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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 欢笑



    “哗啦”,一阵金属磨擦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道中响起,将乌鹭社内的静寂完全打破,数秒之后,三楼楼道的电灯亮起,拖鞋踏地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王大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李紫芸是人未到,声先到。

    “呵,不过才九点来钟,晚吗?”随手将铁闸合上,王子明笑着问道。

    “怎么不晚。明天就要决赛了,还不说早点回来休息。”孙敏不满地嗔怪道。

    “呵呵,距离比赛还有十二个小时,早这一点半点能有什么用。你们想的也未免太多了一点。”王子明笑着向梯上走去。

    “哎!怎么这么大酒味?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敢喝酒?!”李紫芸翕动了两下鼻孔大声责问道。

    “就是,到时候上场比赛的是你,怎么也不知道悠着点儿。真是的,早要知道这样,我就跟着去了。都这么大人了,一会没盯到就管不住自已了。”和李紫芸一样,孙敏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酒气,一张俏脸不由自已地罩上了一层寒霜。

    “呵,还真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告诉你们吧,整个宴会我只喝了一杯啤酒,要是这也能影响到明天的比赛,那酿酒厂早该倒闭了。”王子明笑道。

    “只喝了一杯?那怎么有这么大酒味?”李紫芸怀疑地问道。

    “我说小姐啊,那可是酒会呀,就算你什么也不喝光坐一会也要沾点酒气啊。唉,不怪天,不怪地,要怪就只能怪你们的鼻子太灵敏了。”王子明苦笑着答道。

    “切,真是好心没好报。”两位女孩子对此一起呲之以鼻。不过心里面也松了一口气。正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不能怪她们太过敏感,只能说明天的一战太过重要,以至于让她们紧张的有些过份。

    “咦,紫茵呢?她怎么不在?”王子明奇怪地问道。

    “她在屋里熬解酒汤。哼,反正你现在一点事儿没有,那等会汤熬好了可没你的份儿。”李紫芸做个鬼脸气道。

    “呵呵。幸好熬汤的人不是你,要不然这汤还真喝不上了。”王子明当然不怕这样的感胁,一边笑着一边走进了房门。

    “王大哥,回来啦。”客厅里地李紫茵正在端着锅往茶几上的几个瓷碗里分汤,见到王子明从门口走进笑着招呼道。

    “嗯,是呀。呵,要说你们三个人里还是你最懂事儿,不象门外的那两位。光知道横挑鼻子竖挑眼,就不知道做点实事儿。”王子明笑着点头夸奖道。

    “找死呀你!”话音未落,王子明的后背上就挨了重重两记粉拳。

    “唉,人要是太诚实了,下场就是这样。”王子明故做痛苦地『揉』着后背唉声叹气道。

    “哼。活该。姐,咱们把汤都喝了,一点都不给他留!”李紫芸把锅抢过来恨恨地叫道。

    “呵,王大哥。你是有点该打。你要是说光说紫芸没谁和你挑理,问题是最早说应该给你煮解酒汤是敏敏姐,你这么说她能不生气吗?”李紫茵笑着解劝道。

    “噢,原来是这样啊?呵呵,那我就收回刚才的话,改成只有一位好啦。”王子明笑道。

    “是哪一位?”孙敏守着汤碗紧绷着脸威胁道。

    “呵呵,那还用说,当然是你啦。”王子明笑着讨好道。

    “哼。这还差不多。”见王子明服了软,孙敏颇为得意地笑着把解酒汤递了过来。

    “谢谢。”接过汤来,王子明毫不客气地喝了起来。

    “哎,我说,何着你们两个让人家说了两句好话就把我给卖了?!这也太不讲义气了吧?!”成为孤家寡人的小姑娘不满地大声叫了起来。

    “呵呵,胡说八道,谁说我们不讲义气了?来,这碗最多的给你。怎么样。现在满意了吧?”孙敏把另一碗汤推到李紫芸面前笑道。

    “哼,重『色』轻友。见利忘义。”小姑娘接过碗来悻悻地说道。

    “快点喝吧,是不是嫌汤太稀堵不住你的嘴?”孙敏脸蛋微微一红,连声地催促道。

    “切,喝就喝,不喝还能给你们俩留着。”李紫芸做个鬼脸埋头就去喝汤。

    “慢点,慢点,小心烫着嘴。”李紫茵见状连忙提醒道。

    不过她地提醒显然是晚了一点,李紫芸现在喝了一口,于是,一声大叫之后,小姑娘一边张着嘴吧伸着舌头,一边张开两个巴掌往上面扇凉风。

    “哎呀,真是的,叫你小心点还不小心,怎么样,烫坏了没有。”从凉杯中倒出一杯凉水递过去,孙敏关心地问道。

    “呜呜呜,好疼呀。”李紫芸一脸苦相夸张地叫道。

    “快点把水喝下去,别怕,一会就好了。”李紫茵也是一脸的关切。

    “姐,我以后会不会失去味觉呀?”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小姑娘悲悲切切地问道。

    “应该不会吧?要不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李紫茵听妹妹这么一问也有些担心。

    “啊?!真有这么严重吗?!”小姑娘脸上的表情更加丰富。旁边的两个女人见状心情也更加沉重。

    “呵,的确是很严重啦。当然,前提是你的地舌头是用蜡做的。”王子明笑道。

    “什么意思?”孙敏和李紫茵不解地望向王子明。

    “很简单,你们自已尝一下汤不就知道了。”王子明指了指桌上的汤碗笑着示意道。

    “哈!我明白了,这碗汤在桌子上凉了那么半天,早就不烫了!哈,这个死丫头,居然敢拿咱们开心!看我饶的了你!紫茵,一起上!”恍然大悟的两个女孩子立刻开始了强力报复,被人揭穿骗局地李紫芸当然不肯当做被蹂躏的对象,但以一的二的她转眼之间便被另外两人死死按在沙发上面。

    立刻,讨饶声,笑骂声从乌鹭社地三楼远远传出。

    只是不知道,这种快乐而平静的生活还能存在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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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一 不一样的早晨



    红日东升,阳光普照,鸟鸣啾啾,清风送爽。

    转眼之间,又一个晴朗的早晨到了。

    “笛笛。”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从马路缓缓拐上便道,最后停在了乌鹭社正门门前。

    “呵,小管,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啦?”正在打扫着门前卫生的孙大爷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问道。

    “呵呵,孙大爷,今天的日子可是非同小可,昨天一晚上我都没有睡踏实,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马上要开始的世纪之战,翻过来复过去的,让我媳『妇』这个劲的埋怨。好不容易熬到五点来钟天一蒙蒙亮,我就再也睡不下去了,一想反正在家里等着也是等着,还不如早点过来,最起码不用那么难熬了。”管平下车笑着答道。

    “呵,我说呢,我还以为就我沉不住气呢,原来你也是一样呀。”孙大爷笑道。如果放在平时,他通常会在七点左右打开大门打扫卫生,而现在不过才六点多一点点,看来,因这场棋战而睡不着觉的不只是他一位。

    “那是,这可是三国擂台赛的最后一战,只要子明能冲过这宫本武雄这一关,看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还敢说中国围棋不行!”管平笑道。人争一口气,佛为一柱香,中国围棋近些年来在世界棋坛上『露』脸的事情不多,要是王子明这一次能够冲顶成功,有哪一位中国棋『迷』不会觉得扬眉吐气,意气风发?

    “呵,管大哥,早呀。”一个女孩儿左手提着一个保温壶,右手拿着一个纸袋从街道拐角处转了过来,见到乌鹭社门口正在谈笑的二人便热情地打着招呼。

    “噢,是紫芸呀。买早点去啦?”管平转过头来笑着问道。

    “嗯。是呀。管大哥,您不是说七点钟才过来吗?怎么现在就到了?”李紫芸奇怪地问道。

    “我这不是怕来晚了万一路上出问题耽误了正事儿嘛。”管平答道。

    “呵,管大哥,您作事儿还真是负责任。对了,这么早过来大概还没有吃早点吧?”李紫芸笑着问道。

    “呵,是呀,起床之后随便洗了把脸就过来了,本来打算路上找个地方随便垫巴一下就行了。后来一想,反正到了乌鹭社你们也不会让我饿肚子,所以就直接就过来了。”管平笑道。

    “哈,你这个小子,敢情大老早过来就是安着这个心,见面就要吃的,你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了。”孙大爷闻言笑着骂道。

    “呵呵,孙大爷。有句顺口溜您没听过吗: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管平是振振有词,越说越有理。

    “呵,好啦,管大哥。您就别说了,谁都知道您有理。给,您帮忙把早点送到楼上去,我再去买点就行了。”李紫芸把手中地东西递给管平笑着说道。

    “这合适吗?要不然还是你送上去吧,早点我自已去买就好了。”接过早点,管平一脸过意不去地问道。

    “呵,别装了,小心我给当成真的。”李紫芸笑着转身顺原路走去:也是。大家认识了都两三年,谁什么『性』格能不知道吗?

    “哈,那就麻烦啦。”管平笑着道声谢,和孙大爷打个招呼便走进了乌鹭社大门。

    楼上,王子明已经起床,此时正对着穿衣镜试着服装,在他旁边,李紫芸拿着几件衣服又是比划又是挑剔。显得比今天的主角还要忙碌。

    “紫芸。你就别瞎出主意啦。子明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穿件花衬衫参加比赛。你当那是休闲晚会呀?”管平走进房门的时候,正赶上李紫芸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衣服在王子明背上比来比去,实在接受不了小姑娘审美观的京西围棋联盟会长忍不住『插』口说道。

    “切,不懂就别『乱』说!你看,这件衣服穿起来显得又时尚又有活力,不比那些千篇一律白的,灰的强多了。”白了管平一眼,李紫芸努力推销着自已地观点。

    “呵,我说小姐呀,九点钟开始的比赛是围棋,不是时装秀,你可不要搞错了重点哟。”把早点放在桌子上,管平笑着提醒道。

    “切,当我傻呀?!王大哥,别听他的,你就穿这件吧。”向着管平做个鬼脸,李紫芸继续劝说着王子明。

    “呵呵,谢了,我还是觉得这件灰『色』的比较合适。”王子明笑着拿起了另一件上衣说道。

    “什么嘛,灰了吧叽的,穿起来活象个小老头,还是穿这件好。”李紫芸对对方的选择绝对是不以为然。

    “呵呵,小老头就小老头好了,只要不是死老头就行了。”王子明笑着将上衣穿上,气得小姑娘撅着嘴巴直运气。

    “好啦,别发脾气了,吃早点吧,看,炸糕,油条,驴打滚,想吃什么?”管平把纸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笑着向李紫芸问道。

    “哼,不吃啦,气都气饱了。”小姑娘瞪了一眼气道。

    “哦,那就太好了。”管平闻言拍掌大叫。

    “她什么好?你什么意思?”李紫芸质问道,大有一言不对,马上刀兵相向的意思。

    “我地意思是既然你都已经饱了,那能不能麻烦你拿两个碗来,你看,这么一大锅豆浆我总不好意思一个人端着喝吧?”管平一脸诚恳地问道,似乎对小姑娘的气愤没有一点感觉。

    “哈,得罪了本姑娘还想让我给你们做事,哼,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李紫芸做个鬼脸,笑着跑回自已的房间去了。

    “呵,老管,不用理她,她有一大堆的零食,饿谁也饿不着她。碗筷厨房里就有。自已动手,丰衣足食。”王子明笑道。

    “对,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地慌,咱们先把肚子填得饱饱的,一会再去把宫本武雄打趴下。”管平笑着进厨房拿餐具去了。

    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不知道今天这个早晨预示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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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二 希望



    位处于海淀区魏公村西口的解放剧院今天显得极为热闹,不过才早上八点三十几分,剧院门前的广场上就已经是人群涌动,热闹非常,数百位的棋『迷』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围在一起聊着天儿,侃着山,随着不远处三环主路上三零零,三二三等路公交车的每一次入站,都会有几十位刚刚赶到的棋『迷』加入这一行列。

    “滴滴”,一辆白『色』的捷达车缓缓地随着人流向剧场开去,车上的女司机虽然心中焦急连连地按动车笛,奈何前面的人实在太多,车的速度始终无法加快。

    “哎,那不是黄妙龄吗?”路边的棋『迷』有的眼尖,一眼就把双手扶在方向盘的女司机认了出来。

    “没错,就是她。哎,旁边坐着的好象是陈海鹏吧?”随着更多的目光『射』来,副驾驶上的中年男人也被大家认了出来。

    “对,就是他。听说他头疼的『毛』病一个月前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比赛当然会来观战了。”有人肯定地说道。

    “哈,如此说来岂不是中国所有的一流棋手今天都要聚集在这里了?”

    “呵,那是当然,你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连我这种水平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主儿都特意请病假跑来看棋,他们这样的职业棋手就更不可能放过了。”

    “我说大星期天的你这个在商场工作的人怎么能有空跑过来,原来是请了病假,损失不少吧?”

    “呵,是呀,这个月的全勤奖泡汤了,一下子就一百多块呢。不过能看到擂台赛的决战,值了。”

    说笑声中。白『色』的捷达车终于在剧院侧门停车场处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两位棋手从车上先后走了下来。

    “陈先生,您的身体已经全愈了吗?什么时候能再次参加比赛?”早就守候在关键入口地记者们立刻拥了上来,纷纷举起手中的话筒进行采访。

    “呵,差不多了。医生告诉我现在已经可以进行恢复『性』训练,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概再过一个月就能参加比赛了。”陈海鹏笑着答道。

    “呵,那就祝您早日重返赛场了。”

    “谢谢。我也在盼着这一天早点儿来到。”陈海鹏笑着答道。

    “陈先生。今天您是最早赶到的职业棋手,是不是对今天的比赛极为重视?”

    “呵,当然,这可是世界围棋最高水平的碰撞,比赛的一方是享誉世界棋坛数十年号称常青树的前辈高手,另一方则是今年才异军突起,连胜四位超一流棋手地绝世天才,不考虑这一局棋的意义。单只棋局的内容就值得让人期待。”陈海鹏答道。

    “那么陈先生,以您的感觉,这局棋的结果将会怎样?王子明会不会获胜?”

    “呵呵,棋局尚未开始,现在就言及胜负显得有些太早。不过身为中国棋手。我当然希望王子明能赢。宫本先生虽然是我的老前辈,今天也只能对他说报歉了。”陈海鹏笑着答道。

    “好啦,谢谢大家,我们还有准备工作要做。以后有空的话,再和大家聊天儿。”黄妙龄看了一眼手表笑着催促道。

    “哦,请问是什么工作?您的意思是不是说这次地大盘讲解是由陈先生来主讲?”有的记者敏感地问道。

    “是的。对不起,我们还要工作,谢谢大家的配合。”黄妙龄一边笑着应付着记者,一边向门口走去,不一会,两个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陈海鹏身体刚好便被委派这样地重任,看来中国棋院的领导对这盘棋是志在必得了。”

    “是呀。说不定他们也想借着陈海鹏病好的喜讯带给王子明一个好运气呢。”

    “哈,你们这么讲是不是想说中国棋院的领导们讲『迷』信?”

    “呵,那有什么可奇怪地,只要今天这盘棋能赢下来,我敢说叶荣添可以佛祖,基督,真主摆在一起拜!”

    记者们嘻嘻哈哈地随意调侃着,也许。一些写作的灵感就是在这种有意无意的交谈中前生而来。

    “哎。好象是日本棋手到了!”有人手指远处高声叫道,抬头望去。一辆带着中国棋院标志的中巴车缓缓开来。

    马上,广场上的人群产生了分流,日本棋『迷』们随着中巴车的移动而尾随移动,一边小跑着一边挥动着手高声叫喊,显然是在为他们的棋手打气,祝愿,而中国的棋『迷』们则大多是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显然,围棋作为艺术虽然没有国界,但棋『迷』却是各有立场。

    在棋『迷』们地簇拥下,中巴车停在下侧门门口,车门拉开,工藤武夫和另一位工作人员率先下车,两个人一左一右护住车门,随后,宫本武雄在响成一片的相机快门声中迈步走出。

    “宫本先生,加油,日本围棋的声誉全都系在您的身上啦!”

    “宫本先生,你可一定要赢啊!”

    “宫本,必胜!宫本,必胜!”

    “......”

    一时间,阵阵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日本棋『迷』们有的高举着标语口号,有的拼命地挥舞着手臂,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自已地棋手感受到来自国人地支持。

    “谢谢,谢谢,谢谢大家,请大家放心,为了日本围棋的声誉我会拼尽全力。”微笑着挥手向棋『迷』们示意,宫本武雄向来为自已打气地棋『迷』们下着保证,原本有着些许白发的头发此时已被染得乌黑发亮,在太阳的照耀下不时反『射』着亮光。

    “呵,宫本先生的精神似乎很好,看来今天的比赛或许会有好运。”坐在中巴车最后面的桑原秀吉看着正在摆造型的前辈笑着说道。

    “但愿吧。”他旁边的小林芳美表情严肃地答道。“宫本先生还是那样的正直,明天我一定会尽力满足他的希望。”不知怎的,在听完桑原秀吉的感想之后,昨晚宴会时王子明和他说过的这句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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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三 临战



    日头越升越高,剧院门前广场上的棋『迷』也越聚越多,各式各样的汽车将并不能算小的停车场塞得满满登登,以至于来得稍晚的人们只好把车停在门口路边。

    黑『色』的奔驰轿车驶进广场正门,车上的司机轻踩油门,随着拥挤的人流慢慢向前移动,一双眼睛东张西望,寻找着可以停车的地方。

    “怎么这么多车!我就说要早来点,晚了就没该地方停车了,看,这下麻烦了吧。”管平抱怨着。

    “麻烦什么,你把车直接停在门口,等我们下来之后再到外边找个地方停不就完了?刚才过来的时候好象看见不远处就有一家商场,停那儿肯定没问题的。”李紫芸不以为然地说道。

    “呵,我的大小姐,那儿离剧院少说也得有三百多米,你就让我那么远腿儿着过来?”管平苦笑道。开惯车的人少有再喜欢走路的,他也是一样。

    “哈,管你呢,反正你也这么多的肉,就当成减肥好啦。”李紫芸一皱鼻子故意气道,显然,管平早晨嘴上一时逞快所造成的后果此时还没有结束。

    “管大哥,麻烦您了,等会我给您找个好位子,肯定让您满意。”李紫茵笑着劝道。

    “唉,到底是当姐姐的,就是比当妹妹的会来事儿,否管到时候给不给找,就这两句话听起来也让人心里舒服。紫芸呀,我说你的脾气能不能改一下,照着样下去找不到婆家怎么办?”管平摇头夸张地叹息道。

    “切,用着你管!好好地开你的车吧!”狠狠的照着司机背后就是一拳,小姑娘恨恨地说道。

    “哈,说中心事啦?恼羞成怒喽?”那一拳的威力显然不是很大,管平嘴上还是不依不饶。

    大约两分钟之后。管平的奔驰车直接停在侧门门口,车还没有停稳,一位身穿制服的保安便迎了上来。

    “对不起先生,这里是剧场进出口,不能停车,请您换个地方。”剧场保安礼貌地说道。

    “呵,我知道,就是停一下。马上就会离开。”管平笑着答道,同时按动开关将车门保险打开。

    “啊,是王子明到了,快过去!”车门刚一打开,眼尖腿快地记者们便已发现了目标,立刻包围上来,将侧门门口不大点的一块空地堵得的严严实实,而在稍远的地方。听到消息的众多中国棋『迷』更是群情激动,呼朋唤友,蜂拥而至,这样热烈的场景,让两个剧场保安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家让一让,大家让一让。”呆在侧门里面负责接待工作的张志民见状连忙带着两位工作人员挤开人群冲了上去,三个人站成一个半圆,将王子明保护在内。

    “王先生。对这一盘棋您有没有信心?您是不是已经找到对付宫本武雄的办法?”

    “王先生,对于马上就要开始地比赛您是不是感到有些紧张?”

    “王先生,请问您对宫本武雄有何评价?”

    “王先生......”,记者们的提问声是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王子明对于众多的提问笑而不答,在张志民等人的保护下走进了侧门。

    “呵,张老师也够辛苦的了,你看他的肩膀。”随后下车的李紫芸指着前边开路的张志民笑道。

    顺着她手指地方向看去。果然,白『色』的衬衫下『露』出一点肉『色』,原来是在挤开人群的时候不知是谁把他的衣服扯开了线,只是现在场面极为混『乱』,正在奋力拼搏的张志民怕是没有可能找到索赔地目标了。

    三国擂台赛的对局室是设立在二楼一间小型会议室内,虽然名议上叫小型,但实际面积足足也有六十多平米,一寸多厚的墨绿『色』地毯铺满地面。鹅黄『色』的墙壁在日光灯地照耀下反『射』着淡淡的微光。透过一排三扇两米多高的落地窗可以清楚地看到楼外杨树上翠绿的枝叶,几只灰『色』的麻雀在上面飞来跳去叽叽喳喳地鸣叫着。

    “您好。”向着早已来到的宫本武雄微鞠一躬。王子明随后在自已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你好。王先生,你的精神似乎很不错呀。”宫本武雄笑着点头回应。

    “马马虎虎,还说得过去吧。”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呵,听小林君说你对诗词歌赋很有研究,不知道是真是假?”宫本武雄笑着问道。

    “哪里,只是爱好而已,谈不上研究。”王子明答道。

    “呵,你可太客气了。我本人对中国地诗词也很感兴趣,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和你一起探讨一下。”宫本武雄说道。

    “呵,欢迎欢迎,乌鹭社的大门随时向您打开。”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简短的寒喧之后,对局室内重新变得一片寂静,除了旁边裁判桌上两个记录员整理纸张发出的哗哗声和窗外小鸟鸣叫的声音,屋内再没有一点动静。

    剧场大门打开,堵在门口的棋『迷』们鱼贯而入,由于入场券上只标时间而没有座位号,所以先到先得,转眼之间剧场里的好位置便被人占满了。

    “管大哥,这边,这边!”第一排正中间的位子上,李紫芸高举手臂大声地叫着:她是棋院地人,自是不必遵守入场秩序从正门进来。

    “呵,谢谢啦。说话算数,不愧是女中豪杰!”管平挤过人群走过来笑着夸奖道。

    “切,少来,我是给纪大哥占地位子,你不过是沾个光,美什么呀你。”李紫芸做个鬼脸笑道。

    “哈哈,管他呢,你给老纪占座,紫茵给我占座,我这个人不挑,只要有座儿坐就行啦。”管平笑道。

    “呵,管大哥,要我说您还是到研究室里看棋去吧,那里不比这儿舒服?”李紫茵笑着劝道。

    “不了,研究室里今天肯定是一大堆的职业棋手,我这种水平地主儿到那儿肯定和听天书一样,还是在这里呆着舒服点。”管平笑着答道。

    “那好,你喜欢在这里呆着就呆着吧。姐,咱们上楼去,位子让管大哥看着就行了。”李紫芸说道。

    “对,你们快上去吧。老纪的座有我就行了。”管平笑道。

    ”好,那我们就上去啦。”和管平打个招呼,两个女孩子从舞台的旁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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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四 无心快语



    和以往大多数棋手习惯于下午才来观战不同,今天棋战还没开始观战室内已经是热闹非常,不仅陈海鹏,宋玉柱,曹灿等国内一流、超一流棋手如数到齐,就连国少队的小棋手们也集体赶来观摩,幸好剧场方面对此早有准备,特意将一个排演厅开放,三行六列一十八张棋桌总算马马虎虎地满足了大家的需求。

    “小林先生,您来的真早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高手当然喜欢和高手坐在一起,来的稍晚的宋玉柱向已经坐下的小林芳美打着招呼。

    “呵,也没早多少,不过是先后脚。”小林芳美笑着答道。

    “海鹏,今天大盘讲解工作量很大,身体盯得住吧?”宋玉柱在空出来的椅子上坐下来侧头向陈海鹏关心地问道。

    “呵,没问题,休息了这么长时间,要是连短短几个小时都盯不下来我岂不成了废物。”陈海鹏笑着答道。

    “呵,话是如此,不过你身体刚好,还是要多注意下保养,要是实在不行,干脆还是让我上吧。”宋玉柱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哈,谢啦,你安的什么心我还不知道,是不是看着我在那么多观众面前『露』脸眼馋?”陈海鹏笑着反问道。

    “呵呵,好心当成了驴肝肺。真是让我伤心啊。”宋玉柱笑道。

    “呵,人有长驴肝的吗?老宋,你该不是没睡醒吧?”陈海鹏笑着调侃道。

    今天这场比赛意义重大,不仅下午一点中央电视台将向全国现场直播,日本的NHK电视台,韩国的KBC电视台也会进行同步转播,据相关部门预测。届时全球将有两千万以上的观众在看这一局棋。

    因此,对于今天的大盘讲解人选中国棋院也是很动了一番脑筋:

    首先,主讲人必须具备足够强的实力,能够将棋局地精妙处讲解出来。

    其次,这个人必须在世界棋坛上有足够的份量,这样才配得上对局双方的身份和世纪之战的重要。

    所以,宋玉柱和陈海鹏当然就成为最合适的两个人选。

    陈海鹏由于一直身在北京,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听到风声之后便马上跑到叶荣添那里『毛』遂自荐,而那时宋玉柱还在千里之外的上海参加名人战循环赛,故此,等他回到北京听到信儿的时候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一切早就都安排好了。

    “呵,说不过你。对了,小黄呢,她怎么不在?”宋玉柱笑着转换了话题。

    “噢。上午是国少队小棋手的快棋表演赛,由她和曹老师在前台讲解,现在应该正做准备工作吧。”陈海鹏答道:职业棋手在布局阶段地行棋速度通常很慢,一上午下不了十几手棋的情况并不少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从开局伊始就进行大盘解说,恐怕叫谁来讲也会无话可说,因此在正赛之前安排个垫赛是通常的作法。

    “这么说她一个人要讲一天呀?呵呵,够辛苦的了。”宋玉柱笑道。

    “呵。没关系,她是当副手的,顺口答音,没那么严重。”陈海鹏笑道。

    “倒也是。对了,那两个小丫头呢?王子明的比赛,她们不可能不到吧?”四下看了一眼,宋玉柱奇怪地问道。

    “哦,她们已经来了。不过刚才下楼去了,好象是给两个朋友占位子,这个点大概也该回来了。”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陈海鹏答道。

    果然,就象是要印证陈海鹏的预言一样,两个小姑娘一前一后从门口走了进来,中间还夹着另外一个女孩子。

    “紫茵,紫芸。小孙。这边儿!”宋玉柱招手叫道。

    “宋老师,您也来啦。”李紫芸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叫道。

    “当然。这样的比赛怎么能缺了我?怎么,刚才学雷锋去了?”宋玉柱笑着问道。

    “呵,学什么雷锋,就是给管大哥和纪大哥抢座去了。”李紫茵答道。

    “是管平和纪长风吗?怎么不叫他们上来看棋?”陈海鹏问道。同是住在北京城里,这两个人在业余棋界又相当活跃,故此陈海鹏对他们也不陌生。

    “呵,我们说过了,不过他们觉得还是和棋『迷』们一起听大盘讲解来地痛快。”李紫芸答道。

    “嗯,可以理解,和我们这些人在一起摆棋,研究的又是当代顶尖高手的对局,按他们的水平听起来的确是困难了些。”宋玉柱点头说道。

    职业棋手地拆棋往往是意到即可,往往他们认为的不行在业余棋手眼中却是可战,他们认为的可战在业余棋手眼中却是大优,尤其是在布局阶段,那种玄之又玄、模棱两可的形容词更是叫人头疼。

    “小孙,现在是不是感到有些紧张?”陈海鹏向孙敏问道。

    “呵,紧张什么?反正不管怎么搞,等到了最后,赢棋地总会是他。”孙敏笑道。

    “哈,敏敏姐,谦虚一点,没看见小林先生和桑原先生在场吗?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也不要那么直白嘛。”李紫芸笑着说道。

    “你呀,就别煽风点火了。敏敏姐那么说可以称之为自信,你这么说可就在挑衅了。”李紫茵偷偷拉一妹妹一把小声提醒道。

    “怕什么,小林先生和桑原先生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开个玩笑嘛,他们不会当真的。”李紫芸不以为然地说道。

    “呵呵,是呀,李小姐心直口快,我们怎么会见怪呢。”小林芳美笑着接口道。

    “啊!您听的懂我们说话呀?!”没想到自已这么快的语速小林芳美都能听懂,小姑娘不由闹个满脸通红。

    “呵呵,我中国话说起来是有点吃力,但听力还说得过去。”小林芳美微笑着答道。

    “看,现眼了吧。”李紫茵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而后者则红着脸一吐舌头做个鬼脸,逗得在场的众人发出一片会心的笑声。

    就在大家言谈正欢的时候,“嗞啦,嗞啦”一阵轻响,挂在房顶各处地闭路电视先后亮起:比赛已经进入了倒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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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五 实战心态



    对局室内,每一个人都已安部就班地进入工作岗位,两位棋手棋桌两旁相对而坐,屏气凝神形如木雕石塑;棋桌右边三米以外,数十位记者或蹲或站地排成几行,各自选择满意的拍摄角度;棋桌左侧一米远处的裁判席上,两位记录员手拿纸笔严阵以待,裁判长正襟危坐,眼睛不时扫视着桌上的时钟。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的等待中慢慢渡过,六十多平米的房间内除了人们轻微的呼吸声便没有其他的响动。

    八点五十五分,裁判长深吸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中、日、韩三国围棋擂台赛决胜局即将开战,现在由我宣布比赛规则:1、本局比赛采用中国规则,黑方先行贴还三又四分之三子。2、每方自由支配时间为三个小时,保留三次一分钟读秒机会。3、比赛期间......,两位棋手可有异议?”裁判长例行公事,将重复过不知多少遍的套话再次讲述一遍。

    王子明和宫本武雄轻轻点头,表示对于规则已经明白。

    “好,那么我宣布,中、日、韩三国围棋擂台赛第十二轮比赛正式开始,请黑方落子开局!”静默十数秒,待时钟上的数字变为一个九三个零零的时候,裁判长大声宣布。

    轻呼一口气,王子明从棋盒中『摸』出一粒乌黑发亮的墨玉棋子,轻轻拍在右上角的星位之上。

    “咔嚓咔嚓”,相机快门按动的声音响成一片,数十只闪光灯发出的亮光将棋盘以及棋盘两旁的棋手照得是异常醒目。

    “紫芸,你的王大哥有没有说过这盘棋他打算怎么布局吗?”宋玉柱问道。星位的起手势在布局中可以转化为多种套路,单凭这一招没有谁能预测后面地变化走向。

    “嗯......,他没说过。他只是说宫本先生的棋非常大气,行棋稳健。大局观极强,对付这样的棋手,不能指望着一击成功,必须要因地制宜,随机应变,视实战具体情况再做打算。”李紫芸答道。

    “呵,临兵而后战,王先生真是艺高人胆大啊。”桑原秀吉感叹道。自从上次到乌鹭社和王子明就文学的问题深入讨论之后。他深深感受到了“功夫在棋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于是每天不管时间有多紧张,都会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去学习读书,苦功之下,必有所得,现在的他不仅中国话说得流利很多,文学素养同时也高了不少。

    宫本武雄占左上星位,静观其变。

    黑棋占右下小目。同样是常见招法。

    面对王子明的布阵,宫本武雄早早地就开始了长考。

    “怎么,宫本先生不打算下二连星吗?那不是他执白时地致胜法宝吗?”桑原秀吉不解地问道。宫本武雄的棋在座的诸位没有谁不熟悉,面对常见布局第三手就开始长考,这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理解。

    “嗯。依我看,他有可能是想起了两个月前王子明和小林先生的那一局,同样的黑棋的星小目对白棋的二连星,假如宫本先生也是这样走的话。王子明很可能会故技重施。虽然这样地布局白棋没理由说不好,但因为上一局黑棋赢了,宫本先生不想再走同样的布局也在情理之中。”陈海鹏猜测道。

    “有道理,心情问题。”宋玉柱赞同道。

    五分钟之后,白棋走了侧向小目:如果占另一边则会和黑棋的右下角形成相向小目,而相向小目先挂者有利,这是棋界早有的共识。对手的实力极为强大,宫本武雄没胆量在如此重大地棋战中去验证这句话的对错。

    布局阶段。空角最大,守角、分角次之,占边连片又次之。

    既然宫本武雄选择了小目占角,那么黑棋的高挂也就势在必行。

    白棋三路托,假如黑棋外扳走托退定式的话,那么白棋随后三路跳出地一子极为坚实,将对棋盘下边的落子产生影响,如此一来。黑棋右下小目的占角方向便显得有些不妥了。

    黑棋顶。白棋挡,黑棋扳。王子明看穿对方的意图,要用雪崩形来打破对方的构思。

    白棋三三接住,避开急战。对于王子明的战斗力,宫本武雄心中自然有数,虽说他自已的拳头并不软,但还是不愿意过早进入****见红的肉搏战。

    白棋既然肯忍耐避战,黑棋自是没理由不满,先是四路长头,和对方左边三路跳出交换,然后将这四颗黑子视为先手便宜,转而在下边三线开拆连片布成『迷』你中国流,以快速地步调对抗白棋的坚实。

    白棋右边星下分投,宫本武雄还是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不轻易给予对方攻击的目标。

    黑棋从右下角拆三『逼』住,意图以右下角小目为中心构成庞大阵势。

    白棋向上拆二:拆三棋子效率会高一些,但黑棋有可能马上打入,棋局的弦就绷得太紧了。

    黑棋尖角防止白棋二路飞就地生根,兼且收取角地,实质很大。

    由于两边被紧紧『逼』住,白棋右边的两颗棋子显得非常薄弱,虽然暂时脱先死活并不成问题,但若是让黑棋四路点后盖住,则黑棋右下的模样太过庞大,全局子效率太高。

    因此,志在持久战的宫本武雄悠悠然地中间五路单关跳,加强自身兼且瞄着下方地打入和右上地挂角,一举三得,的确是后发制人地佳招。

    黑棋四路内刺,这是在问应手,视白棋接在四路还是三线爬过来决定自已补棋的方法。

    由于此时黑棋边路还没有补棋,白棋若是挡在三路便会留下被对方冲断的手段,因此,仔细权衡利弊之后,宫本武雄还是接在了四路,虽然以后存在被黑棋二路点入搜根攻击的可能,但此时大局为重,边空小利只能先放在一边。

    经此交换,黑棋五路跳起加强右下阵型,白棋则如愿以偿,按原订计划右上小飞挂角,棋局至此,双方行棋紧凑,各有所得,形势难解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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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六 先发制人



    黑棋四路压出分隔当然,这个时候蜷缩角上是不可想象的。

    白棋扳头,黑棋长起,白棋三路虎补断,这个变化在大家的预想之中。

    接下来,黑棋右边二路飞点,这是当初四路点时留下的后续手段,此时发动正是恰在好处。

    白棋二路挡下,黑棋并,白棋四路尖顶保持联络,黑棋爬回搜根兼占空,步调顺畅。

    按通常这一局部变化常型,白棋应当在六路跳补强,但宫本武雄却又一次停下手来开始了长考。

    “怎么?宫本先生难道不打算补棋了吗?”桑原秀吉奇怪地问道。

    “白棋若是跳补的话,黑棋将右上角虎下守空,不仅实地很大,而且上边和右边两块棋的联系还存在问题,以后当白棋侵消黑方右下时心存顾忌,选点困难,宫本先生大概认为这样下不好把握形势吧。”小林芳美答道。

    “可要是不补,被黑棋向外一冲白棋棋形不是碎了吗?”李紫芸问道,在布局阶段,价值超过三十目以上的大场可谓比比皆是,但还有一种比大场更为紧迫的要点叫做急所,这种地方自身价值未必很大,可一旦被对方抢到,就会导致自已今后的行棋陷于被动,越走越难。故此,棋谚有云:精华已竭多堪弃,劳逸悠关少亦图。布局不是官子,不是仅仅比一一比一步棋的价值大小就能走对的。

    “黑棋的冲出的确是很严厉,宫本先生不会对此视而不见,他现在的长考应该就是在计算如何处理黑棋的冲击。”陈海鹏答道。职业棋手和业余棋手最大地一点不同就是想了再下,而不是下了再想,所谓谋定而后动,制胜不迟疑,绝对不会有那种眼睛一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拍上去再说的盲目之举。

    果然,长考二十多分钟之后,白棋右上二路小飞入角,先抢实地。

    “呵,以攻为守,宫本先生今天是要使出真功夫来了。”宋玉柱见状笑道:棋手的心态想法在他所走出的每一招棋中都能体现出来,因不能满足于一般分寸的结果,强手。妙手,鬼手等等才得以产生(当然,这仅限于高手,如果是两个臭棋篓子,这句话便不再有意义,就象他们看不懂高手的棋一样,高手一样也看不明白他们的棋,虽然其背后的『性』质并不相同。)

    “对。黑棋若敢冲出,则白棋先手冲断后这里将形成战斗,由于右上黑棋四子现在也漂了起来,双方对攻,白棋完全可战。”陈海鹏说道。算是为方才李紫芸地问题做了解释。

    “如此说来这步飞是布局好手了?”李紫茵问道。

    “呵,这步棋可以说决定了这局棋的格局,但是否是好手现在还不好说,虽然双方谁先在右上角行棋出入很大。但右边的白棋终究是欠了一手,假如黑棋不能在对这块棋的攻击中获得相应的补偿,白棋自是不错。只不过王子明的棋是对手走得越强,他的反击也就越强,宫本先生既然早早地下出了强手,王子明肯定也不会逆来顺受。”小林芳美笑道。

    没有出外冲出,那样正合宫本武雄的心愿,黑棋在六路虚点。敌之要点,我之要点,王子明采取地是整体攻击。

    黑棋没有发力,白棋也就无从反击,找不到行棋步调的宫本武雄只得老老实实地在五路拐吃连回。

    黑棋中腹七路飞起继续抢占攻击要点,棋形舒展,气势咄咄『逼』人。

    就地作活当然不可取,否则被黑棋外围先手包住再补一手。右下连边带角几乎全要成为黑棋的实空。

    因此。白棋只有象眼尖出,先把这块棋的头『露』出来再说。

    王子明中腹再飞。连续三颗黑子摆在中腹,给人一种视线上的流畅感。

    “哎,黑棋怎么不在下边飞?那样右下角不就要成大空了吗?现在放白棋出下压出,不是有点引狼入室地嫌疑吗?”李紫芸不解地问道。

    “呵呵,这就是王子明把握棋局进程的独到之处了。不要说是你,估计今天在研究室里的五六十号人里,能够真正体会到其中妙味的怕也不到十之一二。”小林芳美笑道。

    “呵,小林先生说地不错,这样的攻击方法看似引狼入室,自找麻烦,但实际上却是注重大局的一招。借攻击将右下角围成大空的构思属于常识『性』的想法,不过真要那样去走,王子明也就不是王子明了。”陈海鹏说道。英雄所见略同,超一流棋手虽然棋风各有偏好,技术各有所长,对于围棋的理解也不尽相同,但殊途同归,总有一些东西是相通的。

    “宋老师,他们两位说的都是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呀?”李紫芸着急地叫道。

    “哈哈,你听不明白是很正常地事儿,这是围棋境界的问题,你还没有达到那个境界,听起来当然吃力啦。”宋玉柱也笑了起来。

    “哎呀,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在卖关子!”小姑娘一撅嘴,不满地大声抱怨道。

    “紫芸,你就别犯傻了,你就没看出来他们是在故意逗你,你越是着急,他们就越是开心。”孙敏一拉李紫芸的衣袖小声提醒道。

    “啊,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就故意逗我?”小姑娘不平地叫道。

    “呵,没办法,谁让这里你最小呢,不逗你逗谁?”宋玉柱笑道。

    “哼,不公平,年纪小就要受欺负呀?!”李紫芸闻言气乎乎地叫道。

    “呵呵,好,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就教教你吧,王子明之所以这么走,并非是他没有看到右下角的大空,而是他的目光更远,思虑更周密:黑棋从右上角到中腹的这一串棋子虽然处于攻势,但自身并不是十分安全,因此,才会借着攻击白棋来走厚自已,正所谓攻彼顾我。

    不错,黑棋从下方攻几下就能将右下角围成大空,但白棋中腹贴出,黑棋上方这块棋就要没完没了地还债了,由于攻击方向地错误,双方地攻防逆转,主动权易手。

    而且,就算是黑棋从中腹方向攻来也没有耽误围空,比如白棋向下压,则黑棋扳住,白棋敢扳,黑棋就断,虽然白棋打吃之后可以渗透进去几个子,将右下黑棋的阵势压缩一些,但正因为阵势小了,所以白棋也就没有了后续手段,白棋地一通冲击不仅所得不多,反而帮黑棋整个右下实地化,显然得不偿失。”到底还是陈海鹏厚道,没有再继续为难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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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七 得分



    对局室内的宫本武雄显然也看到了正面反击结果不佳,因此临机而变,向下压后不再扳出而是直接在中腹单靠,假如黑棋敢于冲的话,则白棋顺势挤断,这样的话黑棋的封锁线极为薄弱,有马上崩溃的危险。

    跨断勿冲,王子明冷静地下边单长,将自身的弱点老老实实地补住,静观对手如何处理这块白棋。

    苦思良久,宫本武雄嘴唇连连翕动,轻轻左右摇动着脑袋,看样子象是在自言自语,

    “宫本先生怎么了?”李紫芸看着闭路电视屏幕上的特写镜头问道。

    “哦,应该是在反省自已之前有哪招走的不大好吧。”陈海鹏看了一眼答道。

    “啊!棋下是还在下着吗?他怎么这个时候就开始反省呀?”孙敏惊讶地问道。在她想来,两雄对决,双方都是在全力以赴地争取胜利,全部的精力用在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尚嫌不够,怎么还会有心情去想已经走完的招术?特别的当着对手的面唠叨自已哪里走的不好,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已威风的不智之举吗?

    “呵呵,你不是棋手,很少有在重大比赛正在进行的时候进入比赛场地的机会。其实,棋局正在进行的时候,棋手对已经下过的棋进行反思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就象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至九十年日本棋坛的第一人,小林光一先生,他就经常在比赛过程中借阅记录员所记录的棋谱,有的时候甚至反棋谱倒个个儿,从另一个方向去看棋局。

    是棋谱上的记录更清楚吗?当然不是,棋谱无论记录的怎样清楚,也不可能比得了棋盘上的黑白两『色』棋子。

    是他忘记了之前的招法吗?对于职业棋手来说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所以。实际上,他之所以放着棋盘不看而去看棋谱,就是想把自已地思路从棋盘上解脱出来,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乃至对手的角度去审视棋局,检讨自已之前的思路是不是正确,应该不应该做出修正等等。

    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能够在对局中始终保持冷静是棋手获取胜利的必备条件。而如何能保持冷静则是棋手必须要解决的难题。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象石佛李昌镐那样泰山崩于面前而目不瞬的本领,但这又是怎位棋手必须要解决地问题。

    所以,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方法便应运而生。

    比如,赵治勋喜欢折火柴棍,曹熏铉喜欢哼小调,马晓春喜欢弹动手指,此外还有人喜欢捏胶泥。撕手纸,梳理头法等等,可谓是五花八门,数不胜数,相形之下。嘴里小声嘀咕,叹气等等就成了小儿科了。

    当然,不能把棋手这种时候的表现太过当真,如果你以为他哀声叹气就是形势不妙那就大错特错了。比如,大竹英雄也喜欢在对局时嘀咕,说些什么‘不行了吧’,‘下坏了吧’之类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说自已不行了,但实际上,他却是在替对手担心。怎么样,这你不知道吧?”宋玉柱笑着问道。

    “呵。我还真的是第一次听道,真是大长见识。也不知道宫本先生现在的自言自语属于哪一种。”孙敏答道。

    “我想可能哪种都不是,而是的地确确地在反省。”小林芳美脸『色』严峻地说道。

    “呃,为什么呢?”李紫芸问道。

    “因为白棋在这里的行棋找不到步调。黑棋补住扳出后,从心情上讲白棋很想把头挺出去,然而黑棋冲、断,就棋形而言相当于双方互相切断之后,白棋松缓地在中腹单长一手。看起来黑棋的断点很多。但由于先前左下角的几步交换导致这里的征子不利,故而黑棋补强中腹之后。右边整块白棋难以做活。因此,白棋只有老老实实地单官粘上。如果仅是如此到也罢了,问题在于黑棋顺手中腹一扳,白棋无法抵抗,只能委屈地弯出,不仅棋形难看,子效极低,而且整块棋还是处于不安定状态,而黑棋这几手棋则将右下的阵势延伸到中腹,两相比较,黑方得分是毫无疑问的。”陈海鹏代为答道。

    “现在回过头来看,那步二路飞的确是有些问题,拼得有点太凶了。宫本先生也许是低估了王先生攻击地严厉『性』。”小林芳美轻轻地点头说道。王子明的得分就是宫本武雄的失分,身为日本人,他的此时的心情也是百感交集。

    “对,虽然有点事后诸葛亮的嫌疑,不过可以肯定,宫本先生拼****般的挑战使得棋局失去了控制。”宋玉柱也是赞同道。

    三大高手如出一辙的判断等于给这里地应接下出了结论,黑棋形势乐观已是无疑。

    叹惜着,宫本武雄还是老老实实地单官接住,当黑棋扳头时再委屈地拐出:形势虽然不佳,但战斗还在继续。

    黑棋上边五路拐开始处理右上角的黑棋,白棋在下方付出代价的目的就是为了对这里发起进攻,围棋是一种很公平的游戏,你在这里得到了好处,就要在别处给回一些补偿,如果不是如此的话,那棋也就没必要下了。

    白棋四路尖虎,这是攻击的棋形,五路虎起看似紧凑,但黑棋扳后一气压过去,中间的这块白棋又将陷于危险当中。

    黑棋五路靠,这也是棋形,一边压缩着上方白棋地阵势,一边借调中腹出头,兼且瞄住右边白棋地弱点,随时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

    白棋五路扳,当然;如果担心右边白棋地安危而在中间补棋的话,则黑棋简明地长出头去,白棋将陷于没有行棋目标的困境,面要是打算四路围空的话,则因为左上星位的三三还空着,再怎么围也没什么了不起。

    如果说白棋的扳起是必然的一招,那么黑棋的退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一手,但不知怎的,从开局伊始便落子如飞的王子明突然停下了脚步,右手五指叉开托住下颌,左手则托住右臂手肘,双目紧紧地盯住棋盘,开始了他这一局棋中的第一次长考。

    “王先生要出招了!”桑原秀吉直觉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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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八 反击与反反击



    “怎么不退?黑棋这么走不是很好吗?这种地方还有必要想吗?”李紫芸不解地问道:这种地方脱先是不可能的,否则的话被白棋迎头一打,右上这一块黑棋将陷入灭顶之灾。

    “是呀,现在黑棋实空已经很多,黑棋拐头走厚可以理解,只要这块棋顺利作活或是出头,使得右边这团白子发挥不出作用,那么全局黑棋便已处于领先地位,既然如此,黑棋又何必多生枝节,哪找麻烦?”日本棋手大都比较重视大局的控制,讲究棋形的工整,只要形势尚可,就不喜欢那种过分强烈的招法,因此对王子明在此处的长考也是难以理解。

    “黑棋退的话,白棋大体是在天元上一路飞出,如此黑棋下边的空虽然很大,但因为没有明确的目标,棋局如何继续的线路并不是很清楚。要是六路拐出头的话,则白棋顺势五路退围空,由于此时黑棋自身也不安定,大概不敢脱先去点三三,这样一来,上边白棋连边带角围出的空也相当可观,双方的差距微乎其微,黑棋虽然不坏,但要说好也很困难;可若是不拐,这一局部又没有一手补净的好点,处理也很麻烦,王先生也许是觉得这么走下去太过乏味,所以才会想办法另觅他途。”小林芳美沉『吟』着说道。

    “可这里不退能怎么办?难道还能扳头?”李紫芸难以置信地问道。也是,如果王子明连长头都不愿意接受的话,那么接回或是整形之类的软弱之招就更加难以想象。

    “恐怕就是要扳头,否则按常理推断的话,王子明就没必要在这里进行长考了。既然长考了,肯定就是要走出强手。”宋玉柱答道。

    “啊?!您的意思是说王先先准备打劫?这能行吗?”桑原秀吉惊叫道:黑棋若扳,则白棋必将鼓打出来。黑棋当然不能老老实实地接上,那样右上几颗棋子将被分断,所以局部必将形成打劫,然而初棋无劫,在全局并非不利的情况下自已主动做出一个大劫,王子明能有绝对必胜的把握吗?

    “呵,王先生地气魄之大不是常人所能想象,也许这一局棋我们就能见到他的真面目。”小林芳美苦笑道:作为棋手。他希望看到一局精彩的比赛,作为日本人,他希望精彩的招法都出自宫本武雄之手,但现在看来,这一盘棋将成为名局是毫无疑问,只是可惜,后面的一条希望怕是难以实现了。

    果然,在经过近二十分钟的仔细计算之后。黑棋六路扳,强争一头!

    面对黑棋的强手,宫本武雄再一次陷入了长考。

    “鼓打不是唯一的一手吗?难道这里还会有别地下法?”桑原秀吉奇怪地问道。

    黑棋强抢一头,假如白棋不进行最强的反击,不仅局面将进一步恶化。棋手的心情也会大受影响,就好象本来两个人并肩在马路上走的好好的,其中的一位突然横过来挡在另一位身前,假若另外一位居然一点反应没有。说得好听叫修养,说的难听点那就叫作窝囊,对于职业棋手,如果连这样的挑衅都不敢应战,除非是局面大优,本着赢棋不闹事儿地打算缩小棋盘,否则的话,这位棋手就别指望能在竞争激烈的职业比赛中立足。

    “打劫是肯定的。但白棋要是直接打出来的话,那么当黑棋包住时白棋敢不敢断开打天下劫就成了问题:打,全盘找不到合适地劫材;不打,则只能接上,如此黑棋粘住,这块棋基本已活,那么中间这块白棋将单方面被攻,上面白棋虽有所得。但自已先要粘成一个花五愚形。不仅心情不佳,而且子效有限。两相比较,白棋是得不偿失。所以,白棋在打出来之前肯定要先在别处制造劫材,否则的话还不如忍耐不去打劫,那样的话,至少右边白棋受到的压力没有那么大。”小林芳美解释道。

    “对,如果白棋现在就直接打出来地话,那王子明也就没必要想那么长时间了,依我看,在他的长考中至少有一大半的时间是花在白棋会在哪里制造劫材上。”陈海鹏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高手意见有分歧的地方当然很多,但相同的地方更多,显然,在这个局面下,无论是对局室中的王子明,宫本武雄,还是研究室里的小林芳美,陈海鹏,宋玉柱便都是一致的。

    没有直接鼓打出来。白棋直接在右下三三托角,准备先在黑棋地大本营中先做出一个大劫材之后再去伺机打劫,假如黑棋为了防范白棋的打劫而在右下角应手稍软,则占到便宜的宫本武雄也就可以在上边采用忍耐的态度而不必有委屈的感觉了。

    黑棋二路扳,王子明在这里毫不手软,虽然明知白棋的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上边的天下大劫,但却依然是寸土必争,半步不让。

    白棋二路断,宫本武雄的目地是为了制造劫材,当然是希望对手地应招越强越好,因为应招越强,则意味着劫材的价值越大,也同样意味着等到开始打天下大劫地时候把握也就越大。

    黑棋吃住二路一子,必然。

    经过这两手棋的交换准备之后,宫本武雄信心十足地将一颗白子摆在棋盘上,他坚信,因为对方过于顽强的抵抗,自已已经抓住了一举扭亏局面的机会。

    接下来黑棋反打,白棋提子,黑棋再打,白棋断打,一切都在人们的预计之中,宫本武雄终于将劫争引发。

    遇劫先提,王子明提子当然,宫本武雄右下角星位叫吃,蓄意制造的大劫材终于派上了用场。

    走出这一招之后,宫本武雄双手抱在胸前,两眼紧紧盯住,心中充满着必胜的信心:他已经想好了,一会当白棋把劫提回之后,不管王子明把棋子放在哪里,他都将闭着眼睛把上边拔成马蜂窝,天下劫之所以被称为天下劫,就是因为其价值超过了其他地方连走两手!

    棋局到了最为紧张的一刻,每个人都屏声静气,等待着王子明如何处理这无法两全的局面。

    在不知不觉中,午休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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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九 公平的结果



    人群如『潮』水一般涌出解放剧院大门,人们或是谈论着刚才两个小棋手的精彩表演,或是在猜测着特别对局室中两位主角的比赛进行到了什么阶段,很快,剧院周围附近的饭店餐厅便被这些前来观战的棋『迷』差不多占满了。

    “理事长,剧院附近应该没有空位了,不如咱们到远一点的地方?”几位刚刚从大门出来的男士看到眼前成百上千的人流和他们的去向,其中年纪显得最轻的那位提议道。

    “金院长,您看怎么样?”被称做理事长的矮胖男人向身旁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人问道。

    “没问题。工藤先生对北京的情况很了解,咱们听他的安排就行了。”老人点头答道。

    “好,那我就去叫车了。”工藤武夫听到大家都没有意见,快走站到路边伸手打车。

    剧院方面当然为前来观战的人们准备了快餐,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那种七八块钱一份的盒饭,而且午休是一个半小时,时间充裕的很,故此很多棋『迷』还是选择到周围附近的饭馆去解决肚子问题。

    至于日、韩两方棋院的高层领导,他们当然不存在对盒饭满不满意的问题,招代费既然是由中国棋院来支付,剧院方面给他们准备的伙食自是不能和前面的那些棋『迷』一样。

    只不过对于招待方的好意,日、韩棋院两位最高领导不约而同地婉言谢绝了,原因无他,只在于他们还要利用这段时间去讨论一个问题。

    工藤武夫果然对北京的情况非常熟悉,车行不远,很快就在紫竹桥找就到了一家规模颇大的酒楼,虽说做为工作餐这种地方显得有些太过高档。但对于财大气粗的日本人来说当然不是问题。

    进到单间,四个人随便点了几个菜,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朴奉胜率先开口发言。

    “松下理事长,这是有关资料,请您过目。”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取出一个牛皮信封,朴奉胜将之递向松下小五郎。

    “谢谢。”松下小五郎如获至宝,双手接过信封立刻迫还及待地打开查看。

    信封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几张照片,几张表格,没用半分钟,松下小五郎已经确定这就是自已现在最需要地证物。

    “朴部长,您辛苦了。”松下小五郎笑着道谢。

    “呵,这没什么,不知道松下理事长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呢?”朴奉胜笑着问道。

    “呵,我觉得还是由贵方宣布比较合适。终究这些证据是由你们找到了,具体的情况也要比我们熟悉,由你们来宣布是顺理成章。”松下小五郎笑道。

    “呵呵,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最后的部分是由我方完成的。但前期的大量工作都是由日本棋院进行的,如果说到工作量,显然是贵方出的力更多。因此,由您来宣布才更要合情合理。”朴奉胜答道。

    “呵。松下先生,您是不是觉得这盘棋宫本先生颇有胜望?”金朴善笑着『插』言道。他的年纪在三国棋院高层领导中最大,资历也是最老,加上脾气急,因此说起话来一向直来直去。

    “呃,不是吗?”松下小五郎反问道。他当然明白对方这句话背后地潜台词就是说宫本武雄如果胜利,日本棋院对于王子明身份的公布将不再感兴趣,因为那对于提高日本棋手的功绩没有大的帮助。反而会使韩国棋院从国内舆论的批评浪『潮』中得到解脱,所以,他们就不打算去担那个恶名。

    “呵呵,恕我直言,只怕棋盘上的形势并非如你想象中那么乐观。”金朴善笑道。

    “是吗?不对吧?研究室里大多数人的看法都是白棋有利,只要把那个劫打赢,黑棋上边那块棋将无疾而终,断然没有黑好的道理。”松下小五郎奇怪地问道。

    “呵。你也说了。白棋有利地前提是必须要把那个劫打赢,但白棋真的能打赢吗?”金朴善笑着问道。

    “为什么不能?难道白棋提回后黑棋还能找到劫材?”松下小五郎心中一紧:他在围棋上的造诣虽然谈不上有多高。但终究也曾经是职业棋手中的一员,对于正在进行的这个劫价值多高他是非常清楚,宫本武雄为了打赢这个劫已经在右下角付出了相当大地代价,一旦劫争失败,那后果简直是不敢想象。

    “呵,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王子明就是王一飞,就应该知道他下的棋最大一个特点是什么,那就是在对手感觉胜券在握的一瞬,突然给对方致命的一击。这个劫从棋局地进程分析,应该可以肯定是黑棋主动挑起的。白棋在右下角三三靠时的意图显然是谁都瞒不住的。为什么明知道上面有个天下劫黑棋还敢在这里应的那么强硬?要知道那里黑棋的局面现在并不差,还远不到必须拼命的时候,如果说王子明在强扳出头时还有意气用事的成份,那么当宫本武雄开始制造劫材时他就应当有所警觉,但他不仅没有试图改变这一局面,而且还用最强硬地招法将白棋『逼』得不能不开劫,试问,以王子明的机敏,他事先若是没有周全的准备,又怎么可能冒这样的风险?”金朴善笑着问道。

    超一流棋手所下出的棋并不是谁都能够看懂,就算是同等级的超一流棋手也未必每一招都能做到,松下小五郎没有这种能力,金朴善也没有这种能力,但金朴善比松下小五郎的优势在于:这盘棋中,他是做为旁观者而出现,没有心理上的负担,面对问题时地分析也就要客观许多。

    “呵,棋终究只下到一半,谁胜谁负尚难预料,您说地很有道理,不过宫本武雄对此应该也早有判断,至于谁对谁错,以您和我的水平只怕讨论到下午比赛重新开战也未必能有结果。依我看不如这样,等到这盘棋结束后地闭幕式上,咱们谁先发言就由谁来公布这个消息,您看怎么样?”松下小五郎苦笑着摇头说道,金朴善所说并非是信口开河,只不过作为日本棋院的理事长,他是宁愿信其无,不愿信其有的。

    “哈哈,好!公平合理,把这个问题交给闭幕式的主持人来决定,这的确是个好主意。”金朴善拍掌笑道,见事情有了结果,屋子里的众人心中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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