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塔矢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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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佐为“事件得到了圆满的解决，电视台决定让方绪九段和塔矢名人与两位佐为各下一局棋。结果方绪九段首先胜出，塔矢名人和桑原本因坊也从中看出了这不是真的佐为。
真如塔矢名人和桑原本因坊所料，第一位佐为是假的，而第二位才是真正的佐为。
本来佐为被意想不到的冒名顶替者弄得手足无措，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因“祸“得福，反而可以跟日本围棋的王者塔矢名人下上一局棋，这个机会让佐为兴奋得久久不能平静。
佐为重返人世已经三个多月了，他和现代围棋的唯一通道便是《塔矢名人打棋集》。由于每天晚上佐为都在孜孜不倦地学习塔矢名人的棋局。因此这本书里的所有棋谱佐为都能倒背如流。再加上佐为本来就不吃饭、不睡觉，而且又心无旁鹜，这种全身心的投入使佐为在短时期内已经将现代围棋的精髓了然于胸。佐为早就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和塔矢名人验证一下自己的领悟和进步，想不到这个机会这么早就来了。
或许也是一种特殊的缘份吧。佐为从拿到《塔夫矢人打棋集》，开始，就对塔矢名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近感。除了在下棋的境界上让佐为心仪外，塔矢名人童年的苦难，婚烟的传奇以及人格的魅力，这些都让佐为情不自禁的为之感叹和尊敬。
佐为对塔矢名人的了解完全是源于《塔矢名人打棋集》后面附着的一篇文章。它出自由香记者之手，韪目是“成功缘自两个女人”。它详细纪录了塔矢名人的童年和他传奇式的婚烟。
对塔矢名人产生深刻影响的第一个女人是他的母亲。
塔矢母亲是个做事极其认真的女人。在塔矢的记忆里，童年时他的家总被母亲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每天早上，母亲总是第一个起床，她先把丈夫和儿子今天要穿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他们的床头，然后开始料理早餐。这两件事情母亲十年如一日，从没有一天眈误过。
母亲还是一个很有爱心的媳妇。公公去世后，半身不遂的婆婆多年由母亲奉养。塔矢几乎天天看见母亲为祖母洗脚，有时见脚指甲长了，还细心地为祖母剪指甲。这一切都给塔矢名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成名后的塔矢在回答记者采访时说：“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人的才能，更不觉得是什么天才。唯一的天赋就是做任何事情都很认真，这种‘天斌’，是母亲留给我的最珍贵礼物。”
对塔矢名人产生巨大影响的另一个女人便是他的妻子理惠女士。
塔矢和理惠的初次相识是童年的一次偶遇。那天下着大雨，为了防止积水有人在路上挖了一道排水沟。当十岁的塔矢放学回家，脱下鞋准备淌过去时，突然看到一个背着小提琴的小女孩在水沟面前犹豫着。于是小塔矢便对小女孩说：“我背你过去吧。”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理惠比塔矢小两岁，和塔矢在同一个学校念一年级。她的家比塔矢稍远，是住在新建的住宅区里。他们认识以后理惠便天天上学时与塔矢为伴。只要理惠在楼下一拉小提琴，塔矢便马上下来和理惠一起上学。
地震
但那年六月日本发生了让人不寒而粟的“关东大地震”。大片的房屋倒塌，而且因为发生在凌晨，不少人在睡梦中被埋在了一片瓦砾之下。
塔矢一家也被地震无情地埋在了地下。而理惠因为新建的住宅抗震性能好，这一带只有理惠住的小区幸免于难。
天一亮，理惠让爸爸陪着来到了塔矢家的现场，望着一大片惨不忍睹的残垣断壁，小理惠哭着，喊着塔矢的名字，但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爸爸把理惠带回了家。她一路上总是在想，如果塔矢还活着的话，那他在黑暗的地下该多么恐惧、多么孤单呀。于是理惠拿起小提琴又赶回了塔矢的原住处。
理惠含着泪拉起了她每天上学在楼下等待时拉的曲子，她知道小提琴的声音穿透力很强，如果塔矢还活着，他一定会听得见。
理惠拉完一首曲子，便把耳朵贴在瓦砾之上听着。但听不到回应。理惠再拉一遍，然后再听，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在理惠幼小的心灵里，她执着地觉得塔矢这个小哥哥不会死，他一定还活着。于是她一遍又一遍地拉，一次又一次地听，连理惠都记不清拉了多少遍了。
惠理爸爸又赶来了，他劝理惠放弃。理惠求爸爸说：“我再拉十遍，如果再没有回应，我就放弃。”理惠的琴声一遍比一遍凄凉，连理惠爸爸也忍不住为女儿的绝望抹泪了。
突然，在理惠拉完第七遍后，从瓦砾深处传来几声轻微的用砖头撞击水泥的声音。“是塔矢！”理惠惊喜地叫出声来。她赶紧也用砖头击打着水泥。下面敲几下，她也敲几下。这种最原始的简单声音，在两个孩子的耳朵里，却是世界上最美妙动听的乐章。
塔矢名人后来回忆说：“当时埋在地下，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因为对父母亲的担心和挂念，这一切的情感全因周围的黑暗一片而被无限放大了。这对一个十岁孩子心理上的创伤是难以形容的。当我听到理惠熟悉的琴声，我当时是多么的惊喜。我知道有个小女孩在找我，我没有被遗弃。当时我大声喊着、叫着。但上面丝毫没有回应，最后我好不容易才抓着一块砖块，我用力敲着。当上边也传来回应的敲击声时，我所有的恐惧一下子全都烟消云散了，当时心中充满了一种被人关怀的温暖。”
理惠的父亲把第一批赶到现场的救护队叫来救塔矢，最后花了一天一夜才把塔矢给救出来。这一天一夜里，理惠一直用琴声和砖声倍伴着塔矢。等塔矢救出来才知道他的父母和祖母全在这次地震中遇难了，他成了一名孤儿。
当时围棋本因坊清水九段也是关东人。他听电视中一位记者报道说，有一位会下围棋的小孩子在这场地震中成了孤儿。而这位小孩子品学兼优，前不久还写了一篇“我想做清水本因坊那样的棋士”的作文，被关东地区评选为小学生作文一等奖。小塔矢在文章中说：“清水九段在0比3落后的情况下，还能顽强地连板四局夺回本因坊头衔，真是了不起。我将来也要当一个像清水九段一样勇于克服困难的棋手。”
因为有以上的契机。清水九段决定援助塔矢。他对地震救助委员会说，他想当面跟塔矢下一局棋，如果棋才不错，就让塔矢到东京去当内弟子。如果棋才一般，清水就准备资助塔矢念完大学。
清水和塔矢的这场考核棋在地震的第六天进行。清水让塔矢四子。或许是以前塔矢从未有高手指点的缘故，棋到中盘，塔矢的形势就不妙了。而且有一块棋正被白方追杀，处境危难。
当时的塔矢拼命在想如何能做活这块棋，但左思右想却找不到办法。不自不觉塔矢这步棋竟想了半个小时。救助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催塔矢快下棋，但清水笑着说：“不急不急，这时该好好想想。”最后，塔矢落子了。虽然最终塔矢还是没能做活这块棋，但他所采取的下法却是当时相对最好的下法。如果对手不是职业棋手的话，塔矢长考后的下法很可能就会奏效了。
清水九段本来见塔矢棋力不高，已经放弃想收塔矢为内弟子的念头了，但后来清水看一个十岁的孩子，竟能在遇到困难时认认真真长考半个小时。而且确实以后的着法很有思想性。，就开始喜欢上这个长得清清秀秀的小男孩了。下完棋清水九段的第一句话就问：“你现在没有父母了，愿意到东京去学围棋吗？”塔矢扑闪着眼睛，孩子气地问：“是你当我的老师吗？”清水九段点了点头。塔矢高兴地说：“那我愿意。”从这一天起，塔矢开始了他的棋士生涯。
塔矢到东京后，一直和关东的理惠有着书信往来，塔矢因为没有父母，到东京后几乎把所有快乐和烦恼都向理惠倾诉。而理惠却像大姐姐似的同享塔矢的快乐，用温柔鼓励的话语来化解塔矢的种种困惑。这种根本谈不上是什么爱情的纯洁友谊让塔矢的心灵有一种慰籍和依靠，也让两个孩子相互为对方的信期盼着并快乐着。
五年后，理惠突然中断了来信，这使塔矢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最后一封信理惠还高兴地告诉他，今年的暑期她小学毕业了。爸爸答应她来东京游玩。她好期待这次能来东京和塔矢见面嗬！可突然，塔矢连着几封信都石沉大海。
总算有机会15岁的塔矢随清水九段来到关东，塔矢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到那片新住宅区找理惠，但理惠全家已经搬走了。据邻居讲理惠遭遇了车祸，不但双腿残废，而且在脸上也留下了疤痕。
塔矢难过极了。他明白一定是理惠不愿让他知道这一切才断绝了和他的通信。塔矢回东京后，对理惠的思念有增无减，每当塔矢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他就拿出理惠的信来读。理惠温柔的话语像小溪般缓缓流过塔矢的心田，塔矢的一切烦恼也就随之而去了。
从塔矢十五岁开始，他的围棋也开始崭露头角。塔矢下棋唯一的过人之处，便是他对局面的控制，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局面平衡感。再加上塔矢形势判断的正确，完成计划的周密和认真，这几个特点越来越在塔矢的棋中凸现。连清水九段也常常忍不住夸奖塔矢，说塔矢的棋越来越含蓄，越来越耐人寻味了。
在塔矢16岁那年，他获得了日本新人王赛的冠军，这是他棋艺生涯的第一项挂冠。第二年，塔矢不仅蝉联新人王的冠军，还一举夺得了王座战的挑战权。当时的王座冠军是实力强劲的山部九段。媒体的预测都认为塔矢将不堪一击。但塔矢这次挑战赛下得异常出色。在和山部九段的较量中丝毫不处下风。五番胜负前四局2比2战平，已让不少媒体大呼跌了眼镜，第五局塔矢超水平发挥，到收官阶段，已占明显优势。不少记者已拟好了稿子，称日本围棋史上最年轻的王座已经诞生。但可惜的是，在山部九段的顽强反扑下，塔矢因比赛经验不足而用时过多，以致最后在读秒时连连出错，最终以半目之微惜败于山部。
重逢
当时塔矢虽未能夺冠，但棋界对塔矢好评如潮。塔矢的棋也变得越来越成熟，他连续几年夺得日本年度的胜率第一奖，最多连胜奖。但塔矢也陷入了一个怪圈，那就是所有比赛塔矢总在争夺最后挑战权时功亏一篑。几年来，塔矢竟没有染指任何一项冠军，这让清水老师都感到很奇怪。
在塔矢21岁的生日那天，塔矢一个人到酒吧为自己庆贺。突然，他看到酒吧的墙上挂着一幅广告画，说是下周有一场音乐会，由轮椅小提琴家友惠小姐独奏。虽然在塔矢的印象中，理惠还是不满十岁的形像，与图片上长发披肩的友惠有很大区别，但那甜甜的动人笑容却没有改变。塔矢不禁站起身来仔细观察。越看越觉得这位友惠小姐像以前的理惠，再加上她拉小提琴，又坐轮椅。这下塔矢更觉得他要去看个究竟。
塔矢迫不急待地上剧院购买了票子。然后在焦急中等待了两天。终于，塔矢来到了音乐厅，以一种特殊的期盼之情等待着友惠小姐的出场。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友惠小姐坐着轮椅出场了。她讲了话，并开始独奏了小提琴。这下塔矢已经明确无误地知道这个台上的友惠就是他寻找的理惠。因为理惠虽然经过了女童到少女的巨变，但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尤其是拉琴时一甩头发的动作，却完全有着幼年时留下的印记。
音乐会散会后，塔矢来到了后台，从友惠小姐一看到塔矢的眼神，塔矢就知道理惠又回来了。理惠直到结婚后才告诉塔矢说，她知道自己是个平凡的女孩，她不想让在棋上有前程的塔矢为自己操心，在断绝和塔矢来往后，有一段理惠很难过，也很消沉，但理惠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她经常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在塔矢哥哥再见我时不让他失望，于是理惠开始拼命刻苦地练琴。上天不负有心人，理惠终于成了“轮椅上的音乐家”，并改名为友惠。理惠因为经常在报上和电视中见到塔矢的形象，所以她下台后第一眼望见塔矢，那眼泪便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塔矢和理惠又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地交往了一个多月。因为分别太久，要说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每次约会都觉得时间太快，但两个人还从未接触到感情上的事。
有一天塔矢照例到理惠在东京临时租的屋子来，请理惠到附近的公园去。塔矢一本正经地对理惠说，有一件事想请她帮一下忙——因为他一直暗恋着一个姑娘，很想马上向她求婚，但不知这位姑娘会不会同意，所以他把女孩的照片拿来，让理惠看了后帮忙出出主意。说完塔矢便交给了理惠一个信封，说要去洗手间便离开了。
理惠的心一下冷到了冰点。她知道自己双腿残疾，实在配不上塔矢，但少女的梦却一直伴随着她，也是她人生快乐的源泉。现在理惠明白，她的梦已经碎了。
但理惠毕竟有着少女的矜持，她强颜作笑地等塔矢离开后打开了信封。
突然间，理惠被眼前的事实弄糊涂了……
下期提要
佐为和塔矢名人的对局，下得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但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