不由暗自吃惊:让白棋大龙这样轻易逃出,对方就一点不着急吗?难道说他并不认为现在的局势不好吗?

    脑中生疑的日本棋手收拢心神,开始重新审视棋局,谁知不看还好,仔细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原来,自已先前以为的便宜只是一种心理上的错觉!

    轻轻地摇了摇头,宫本武雄暗自苦笑。

    十几年前,当对手还被称为棋魔王一飞时,这种不明不白骗局自已就没少经历过,没想到经过这么多年之后的首次交手,对方给自已准备的见面礼又是这样一场骗局,难得自已还会满心欢喜地一头撞了上去,呵呵,真是鱼见食而不见钩,人见利而不见害,记吃不记打啊!

    不过反省归反省,后悔归后悔,但棋局却还要继续进行。

    下边三路靠,宫本武雄决定还是先解决这里的问题,如果能借调先手将中腹白棋安定下来,那么棋局还有一线生机。

    对白棋的挑衅王子明不以为意,冷静地二二长入,彻底将右下角四颗白子的根据地破去,同时,这也是一步实质极大的官子。

    白棋中间二路立下,将黑棋左右的联络分开,开弓没有回头箭,假若因担心右下四子的安危而落个后手补棋,则黑棋顺调取得联系之后,白棋的拼命将变得全无意义。

    黑棋左下角虎补整形,静观对方如何在右下动手。

    被分隔开的两颗黑子看起来非常脆弱,但因为右下四颗白子太薄,真要攻击的时候,宫本武雄偏偏就是找不到严厉的办法。

    无奈之下。白棋只得在三路点,黑棋压,白棋四路扳起,这已经是宫本武雄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攻击了。

    黑棋二路贴下,当强则强,在双方必须****见红地时候,王子明从来没有畏惧过。

    白棋五路挺头,黑棋六路冲。自身已经联络在了一起。

    白棋右边四路点刺:这团白子还没活透,再说,棋由断处生,不把黑棋分断,白棋也找不到行棋的步调。

    黑棋接住,白棋先在下边二路尖,扩大眼位,黑棋一路扳阻渡。

    白棋五路断。终于将黑棋分开,但黑棋下边二路扳起,又从另一边取得了联络。

    见攻击已经失败,白棋只有右下二路挡住补棋,否则这块棋将有死活之忧。

    得到先手。王子明在六路跳出,这里的战斗告一段落。

    硝烟散罢回过头来一看,宫本武雄折腾了半天不能说全无结果,至少右下角活的已经不能算小了。可是黑棋跳出以后,左下一片便成了黑棋的天下,所得亦是不少。

    因此,就价值而言这个转换大体相当,双方均可接受。

    但由于中腹白棋大龙向下的出路已被阻住,所以白棋现在处境不仅没有得到改观,反而是变的更加艰难。

    上边四路提劫,尽管有些勉强。但宫本武雄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中腹补棋虽然安全,可上边轮到黑棋动手,白棋就更没有翻盘地指望了。

    黑棋二路拐,又是让宫本武雄感到难受的一招:如果二路挡住,则黑棋把劫提回后白棋的负担加重;但若是粘上,则黑棋边路出头,上边拔成一堆蜂窝的厚势居然有被攻击的可能。

    不好应的地方只有不应了,宫本武雄右下角一路扳。硬抢逆收大官子:棋下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道理可讲。按步就班的走棋等于坐以待毙。

    王子明果断地左上小飞挂角,这里是白棋唯一可能形成大空的地方。只要把这里地发展潜力破掉,白棋就别想在实空上和黑棋对抗。

    因为上边黑棋二路拐到,白棋在这个方向上落子已没有意义,所以宫本武雄应以另一侧小飞:他当然也想尖顶一下,那样角上的空会实在很多,但黑棋挺头之后,上方白棋的压力也相应加重,得失难说。

    黑棋六路大飞而起,从中腹看又是小飞之形,姿态极为漂亮,至此,早先中腹拔花的威力显现无遗。

    上边三路紧夹,宫本武雄开始为这团白子的生死安危而忙碌。

    黑棋三路打上来,在破坏白棋眼位地同时还收取着上方的实空。

    白棋四路盖住黑棋打入一子以寻求联络。

    黑棋顺调单长一手,待白棋四路粘上后点入三三抢地。

    白棋冲,黑棋挡,白棋上边打吃和黑棋的提子交换后断在角上。

    这种棋形例来断哪边吃哪边,黑棋二路叫吃,白棋反打,黑棋提,白棋吃住两子,双方在这里又走了一个转换。

    利用弃子抢到先手之后,黑棋转向右上角二路并,一方面防止白棋活角,一方面把中腹白棋大龙在这里的眼住彻底破掉,一子两用,白棋现在地形势已是岌岌可危。

    左上角二路点先手便宜一下之后,宫本武雄在左下象步吊入:和方才的理由一样,此时补活大龙并非难事,但这么走的结果就是大龙活了,棋也输了,所以宫本武雄除了继续拼命没有别的办法。

    超一流棋手的拼命之招自是不容小觑,瞄着向上的冲断和下边的罩住杀气,这已是白棋的最后一搏。

    面对宫本武雄胜负手,王子明冷静无比,中腹一双,先把白棋冲断地隐患消除。

    跳方整形,白棋虽然想继续向下,但黑棋弯出分断的话,中腹大龙就真的要没命了。

    黑棋外侧点问对方应手。

    白棋向右并,想尽最给对方制造麻烦,黑棋弯三冲破坏对方棋形,白棋接在左边,否则刚才的吊没有任何意义,黑棋再冲,白棋已成裂形。

    白棋挡,黑棋断,白棋弯出,还是和刚才一样的理由,不把这几个子逃出,那么之前的拼搏便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黑棋天元位反冲锋。

    终于,中腹早就瞄着的手段被王子明施展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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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六 投了



    再一次苦笑摇头,宫本武雄轻轻从自已身前的棋盒盖上拿起一颗黑『色』棋子,轻轻地放在棋盘之上。

    “王先生,恭喜你。”日本棋手轻轻一躬身,向着对手祝贺道。

    “呵,谢谢。”王子明躬身还礼,微笑答道。

    棋局至此,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右边白棋的大龙在黑棋的重重包围之下无力找到第二只眼位,而左下黑棋的联络看似薄弱,但白棋自身联络同样不全,自顾尚且不暇,哪儿有功夫去分断对方。

    当然,这一结果在白子吊入黑空的时候宫本武雄就已经算到了,这里的棋形虽然错综复杂,但对于超一流棋手来说,这种纯粹计算方面的问题只是小菜一碟,而明知不行还要去走的原因与其说指望对手走错,还不如说是打算寻找一个投了场。

    “王子明赢啦!白棋交棋啦!”当闭路电视上的镜头出现在研究室众位棋手眼前时,欢呼声立刻在房间里响起。

    “哈,王大哥赢了,看到没,王大哥赢了!”李紫芸兴奋地抓住孙敏的右手拼命摇着。

    “呵,我看到了。”孙敏任由小姑娘在那里发神经,只是淡淡地微笑。

    “咦,王大哥赢了你怎么不开心呀?!”李紫芸不解地问道。

    “哈,谁说敏敏姐不开心了,人家那叫恬静,你当只有象你那样成了个小疯子才算开心?”李紫茵从旁边用手指戳着妹妹的脑袋笑着问道。

    “呵呵,倒也对呀,象我这样敢说敢笑的直肠子本来就不多。”李紫芸笑道。

    “小姑娘,当师傅的赢了,你这个当学生的似乎比老师还乐呀?”曹灿笑着调侃道。

    “哈,那是当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李紫芸笑道,随口抓过条成语就用,也不管用的是不是地方。

    “唉,宫本先生输得是一点脾气没有,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找到发力的地方。”中方棋手笑逐言开自不必言,但日本棋手若是同样开心就成了咄咄怪事了,此时。桑原秀吉正抱着脑袋对着棋盘哀声叹气。

    “是呀,自从宫本先生右上角二路飞之后,可以说棋局地进程完全是处在王先生的控制下,宫本先生虽然也是尽了全力想要把局面扳回,先是在上边打劫,然后中腹弃子,最后强封外势,可以说能想出来的办法都使出来了。但王先生思路灵活,弃取自如,宫本先生的重拳就象是打在一团棉花上,始终也没办法捕捉到对方真正的痛处,又好象用重锤去砸一湖清水。看起来声势很大,把浪花溅起多高,但收回锤子一看,水还是水。锤子还是锤子,自已除了费了半天力气之外,实际上还是一无所有。”小林芳美感叹着:职业高手最关心的是一局棋的决胜之处,至于左上角的定型和宫本武雄在左下角地拼命,那不过都是临死前的挣扎,无论怎样的激烈,也不会让他们感到震憾。

    “小林先生,这盘棋和王先生之前下的四盘棋风格迥然不同。您说这会不会是他的真正风格呢?”桑原秀吉问道,年轻的日本棋手随时随刻都不忘记学习和增长见识的机会。

    “也许吧。我的那盘棋体现了他地力量,金炳辉的那盘棋体现了他的冷静,长谷先生的对局表现出他超越常人的感觉,李永铉地那盘棋则展示了他的攻孤,治孤能力,至于这盘棋,可以说是这些方面的综合体现。有攻击。有治孤,打劫体现了冷静。中腹拔花则是大局观的表现。不过于相前于前几局,这盘棋地特点更为鲜明,最主要的体现就是转换,地与势的转换,势与攻的转换,攻与地的转换,几次转换下来,对手就被转得晕头转向,而他自已却是了然于胸,始终清醒的很。”小林芳美点头说道。

    “您说的对,如果说第一次的打劫转换虽然出人意外,但终究是有迹可寻,第二次放弃上边地厚势吃白大龙,也还在情理之中,但第三次的中腹拔花,放白六十多目的大棋逃生,如此的气魄,如此的胆略实在是令人叹服,说实话,就算是方才宋先生把这个转换的妙处说出之后,我也一样是不敢做出那样的决定。”桑原秀吉赞同道。所谓知易行难,知道怎么做对不对是一回事,轮到自已能不能那么去做又是另一回事,就象人人都知道武宫正树的宇宙流气势恢弘,赵流勋地钻地流实战威力巨大,高川秀格地流水不争先赏心悦目,林海峰的二枚腰刀砍不动,但若想在实战中真正使用他们地招法,怕就没几个人有那样的胆量了。

    “呵,岂止是你,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就算是宋先生,估计在他的实战当中恐怕也很难下出这样的决心。”小林芳美微笑道。

    “呵,小林先生说的不错,如果那时我坐在棋盘旁边,大概就是眼也不眨的把棋粘上了,当然,后面精彩的招法也就出现不了了。”宋玉柱也是笑道。象他们这样的高手棋风早已定形,不是这个流就是那个流,碰到什么局面会使用什么样的招法大多不会超出同级别棋手的预测,当然,这指的是思路而不是具体的招法。

    “哈哈,你那么说就有点言过其了。事实上,如果是在你下这盘棋,前面大概就不会去打劫转换,没有打劫转换,自然也就没有后面的这些变化了。”曹灿笑着『插』口道。

    “呵呵,也对,说到底,还是幸好这盘棋由王子明来下,否则的话,咱们也就看不到这精彩的一局棋了。”宋玉柱哈哈大笑。

    大型研究室里人们笑语欢声,隔壁不远的一间小型办公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松下理事长,棋局结束了,看样子咱们的分歧也没有了。”满头花白头发的金朴善表情严肃地问道。

    “是啊,是没了。”松下小五郎将肥胖的身体陷入背后的沙发,双手用力地『揉』搓了一下脸颊苦笑着答道。

    “呵呵,你也不要觉得太过难受,你现在的感受半个来月前我不是也一样经历过吗?放心吧,再怎么难熬的日子也一样会熬过去的。”金朴善微笑着劝道:既然日本棋院和韩国棋院落到了同样的境地,他当然没理由不感到一些安慰,就象一位刚刚被自行车撞个跟头的人在看到另一位被重型卡车撞着的人之后,有可能才发现自已的运气还算不错。

    “呵,谢谢您的劝慰,我会牢记于心的。好啦,比赛已经结束,闭幕式也会很快开始,咱们还是研究一下等会的措词吧。”对方的心思松下小五郎怎么会不清楚,礼貌地应付一下,日本棋院的理事长把话题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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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七 等待宣告



    前台,陈海鹏的大盘讲解还在继续。

    “这盘棋实际上在黑棋右上角二路砸钉守空时就已经结束了,白棋的六路吊入不过是行棋的惯『性』使然,现在黑棋弯冲反击,这里的白棋成为裂形,要么是中腹大龙被吃,要么黑棋下边全成实空,而无论成为哪一种结果,白方都只能交棋认输。棋下到这个地步如果还要继续磨下去那就没有意思了。”

    “对,宫本先生是求道派棋手,吊入这一招他肯定不会不知道不成立,以我的感觉,这就是在寻找投了场。”站在大棋盘另一面的黄妙龄补充道。

    “是呀,正常走下去双方之间的差距至少在二十目以上,白棋左上角虽然还能围出一些空,但黑棋从外压缩,中腹一样会围出一定目数,双方的差距并不会因此而减少。至于其他各处基本都已定型,虽然右下角还存在一个劫,但那只是局部的细小问题,无法影响到胜负,更何况黑棋通盘厚实,这个劫能不能打赢还难说呢。”陈海鹏说道。

    “那你觉得这盘棋宫本先生是哪里下坏了?我的感觉是自白棋右上角二路飞后,棋局便完全被王子明掌握了,宫本先生虽然数次想要把主动权抢回,但总是让对手在千钧一发之际给滑了过去。”黄妙龄问道。

    “呵,是呀,上午我们在研究的时候,小林先生也是觉得宫本先生这一招抢的有些太凶,正常分寸应当是跳方补棋,这样黑棋上边虎住后感觉上虽然略有不满,但实际上白棋通盘厚实,可以放手打下右下黑阵破空而不必担心影响到他处,如此将形成细棋的格局,胜负的道路也变得极为漫长。”陈海鹏答道。

    由于最后的几招棋还没有传过来。舞台上的两个人为了不冷场,只能东拉西扯地找话题,但事实上不必什么棋谱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已经知道:这盘棋王子明胜定了。

    “呵,老高,这么大老远跑来看棋觉得值吗?”管平笑着低声问道。

    “哈,那还用说,王子明下地实在是太漂亮了。尤其是中腹拔花的那一手的气魄实在是太惊人了。此外,还有之前对白棋右边几子的攻击,我的感觉一直是五路直接冲出,把白棋六颗棋子一分为二,来个一刀见红,没想到黑棋的攻法竟然是虚点一下再飞起空攻,简简单单地就把主动权抢到手中,如果真象我想的那样去下。痛快是痛快了,但白棋上边三子顺调逃出,同时把右上黑角四子卷入混战里面,谁好谁坏还真不好说呢!呵,就冲这一手棋。就不枉我从上海大老远跑来一趟。”高扬笑着答道。

    “是呀,还有上边靠、扳的手法,搁我头上肯定是想不出这样强硬地好棋,而且就算一时冲动走了出来。当白棋右下角制造劫材的时候肯定也会退让避劫,若真是那样,好好一盘棋也就变的乏而无味了。呵呵,我也是学了一招呀。”纪长风笑道。

    “嗡、嗡......”,一阵轻微的震动声传来。

    “小管,是你的手机在响吧?”高扬问道。

    “对,是我的。”从口袋中把手机取出来,管平低下头去查看。

    “谁发的短信?”纪长风问道。短信的震动声短急。来电地震动声长而久,不需要去看手机显示屏上的提示,只是凭声音纪长风就可以分辩出其中的不同。

    “呵,是紫芸,估计是比赛出结果了!”管平看了一眼显示号码笑道,他之前和李紫芸说好,只有比赛结束了要马上给他个消息,看来这个小丫头并没有忘记。

    “那还不快看看。”高扬急着催促道。虽然谁都能猜出里面写的会是什么。但不亲眼看到,心中总还是有一点不安。

    “听着。‘三点十五分,第一百四十九手,宫本武雄中盘认负’。”管平压低声音念道。

    “哈,真的?!快让我们看看!”高扬、纪长风闻言大喜,掩饰不住心中地喜悦连声催促道。

    “呵,放心,就这么几个字难道我还能看错吗?给,让你们看个清楚。”管平笑着把手机递给二人。

    “哈哈,好,太好了,子明真是给咱们中国人争气,连胜日韩五位超一流高手,厉害,实在是太厉害了!”高扬看罢短信摇头感叹道。

    “是呀,从那一次和子明一起去泰安参加晚报杯赛我就知道他不是池中之物,早晚会遇风化龙,只是怎么也想象不到,他居然会厉害到如此地步,这样惊人的战绩,放眼世界棋坛,这几十年间怕只有棋魔王一飞才做到过。”纪长风说道。

    “哎,老纪,你也想到了王一飞了?”高扬有些惊讶地问道。

    “怎么,你现在想到的也是王一飞?”纪长风反问道。

    “是呀。老纪,小管,你在都住在北京,有没有听过一些传闻,说的是王子明实际上就是当年地王一飞?”高扬问道。

    “当然听过了,来棋社下棋的人各行各业的全有,什么样的消息在这种地方也不可能保得了密。”纪长风答道。

    “那你们俩怎么看呢?”高扬好奇地问道:他和王子明的关系远比不上这两个人,因此很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一些小道消息。

    “呵,如果从棋上的造诣来看,这个消息当然很有道理,不过我始终不能相信,以当年王一飞的风光,他怎么可能安安静静地窝在一间小小的棋社里,满足于以写书译书渡过一生。现在想一想,如果他前年来北京不是住在乌鹭社,又或是在住进乌鹭社之前没有和那个叫黄三地倒霉职业棋客碰面,那么现在他也许真的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作家,哪可能会踏入世纪大战的舞台?”管平笑道。据说烛光低下最黑,也许是太过熟悉,反而很多的问题会被人忽略。

    “哈,放心吧,是金子就会发光的。别的我不清楚,不过小管,当年你可是雄心勃勃,想要把石景山棋界一统天下,这在北京的圈子里可是尽人皆知,如果那时王子明没有因黄三地关系把燕北天杀了个稀里哗啦,恐怕输得找不到北地就是你了吧?”纪长风笑着问道。

    “嘿,那种糗事你还提什么,那不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嘛。”管平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笑道。

    “呵,那小管,你现在是不是还有那样的想法?”高扬打趣道。

    “哈,谢啦,如果这个时候我还有那样地想法,除了疯了或是傻了,还能有第三种可能吗?”管平笑道。

    “呵,好了,别开玩笑了,新棋谱传过来了,大概马上就要宣布结果了。”纪长风指了一下舞台小声提醒道。

    抬头看去,大棋盘旁,一位小棋手正把一张纸递到黄妙龄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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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八 普天同庆



    “下边是怎么走的?”陈海鹏问道。

    “呵,和你刚刚摆的那个参考图一样,黑棋冲断后再把中间两子拉出破眼,棋谱到这里就结束了。”黄妙龄笑着答道。

    “哦,是吗?我看看。”陈海鹏伸手问道。

    “呵,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我还没老眼昏花到那个程度。”黄妙龄把手里的棋谱递过去笑着说道,显然这张纸上记录的东西很令人兴奋,以至于黄妙龄把在家里和陈海鹏开玩笑的语气都带了出来。

    “这个我信。”陈海鹏一边低头去看棋谱,一边笑着答道。

    几千人的会场,此时是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海鹏身上,等待着他宣布那最为关键的一句话。

    “呵,你说的不错,棋谱是到这里就结束了,而且比赛的最终结果也同时记录在上面。相信即便不用我把这一行字念出来,大家心里都应该已经知道了答案,对不对?”抬起头来,陈海鹏笑着向数千位屏气凝神的棋『迷』们大声问道。

    “对!王子明赢啦!中国队赢啦!”瞬间,落针可闻其声的剧场大厅沸腾了起来,欢呼声、鼓掌声响成一片,人们笑着,叫着,跳着,尽情抒发着兴奋的心情,有几位上了些年纪的老棋『迷』甚至勾起了长年往事,不由得触景生情,流出了激动的眼泪。

    是的,快十年了,在这十年里,中国围棋被日、韩两国压得难以喘上气来,看着别人的棋手在世界大赛上风风光光,大把大把地将冠军头衔据为已有,而自已国家的棋手却只能在几项份量有限的比赛中偶尔『露』上一脸。这些曾经经历过中国围棋盛世的老人们怎么会不喜极而泣?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古时的文人十年寒窗苦读,池水成墨,铁砚磨穿,为地就是一朝得中,金榜提名,虽然现在的情景和那时并不相同。但那种心头放下一块巨石的轻松感觉却没有什么不同。

    “嗡嗡嗡......”,手机震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管,是你的吗?”纪长风问道。

    “不是我的,老高,是你的吧?”用手『摸』了一下上衣口袋,管平转头向高扬问道。

    “我看看。”因为是下了火车就直奔比赛现场,高扬的手机是放在随身地行礼箱中没有拿出。拉开拉链一看,银灰『色』的手机果然正在『乱』震。

    “呵。是老林。”高扬笑着说道。

    “哈,他肯定是向你报信来的,大概他不知道你正在现场。”纪长风猜测着,高扬口中的老林当然就是林靖宇,上海业余棋界的另一根台柱。

    “老高。接吧,老林肯定是急着想和人聊一聊,而且现在不要说你接电话,就是唱卡拉OK都没关系。你就不要让他心急了,要不然一会还会打过来。”见到高扬想去按拒听键,管平笑着说道:也是,现在剧场内的情况可谓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在兴奋地和周围的人讲述着此时此刻的心情,其中拿出电话向着没有来到现场地亲朋好友报告着最新消息的人也并不少见,相形之下,他们这三个人倒显得安静许多。

    “好。那我就接了,看看你们猜的对不对。”高扬见舞台上的陈海鹏和黄妙龄退到台侧和一个人商量些什么,显然也是不想破坏台下众人热烈的气氛,因此便将手机打了开来。

    “老高,有没有看电视实况转播?”电话那端传来林靖宇地兴奋声音。

    “没有,你说的是什么传播?”高扬故做不解地问道。

    “嗨,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知道?!你该不会跟我说你忘了今天是三国擂台赛最后一战的正日子吧?!”林靖宇叫道。

    “当然知道啦。这事儿连我家门口看车地老大娘都清楚,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高扬反问道。

    “你既然知道怎么会没看电视传播。你少忽悠我了。”林靖宇显然是不信高扬说的话。

    “哈哈。问题是我的确没有看电视传播,这怎么能算忽悠你?”高扬笑道。

    “嗨。装的到挺象!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在家里?”林靖宇问道。

    “没有。”高扬答道。

    “咦,大星期天的你不呆在家里看电视你『乱』跑什么?”林靖宇奇怪地问道。

    “呵,谁说我『乱』跑了?我这可是在办正事儿。”高扬笑道。

    “少来,什么正事儿比看比赛重要?”对于高扬的解释林靖宇当然不信,都是啫棋如命的老友,彼此的作风哪儿可能不熟悉。

    “呵,没错,我就是在看比赛呀。”高扬笑道。

    “呃?你不是说没看转播吗?对了,你那边怎么这么吵?”林靖宇不解地问道,同时对话筒里传出地背景音也起了疑心。

    “哈哈,老林,实话告诉你吧,我此时此刻正坐在北京解放剧院的演播大厅里,左边坐着的是纪长风,右边坐着的管平,不信你听?”高扬笑着把手机伸向管平。

    “哈哈,老林,你要说的消息我们早就知道了,而且比你最少最了有五分钟!”管平对着话筒笑道。

    “嘿,好你个老高,怎么到北京去也不和我说一声,早知道我也跟着去了。”听到管平的声音,林靖宇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呵,说实话,我也是昨天晚上九点来钟才决定赶来北京,那个时候就算和你说了,你也赶不上特快直达,所以我一想,与其让你听了心痒痒,还不如干脆别和你说,省得叫你晚上睡不踏实。”高扬笑道。

    “嘿,你还真会说话,要真是怕我心里痒痒,你刚才就应该装成正在看转播,现在绕了这么一大圈反过来说你在现场看棋,这不是在故意气我吗?”林靖宇忿忿不平地说道。

    “呵呵,这大喜的日子里你生什么气,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放心吧,到时候好东西少不了你的。好啦,黄妙龄又回台上了,不和你多说了,等晚上咱们再聊。”看到舞台上有了变化,高扬急忙说了两句便将手机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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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三十九 问题征集



    “嘭嘭”,布置在剧场大厅四周的扬声器里传出手指轻轻弹动话筒的声音,经常进行大盘公开讲解的黄妙龄对于如果控制现场观众的主意力很有一套。

    被扬声器里发出的声音所提醒,群情激昂,谈兴正浓的棋『迷』们这才意识到棋局虽已结束,但今天的节目并没有全部完成,于是纷纷收声归座,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舞台上的主持人。

    “各位棋『迷』朋友们,两位棋手正在进行复盘研究,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他们到前台和大家见面,届时,两位棋手会就这盘棋的关键处发表自已的看法。趁离他们到还有一段时间,各位朋友请把你们的问题告诉我,到时候我会代表大家向他们提问。现在请有问题想问的朋友把手举起,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把话筒送到您的手中。”黄妙龄高声说道。

    话音刚落,有如雨后春笋,剧场大厅里齐刷刷地举起了一大片手臂,有一位小朋友生怕自已举得太低别人发现不了,干脆从椅子上站起来欠起脚尖一跳一跳地使劲晃动着胳膊,着真且又认真的样子引起周围人们一阵善意的笑声。

    “呵呵,这位小朋友那么积极,第一个问题就交给给他吧。”大棋盘前的黄妙龄见状也是笑了起来,用手点指,示意工作人员把无线话筒递过去。

    很快,经过十几个人的传接,话筒很快就到了小孩子的手里。

    “嗯......,那个.......什么......”等话筒传递到他的手中,这个小孩子反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是一个劲地挠头,小脸给憋的通红。

    “呵呵,小朋友。不要急,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大家不会笑话你的。”黄妙龄笑着安慰道: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在数千人的注视下心情紧张是很正常地事情,并不是谁都能象秀兰邓波儿那样五六岁就能成为好莱坞的超级巨星,能在这样的场合站起来接过话筒,这本身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说呀,别怕,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坐在小孩子旁边看样子象是他爸爸的男人也小声鼓励道。

    “嗯......。我就是想问王叔叔的棋怎么下得那么好?他是不是有什么秘诀?我现在也在学棋,可是总输给班上的同学,王叔叔能不能教把他的秘诀教给我,让我以后也能成为象他那样的高手,不用再受小胖三地气。”在众人的鼓励下,小男孩儿终于鼓足勇气大声说道。

    “哄”,小男孩儿稚嫩的语音和幼稚的想法让大家开心不以。

    “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不会说话,请大家见谅。其实他想问的就是王先生怎么样才能成为一名优秀棋手,只不过是一时紧张没把语言组织好。”小男孩的父亲连忙拿过话筒翻译道,还别说,经他这么一解释。小男孩儿提出的问题就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不过,童趣的感觉却也同时变没了。

    “呵呵,好地。小朋友,你的问题我记住了,一会一定会代你向王子明提出的。对了,小胖三该不会就是你的同班同学吧?”黄妙龄笑着问道。

    “对,他是班长。”小男孩儿老老实实地答道。

    “呵,那我在这里先祝你早日战胜他,成为优秀的棋手。好,下面还有哪位棋『迷』朋友有问题要问?”黄妙龄笑着说道。

    有了小男孩儿地开头。剧场里的气氛显得更加轻松,举手要求发言的人也更多了。

    “哦,左边中间那位戴眼镜的先生。”黄妙龄左顾右盼,尽量让坐在每个位置地棋『迷』都有发言的机会。

    “我想问的是在这盘棋中,王先生是在什么时候感觉自已赢定了的,谢谢。”这位棋『迷』显然专业了许多。

    “呵,这也是我们很想知道的问题。还有哪位朋友想提问?这次把机会让给后面的朋友吧,那位穿黄『色』上衣的男士。”黄妙龄笑着在台上指挥着剧场中四名拿着话筒跑前跑后的工作人员。

    “我地问题是这盘棋中的三个大型转换是不是王先生早就预料到的。还有。在走出那样强硬招法的时候,他是不是已经算定白棋没有别的办法?”第三位棋『迷』说道。

    “好。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呵,刚才提出问题的都是男士,那位小朋友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如假包换的男子汉,都说帼国不让须眉,今天到现场地女士也有不少,怎么没有人举手呢?来,女士们,把手举起来,不要让别人以为只有男人才懂得下棋!”黄妙龄鼓动道。

    被黄妙龄一激,果然不少女棋『迷』们把手举了起来。

    “呵呵,这就对啦。小赵,把话筒交给左边那位穿紫『色』上衣留长发地女孩儿。”黄妙龄满意地笑道。她现在的工作就是在等待对局双方到达台上之前活跃气氛,让大家地热情都保持住。

    “噢,我要问的问题是王先生在登上擂台赛之前是否想到过会有现在的局面,连胜五位超一流棋手的从概率上讲不超过三十二分之一,当初他接下这个近于不可能完成任务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想法呢?”女孩子们关心的问题果然和男士们不同,对她们来说,精神上的事情似乎要比技术上的问题更重要。

    “呵呵,很有意思的问题。记得当初不止一个人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但他都是笑而不答,王顾左右而言他,今天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估计这次他应该不会再回避了。”黄妙龄笑着说道。

    “哗......”,掌声突然响起,原来是坐在前几排的观众从侧面看到一群人正向前台走来。

    “哈,说曹『操』,曹『操』就到,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擂台赛决战舞台上的两位主角:王子明先生和宫本武雄先生的到来!”见是主角上场,黄妙龄侧身让出位置带头鼓掌。

    在如海啸般的热烈掌声中,王子明和宫本武雄两人一先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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