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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 天机不可泄



    “原来是这样呀!难怪王一飞会用这种方式表示不满。唉,老叶,不是我说你,当初你的做法的确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如果这件事被捅出,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郝主编听罢叹了口气,将一张餐巾纸递了过去。王一飞没有在事后将详情公之于众,只是选择默默离开,对于一位二十四岁的年轻人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克制了。

    “都怪我那时太好面子,光想着怎么能尽快出成绩,以为只要他的身体好了,情绪上的问题总是能够解决的,根本就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说实话,刚刚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的脑子就好像让一把大锤狠狠地砸了一下似的,当时就瘫在椅子上半天站不起来了,那种感觉就如同被装进了一个密封的透明玻璃罩内,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走来走去,自己却要到另一个世界。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已百年身。如果时间真能倒转,哪怕在领导面前被训的抬不起头,我也不会再为了面子做出那样蠢的事了!”接过餐巾纸,叶荣添轻轻擦了擦眼角,在把内心中埋藏了**年的密秘说出以后,他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老叶,你也不要太过自责。虽说你那时的做法有些欠妥,但也是为了工作。刚刚接手那么重的担子,任谁也会感到压力的,有些失误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做出最后决定的虽然是你,但那之前也是在集体会议上讨论过的,如果说是失误,当时参与会议的所有人也都应该负有责任,你不该把所有的责任都摊到自己身上。”王一飞离开时留下的信看过的人虽然不多,但参加过那次讨论会地人却不在少数。

    “话是这么说,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做为最终的决策者,我的责任当然最大。会议上赞成和反对两种意见都有,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决议又怎么可能通过?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这次错误决定造成的影响都是极大的:于私,虽然当年拿到了一个世界冠军,没有让中国围棋剃了秃瓢,但失去了王一飞,中国围棋由之前每年至少得三四个冠军变为最多一或两个,陈海鹏成长起来之后虽略有起色,但和九年之前地盛况依然不可同日而语。于私:一位原本可以象吴清源大师那样凭借一已之力开创一个时代的天才棋手就此离开了棋坛,一位原本可以成为一颗耀眼恒星的天才棋手却只能划过夜空的流星,这是他个人的悲哀更是围棋世界的悲哀,而造成这一幕的却是我!我是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将责任推给别人。但责任因此就会变成别人的了吗?一个人可以蒙骗整个世界,但他却无法蒙骗他自己的良心。”叶荣添苦笑着摇头说道。要论能力。他或许在历届中国棋院院长中只能排在中游,但要论责任心却绝不比任何一位院长逊色。

    “老叶,你地感觉我可以体会,所谓前事不忘。后世之师。人孰无过,有错误,有缺点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有错却不知反省,明知有缺点却不知改进。王一飞是一个很明理的人,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拿到冠军之后才离开棋院,而且除了那封信没有表任何的声明,可见他还是不想中国围棋的形象因为这件事受到打击。所以,我相信,如果他知道你这些年来都是在自责中渡过。想必也会原谅你地。”黄家贞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叶荣添苦笑道。

    “好啦,事情终究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与其为了过去的错误自责叹惜。不如为了未来而努力工作。来,干一杯。为了今后类似的悲剧永远不再生!”郝主编笑着举杯提议道。

    “好,干杯!”,“干杯!”两位院长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来,吃菜吃菜,风雨过后是晴天,再怎么难的日子也会过去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一杯酒下肚后,郝主编努力改变着屋内略显沉重的气氛,

    “呵,你倒是吃的饱,睡得着,什么都看的开,敢情不是你碰到槛上。是不是看我们犯愁开心啊?”黄家贞故做不满地责备着郝主编,他当然知道对方地意图,此时只是配合着想把话题转开。

    “哈,老黄,这么说你可就太让我伤心了!我老郝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交情我会看着你们愁开心?真要是那我,我岂不是成了气人有,笑人无的小人?”郝主编笑着反问道。

    “哼,那谁知道,光口头上表示有什么用。这一次特意叫上你本来是想让你挥口才,劝说曹灿参加擂台赛,结果你到了那里除了插科打诨,开开玩笑,根本就没起到作用,实在是让人大失所望。”黄家贞气道。

    “呵,老黄,这你可就是真地在冤枉我了,那个时候我说话又能有什么用?小马地态度你们也看见了,所谓最硬不过枕旁风,我一个老头子再能说能比的上人家老婆吗?”郝主编委屈地辩解道。

    “就算比不上你也应该尽最大努力去试一下啊,以你刚才地表现简直就是在混日子。”叶荣添也加入了批评的行列。

    “呵呵,好啦好啦,你们俩就别搞批斗会了。我承认我刚才没有尽全力,但那也是我心里边另有想法啊。”郝主编笑着摇手说道。

    “什么想法?现在的一线棋手里明明只有曹灿是最适合的出战棋手,难道你还能有更好的人选?”黄家贞不满地追问道。虽然郝主编是《围棋天地》的主编,对中国的职业棋手都非常熟悉,但要说比他们两个中国棋院正哥院长了解的还深,那就是闭着眼睛胡吹了。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既然说了有自然就是有了。”郝主编得意地说道。

    “是不是你有把握让徐罡或刘玉柱出战?”叶荣添问道,够资格出任擂台赛擂主的人选并不是很多,掰着手指头也数得过来。

    “明天下午你们到我那里坐坐就知道了,至于现在,嘿嘿,天机不可泄露。”郝主编一摊双手,满脸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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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一 院长之怒



    转过天来,两位院长如约来到体育馆路八号:虽然并不大相信郝主编会提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人选,但事急马行田,多个思路,多个选择总不是坏事。

    “哟,叶院长,黄院长,您二位可是稀客呀!”刚刚走进楼门,迎面正好碰上端着饭盆的程晓鹏。

    “呵,有什么可稀的,大前天不还见过吗?”黄家贞笑着答道。他们俩虽然来杂志社的次数不多,但程晓鹏在棋院里泡着的时间可不少,如果以时间长短来定,说他是棋院的编外人员也不为过。

    “哈,那能有可比性吗。对了,黄院长,擂台赛人选的问题敲定了吗?离下一轮比赛还两个星期,棋迷们对这个问题都非常关心。”三句话不离本行,程晓鹏不失时机地提出问题。

    “呵,更加关心的是你吧。怎么这么晚才吃饭?你们这里的物业服务很周道嘛。”黄家贞笑着把话题转开。做为棋院的高层领导,一言一行都可能造成很大的影响,所以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最好的做法就是避而不谈。

    “什么周道啊!中午刚过十二点半就不卖饭了,象我这样总在外边跑的人要是不让同事帮忙打饭,就只能在外边凑合了。”程晓鹏也是经验丰富的老记者了,见黄家贞不想回答问题,便也顺口搭音不再强求。

    “怕什么,你们做记者的不是有误餐补贴吗?就算那个不够花的,招待费,公关费不也是可以报的吗?别在我面前装可怜,老郝虽然很会算计,但还不至于让手下饿着肚子干活。”叶荣添笑道。

    “呵,话是这么说,但真到报销的时候郝主编左一个审查。右一个核实,简直比中央情报局审犯人还仔细,为了十几块钱的一顿午睡,谁愿意受那个罪啊!好啦,两位院长,你们忙吧。郝主编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你们,我去涮饭盆了。”扬了扬手中的餐具,程晓鹏向一楼水房走去。

    对于杂志社的布局两个人都很熟悉,也没必要叫人带路,两位院长径直敲响了主编办公室的房门。

    “哈。等你俩儿半天了,怎么才到啊!。”郝主编拉开房门笑着说道。

    “知足吧你就。要不是老黄劝我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今天下午过不过来还不一定呢。先说清楚喽,你要是忽悠我俩,随便说个人出来逗咳嗽,我们可轻饶不了你。叶荣添半真半假地笑着威胁道。

    “呵。哪有可能呢。来,先坐下来喝口水静静心,我担保,一会说出来的事情绝对值得你们两位大院长大热的天出来跑一趟。”郝主编笑着将二人让进了屋内。

    “好啦,都是老熟人,就别玩这些虚的了。到底是什么人你快点说出来吧,我们地事都很忙。可没时间和你摆龙门阵。”知道郝主编最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万分,你越是求着他,他就越是来劲,因此坐下之后黄家贞便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呵,不要那么着急嘛。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都是五十多岁的老家伙了,怎么还象是个毛头小伙子那样性急。”郝主编心中有数,自是不怕黄家贞的感胁。

    “唉。你这个老家伙,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种装神弄鬼的坏习惯。”叶荣添摇头叹气道。对于郝主编这种可恶的爱好除非你可以做到站起来就走,否则的话便只能接受他的折磨。

    “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才会有意思。对了,先问一下,你们俩个的心脏有没有问题?如果有药地话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免得一会来不及了。”郝主编半开玩笑地说道。

    “咒我们啊?告诉你,我和老黄身体都好好地,不服的话到下边绕着大楼咱们跑两圈,看看到时谁受不了。”叶荣添气道,被人说成个见风就倒的病秧子,大概没有几个人会觉得开心的。

    “呵呵,别生气嘛,我这也是在为你们俩的健康考虑呀。来,你们先看看这个。”郝主编走到办公桌旁,从抽屉里取出两个信封后重新在会客沙上坐了下来,并将其中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

    “是什么?”两位院长不解地问道。

    “看完了不就知道了吗。”郝主编依旧卖着关子。

    知道从对方嘴里问不出什么,叶荣添从茶几上拿起信封,将封口上按着的图钉取下向外倒出,立刻,厚厚一摞照片在茶几上散开。

    “这不是王子明吗?”对于照片上的人两位院长都不陌生。

    郝主编也不答话,只是微笑地看着两位老朋友在桌上翻来翻去:制做谜题地人最喜欢看的就是别人在自己精心设计的谜阵中不明所以的样子。

    “怎么全是王子明啊?这好像是上次他去日本进行挑战赛时拍的吧?”照片右下角有拍摄时的时间,黄家贞很容易就想起了一年前的事情。

    “没错。现在有什么想法没有?”郝主编笑着问道。

    “什么想法?老郝,你该不会是想到昨晚对方所说,黄家贞不解地问道。

    “呵呵,没错,我想推选的人就是他。”郝主编对面前两人的疑惑表情极为满足。

    “喂,老郝,别开玩笑行不行!这可不是在玩家家酒,你这不是在成心捣乱吗!”叶荣添气道,大中午跑这么老远得到这么一个结果,任谁也不受不了地。

    “呵呵我怎么是在捣乱了?要知道为了向你提出这个人选,我可是亲自在资料室里足足忙了三个多小时,要只是为了和你们开个玩笑,我至于费这么大劲吗?”郝主编早就料到对方在听到自己所言之后会如何反应,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反问道。

    “这不是捣乱是什么?!难道中国的职业棋手都是没有胆量的懦夫,以至于让一位业余棋手来替他们维护荣誉?!人争一口气,佛为一柱香,老郝,我跟你说,中国棋院还没落破到那个地步,我就不信,一百多位一线棋手中就没有一个够骨气和日本人拼一拼的!而且就算真的没有人敢站出来,大不了我自己上去拼一拼这条老命,我宁肯象过老那样倒在棋盘上,也绝不能让日本人韩国人指着鼻子说中国围棋没人了!”叶荣添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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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二 正确结论的前提



    “呵,老叶,这么激动干嘛?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还这样沉不住气?我老郝虽说爱开玩笑,但却也分得出轻重缓急,现在这种时候怎么可能和你在这上开玩笑?”郝主编面对老友的怒气并不着急,依旧慢条斯理笑着问道。

    “是,老叶,别急着脾气,先听听他怎么解释要是他说不出充分的理由来再和他算帐也不晚。”黄家贞尽管也是心有不满,但还是尽量冷静地劝解着叶荣添。

    “好,那就先听听他的理。”压了压心中的怒气,叶荣添暂时不再说话。

    “就是嘛,怒伤肝,人上了年纪还是要当少动气,要不然伤到了身体就不值当了。”见叶荣添情绪缓和下来,郝主编摆出一付老好人的样子劝解道。

    “喂,老郝,到底你说不说,再不说我们可走了!”黄家贞看到郝主编满脸自得的样子做势起身威胁道。

    “呵呵,好好,坐坐,不和你们逗了,现在开始说正事。”见两位老朋友真的有翻脸的前兆,郝主编也不敢再逗调侃,笑着把黄家贞拉回沙上。

    “那还不快说,棋院还有一大堆的事在等着我们,要是再不正经,别怪我们不给你面子。”黄家贞自然也不是真的要走,只是不如此威逼,怕是再过半个小时也谈不到正题。

    “好,说正事。我先问你们二位,身为中国棋院的院长。你们挑选三国擂台赛地擂主目的是什么?”郝主编一改方才嘻皮笑脸的模样,郑重其事地问道。

    “当然是为了把剩下的比赛完成呀。”两位院长对郝主编突如其来地问题大感意外,相互看了一眼才由叶荣添答道。

    “哦,这个是谁都知道的。我是在问你们费尽心神挑选擂主人选是为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为了把余下的比赛完成,那大可以随便派个棋手上去,就象刚才你说的那样,一百多位一线棋手,有胆量到擂台赛上和小林芳美拼一拼地肯定少不了。最起码国清队,国少队的那些小棋手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要是你们二位的目的仅只于此,想来也没必要着那么大急了吧?”郝主编继续问道。

    “哎,我说老郝,你怎么老问这种低级的问题呀?有勇气和有实力是一回事吗?小林芳美是什么人?五次世界冠军,四届日本名人,三届本因坊,王座五连霸,三次十段战冠军。号称,天杀星的世界级一流棋手,这样的人是光靠着勇气就能战胜的吗?”叶荣添不耐地反唇相讥。

    “就是。老郝,怎么说你也是《围棋天地》的主编。多多少少也算是圈子内的人。虽然棋上地水平拿不上台面,但对棋界情况的了解总该说得过去。三国擂台赛是什么比赛?那是中日韩三国围棋最高水平地对抗,就算派出最强棋手尚且不能让人放心,更何况实力经验都远不成熟的小棋手?随便派个人上去碰运气?哼,你当我们两个是光吃饭不干活只知道听天由命地封建士大夫吗?”黄家贞也是气道。

    “呵呵,很好,话粗理不粗。我是不是可以从两位地回答中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你们还是希望派出的棋手可以战胜对手,为中国围棋争得荣誉,对不对?”郝主编对于两位院长言语中地奚落不以为意,还是按照早就想好的方案追问上去。

    “切,简直是废话,这还用问吗!”叶荣添对这样的问题嗤之以鼻。

    尽管希望渺茫,尽管可能性近乎于零,但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希望,只要比赛还未结束,就有翻盘的机会。

    两位院长虽是对这次的擂台赛的结果已经不抱幻想,但内心深处依然在盼望着奇迹生。

    “嗯,非常好,和我想的完全一样,那么剩下的问题就简单了。”郝主编笑着点头说道。他们三个相识已久,相互之间经常调侃打趣,叶荣添的反应自是不会介意。

    “什么简单了?”黄家贞不解地问道。郝主编刚才问的问题只要是头脑正常的中国人都能回答,没理由这个脑子比猴都精的老家伙想不出来吧?

    “呵,说简单的意思就是在明白了你们的目的之后,那么你们希望出战擂台棋手的条件也就可以确定了。”郝主编答道。

    “好,那你就先说说是哪些条件。”叶荣添知道现在才刚刚开始进入真正的主题,按捺住急躁的心情耐心问道。

    “第一,必须要有相当的实力,就算对小林芳美没有优势,至少也可以产生威胁。

    第二,必须要有丰富的大赛经验,不会因擂台赛的特殊性导致技术不能正常挥。

    第三,必须具有相当的知名度,以免给外人以中国棋院对比赛不再重视,随便应付的感觉。我说的没错吧?”郝主编掰着手指一一说道。

    “没错,大体就是这样。”叶荣添点头认可。

    “既然如此,那我提出让王子明出任擂主去挑战小林芳美就完全没有问题了。”郝主编一拍大腿得意地说道。

    “什么?你没搞错吧?你凭什么说王子明具备这些条件?”经过了郝主编前面的铺垫!叶荣添的情绪已经不像方才那么激动。

    “呵,先不说我的理由,我先问问你们二位,为什么认为王子明不具备这些条件?”郝主编胸有成竹地微笑着问道。

    “这还用问啊?王子明虽说实力很强,和职业棋手相比并不逊色,但他终究是业余棋手的身份,让他出战三国擂台赛这种等级的棋战不等于说职业棋手没人了吗?中国棋院丢得起这个脸吗?

    就算我们丢得起这个脸,以他的实力能对小林芳美构成威胁吗?王子明最好的成绩就是一年前战胜了桑原秀吉,而桑原秀吉尽管被认为具备一流棋手的实力,但当时其毕竟还没有成为一流棋手,无论在经验还是技术上都存在一些缺点,仅仅一盘棋的胜负并不足以说明问题,事实上如果现在他们两人再度交手,王子明是否还能获胜还是个疑问,更何况现在他要面对的是比桑原秀吉高出一筹的小林芳美?

    至于比赛经验,小林芳美身经百战,五番棋以上的大胜负少说也有二十多回,王子明与之相比可以称之为零,更不用说。

    放着徐罡,刘玉柱那样的一流职业棋手不用而派上一位业余棋手,难道我们疯了吗?”叶荣添也是一条一条地反驳着。

    “呵呵,你说的很对,当然,前提是你所说到的都是事实,但问题在于那真的就是事实吗?你还是看一看这个信封里的东西再回答吧。”郝主编神秘地一笑,轻轻将第二个信封摆在了茶几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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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三 对比



    叶荣添瞟了郝主编一眼,把信封从茶几上拿了起来用手捏了捏。

    “还是照片?”由手感和尺寸大小上可以大体估计出里面的物品。

    “没错,打开看看吧。”郝主编点头答道。

    将信将疑地撕开了封口,里面装的果然也是厚厚一沓照片。

    “什么意思?这不是王一飞的照片吗?”叶荣添不解地问道。对于照片上的人他自是不会陌生,虽然已隔**年之久,但有些事情只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更加深刻。

    “先别急着问我,看到没有,在每张照片背后都有一个数字,你把两组照片按顺序摆好之后仔细对比一下再来提问吧。”郝主编将早就准备好的两个放大镜递了过去。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从郝主编的神情上,两位院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不由为之一震。

    “呵呵,不要问我是什么意思,用你们自己的眼睛来看,免得万一不对赖我谎报军情。”郝主编笑道,他辛辛苦苦忙了一上午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一幕,此刻两位老朋友的反应让他很有成就感。

    不再多费口舌,叶荣添和黄家贞四手齐动,将两组照片按着顺序在茶几上排成上下两行。

    不知道哪位大画家说过,生活中不缺乏美,缺乏的是发现。

    放在现在地情况下。这一句话无疑是正确的。

    原本各不相同,粗看起来毫无联系的照片在按着顺序一一对应着摆开后,两位院长有了新的现:每一张对应地照片都是按照类似的场景,动作。表情等等排序,有生活照,有记者采访照,有对弈时的照片,有赛后复盘时的照片,如果单看其中的某一组。并不会让人感到奇怪,但当两组照片排在一起。且之前又受到了郝主编的精神暗示,其中的相似之处便一目了然。

    “真的是他吗?”突然地现让叶荣添握着放大镜的右手都有些微微抖。

    “象,的确是非常象。虽然面貌和体型等等都有很大不同。但表情,动作几乎是一模一样。”黄家贞也是心情复杂地说道。

    “呵呵,是不是同一个人不是我所能确定地。我只是把这些照片找出来分类编好号,至于得出什么结论就是两位院长的事情了。”郝主编摆出一付与已无关的样子笑道。

    “别装蒜,快点说,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叶荣添心急火燎地逼问道。郝主编是那种老谋深算。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狐狸。如果不是有极大的把握。绝对不会在这样地事情上乱说。

    “呵呵,我这可不是在开玩笑。除了这些照片之外,我也没有其他地证据,所以,和你们一样,除了感觉王子明和王一飞地相似点很多,结论却是不敢下的。”郝主编正色答道。

    “少来。如果你一点把握没有,怎么可能搞这么大动静!快说,你是怎么产生这个想法地?”黄家贞当然不信以郝主编的精明会只凭着几张照片就捕风捉影地胡猜乱想,搞娱乐信息,八卦新闻的小报记者也许有这个可能,但《围棋天地》杂志不需要用那种东西来炒作自己。

    “呵,还是你了解我。其实怀疑他俩是同一个人是在去年王子明五月从日本回来后不久,小程做了一个日本挑战赛的专题,在挑选配图时偶然间我现其中一张照片的局部和十几年前杂志上的封页很相似,因此专门从资料库里找到那一期杂志进行对比,果然是越看越象。当然,不同的人在某些方面表现一样也是常见的事,为了验证那是不是偶然的相似,我便把**年前拍过的王一飞照片找出来一一和现在王子明的照片对比,结论是什么你们二位自有看法。

    联想起王子明以业余棋手的身份,在一无段位,二无正式比赛经验情况下,居然能将具有职业七段实力的李宽莲打到让先,将有职业八段实力的田村平治朗杀得无还手之力,最后更是将连一流职业九段棋手也不能轻视的桑原秀吉轻松打翻在地,如此骄人的战绩,就是普通点的职业九段怕也不敢说一定做到,他一个一年之前从未在正式比赛中露过面的业余棋手怎么可能做到?如果只是随便下下就能把以棋为生的职业棋手打得稀里哗啦,那职业棋手还有什么脸面代表围棋的最高水平?

    但是,如果王子明就是王一飞的话,这些疑问便不能再称之为疑问,所谓破船还有三两钉,即便这些年王一飞没有参加职业比赛,实力,状态有所下降,但以原本的功底,对付这些二流乃至三流的棋手还不是小菜一碟。

    所以,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就特意询问了出版界的朋友,结果再次有了新的现。

    王子明第一本翻译的围棋书是韩国棋手曹熏鉉所着《职业四十年》,出版日期恰好是九年前王一飞离开棋坛之后的第三个月,这不能不说是个很有意思的巧合。

    好了,我只是个杂志编辑,既不是八卦小报的狗崽队,也不是国安局的侦察员,能查到的也就是这些了。现在我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想到的已经全盘托出,至于怎么判断,那就是你们二位的问题了。”郝主编说道。

    “老黄,你看呢?”听完郝主编所说的理由叶荣添转过头来问道。

    “嗯,老郝的分析很有道理。虽说这些理由并不足以证明二者是同一个人,但也说明存在着很大的可能。而如果这是真的,对于现在的中国围棋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黄家贞点头说道。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一时半会他还来不及消化。

    “老郝,既然你早就有了怀疑为什么不早把这个消息说出来?”叶荣添想了想问道。

    “呵,说到底那只是一个怀疑,而且那时我还不知道王子明离开棋院的真实原因。现在他生活过得好好的,我没理由只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便打乱别人平静的生活。要不是现在擂台赛已经到如此危急的地步,我才不愿意去做那么八卦的事呢!”郝主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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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四 最有力的证据



    “哼,牛不知角弯,马不知脸长,你也好意思说不八卦。对了,先不追究你隐瞒不报的错误,我问你,这件事情都有谁知道?”叶荣添哼了一声说道。这样大的一件事情郝主编居然能瞒他小一年,无论如何不表达一下态度是不行的。

    “唉,真是干活不由东,累死也无功呀!本来还以为就算换不回两顿饭,怎么着也能落两句感谢话,想不到偷鸡不成反失把米,反而落个知情不报的罪名,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郝主编哪是嘴皮子上肯吃亏的人,马上装起了可怜。

    “呵,行啦老郝,别装了。如果事情属实,我们还会亏待的了你吗?快点说正事吧,你没看老叶都急成什么样子了?”黄家贞笑道,虽然拿叶荣添说事儿,其实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是急得要命?

    “哈,就是嘛,无利不起早,皇帝还不养饿兵呢,有的商量就好办。放心吧,这件事情除了你们两个,我只和小程说过,至于别人,我可是连半个字都没透露。”郝主编得意地说道。

    “小程是什么看法?”叶荣添问道。程晓鹏无论和王一飞还是王子明都曾经在一起呆过很长时间,他的意见当然十分重要。

    “他的看法远比你们二位明确,在他看来王子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就是王一飞,如果不是我怕影响王子明现在的生活不让,他早就开始着手调查搜集证据了。”郝主编答道。

    “对了,小程不是没出去吗?老郝,你赶快叫他进来,咱们要尽快把事情落实了。”黄家贞闻言提议道。

    “小程,来办公室一趟。”郝主编回到办公桌对着对讲机吩咐道。

    编辑室就在主编办公室斜对面,收到领导的命令没过半分钟程晓鹏已经出现在门口。

    “主编,啥事儿呀?”刚吃完午饭正在冲盹的资深老记者掐着太阳**问道。

    “先坐下,两位院长有事儿想问你。”郝主编伸手示意道。

    “小程。我们就是想问你关于王子明的事儿。”不待程晓鹏坐稳。叶荣添开门见山地说道。

    “呃?王子明?哪方面的事儿?”奇怪地看了一眼叶荣添,又迷惑地望向郝主编,程晓鹏反问道。不愧是从业多年的资深记者,嗅觉就是灵敏。

    “呵,你就直话直说吧。叶院长和黄院长已经看过照片了,你只要把你的看法说出来就行了。”郝主编指了指茶几上散落的照片说道。

    “王子明就是王一飞,我敢拍胸口保证。”低头看到照片,程晓鹏马上便明白了两位棋院院长想要问地是什么问题。

    “说说理由。”黄家贞简短地说道。对于现在地中国围棋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容不得半点马虎。

    “其实在

    第一次见到王子明时我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记得那次是在地坛公园的书市上,我和老婆孩子一起去买卡通书。恰好碰到小孙和王子明一起逛书市,刚一见面,没等小孙介绍他就叫出了我的名字。当时我还奇怪地问他怎么会认识我,结果他说是在《围棋天地》杂志上看过到我的照片,我也就信以为真。现在回想起来便感觉疑点很大了,我是记者,杂志上表的文章虽多,但大都只有名字。很少有照片存在,即便是有,那也是和棋手的合影,除非认识地人。否则会有几位读者有闲心看我这个其貌不扬的大老爷们?

    在日本进行挑战赛时期。那种熟悉的感觉就更多了,比如应对记者采访地方式。读报时的习惯,吃饭时的喜好,下棋时的姿态,复盘时的态度,种种类似的情景太多了。当时因为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所以尽管觉得似曾相识,但也只认为不过是巧合而了。直到回国后郝主编现了其中一张照片的相似之处,我这才恍然大悟,转回头来再仔细一回忆,更是觉得两个人相象了。

    去年夏天中日名人对抗赛后,听小孙讲曹灿和日本名人小林芳美曾经一起到乌鹭社拜访过王子明,当时恰巧李家姐妹在家中作王子明创做的一道死活题,结果这道题得到曹灿和小林芳美地一致称赞,称之为可以和《阳论》中最高难度的作品相提并论。之后,小林芳美和王子明单独到三楼谈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下来的时候,小林芳美对王子明的态度非常熟络,就好像认识很久地老朋友一样。

    日本人很讲礼节谁都知道,因此小林芳美对王子明表现得极有礼貌不足为怪,但小孙说地那是礼貌之外的亲热!想想在日本地时候,小林芳美只是和王子明在下对桑原秀吉那盘棋的时候见过一面,加上这一次的拜访也不过只有两次,如果不是小林芳美知道了些什么,他怎么可能会表现得那样熟识?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非常有力的证据:李紫芸和李紫茵两姐妹的实力如何每个人都非常清楚,称之为女子一流毫无疑问,尤其李紫芸的实力即便是与男子一流棋手对阵也不敢轻言结局,但据孙敏私下里讲,王子明在和这两姐妹下训练对局的时候一直是让先到两子之间!两位院长应该比我更清楚,不要说二子,就是一先之差对于职业棋手意味着什么!

    除了当年的王一飞,我实在是想不出有谁能具备这样的实力。”程晓鹏面色郑重地说道。

    “什么?!能让李紫芸两子?你能肯定?!”叶荣添和黄家贞吃惊地大声追问道:如果按实力划分,李紫芸可以认为具备普通男子八段的水平,通常认为段差在三段以上才具备让一子的资格,假若程晓鹏所言非虚,那么就等于说王子明的实力肯定不低于一流棋手,这绝不是仅仅靠业余爱好便可以达到的高度!而具备一流棋手实力意味着什么?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谁都能明白。

    “呵呵,您二位不知道孙敏和王子明与李家姐妹的关系,有所怀疑理所当然,不过如果您两位知道以后,就不会感到半点的奇怪了。”程晓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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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五 最好的办法



    “孙敏?是不是就是那个自称曹灿学生的小姑娘?”黄家贞问道。

    “没错,就是她。”程晓鹏答道。

    “哦,那我就知道了。对了,她知道王子明的真实身份吗?”黄家贞点了点头笑着问道。去年王子明从日本回来时孙敏也有去接机,当时并没有太过留意,此刻一经程晓鹏提示,自是猜出了个**不离十。

    “应该是不知道,要不然就不会把这样的事跟我说了。”程晓鹏说道。

    “咦?她就没起过疑心吗?”叶荣添奇怪地问道。

    “呵,起当然是起过啦,为这个她不止一次和我讨论过,如果不是事先有郝主编的叮嘱,搞不好我早忍不住实话实说了。”程晓鹏笑道。

    “怪了,看那个小姑娘好像很聪明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容易就被蒙在鼓里了呢?”黄家贞想了想不解地问道。

    “哈,黄院长,这您就不懂了,女孩子聪明也是分地方的。碰到感情上的事儿,脑子还能留下一半就不错了。当然,这中间我起的作用也是很大的。”程晓鹏得意地说道。

    “哦,是怎么样的作用?”黄家贞问道。

    “嘿嘿,我跟小孙说:不管王子明原来的身份是什么,从他的性格和处事态度上都不会是坏人,之所以没把他以前的事情全盘托出,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苦衷,日后到了恰当的时间,他自然会全说出来的。至于现在,在他没有打算主动说出时最好不要去深究,要不然触到了什么痛处搞不好会很感情。小姑娘信以为真。果然也就不再追问了。”程晓鹏笑道。

    “呵呵,你这个小程。真是够坏的。这纯粹是在蒙骗人家小姑娘嘛。”黄家贞也是笑了起来。

    “哎,我说黄院长,这您可就冤枉我了,我这可全是按着郝主编的指示在做啊!您可不能只打苍蝇不抓老虎吧?!”程晓鹏委曲地辩驳道。

    “哈哈,小程,你就别想转移目标了,我这只老虎不是他们两个老家伙想对付就对付得了地。你把责任都推到我脑袋上也没用。好啦,言归正传,王子明就是王一飞的问题已经不必讨论,现在是研究我们应当怎么做地时候了。”郝主编笑着把话题引开。

    “那还有什么可研究地,赶快上门请他出山啊!您这个时候把王子明的事抖出来不就是打算让他上擂台吗?”程晓鹏不解地问道。

    “说的到轻松。你当这是到菜市场买大白菜,想要哪棵就要哪棵?王子明隐姓埋名这么长时间,现在到底是什么想法你知道吗?你怎么肯定想请就能请得出来?”郝主编反问道。知道目的是一回事,但怎么样达成目的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所有的事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而进行,那这个世界也就不存在烦恼了。

    “呵。到也是。搞不好他连自己是王一飞都不承认,咱们也没有真凭实据。还真拿他没有办法。”程晓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生姜还是老地辣。郝主编想的的确比自己周到。

    “嗯,小程的担心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如果他不承认的话那咱们说什么也没用。可是怎样才能证实他的身份呢?”黄家贞皱着眉头说道。

    “从户籍方面入手怎么样?”程晓鹏提议道。

    “怕是没那么容易。既然他去年能够用王子明的身份去日本,想必户籍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算是真有问题也不会太大,咱们又不是民政,公安部门,按正常渠道就算能查出结果,时间上也赶不及了。”黄家贞摇头否决道。所谓师出有名,王子明现在既不归棋院管,他本人又没违法犯罪,简单的调查没有用处,深入的调查又找不到理由,现在距下一轮擂台赛只有两个星期,时间不允许他们慢慢等待。

    “要不搞个血型,dna之类地检测?九年前车祸的时候医院里肯定有相应地资料,只要找借口让小孙或是李家姐妹暗中找两根他地头一对比不就成了!”程晓鹏脑子是快,一眨眼就蹦出一个主意。

    “呵,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只不过这样地资料在医院属于保密资料,而且血型检测结果说服力太小,dna检测没有正当的理由也不是谁想做就做的,技术上存在一定难度。况且,这种证明方法显得对人很不尊重,要是因此引起王子明的反感反而得不偿失。”郝主编先是一喜,后又摇了摇头否决道。

    “这不行,那不行,那该怎么才成呢?”这下子,程晓鹏也没咒念了。

    “算了,想那么多花样干嘛,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什么心眼。九年前王一飞是因为我的缘故离开,今天晚上我自己上门负荆请罪,如果心结不解,就算证明他是王一飞也没有任何用处。”叶荣添一拍大腿毅然决然地说道。

    “老叶,你真打算这么做?”郝主编正色问道。不管怎么说,叶荣添也是一院之长,年纪都已经奔六十了,虽说当年的做法的确欠妥,但向晚辈开口认错终究是很难为情的事儿,故而他尽管早就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却也不好由他口中提出来。

    “是的,为了中国围棋的荣誉,我这一点小小的面子算得了什么。而且那本来就是我的错误,我不去认错还能让谁来认?”叶荣添也是认真地答道。

    “嗯,我也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只不过老叶,难为你了。”黄家贞郑重地点头说道。

    “呵,自己的事自己做,自己的梦自己圆。我都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再说那件事压在我心里已经**年了,不管他原不原谅,也总算可以让自己多少安点心。”叶荣添苦苦一笑。

    “好,难得你有这样的决心。这样吧,你也别急着今晚就去,依我看还是先做点安排为好。”郝主编笑着说道。

    “还要安排什么?”叶荣添奇怪地问道。

    “呵,小王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肯定是不想让周围的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所以,在他的态度没有明确这前,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你还是明天下午让小程陪你过去,我找个借口把小孙留在杂志社,老黄找个理由把李家姐妹留在棋院,这样就算最后谈不拢,也可以把影响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郝主编说道。

    “嗯,就这样决定了。”和黄家贞交换了一下眼色,叶荣添点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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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六 渐入正题



    叶荣添以前并没有来过乌鹭社,身为一院之长,平时总有大堆公务缠身,没事儿哪可能到一家普通的民间棋社串门,不过程晓鹏对于这里的情况却是极为熟悉,在他的带领下三转两转便来到了棋社的后门。

    “哎,小程,你怎么瞎带路?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干嘛跑到这里吃闭门羹?!”推了推紧闭的小木门,叶荣添不满地问道。

    “郝主编说这一次尽量要低调,如果从正门进去,那么多棋迷难免有谁会认出您来,到时候想低调也低不了了。所以我才特意把您带到后门,从这里走可以不经大厅直接上到二楼,也就避免了那些麻烦了。”程晓鹏解释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进不去不也白搭,难道你有后门的钥匙?”叶荣添问道。

    “呵,钥匙当然没有啦,不过您放心,等不了几分钟就会有人给咱俩开门。”程晓鹏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胸有成竹地说道。

    “怎么?你里边有内应?”叶荣添奇怪地问道。

    “那倒是没有,不过就是来之前做了点功课罢了。好,您看,给咱们开门的人来了。”程晓鹏笑着向远处一指。

    一辆装满饼干,方便面,啤酒,可乐之类饮料食品的三轮车慢悠悠地正从街口转了过来。

    “那不是给人送货的小商贩吗,他怎么可能有钥匙?”从装束上不难猜出骑车人的身份,叶荣添不解地问道。

    “呵,这您就不知道了。现在天气热了,到棋社下棋的人很多,饮料,方便食品之类的消耗都很快,所以每天这个时间都会有人送货上门,棋社的人也会准时把后门打开接货。您听,里面不是有动静了吗。”程晓鹏笑道。和孙敏天天坐在对面。象这种情报只要平时稍稍留心便不难得到。

    侧耳一听,果然,小楼里传来一阵踢踢蹋蹋的脚步声,之后门锁一响,小木门在两个人的面前打开。

    “孙大爷。接货啊?”程晓鹏熟络地和站面门口的老头打着招呼。

    “噢,是程记者啊。呵呵,怎么不走前门在这里等着呀?”孙大爷眯起眼睛上下一打量,很快认出了程晓鹏。

    “呵,今天到一位朋友家做客,出来的时候经过这条路就想到乌鹭社里坐会儿,一看时间差不多是您开后门的时候,所以就干脆在这等着。也省得再绕一圈费力气。”程晓鹏笑着答道。他这样地老江湖自是张嘴就是道理,编造个理由还不是手到擒来,用不着费半点吹灰之力。

    “呵,到底是年轻人,脑子转的就是灵。快进去吧,里边凉快。”孙大爷笑着让开门口。他人老眼花,叶荣添又是非常普通的便装打扮。不经意间自是认不出来,还只以为是程晓鹏方才所说的朋友。

    “好,孙大爷,那我就先进去了。一会再找您聊天儿。”道了声别,程晓鹏带着叶荣添走进了乌鹭社。

    王子明正在卧室书桌前奋笔疾书:最近接了出版社的一个新任务,下星期就要交稿。所以白天也要抓紧时间。

    “当当当。”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是谁啊?”停下笔。王子明奇怪地问道。如果是孙敏或是李家姐妹一般是直接推门进来,如果是赵长亭。敲门地声音又不会如此响亮,但陌生人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因为在上楼之前通常前台会给自己先打个电话。

    “是我,老程。”门外程晓鹏高声答道。

    “噢,稍等,马上过来。”对于程晓鹏的声间王子明当然不会陌生,简单地将案上的东西归整一下便起身打开了房门。

    “哈,小王,帮什么呢?这么半天才开门?”程晓鹏本来就是自来熟,加上有孙敏的这层关系,自是不把自己当成外人。

    “呵,没什么,不过是在赶稿子。”王子明笑了笑答道。

    “业务很忙嘛。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客人来啦。”程晓鹏退后一步,将旁边的叶荣添显露出来。

    “叶院长!”王子明一愣,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叶荣添会出现在这里。

    “小王,你好。”叶荣添表情有些尴尬地说道。尽管在昨天下午从郝主编那里离开之后,心中曾经想象过无数种和王子明见面的情景,但到真的见面时刻,依然是心情复杂,不知如何是好。

    “啊,您好。请进。”愣了一下之后,王子明很快恢复了正常。

    三个人进到客厅分宾主坐下,王子明忙着倒水砌茶,叶荣添则和程晓鹏四下打量着房间。

    “小王,你这间屋子布置得挺有情趣地嘛。”叶荣添笑着说道,中国人办事是很讲求氛围的,如何顺理成章地将话头引入正题很能体现出一个人控制场面的水平。

    “呵,什么情趣,那都是小孙和紫茵,紫芸的功劳,这方面我没出过一点力。”王子明笑着说道。初次来到这个房间的人大都会有这种看法,他除了表明自己的立场外也没别的办法。

    “哎,怎么今天紫茵,紫芸她们俩儿都不在呀?”程晓鹏明知故问地问道。

    “噢,好像是棋院有什么活动吧,具体地我也不大清楚。”王子明答道,棋院对于职业棋手的管理一般不是很严格,除了比赛,通常只要求周二,周四到棋院进行统一训练,其他的便不做硬性规定,所谓革命靠自觉,从事这种职业的人如果自己不求上进,再怎么强迫也是没用。

    “哦,她们是讨论下一轮擂台赛出战棋手地问题去了。”叶荣添顺势将话题引到了擂台赛上。

    “咦,不对呀,叶院长,象这种会议应该是由您来主持吧?”程晓鹏一脸惊讶地叫道,不知内情的人哪里看得出他是在演戏。

    “是呀,按道理这种会是应该由我来主持,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比那更重要,所以那边只能交给老黄来处理。”叶荣添的面容逐渐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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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七 相逢一笑



    “呃?什么事儿那么重要?”就象对口相声要逗哏也要有##样,程晓鹏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他的角色。

    “因为我要了结一个心愿,一个在心底深处埋藏了近九年的心愿。”叶荣添语气越显得沉重。

    “是什么心愿这么重要?”程晓鹏追问道。

    “九年前,由于我的工作错误,严重伤害了一位年轻棋手的情感,使他离开了原本为之奋斗的事业而不知所终,对此,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的错误不仅对中国围棋事业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更重要的是,是让一位优秀的年轻人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道路。

    如果当初我没有因为一念之私而武断地做出错误的决定,这位年轻人现在也许仍然战斗在世界棋坛的最前沿,为中国围棋夺取着一个又一个荣誉,而他本人也将得到世界的瞩目,万人的景仰。

    然而现在,由于我的过错,这位年轻人只是默默地生活在一家普普通通的棋社中,将他的人才华埋没在文字和图谱当中,而那却是普通棋手便能胜任的工作。

    在明白我的过错造成此如严重后果之后,我后悔莫及,一心希望能够向这位年轻人当面道歉,请求原谅,但却一直无法找到他,只能让这份内疚压在心头,越来越沉重。

    现在,我终于找到了这位年轻人,有了可以了结这个心愿的机会。

    我知道,面对这位年轻人所受的伤害,任何解释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所以,我只能说‘一飞,对不起’”。

    一语言罢,叶荣添深深地低下了头。

    “叶院长。您这是在做什么?我又不是那位年轻棋手,您为什么要向我道歉!”王子明一脸惊愕,他之前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根本没想到叶荣添会有如此行为,连忙伸手阻止。

    “一飞,不要拦我,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在心里还在记恨着我?”叶荣添坚持着要继续把礼行完。

    “不是。叶院长,您搞错了。我叫王子明,不是您要找地王一飞,我可受不起您这样的大礼。”王子明连声辩解道。

    “一飞,你就不要再隐瞒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也拿不出证据来进行证明,但我清楚,你就是他。难道你真的不肯接受我地道歉,让我这样内疚下去一辈子?”叶荣添动容地问道。

    “是呀。一飞,既然我们已经认出了你,你再装下去也就没有必要了,即算现在暂时没有证据,不过那也是迟早的事儿。你又何必非得嘴硬下去呢?”程晓鹏也在旁边劝道。

    房间内暂时陷入了沉寂。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王子明一时不知应该怎样应对:内心深处,他并不想再重回以前地身份,对于现在的生活他非常满意,他不愿意这种平静的生活就此被打乱;但程晓鹏说的也是事实,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特定的人是不容易,可一旦确定了目标,以中国棋院地位加上《围棋天地》地人脉,找到那些证据的确只是时间问题。

    “好吧。既然你们已经猜出来了。那我也就不再坚持下去了。不过你们还是叫我王子明吧,王一飞已经是过去式,现在的名字我已经习惯了。”时间过去良久,王子明终于再次开口了。

    “好,这个没问题。”叶荣添和程晓鹏心中都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尽管早就坚信王子明便是王一飞,但终究还是万中有一,万一真的搞错了不就成了笑话?现在对方已经亲口承认,两个人自然大大地松了口气。

    “现在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儿?”王子明问道。

    “除了我们俩儿还有黄院长和郝主编,其他人还都不知道。”叶荣添答道。

    “那就好。”王子明闻言也松了口气。

    “小王,你现在还怪我吗?”叶荣添忧心地问道。

    “呵,象您说的那样,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有什么样的怨气也早消磨没了。说到底,当初您也是为了早点出成绩才采取那样的做法,本意又不是针对我,我又何必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况且,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件事,我又怎么可能过上现在这种平静惬意的生活。所谓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依,事事非非,好好坏坏,又有谁能说清呢?”王子明淡然一笑。人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二十几岁的人和三十几岁的人在看待同一件事情时往往会有很大不同,就算那是同一个人:人,终究是要向前看地。

    “那就好,那就好。”叶荣添点着头连声说道,他最担心的就是王子明还是心存怨怼,不肯原谅自己。

    “哎,你既然什么都看开了,为什么还要隐姓埋名地躲藏在这么个地方?要不是郝主编眼尖心细,搞不好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你在哪儿呢。”程晓鹏奇怪地问道。

    “呵,我不认为这叫躲藏,我更多地把这看作是一种生活态度。不可否认,当年我离开棋院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同叶院长有关,但细细想来,其实那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

    自进入职业棋坛以后,我的生活就是在比赛,比赛,再比赛中渡过,年年如此,月月如此,日日如此,生活中除了围棋还是围棋,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心无旁骛的我在那些年中取得了让人侧目地傲人战绩,自己也乐在其中。

    然而在车祸之后,我才突然现,围棋在让我得到许多地同时也让我失去了许多常人所应该有的东西:没有时间陪伴家人,没有时间去旅游休养,没有时间娱乐交友,整个人就如同一部机器,除了下棋便一无所有。

    所以,离开职业围棋地动机是在车祸之后便已产生,叶院长的决定恰好正在那时做出,给了我以离开职业围棋的直接理由。

    因此我才说您不必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与那种天天为胜负绞尽脑汁的日子相比,我更喜欢现在这种闲云野鹤,随心所欲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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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八 劝说



    “哈,你倒是真想的开,怪不得这么多年音信查然,踪迹##,原来是堪破红尘俗事,忘却世间烦恼,成了得道高僧啦。”程晓鹏笑道。所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一个人从平凡走向辉煌,过程虽很艰辛,却是每个人都乐于接受,但从辉煌走向平凡,尽管比前者轻易很多,可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了。

    “呵,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每个人都是生活在这个凡尘俗世,大千世界,能完全堪破红尘俗事,忘去世间烦恼的人也许真的只有那些得道高僧了。那种高深的境界不是我所能达到的,不过只要想一想,不论我们现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辉煌也好,平凡也罢,百年之后也不过是一坏黄土,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想不开的呢?”王子明微笑着答道。

    “嗯……”听完王子明的表述,叶荣添不由得一阵踟蹰:看的出来,王子明对于现在的状况极为满足,并没有半点意思想要改变目前的平静生活,按道理,自己这个九年前因个人的虚荣而改变了对方人生轨迹的人不该再次扮演相似的角色,可事到如今,他又不能不扮演这个角色!人生,有时就是这样的无奈。

    “叶院长,您是有什么事要儿说的吗?”王子明觉了叶荣添为难的神情,开口问道。

    “小王,唉,该让我怎么说呢?”叶荣添深深地叹了口气,上山打虎易。开口求人难,更何况现在刚刚得到对方的原谅,如果此时立刻提出要求,那不是显得自己的道歉充满了功利色彩吗?

    “叶院长,有什么事儿您尽管说,这里又没有外人。不用担心。”王子明说道。

    “唉,小程。还是你来说吧,我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口。”运了半天气,叶荣添到底还是做不到。

    “呃。老程,到底是什么事儿?”王子明将视线转在老牌记者脸上。

    “好吧,叶院长不想做坏人那就让我来做吧。子明,现在三国擂台赛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吧?”程晓鹏笑了笑说道。叶荣添身上所承受地压力他这个比狐狸都精的人当然能够理解,现在,由他这个第三者开口把问题说出的确是恰当的。

    “当然,这个有谁不知道。”王子明答道,由于陈海鹏的突然病倒使得三国擂台赛的情况变得错综复杂相关地报道几乎天天都有,就算是马路上遛弯的大爷大妈见了面有时还会聊上几句。更何况是他这个本来就住在棋社中的人。

    “好。你既然全都清楚那我就长话短说了。陈海鹏病倒之后,中国队需要一位棋手顶替他的位置去和日。韩两国高手对抗,但现在中国一线棋手中没有谁具备这种能力,所以,我们认为只有请你重新出山才能力挽狂澜,带领中国队取得最后的胜利。”程晓鹏一口气将此行地主要目的全部倒出。

    “什么?!你说什么?”王子明没有料到会是这个问题,惊讶之下追问道。

    “就是希望你能不记前嫌,为了中国围棋的荣誉重出江湖,带领中国棋手取得此次擂台赛的胜利。”程晓鹏郑重地重复道。

    “叶院长,我没有听错吧?”王子明转过头来向叶荣添确认道。尽管程晓鹏说得非常清楚,但他到底只是《围棋天地》地一名记者,不能代表官方的立场。

    “对不起,小王,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有些难以张口,你现在的生活平静安宁,按理来说我们都不该打乱你的生活,将你重新拉回到那种风口浪尖的日子,只是这次擂台赛地意义太过重大,其最终结果对中国围棋事业地影响难以估算,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叶荣添满脸羞愧地说道。

    王子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了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和方才叶荣添说破自己身份时一样,这个要求来得太过突然,他需要时间进行消化。

    “小王,我先声明,刚才向你地道歉和现在的请求没有任何关系,那是出自于我地内心,就算没有擂台赛的事儿我也会这样做的,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见王子明半晌没有说话,叶荣添焦急地解释道。

    “对,我做证,叶院长也是昨天下午才知道你的身份的,本来他当时就想过来,是郝主编担心动静太大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所以才拖到现在。”程晓鹏也赶紧拍着胸脯做保。

    “呵,叶院长是什么性格我知道,你们不必担心这个问题。”王子明微微笑了笑答道,他又不是那种锱铢必较,得理不饶人的小青年,怎么可能会把这种的事看得那样重。

    “哦,不是为这,那你在想些什么呢?”叶荣添问道。

    “呵,叶院长,如您所见,我已经很习惯于现在的生活,而且不想改变。如果我参加三国擂台赛,不论我以什么样的身份,不论比赛结果如何,我现在的生活都将会被改变,而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三国擂台赛的确是非常重要的比赛,但和现在的生活相比,我认为还是后者份量更重些。”王子明答道。

    “小王,我知道棋院不能强迫要求你做些什么,个人荣誉,巨额奖金这些对你也没有吸引力,不过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全国棋迷们的心声。在你离开棋院之后的九年间,中国围棋一直被日本,韩国压在下面,我在全国各地进行活动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总会有很多棋迷焦急问我,什么时候中国围棋能够打个翻身战?什么时候中国围棋能够再现二十一世纪中期的盛况?每一回问的我都是哑口无言,无话可答。

    小王,对你来说,平静的生活可能是最重要,但你就愿意看着成千上万的棋迷们伤心失望吗?”叶荣添动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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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九 探问



    孙敏回到乌鹭社的时候已是五点多钟,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刚一进门便觉到了异常。

    “哎,子明,下午谁来了?”把刚买的新鲜水果放在客厅茶几上,孙敏大声向正在里屋赶稿子的王子明问道。

    “呵,你怎么知道的?”王子明从里屋走了出来奇怪地反问道:叶荣添和程晓鹏是在一个小时前走的,和来时一样,他们离开的时候走的是后门(那道门在里面开是不必用钥匙的),茶杯,茶壶之类的东西也都物归原处,按道理孙敏应该看不出什么的呀?

    “你又不抽烟,屋子里哪来的烟味!”把客厅的窗户打开,孙敏不以为然地答道。

    “呵,鼻子可真灵,都快可以到公安辑毒部上班了。”王子明笑道。程晓鹏本就是个烟鬼,叶荣添的烟龄更在程晓鹏之上,在屋子里坐了近两个小时,想不抽烟当然没有可能,虽然已经打开窗户透了半天气,没想到孙敏居然还能闻出来,的确是让人佩服之至。

    “说什么呢你!当我是警犬吗?!到底是谁来了?”白了王子明一眼,孙敏一边把水果从塑料袋中取出放在托盘内一边继续着刚才的问题。

    “就是你的程老师。”王子明答道。孙大爷见过程晓鹏,这倒是没有必要隐瞒。

    “咦,他怎么会过来的呢?”孙敏不解地问道,中午在杂志社还跟程晓鹏一起在食常吃午饭,如果他要来乌鹭社怎么不和自己说一声?

    “噢,他就是到石景山看个朋友,路过这里顺便上来坐坐,随便聊了会天儿。到也没什么正事儿。”王子明答道。

    “嘿,这个程老师,真是个大滑头,肯定是事先知道郝主编打算把近十年杂志表过的文章重新分类整理,为了逃避劳动才故意找借口溜出去,害得我一个人忙活了一下午,手腕都累酸了,也情他倒躲在一边聊大天儿。哼,看我明天怎么跟他算账!”孙敏气道。她当然不会知道郝主编之所以突然搞这么个任务就是为了不让她影响到那边的行动。

    “呵,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要是怕你算账的话也就不会溜出去了。对了,这次陈海鹏退出三国擂台赛社会反响很大。你们杂志社应该收到不少棋迷来信,里面大多是怎么说的?”王子明笑了笑问道,看来郝主编背后是没少动心思。

    “哈,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地工作来了?难道太阳要从东边落下去了吗?咦,不像呀。”孙敏奇怪地往窗外看了看,回过头来表情夸张地问道。

    “你呀,不问你的事,你说我不关心你,等问起来了吧,你又这个样子,何着左右都是我地不是呀。”王子明叹道。

    “嘿嘿,开个玩笑,别当真嘛。我不就是觉得一向不关心时事的你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感到有些奇怪,又没有别的意思。”孙敏笑着解释道。

    “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关心一下时事有什么可奇怪的。这次陈海鹏的退出对中国队影响很大,我想听听大多数人地想法也很正常吧?”王子明说道。他自然不会把真正原因说出来。

    “呵,能有什么想法,还不就是那些,来的信虽然很多,总体来讲也就分成三类,第一类是忧国忧民型。认为日韩围棋展越来越迅,长此以往下去,中国围棋很快就会被远远甩在后面;第二类是指天骂地型,认为现在的局面完全是因为中国棋院工作不力所造成的。棋院的主要领导应该引咎辞职棋手们应该集体道歉;第三类是理智分析型,认为现在地情况只是突事件,中,日,韩三国围棋整体水平差距实际并不象比分上表现的那样悬殊,不要过于奇求中国的围棋工作者,他们已经很尽力了。”孙敏说道。对于棋迷来信,杂志社每天都会派专人分析整理,编辑们也会参考棋迷们的意见组织稿件,故而孙敏不需费多大脑筋,略一想就说出了结果。

    “哦,那对于这次比赛的结果呢?棋院不是已经决定换人了吗?”王子明问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围棋天地》的读者众多,有可说在社会上方方面面,各各阶层都有数量相当庞大的读者群,故而有着众多截然相反的看法不足为奇。

    “大多数人都认为那只不过是为了走个过场,使比赛得以正常结束而已。现在国内棋手里面根本没有可以顶替陈海鹏的人,如果只是一盘棋的话还可以碰碰运气,谁也保不准对手会突然神经短路出个大错,但五盘棋都这样?那就纯属是在做梦了。甚至有些比较偏激地棋迷还说,与其被人家打下擂台,还不如主动退出比赛,这样多少还能保存点脸面,省得让人家说不知死活。

    唉,哀莫大于心死,那些棋迷们这些年来是被中国围棋的糟糕成绩伤透了心。”孙敏摇头叹道。

    “棋迷们这样半不奇怪,那棋手们呢?他们就甘心这样被人轻视?”王子明问道。

    “不那样又能怎样?说到底是实力存在差距,想硬气也得要有那个本钱啊!小林芳美,长谷直一,宫本武雄,金炳辉,李永铉,那都是什么人,一流棋手不是被别人捧出来的,光嘴头上硬有什么用,下不过人家也是白搭。比方说曹老师,他也是支持中国棋院换人参赛的,但当叶院长他们到家里去请时,还不是怕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输棋之后所要承担的责任太重而疑虑重重,加上师母也不想让他思想上压力太大便给婉言谢绝了。喊喊口号容易,等真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难。”孙敏说道,有些事情是瞒外不瞒内,她是曹灿家中地常客,就算曹灿本人什么都不肯说,但他的妻子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呵,看来中国棋院这道坎真的是很难过了。”听到孙敏的讲述,王子明心中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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