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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 成果



    虽然时针已经指向五点二十分,早过了正常下班时间,但处于中国棋院三层的副院长办公室依然房门大开,黄家贞在房间内坐立不安,不时走到窗口向外张望,办公桌上烟灰缸里的烟头此时亦也堆成了一座小山,粗略一估,少说也得有十二三个。

    算算时间,叶荣添和程晓鹏从乌鹭社出来已近一个半小时,正常情况下应该早回到棋院了,但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看着棋院大门外街道上拥挤的车流,尽管黄家贞性格一向平和,心中却也难免有些着急。

    楼道里一阵期待已久的脚步声把黄家贞从焦虑中拉了出来,几步走到门口一看,果然,叶荣添和程晓鹏一前一后正向这里走来。

    “辛苦了,看这满头大汗,快进屋里凉快一下。”黄家贞按捺住焦躁的心情向两个人招呼道:楼道里这么多房间,谁知道有哪位棋院的工作人员正在加班赶工。

    “呵,是呀。没想到今天这么热,依我看跟三伏差不多了。”叶荣添也笑着答道。

    “没错,天气预报说今天最高气温是三十三度,可不和三伏一样吗。这种日子在外边跑可真是要命。”程晓鹏也邀功似地说道。

    “呵,知道你们辛苦,我早准好了凉茶,就等着给你们解暑呢。”听到两个人的答话,黄家贞心中多少松了一口气,程晓鹏不好说,但叶荣添却是一个情绪非常外露的人,如果今天下午的行程一点收获都没有,肯定不会有闲情逸致讨论天气。

    进到办公室内,三个人分别坐下。待叶荣添和程晓鹏一口气将茶几上的两大杯凉茶一饮而尽之后,黄家贞开始了问话,“情况怎么样?”

    “呵,不错,他承认自己就是王一飞了。”叶荣添笑道。他的心情的确是非常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黄家贞闻言也兴奋起来。他最担心地就是王子明和王一飞不是同一个人,那样的话昨天所做的一切设想都要推倒重来。

    “是啊,我也没想到那么顺利,我原以为他还在记恨着我。要么死不承认,要么事情挑明后把我推出门外,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低估他的气量了。”叶荣添感慨地说道,压在心里**年的石头被一朝搬开。任谁也会感到轻松许多。

    “呵,叶院长,不是我吹,我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您想,所谓棋如其人,王子明如果不是心胸开阔,凡事拿的起来放得下去,懂得站在别人的立场看待问题,又怎么可能在棋上达到那种高度,下出那么多高招?您那时所做的决定虽然欠妥。但做为刚接手棋院院长位置,着急出成绩的心情也是人之常情,以王子明地心胸自是不可能总记在心里的,否则的话他也就不是王一飞了。”程晓鹏得意地说道,似毫没意识到如此地表述很有马后炮的嫌疑。

    “哎,既然他已经承认自己是王一飞了。为什么你俩还叫他是王子明?”黄家贞奇怪地问道。

    “噢,他说自己已经习惯了现在这个名字,不想再叫原来的名字。”程晓鹏答道。

    “啊?这么说他没有再出度出世的想法?”黄家贞心中一沉。管中窥豹,可见全斑,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也可以反应出三个欠的沁态。

    “是啊。他现在的生活的确很好,吃不愁穿不愁,烦了可以满世界旅游,闷了有美女相陪。闲下来读读书,看看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逍遥自在,当然是不愿意自找烦恼了。说实话,我要真能过上那样的日子,给个皇帝也不换呀。”程晓鹏颇有些妒忌地说道,当然,如果按他的性格,真让他过上这种生活能坚持多少天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什么?!老叶,小程说的是不是真的?”黄家贞着急地问道:如果王子明不肯出山,那十几天后的三国擂台赛怎么办?

    “是真的。从交谈中可以看出他兑现在地生活非常满足,并不想有所改变。我也觉得这种生活非常适合他,虽然很难理解为什么他能忍受长年过着如此平淡如水的日子且甘之若饴,但相较之于咱们这些一天到晚为了功名利禄而绞尽脑汁的世俗凡人,他的确是快乐得多。”叶荣添点头说道。人生而静,其情难思,在官场打滚苦熬了几十年,要说他从来没有羡慕过平常人的生活那根本就不可能。

    “没错,大多数人的平凡人之所以平凡,是因为他们没有创造辉煌地能力,而王子明是拥有这种能力却甘于平淡,这才是咱们这些真正的凡人所难以理解的。”程晓鹏补充道。

    “嘿!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你们忘了这次去的目的了?”黄家贞见这两个人满口人生道理,一个比一个更象思想家,一时间不知道该是夸他们还是损他们。

    “呵呵,老黄,我们不就是感慨一下罢了,至于这样数落我们吗?”叶荣添笑道。

    “这也算数落呀?好好,那就不数落你们了。我问你,小王他到底肯不肯出场三国擂台赛?”黄家贞问道,看叶荣添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斗嘴,似乎这次的目地已经达成了。

    “那倒是还没有。”叶荣添答道。

    “什么?没有你还这么笑?”黄家贞气道,今天的叶荣添是有点反常。

    “呵,小王虽然没有答应,但也同意要认真考虑一下,最迟三天之后做出决定,换句话说,就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叶荣添笑道。

    “只是百分之五十?那就是说还有很大的可能不出山?嘿,真亏你还有这样地好心情!”面对坦坦然然的叶荣添,黄家贞是苦笑不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已经做了我们所能做的,剩下的就只能看小王自己了。”叶荣添道。

    “是么?你的意思是咱们这三天只能耐心地等待,就不用想些别的办法?”黄家贞不解地问道。

    “对,一个人不应该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九年前我已经犯过一次错了,九年后,我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叶荣添郑重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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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一 征求意见



    彭定远擦了擦头上冒出的汗水推开了建国门外那间小餐厅的玻璃门,一阵冷气立刻迎面扑来,让在烈日下走了三四分钟的医院院长精神为之一振。

    “呵,彭院长,您来啦。”前台的老板娘见是熟人立刻站起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是啊。今天的太阳可真是厉害,刚这几步路就把我晒得一头大汗。”彭定远答道。现在的空调使用非常的普及,医院那样的公共场所自然也有安装,从二十几度的室内突然在三十三四度的大太阳地里走上几分钟,象他这样长年从事案头工作,很少有时间进行体育锻炼的人感觉比常人更加明显。

    “是呀,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太阳好像下了火似的,谁都不愿意出来,连上门的客人都少了很多。”老板娘附和道。

    “呵,白天生意少了,晚上客人就多了,里外里你也亏不了本。我朋友在哪个包间?”彭定远笑着问道。

    “噢,就是五号包间,您的朋友已经等您半天了。”老板娘抬手指着方向。

    “好,那我就先进去了。”彭定远点了点头,向餐厅后通道走去。

    转过了两个弯,五号包间的门牌已在面前,推开房门进去,王子明正好放下手中的报纸。

    “哈,等着急了吧?没办法,正碰上一个病人来复查,耽搁了一点时间。”彭定远解释道。

    “没什么,我又不是急诊病人,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王子明答道。

    “呵呵,就知道你不是小心眼的人。对啦,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请我的客了?”彭定远坐了下来指着桌子上的各色小菜笑着问道。

    “哦。怎么?上次你请了我,这次我请你,礼上往来不是很合情理吗?”王子明反问道。

    “哈,那到是。不过这种大热的天气你还大老远的跑到这里请客,要说没有事情我才不信呢。”彭定远笑道。

    “呵,就知道你这个家伙心眼多。是地,昨天叶院长到乌鹭社来了。”王子明答道。

    “咦?他怎么会去呢?”彭定远奇怪地问道。他虽然不是棋界中人,但身为级棋迷,对棋界的情况也是非常熟悉。因此才会奇怪事物繁忙的棋院院长怎么会突然造访五环路外一家普普通通的棋社。

    “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王子明轻声答道。

    “啊?他是怎么知道的?”彭定远吃惊地叫道:王子明回到北京已经住了两年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被人认出,怎么会突然间就被识破了呢?

    “和他一起去的还有程晓鹏。据他说去年我从日本回来的时候,是郝主编最先在照片中现了疑点,之后再加上一点推理便得出了结论。”王子明答道口

    “可是现在离你从日本回来的时候已经一年了。要说被现也早现了。为什么现在他们才来找你?”彭定远明白了一个问题又产生了一个新地问题:以王子明的身份,一旦被棋院地人现。肯定会立刻找上门了,要知道世界虽大,会下围棋的人口数以亿计,职业级高手也有千百之众,但级棋手却廖若晨星,曲指可数,每一位级棋手地出现,几乎可以马上改变三国围棋的实力格局,以这些年世界棋坛的现状,中国棋院绝不可能放着这样一位级棋手埋没民间长达一年之久。

    “呵,这个我也问了。郝主编在现了疑点之后并没有把这个消息通知棋院,而且还叫程晓鹏严守秘密。以免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之所以现在说出,是因为三国擂台赛到了关键阶段,由于陈海鹏的突然病,中国棋院一时间无将可派,所以郝主编才将我的事情告诉了叶院长和黄院长,希望我能代替陈海鹏出任擂主。”王子明如实答道。

    “噢。我明白了,原来是临时抱佛脚。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彭定远点了点头问道。如果知道了王子明的真实身份之后,中国棋院的如此做法可以说是天经地义。

    “呵,我还没有表态。只是说自己还要考虑一下。今天跑来就是想听一听你的意见,现在北京城里可以商量的人只有你了。”王子明笑了笑说道。

    “怎么,孙敏她们还不知道吗?”彭定远不解地问道。

    “是的,这么叶院长来她们还不知道,在没有作出最后决定前暂时我也不想让她们知道。我所担心地就是一旦参加擂台赛的话,原本平静的生活便会被打破,如果现在她们已经知道,这种担心也就没有意义了。”王子明答道。

    “哦,也对,如果她们知道你就是王一飞,就算你最后不参加擂台赛,对你的态度肯定也不会象原来一样。”彭定远点头道。

    “是呀。所以防患于未然,干嘛先瞒着她们,等有了决定之后再看要不要告诉她们。”王子明答道。

    “问题是瞒得住吗?孙敏不是程晓鹏的同事吗?李紫茵,李紫芸也是三天两头要去棋院,叶荣添如果想通过她们来做你的工作不是很容易办到吗?”彭定远问道。

    “叶院长他们已经答应我,关于我地身份不会对其他任何人讲出,也不会对我再施加任何压力,否则的话我将拒绝参加擂台赛。”王子明答道。

    “咦,这么说你已经原谅叶荣添了?”彭定远自然知道当年所生的事情,故而有此一问。

    “呵,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当初我也只是不想再过那种身不由已的职业棋手生活,又不是对叶荣添本人有多大意见,况且,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九年,再揪着那些小辨子不放还有什么意思。”王子明笑道。

    “到底还是你气量大,要是搁我头上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去。”彭定远叹道。

    “哦,不放过又能怎样?”王子明好奇的问道。

    “哈哈,也是,不放过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打人家一顿。”想了一想,彭定远不由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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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二 不同的角度



    “好了,别光在那里笑了,说说你的看法。”王子明用杯子底敲了敲桌面,示意对方谈正事。

    “呵,那还用说,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啦。说实话,从知道你回到北京起我就希望你能重返棋坛。这些年来,中国围棋一直被日韩两国压在下面,和你在时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去年的成绩更是惨不忍睹,如果不是宋玉柱在亚洲杯快棋赛上拿了个冠军,中国棋手在世界赛场上差点就被剃了个光头,堂堂世界围棋三大强国,居然沦落到这种局面,你说哪位中国棋迷心里会不感到难受?

    子明,你和我们不同,我们这些人再怎么样的着急,难过,也只能唠骚,骂上两句,然后就该干嘛就干嘛去了,中国围棋的现状并不会因为我们的不满而改变;

    但你,却是拥有改变这种情况能力的人。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同中国和日本相比,韩国围棋处在很低的水平,虽然单以围棋人口所占比例而言,韩国的围棋普及率比围棋王国日本还要高些,但高水平棋手却是极少,两位代表性的人物**哲在日本只能算是二流,金寅也很能难挤入一流棋手的行列,在那段时间里,说韩国早高水平棋手和日本最高水平棋手实力相差一先并不过份。

    随着一代霸者曹薰铐的归国,韩国围棋在不长的时间内便有了长足的进步,不仅以届应氏杯曹薰鉉夺冠为标志,一举将原本中日双雄争霸的世界围棋格局改为中日韩三国鼎立各领风骚,之后更是培养出了被称为五十年一见的天才棋手李昌镐,一统天下十数年,将世界围棋最强国的荣誉牢牢地把持在韩国手中。

    韩国围棋那几十年地辉煌完全归功于曹薰鉉头上当然是不对的。至少是不完全的,但不可否认,正是因为他在归国后十几年的努力,才使得韩国的职业棋手们实力迅提高,正是他在应氏杯夺冠才让韩国棋手次走上了世界围棋的舞台,成为当时棋界的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也正是在以他为的四大天王带领下,韩国棋手才爆出了惊人地战斗力,屡屡在世界大赛上夺冠折挂。这才造就了几代韩国围棋的兴盛。

    和那个时期的韩国相比,中国围棋现在的根基要好的多,不仅职业棋手地数量众多,而且一线棋手的水平和日韩两国也相差无几,后备力量之充足更是让人羡慕。那中国围棋还缺什么呢?

    中国围棋现在所欠缺的就是一位领军人物。

    宋玉柱状态起伏太大,难以担当重任,陈海鹏又身体欠佳,无法寄予厚望。

    至于其他一线棋手,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暂时还没现谁具备成为一流棋手的气质。

    所以,子明,这样的重担除了你,现在没有别人可以扛的起来。

    以前因为担心你和叶院长地心结没有解开!所以在你面前我从不说这样的话,但实际上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再次走上世界围棋的最高舞台,将你的才华展现在每一个人面前,而不是躲在小小的乌鹭社里,把时光消耗在枯燥的文山字海当中。”彭定远表情认真地说道。

    “呵,话是不错,但如此一来。平静安宁的生活就再也不会有了。身为棋手,是应当为维护中国围棋的荣誉而出力,但做为一个自然人,追求个人生活的质量也无可厚非。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其中地取舍才是问题的所在。”王子明答道口类似的话叶荣添和程晓鹏没有少说,而且就算他俩不说。王子明又怎么会不清楚曹薰鉉之于韩国围棋的作用?

    “你说的也是实情,不过猛虎之于山林方显其威武,良马之于草原方显其神骏,雄鹰之于蓝天方显其苍劲。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棋手,平静地生活固然可以让你感到安逸舒适,但我不信,你会从来没有过孤独的感觉?!

    我不是说你生活上的孤独,那种意义上的孤独很容易解决,只要多认识几个人,多参加些活动就行了;我说地也不是感情上的孤独,虽然没见过孙敏,但从你的描述中我也知道她是个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儿,我说的是在内心深处的孤独,一种只属于棋手的孤独!

    当你现了一招新手可以将流行已久的定论推翻,当你现了一记妙手可以将一局必败的输棋转危为安,当你现了一种新的构想可以将棋局导入一个全新的局面时,你难道就没有想和人一起探讨,研究,分享的心情?

    不要说从来没有过,就连我这样的一个普通棋迷在下出一步自以为得意的妙手时候都会逢人就吹,现有哪步棋没错就不会输棋也会急着跟别人解释,你这种在围棋上沉浸了二十多年的真正高手要说从来没有类似的心情那叫睁着眼说瞎话。

    也不要说李家姐妹可以完全解除你这种感觉,我虽然棋下的不行,但好歹也知道棋手之间有着境界高低的区别;李家姐妹的棋下的是不错,在大多数男子棋手中也有一拼之力,但要说以她俩的境界可以完全理解你的构思着想,打死我也不信。

    你是级棋手,你在棋上的知音也只可能是级棋手。

    这些年来你研究,现出了不少新手,新型,这从李家姐妹在比赛中屡屡走出的新变化中可见一斑,看到她们使用你现的招法战胜强敌,取得胜利,想必心中也是有一点点的遗憾,遗憾这些招法不是从自已的手中下出吧?

    彭定远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些话在他心中憋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以前因为怕触到王子明心里的伤痛而不敢直言,此时得到机会当然是直抒胸意,一吐为快了。

    听罢彭定远的肺腑之言,轻轻抿了一口杯中淡黄色的酒液,王子明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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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三 异国来电



    日本东京的一间高档公寓内,小林芳美正在训斥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儿。

    “真是笨蛋,这么简单的死活题都解不出来,你有没有长脑子?!”横眉立目,常言道望子成龙,另有一句叫做恨铁不成钢,虽然面对那些年轻的后辈棋手,小林芳美可以称的起和颜悦色,耐心善诱,但当教育起自己的独子时反而难以保持平和的心态。

    “嗯……”小男孩儿在父亲的面前低着头,虽然心中不服,却也不敢还嘴辩驳。

    “怎么,你还不服!我问你,杀棋的第一要诀是什么?!”小林芳美看见儿子反应厉声问道。

    “从外围压缩对方生存空间。”小男孩儿答道,这种常识问题,他当然是烂熟于胸。

    “知道了为什么不用,黑棋只要二路扳完立下,白棋里边就没法再造出第二只眼来,这么简单的两步棋你为什么想不到!”将两粒棋子摆在棋盘上,小林芳美声音更加严厉。

    “我以为白棋反扳之后黑棋只能接上,那样白棋里面一虎就做出两只眼,没想到黑棋还能立在一路。”小男孩儿为自己辩解道。理论是理论,它只能指导棋手的思维方向,却无法替代棋手的思维,没有强大的计算力做后盾,再高明的理论也只能是一纸空文,而这个小男孩儿此时的计算力显然和他的父亲差得太远。

    “笨蛋,我不是和你说过,在做死活题的时候一定要把所有的变化都要考虑到,就算是看起来根本不可能的招法也要计算到对方摆出两只眼的时候才能放弃,你为什么就不长记性,今天罚你把这二十道死活题必须做完,做不完就不许睡觉!”把一个小册子扔到小男孩身前。小林芳美依然是声色俱厉。

    “是。”默默地把小册子从桌上捡起,一男孩起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说小林君,你对秀敏也太严厉了吧,他还这么小,有必要这么着急吗?”卧室的门打开,小林芳美的妻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刚才的客厅里的声音那么大,虽然关着房门她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唉,不急能行吗。如果现在不把基本功打扎实,以后怎么继承我的事业呢。”小林芳美叹道。

    “话是这么说,可他终究只是个八岁不到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了东京地区小学比赛的第三名,和那些十几岁的高年级学生同场比赛能得到这样地成绩已经很不简单了。”小林芳美的妻子在丈夫对面坐了下来耐心劝道。严父慈母,做母亲的总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吃苦。

    “八岁?我小林芳美的儿子在小学比赛里得到个第三名有什么可炫耀地。那不过是个虚名,基本功打不扎实,光靠那些花拳秀腿早晚还不是让人给打趴下。同样是八岁,人家王一飞连《阳论》都独立作过三遍,他现在连棋校高年级的练习题还不能全部解出,这样的差距你叫我怎么能够放心。”小林芳美说道。

    “呵,小林君,你这么说可就有些不讲道理了。你平时不是常说王一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真正天才棋手,论及棋上的才华。不要说是你,就是长谷先生,宫本先生,韩国的李永铉,金柄辉等人也要差上许多,如果非要拿他来做标准。那对咱们的孩子来说不是太不公平了?”小林芳美的妻子笑道,作为一流棋手的家人,自是经常能听到丈夫对各位棋手的评论,此时信手拈来却也极为贴切。

    “那倒也是。好吧,一会你告诉秀敏,让他只做前十道题好了。”小林芳美并不是不明道理地人。刚才只不过是才布下了那么重的作业,此时经过妻子的劝解,心中也感到自己确实是有些操之太急。

    “哎,好的。我这就告诉他。”小林芳美的妻子站起来笑着向儿子的房间走去。

    “唉,慈母多败儿,真不知道该不该听她地。”小林芳美心中叹道。所谓医不自医,尽客他自身便是曲指可数的一流高手,向他请教的年轻棋手可谓不计其数,但对于如何教育自己的孩子还真是拿不定主意。

    “铃铃铃”,一连串的电话铃声将天杀星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出来。

    “喂,我是小林芳美,请问您是?”小林芳美随手拿起身旁的电话对着话筒说道。

    “小林先生,您好,我是王子明。冒昧打来电话,没有打扰到您吧?”话筒里传来从遥远地北京出的声音。

    “啊,是王先生呀,您好您好,真没想到您会打来电话,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小林芳美欣喜地叫道。

    “呵,是呀,我本来也没想到会再次主动和您联系,没想到世事难料,该来的还是避不开。”话筒的另一端王子明苦笑道。

    “呃,出了什么事了?”小林芳美关切地问道。以王子明现在地心态,如果不是真的有事,肯定不会主动打这种跨国电话。

    “呵,是这样,我的身份已经被中国棋院现,叶院长前天亲自到了乌鹭社,希望我能代替陈海鹏出战三国围棋擂台赛。”王子明答道。

    “这是真的吗?”小林芳美心中一喜!连忙追问道。

    “是的,我希望是假的,但那的确是真的。”王子明确定道。

    “哈,太好了!我早就知道那间小小的棋社容不下你这条蛟龙,现在果然变成了事实。哈哈,终于在九年之后又能和你一起在棋盘上掰掰手腕了。”小林芳美兴奋地叫道。

    “呵,是呀。九年了,真是时间如电,日月如梭,那次棋王战上的激斗仿佛还是昨天一样,我也很期待能再次领教一下您这位天杀星的铁腕呀。”王子明微笑地说道。

    “什么时候正式通知过来?哈哈,消失九年之久的棋魔重出江湖,不知道有多少棋迷将会为此举杯欢呼呢!”小林芳美笑道。

    “不,小林先生,通知上的名字将会是王子明。王一飞代表的是一个过去,我希望您可以为我暂时保留这个密秘。”王子明说道。

    “咦,为什么?只要你出现在擂台赛上,你原本的身份早晚都瞒不住的呀?”小林芳美奇怪地问道。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三国擂台赛上,不论最后结果如何,参赛者本人都会被全世界所瞩目,在这种情况上还想将真实身份永远保密下去无异于掩耳盗铃。

    “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在和您的比赛中不能获胜,也许我还可以保持现在平静的生活呢。”王子明淡然答道。

    “哈哈,未战先言败,这可不是你原来的作风呀。”小林芳美笑了起来,对他来讲说不说出王子明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论叫王一飞还是叫王子明,对手始终是那个让每一位同时代棋手为之胆寒的棋中之魔。

    “呵呵,棋是下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如果说大话就可以赢棋,这个世界比你我水平高的人有的是。”王子明闻言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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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四 怒火



    工藤武夫快步穿过长长的楼道,左手握着的深蓝色文件夹随着他的脚步移动而不停地摆动,黑色皮鞋后跟和大理石地板撞击出的声音在安静的棋院大楼内显得异常清晰,所过之处不时有棋院的工作人员不解地回头注目:什么事会让一向以沉着练达着称的日本棋院干将表现得如此失态?

    “工藤先生,您好。”理事长办公室外的女秘书礼貌地站了起来向工藤武夫施礼。

    “你好,请问松下理事长在吗?”匆匆还了一礼,工藤武夫开口问道。

    “是的,松下理事长刚刚回来。”女秘书点头答道。

    “好,请马上告知理事长,就说我有重要事情要向他汇报。”知道要找的人就在办公室内,工藤武夫松了一口气。

    “嗯,是的。”女秘书应了一声接通了内部电话。

    “松下理事长,工藤先生有重要事情向您汇报,请问现在可以进去吗?是。”女秘书放下了话筒。

    “怎么样,可以进去吗?”工藤武夫心急地问道。

    “是,您请。”女秘书伸左手示意道。

    “谢谢。”道了声谢,工藤武夫跟随女秘书走进了理事长办公室的那道暗红色的大门。

    宽敞豪华的办公室内,松下小五郎正坐在办公桌后翻阅着本月最新出版的《棋道》杂志,看着那上面一篇篇称赞日本棋手近来在世界棋坛上的优异表现和对未来美好前途憧憬的文章,脸上不自觉地便浮现出满意地笑容。

    “松下理事长。”走进办室公的工藤武夫鞠躬行礼。

    “噢,工藤先生,是什么重要事情?”松下小五郎将手中地杂志合上放在一边抬起头问道。

    “中国棋院三国擂台赛的替代选手已经选出,这是正式书面通知。”工藤武夫从文件夹中取出一页传真纸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哦。真不容易,用了一个多星期才把人选确定,也真难为中国棋院的那些领导了,不知道到底是曹灿,徐罡还是刘玉路呢?”接过传真纸松下小五郎并不急于去看,而是饶有趣味地先猜测起来。他是日本棋院的理事长,对于中国棋手自是有着相当的了解,在他的计算中,当陈海鹏因病离开三国擂台赛之后。中国队实际上已经退出了世界围棋最强国的竞争,至于派谁出来继续下面的比赛无非就是走个过场应个景,根本不足为虑。

    “不,中国棋院派出的不是他们,而是一个事先谁也没有想到过地棋手。”工藤武夫答道。

    “什么?难道中国棋院还有比这三人实力更强的棋手?”松下小五郎闻言低下头来一边研读着传真。一边奇怪地自言自语道。可以肯定,中国棋院绝不会随随便便派出个人来应景,否则的话根本没必要拖了一个多星期才选出人来,但问题是中国的一流棋手就那么多人,除去已经在三国擂台赛上已经露过面的人,余下来够资格登上擂台赛同一流高手拼一拼地棋手一个巴掌也数得过来,没理由工藤武夫会说出这样的话。

    工藤武夫站在办公桌前一语不,静静地等待着松下小五郎的反应。

    “什么!这怎么可能!”突然,松下小五郎那双被满脸的肥肉挤得只剩下两条窄缝的眼睛瞪得溜圆,身子也象安了弹簧一样从椅背上弹了开来。两肘支在桌面上不可思议地紧盯着面前的那薄薄一张白纸。

    “这是真的,收到传真之后我已经和中国棋院打完电话进行过核对,可以肯定这不是笔误。”工藤武夫认真的答道。松下小五郎现在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实际上在他收到这份传真地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如果不是随后在电话中进行了反复确认,打死他他也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胡闹。简直是胡闹!”将传真纸拍在办公桌上,松下小五郎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大声叫道,方才的好心情此时早已飞得无影无踪。

    面对大雷霆的松下小五郎,工藤武夫双腿站的笔直,垂头向下,两眼紧盯着脚下的皮鞋默不作声。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虽然这件事儿和自己一点关系没有,但伴君如伴虎。谁知道怒火中烧地理事长会把脾气在哪里。

    “你在进行核实时中国棋院方面是怎么回答的?是谁回答的?”足足来回遛了十多圈之后松下小五郎才稍稍把心中的怒气暂且压了下去,重新重重地坐到了办公椅上大声问道。

    “传真的是中国棋院围棋部主任李志民,据他说,这个人选是棋院院长叶荣添和黄家贞共同签字指定的,之前并没有经过集体讨论,至于为什么会派出这个人选,两位院长没有和他解释,所以他也不大清楚。”工藤武夫如实答道。

    “哼,又是中国式地官僚做风,拍脑袋决定!三国擂台赛是什么比赛,居然派出个业余棋手来混事儿!就算明知道赢不了,也没理由无耻到这个地步!工藤先生,你马上拟文,表明日方对中方将三国擂台赛视为儿戏极为不满,要求他们重新选派棋手,派出符合三国擂台赛级别的棋手进行比赛。”松下小五郎哼道。

    “松下理事长……“工藤武夫迟疑不决地小声叫道。

    “怎么?有什么不清楚的吗?”松下小五郎冷冷问道,他现在心情极度不好,恨不得找个人大骂一顿。

    “松下理事长,这样回文似乎不大妥当,上个星期日方和韩方已经公开表示,只要中方将三国擂台赛继续下去,派谁来代替陈海鹏参赛两国棋院均不会干涉,如果我们现在这样回复,会不会给人以自食其言的感觉?”工藤武夫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嗯……,你说地不错,这件事不能轻率应对。好吧,你马上通知其他几位理事长下午召开紧急会议,另外尽快了解一下韩国方面的反应。”沉吟半晌,松下小五郎总算没有被怒气冲昏了头。

    “那小林先生和宫本先生要不要请来一起参加会议?”工藤武夫问道。

    “嗯,如果他们没有重要的事情话,就通知他们来吧。”想了一想,松下小五郎同意道。虽说棋手人选的问题属于三国棋院领导层的工作,但参加棋战的终究还是棋手,有了他们的支持,最终做出的决定才更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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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五 资格和实力



    办公室内,松下小五郎居中正襟危坐,高野绅树,依田直树两位副理事长分坐两旁,小林芳美,宫本武雄依次列坐,工藤武夫则摊开记录本暂时充当会义记录的角色。

    “很抱歉打乱大家的原先计划,紧急将诸位请来参加会议,尤其小林先生和宫本先生不顾比赛之后的疲劳马上赶来,松下极为感动,也很感内疚。不过事态紧迫,来不及等明天上午再做研究,还请诸位见谅。”待众人坐好,松下小五郎先开口道。

    “松下理事长不必介意,有什么事情请您尽管直说,虽说刚下完棋非常疲劳,得也不至于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休息时间,想必小林先生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宫本武雄笑着看了小林芳美一眼,小林芳美也同样是点头称是。

    “谢谢两位棋手的理解。好,多余的话就不讲了,长话短说,中国棋院下午已经将代替陈海鹏参加三国擂台赛的选手正式提出,他就是去年上半年把日本棋坛搅得天翻地覆的王子明。”将本次紧急会议的主题说出,松下小五郎停下来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什么?怎么会是他?中国棋院怎么会派个业余棋手出来?难道他们疯了吗?”高野绅树难以置信地大声叫道,和松下小五郎最初的反应一样,他先想到的就是中国棋院破罐破摔,明知早晚是输干脆想办法把比赛搞成一场闹剧,降低三国擂台赛的权威性。

    “重新确认了吗?”尽管不像高野绅树反应的那么强烈,但依田直树也是不大相信中国棋院会做出这样有失体面的行为。

    “已经确认过了,韩国方面收到的也是同样通知。”松下小五郎点了点头郑重答道。

    “呵呵,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选。”轻轻抚着下巴,宫本武雄笑着说道。

    “什么?宫本先生,您怎么会这样说?难道您不认为在三国擂台赛这种最高等级的比赛最后关键阶段,中国棋院派出一位业余棋手是对日韩两国围棋的不敬吗?”高野绅树不解地问道。作为日本棋院地高级管理者,他最先想到的当然就是对方资格的问题。

    “呵,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王子明的棋很有意思,虽然被称之为业余棋手,但在棋盘上的表现便是很多一流职业棋手也相形见拙,如果能面对面的手谈一局,倒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情。”宫本武雄微微一笑,他是世界棋坛曲指可数的一流棋手之一,观点想法自是和棋坛政客大有相同。

    “啊!宫本先生。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您要是和王子明在擂台赛上对局。那岂不等于说他接连战胜四位一流棋手冲到您的面前!这怎么可能?!请您收回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地言论。”松下小五郎心中一惊,连忙言制止:在三国擂台赛上,日本棋院付出了太多地心血寄予了大多的希望,实在是经受不起任何的打击,因此,就算是明知没有可能的玩笑之谈他也不愿意听到。

    “呵呵,对不起我把自己在擂台赛上的出场次序给忘了。真是羡慕小林先生,可以和这样有趣的棋手斗上一斗。”宫本武雄笑道。松下小五郎的心情他当然可以理解。因病讳医,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听到的事情。

    “宫本先生,您该不会是同意接受王子明出战擂台赛吧?”高野绅树吃惊地问道。

    “嗯……,也谈不上同不同意,只不过单从实力方面来看,中国棋院选择王子明虽然有些意外。但也不是没有道理。至于他的身份。那应该是几位理事长所要考虑地问题。做为棋手,我不便表看法。”宫本武雄想了想答道。

    “呵呵。宫本先生可真是会找轻闲,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事儿踢给了我们。

    凭心而论,站在棋手的立场上,宫本先生的想法我可以理解,说实话,我也希望我们的棋手可以好好教训一下王子明,一雪去年被他横扫日本的耻辱,但问题在于这是三国擂台赛,是三国围棋最高水平地较量场所,假若王子明在第一轮比赛出场,作为推动业余围棋事业地展象征我是不会反对地,如果他的实力够强,能够一路过关斩将杀到小林先生地面前,不仅是我们,韩国人也将无话可说,可现在比赛已经到了最后关头,留在擂台上的都是一流棋手,每一位棋手都有着辉煌的战绩和坚强的实力,王子明以区区业余棋手的身份凭什么上来就和小林先生平手论战?宫本先生对于王子明实力的看法我不反对,他的实力的确不逊色于大多数职业一流棋士,在正式比赛中,会是一个让人非常头疼的对手,但我们现在要讨论的并不是他具不具备向小林先生挑战的实力,而是他有没有这个资格!

    假如我们同意了中方的意见,那么不论到时比赛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任何好处:赢了,那是理所当然,以小林先生的实力战胜一位业余棋手,就算那仅仅是名义上的业余棋手也不会有任何人觉得可以自豪的。输了,日本围棋的名誉将置于何处?虽然那近乎是天方夜谈的笑话,但万中有一,我们不能不把这种情况考虑进去。”高野绅树面色凝重地说道。

    “我也认为高野副理的担心很有道理。中国棋院的这一作法明显就是以小搏大的投机行为,如果王子明输了,他们会说业余棋手输给职业棋手,本就在情理之中不足为奇,但如果王子明饶幸赢了,他们就会说自己临时找来的业余棋手实力都如此强大,要是陈海鹏没病,那么三国擂台赛肯定就是囊中之物,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有话可讲!哼,如意算盘打得到好,难道当别人都是傻子吗?依我看来,我们应该马上联系韩国棋院,联合表声明,严词拒绝中国棋院这一偷鸡取巧的做法,让他们老老实实地选派够资格登上擂台的职业一流棋手!”依田直树冷哼一声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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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六 欲语还休



    依田直树的言简单明了,用词激烈,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依田副理,先不要急于做出决定。我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和你一样。只不过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却现问题并非如此简单。

    中国棋院选派业余棋手出战擂台赛虽然于情不合,但却是完全符合比赛规定。在三国擂台赛开战之前,中日韩三国棋院只是对参赛人数进行了详细讨论,除了规定出场前两名必须是女子棋手和年轻棋手外,对其他棋手的资格却没有做出具体规定。在当时这并不能算成问题,因为谁都明白这是最高等级的比赛,每个国家派出的都会是自己最强的棋手,怎么可能会有业余棋手出现呢?因此,中国棋院这种做法虽然令人气忿,却是恰恰钻了三方规则的露洞,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尽管可以从道义上谴责中国棋院的做法,但无法强迫他们改变决定,否则因此产生的后果和损失就将由我们来承担。

    当然,规则上是有提到出场人选必须经过三国棋院共同审核之后才能通过,如果以此为由反对中国棋院派出业余棋手参赛也是个办法,但问题是在上个星期,我们和韩国棋院曾经共同表声明,明确表示希望中国棋院将擂台赛继续下去,并且替代人选由中国棋院自行选择,日韩两方将不再过问,因此,这条路也行不通。

    所以。如果我们采取强硬的态度对待中国棋院的决定,那么我们就将面对中方借故退出比赛,并将责任推到我们头上地可能,虽然在舆论上他们将陷于背动,但我们从中也难说可以得到好处。”

    经过几个小时的冷静思考,松下小五郎对于自己所要面对的问题已经有了新的认识。

    “难道我们就这样接受中国棋院如此无理的要求?那不是对我们日本职业棋手的污辱吗?”依田直树大声反问道。经过松下小五郎的分析,他虽然不知道采取怎样地反应才是最好的决定。但心中的这口气却是绝对咽不下去的。

    “呵,依田副理,你也不必如此动怒,我们之所以要在这里召开紧急会议不就是为了找到最好的回击方案吗?对了,小林先生。在坐地众人都已经表过自己的意见了,只有您一个人还是悠然自得地品着咖啡,难道说您对中国棋院的作法一点无动于衷吗?”松下小五郎缓和了一下会场气氛,笑了笑转过头来向着一直一言不的小林芳美问道。

    “呵,几位理事长言我都听到了,之所以反对让王子明出战擂台赛的原因就是他不是职业棋手,因此没资格出现在这种最高等级的世界围棋大赛上,而中国棋院之所以让王子明出战擂台赛。就是想以小搏大,投机取巧,妄图破罐破摔,把池水搅浑。

    处在你们的立场上,这种看法很正常,要是以前没有接触过王子明。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在我看来,中国棋院地这个做法绝非是破罐破摔的自我放弃行为,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果敢决定。

    宫本先生对于王子明的个人看法大家也都听过了,不过显然,几位理事长对于宫本先生的结论并不是完全认同,高野副理也只是说王子明的实力只是和大多数一流职业棋士相当,换句话讲,就是认为以他地实力在中国棋手大排行中最多排在第十名以后。虽然具备相当的实力。但对一流棋手难以够成实质危胁。

    但事实上,你们错了。不仅错了,而且错得是一塌糊涂。

    王子明实力之强大远远出了你们的想象!

    宫本先生方才说了一句想要和王子明手谈一局,在众位眼中大概以为那只是个玩笑,现实中根本不可能生,而宫本先生自己大概也会这么认为。

    但事实上,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大家,那一幕也许真的可能会出现在诸位面前!”小林芳美将水杯放下,表情严肃地认真说道。

    “啊?!小林先生,您不是在开玩笑吧?难道您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松下小五郎大吃一惊,紧张地问道:宫本武雄对王子明的评价虽高,但那也是基于对方以往的战绩,既然可以完胜当时状态极佳的桑原秀吉被评价为一流职业棋手并不为过,尽管那只是一盘棋,说服力不强;但小林芳美地这番表述无异于是说王子明地实力不仅可以济身于一流棋手行列,而且很可能还是名列前茅!

    “是的,我是知道一些你们还不知道地事情,不过我答应过别人不能由我口中说出。我只能说,如果王子明没有资格参加擂台赛,那这个擂台赛设立也就没有任何意义。”小林芳美郑重地点头答道。

    “小林先生,请您把知道的内幕告诉我们,这对我们采取什么样的对策极为重要。”高野绅树躬身请求道。

    “实在对不起,我已经答应了别人的请求,事实上,我认为这件事情说出来对理事会将要做出的决定不会有任何影响。可以这样讲,如果在下一轮的比赛中王子明战败,那么知道这些便没有意义,而如果下一轮王子明胜了,则谜底很快便会被打开。当谜底打开的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中国棋院让王子明出战擂台赛无论在实力上,资历上,还是在名气上都毫无问题。”小林芳美躬身还礼,但还是不肯将内幕说出。

    “小林先生,您的意思不会是说面对王子明你只有五成的胜机?”宫本武雄难以置信地问道。同小林芳美在国内国际棋战上交手不下百局,他非常清楚对方在棋艺上的自负。

    “呵,五成?也许是,也许不是,有谁能说的准呢。”小林芳美轻轻摇着头苦笑道如果王子明还停留在九年前的程度,宫本武雄的猜测或许并不为错,但他真的可能还是在原地踏步吗?

    面面相觑,屋内的众人觉事情比刚才更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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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七 轩然大波



    “蹬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将正在二楼特别对局室内进行训练对局的姐妹两人从苦思冥想中惊醒了过来。

    “是谁这么大动静!”李紫芸有不满地说道:乌鹭社本身就是棋社,尽管每天前来下棋的人很多,少不了谈天侃山,但大家也都是尽量压低声音或是在大门口外聊,以免影响到别人下棋思考,而乌鹭社的二层并不对普通棋迷开放,除了各地来访的业余高手还有棋社的熟客,几乎很少会有人上来,因此平日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现在上楼的人搞出这么大的声音的确是有些奇怪。

    “可能是敏敏姐吧?”李紫茵迟疑不决地说道,听声音象是女式高跟鞋出的,但孙敏以往可从来没有这样急急火火的时候啊。

    哗啦一声,门口挂着的竹帘一动,一张熟悉的脸从门外探了进来,不是孙敏却又是谁?

    “子明呢?”女记者的眼光在屋内迅转了一圈后焦急地问道。

    “他在楼上呢。出什么事儿了?”看到孙敏的表情不同以往,李紫茵奇怪地问道。

    “啊,原来你们也不知道呀。”孙敏吃惊地叫道。

    “知道什么呀?”被孙敏这样一说,两个小姑娘更是一头雾水。

    “上午你们没去棋院吗?”孙敏从门外走了进来问道。

    “没有啊,今天又不是训练比赛日,干嘛要去?”李紫芸不解地反问道。

    “哈,怪不得你们不知道,棋院里面都闹翻天啦!”孙敏夸张地叫道。

    “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敏敏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好奇之心是人的天性,李紫芸的好奇心更是比一般人旺盛许多,此时听到一天没去棋院就出了大事儿,当然是比谁都着急了。

    “哈,告诉你吧,三国擂台赛的正式人选已经出来了,而且也通过了日,韩两国棋院的认可!”孙敏笑道。

    “咳。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原来就是这个。现在离下一轮比赛也就一个星期多点,人选早就该定下来了。”李紫芸闻言颇有一点泄气地感觉:擂主的问题虽然重要,但每个人都知道派谁上阵都是凶多吉少,因此最终结果到底是谁反而不重要了。

    “哈,那你们猜到底是谁?”孙敏摆出一付你们绝不可能猜到的表情问道。

    “你师傅。徐罡,刘玉柱,除了这三位还能有谁?”李紫芸掰着手指头一一数道。

    “紫茵,你也猜一下。”大概觉得单李紫芸一个人显得一会的戏剧性不够,孙敏又把李紫茵给拉了上来。

    “也就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位吧?其他棋手从实力和名气上来说好像没有比得上他们的。”李紫芸仔细想了想答道:职业棋手的圈子并不是很大,职业棋手的成绩也是实实在在地摆在桌面上,谁强谁弱大家心中自有定论。

    “哈哈,果然一个都没有猜到!”孙敏兴奋地抓住两个女孩儿地手拼命地摇着。

    “哎哟哎哟。敏敏姐,你是不是扎了吗啡?看,手都让你给捏红了。到底是谁让你跟个疯子似的?”从孙敏的魔掌中把左手抽了回来,李紫芸一边抱怨着一边问道。

    “哈哈,再给你们一个机会,那是一个你们经常见到的人。”孙敏并不因小姑娘的抱怨而动了善心。还是在调动着对方的胃口。

    “经常见到地人?怎么个经常法儿,一个月?一个星期?”李紫茵问道,职业棋手大多只在比赛日和训练日才到棋院,如果这也算是经常的话,那么孙敏所给出的范围实际上并没缩小多少。

    “比这还要短。”孙敏继续提示道。

    “还短?会是谁呢?”两个小姑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脑子里飞转动,仔细回忆着到底有哪位棋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频繁见面。

    “黄老师?潘景涛?周松林?郭啸山……?没有啊。那几个人的实力和我们比也就是在伯仲之间。要说是做先锋还有可能,但这是擂主呀!不可能。不可能。”仔细想了半天,两位小姑娘将自己熟识的棋手一个个念出,又一个个排除掉,最后只能是摇着头认输。

    “哈,就知道你们猜出不出来,喏,现在再最后提醒你们一次,要是再想不到那我只能怀疑你们的智力了:那个人又懒,又馋,而且还特别喜欢引经据典地拿大道理教训人。”孙敏得意地笑道。

    “又懒,又馋,喜欢教训别人……?啊!你说的该不会是王大哥吧?!”两姐妹相视一眼,不经而同地惊声叫了起来:地确,孙敏的提示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具备上面三种特点的人在常来乌鹭社的棋迷中并不少见,但棋艺高且常常能和她们两个见面就舍此无他了。

    “宾果,答对了,加十分!”孙敏一拍双掌兴奋地叫道。

    “啊,这怎么可能?!敏敏姐,今天又不是四月一号,你该不会是故意骗我们玩吧?!”李紫芸难以置信地问道,尽管她非常清楚以王子明的实力绝对可以济身于职业十强,但他终究不是职业棋手,于情于理棋院也不该把这种任务派到他的头上,而且这几天王子明虽然不再深夜写作,点灯熬油,但也是一直呆在家中打谱研究,并没有什么异常地表现呀?

    “这种事骗你们有什么用,棋院告示栏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一样不敢相信啊!哈,你是不在现场没看到,足足有几十位得到消息的棋手跑到叶院长和黄院长那里想表示不满,不愿意接受一位业余棋手出战擂台赛,结果两位院长干脆玩了个失踪,一起不知道跑到哪里躲轻闲去了。我一想,与其在那里傻等,还不如赶快赶回来问问当事人。对啦,我估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开,用不了多久那些记者就会蜂拥而至,咱们得赶快通知一下赵大叔做下安排,省得到时候来个措手不及。”孙敏一拍脑袋叫道。

    “真的假的?”两姐妹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主意:说是假的吧,孙敏说的是有鼻子有眼,说是真的吧,又实在是不合常理。

    “好啦,都别愣着了!快点先告诉赵大叔做准备,然后咱们一起上楼找他问问怎么回事儿不就全明白啦。”孙敏伸手拽起两个将信将疑地女孩儿就向门外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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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八 质问



    “哐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三层房间门被猛地推开,三个女孩子如一阵旋风一般闯入了客厅。

    “怎么啦?”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着棋谱的王子明被吓了一跳,赶紧抬起头来奇怪地问道。

    “哈,什么怎么啦!你先说,你有什么事儿一直瞒着我们呢?!”李紫芸当先摆出一付兴师问罪的样子大声问道:孙敏的担心果然没错,当她们来到一层大厅的时候已经有腿快的报社记者在前台打听王子明在不在的消息,幸好她们三个下来的及时,千钧一之际拦住了正想实话实说的孙大爷,编了个借口将那几位记者拦在了楼下,否则这些人说不定早就堵上了二楼。

    “瞒着你们……?什么事儿?好像没有吧?”王子明想了想,满脸迷惑地答道。

    “还装?!快点老实交待!”见对方还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李紫芸和孙敏一左一右把王子明夹在当中恶狠狠地逼问道。

    “呵呵,原来你们都知道了?那好,那我就老实交待了。其实你们前天没有找到的那袋开心果是我偷偷吃掉的,当时因为怕你们逼我大热天的跑出去再买,所以就瞒着没说,不过后来我不是给你们买了两包话梅,应该算是将功折罪,功过两抵了吧?”王子明笑着答道。

    “让你再装!”孙敏和李紫芸一对眼神,同时难,一人抓起王子明的一条胳膊狠狠地掐了起来。

    “哎,哎,有理讲理。怎么动不动就动粗啊!偷吃你们的零食是我不对。可也不至于受这样的惩罚吧!”一边尽力躲避着左右两位煞神的虐待,王子明一边大声地申辩着。

    “好啦,王大哥。你就不要再装啦,敏敏姐刚从棋院回来,楼底下已经有赶来想采访你地记者啦。你拿那些鸡毛蒜皮地小事儿是混不过关的。”李紫茵见这么闹下去也得不是办法,直接就把事情挑开了。

    “哦,采访就采访啦,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可奇怪的。”王子明笑着答道。他知道这个消息地时间自是比别人早得多,心中早就想好了应词。

    “咳!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我问你,棋院公布说你将代替陈海鹏出战三国擂台赛是怎么回事儿?!”孙敏见王子明摆明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气儿更是不打一处来。

    “唉,原来就为这个呀,我还当是多大不了的事儿呢。”王子明揉着被刚才一轮突袭搞得隐隐疼地两臂抱怨道。

    “什么!这还是小事儿啊!这要是小事那天下还有大事吗?!别想混水摸鱼,快老实交待。棋院是怎么会找上你的?!”李紫芸大声问道,本已收回的双手又摆出了随时准备出击的姿态。

    “这应该没什么可奇怪的吧?你们看,三国擂台赛现在缺一个人,我又在家里闲着没事儿干,正好叶院长他也认识我,两下一凑合,这不就接上了头。我一想,反正你也上了擂台,要是中国队输了。那你的奖金就全泡汤了。别的人我可以不管,但自己徒弟的事儿总不能置身事外吧?所以。为了不让你的辛苦白费,我就答应了叶院长,万里有一,万一我的运气好,说不定真能帮你把钱赚回来呢。”王子明笑着说道。

    “哼,话说地倒漂亮,可是谁信呢。”李紫芸皱了皱鼻子做个鬼脸说道,尽管知道对方是在信口胡说,但听在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我们不是问你为什么会上擂台,而是问为什么棋院放着那么多职业高手不用偏偏来找你,你不要避重就轻,妄想要蒙混过关!我们可不是楼下那些记者,等不着人就得走,我们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你耗下去!”到底是记者出身,孙敏并没有被王子明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呵呵,其实我也是想不通叶院长是怎么考虑的,也许他是觉得反正三国擂台赛的胜机不大,与其让那些职业棋手打乱原本早就安排好的比赛计划,影响了棋院全年的工作安排,还不如让我这个闲人上去碰碰运气呢。”王子明模棱两可地答道,似乎他对棋院这个决定同样感到不解。

    “鬼话连篇!要是叶院长对这次擂台赛彻底放弃,为什么他还有大晚上地跑到曹老师家游说,还有,这样重大的人选确定事先怎么没有经过内部讨论?李志民可说了,让你出场是叶院长和黄院长地直接批示,之前根本一点前兆都没有!”孙敏大声质疑道,她这两年地围棋记者可不是在混日子,虽然暂时无法得到棋院高层领导的正面答复,但小道消息总还是有一些地。

    “哦,真的吗?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猜得出他们的想法,你的这个问题可能只有叶院长和黄院长才知道准确答案。”挠了挠头,王子明装出一付不明所以的样子。

    “好,那些都先放在一边,我就问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别跟我们说那是昨天晚上才定的事儿,布告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日本,韩国棋院已经同意了中国棋院的换人请求,我才不信有谁会大晚上还在办公!”孙敏见王子明推得到是干净,干脆另找突破口。

    “没错,敏敏姐说的对,差点让你把最重要的问题给滑过去了!以你的实力做中国队的擂主也不为过,但为什么事先你一点风声都不透露,难道你把我们都当成外人,怕我们会给你拖后腿?!”被孙敏提醒了的李紫芸立刻挥出无事生非的特长,眨眼之间就把事情的性质升了级。

    “呵呵,你们想的也太多了,其实说到底不也就是几盘棋嘛,和谁下不是下?再说了,今天上午之前我也不知道日本,韩国能不能同意让我参加比赛,要是我早早说出来,而最后又去不了那多没面子呀。”王子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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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九 避无可避



    中国院的院长办公室内,叶荣添和黄家贞相视苦笑:消息公开之后引起各方的广泛质疑并不奇怪,但如此激烈的反应还是让他俩感到有些吃不消。

    “这是第几拨了?”喝了一口已经近于无色的茶水,叶荣添揉了揉两侧的太阳**问道。

    “不是第六就是第七了,呵,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大概还得要应付两三拨吧。”黄家贞站起来一边活动着腰腿一边笑道。

    “前些日子总盼着时间过得慢点,想不到现在却是眼巴巴地盼着早点下班,这世界的变化还真是快啊。”叶荣添感叹道。

    “是呀,这大概就是相对论在现实生活当中的应用实例吧。”黄家贞笑道。

    “呵呵,不管怎么说,现在擂台赛的事儿总算是定下来了,咱们吃点苦也是应该付出的代价。”叶荣添说道。的确,和前两个星期相比,尽管现在外界的压力更大,但因此时心中有底,感觉上反而要轻松很多。

    “呵,话是如此,不过这一会一拨的还是真累人。”黄家贞坐回沙笑道:从昨天中午公告贴出后,就不时有棋手跑上楼来质询情况,此外无孔不入的记者更是削尖了脑袋四处活动,想要打探内幕消息,虽然昨天下午使出空城计避过了风头,但同样的招数不可能再用第二遍,终究堂堂的一院之长总不能一天到晚玩失踪吧?

    “蹬蹬蹬蹬”,急促的脚步声后,李志民满头大汗地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啦?”黄家贞转过头去问道。李志民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向来沉稳,这种失态的事情以前还从来没有过。

    “两位院长。快想想办法吧,记者来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快拦不住了。”李志民紧张地报告道。

    “有多少?”叶荣添问道。

    “得有三四十位,有报社的,也有电台电视台地,另外还有不少棋迷也堵在一楼大厅,少说也得七八十人,而且看情况还有记者和棋迷正在6续赶来,我们这七八个人现在已经是顾东顾不了西,再过一会肯定挡不住。”李志民答道。

    “呵。老黄,怎么办?看来乌龟不出头这一招是不管用了。”叶荣添苦笑道。棋手们的质问虽然也不是很容易应付,但以他们两人棋院院长的身份加上和棋手们的熟识东扯西拉总还能忽悠得过去,可那些记者的脑子远比棋手们要复杂的多,而且很多小报的记者根本不在意受访者的态度,你越是窘迫他们就越是来劲。什么都敢问,什么都敢说,你还恼不得怒不得,否则第二天就是铺天盖地的大批判,把你骂得是一无是处,无冕之王的厉害有谁敢轻视?

    “躲不过就不要躲了。干脆咱们主动开个记者招待会,统一给个正式答复,也省得他们到处搜集小道消息胡编乱造,那样麻烦说不定更大。”黄家贞想了想答道。堵不如疏,离三国擂台赛下一轮开战还有近一个星期,这样老躲下去终究也不是办法。

    “嗯,好吧,小李。你去通知那些记者,四点半在二层会议室招开记者招待会。叫他们不要再乱跑乱猜了。有什么问题等会上问。”叶荣添点头吩咐道。

    “是。”得到命令地李志民转身走出了门外。

    “呵,老黄。趁着这时间咱俩先对对词儿,别待会让那些记者抓着把柄。”等李志民的脚步声走远,叶荣添笑着说道。

    “是呀,是得好好准备一下,这一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黄家贞也笑了起来。

    下午四点二十分,二层会议室的大门准时打开,早已守候多时的记者们蜂拥而入,各自抢占着有利位置。

    “哎,我说老程,你怎么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呀?”看到程晓鹏还是趴在窗口悠悠然地吸着香烟,李志民不解地问道。

    “有什么可急地,还有小十来分钟,等看见叶院长他们下来再进去也不迟。”吐了个烟圈,程晓鹏不紧不慢地答道。

    “呵,你倒是真沉的住气,也不想想,等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找到好位置吗?”李志民笑道。

    “怕什么,只不过是两个老头子,既不是歌星又不是影星,抢的位置再好也拍不成一朵花。”程晓鹏开起了玩笑。

    “嘿,你倒是真敢说,小心传到他们耳朵里给你穿小鞋儿。”李志民也是笑了起来。

    “呵,你不说,我不说,他们到哪儿听去?我要是因为这遭到了报复,不用说,肯定是你通的风,报的信,我找你算帐就行了。”程晓鹏笑道。

    “好啦,不开玩笑了,说真的,你这么悠悠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内幕消息?”李志民笑了笑,忽地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他也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见到程晓鹏与众不同的行动自是心中生疑。

    “哈,我哪儿来的内幕消息?你堂堂围棋部的大主任都不清楚的事儿,我一个小记者又打哪儿知道去?”程晓鹏哈哈一笑反问道。

    “少来,要是不知道什么,依你的作风早就上窜下跳地到处拉关系找后门打听消息了,怎么可能踏踏实实地呆在这里和别人又是抽烟又是侃大山的慢慢等信儿?真要是这样老实你还能让郝主编那么看重?”李志民轻轻给了对方肩膀一拳不屑地说道。

    “呵呵,到底是当主任地,水平就是比别人高。我是知道一些内幕消息,不过现在还不能透露。”程晓鹏笑着夸奖道。

    “怎么,连我都信不过吗?”李志民一听有门儿连忙追问道。

    “呵,不是信不过你,只不过事关重大,事儿不能从我嘴里说出来。不过我可以给你交个底,叶院长他们让王子明上擂台绝对不是一时头脑热,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这个决定有多么正确了。好啦,叶院长他们下来了,我先进去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程晓鹏快步走进了会议室,把满头雾水地围棋部主任一个人留在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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