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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国手



    “嘭,嘭嘭”,教室前面传来用手指轻轻弹动麦克风的声音。

    “各位学员,家长,会议马上就要开始,请大家尽快就位,谢谢。”讲台上,李飞扬俯身在话筒前提醒道。

    听到提醒,大教室里人众人纷纷就近找位置坐下,彭定远等人也同样坐了下来。

    “今天是不是有特邀嘉宾?看这架式似乎有快棋表演啊。”邓泽宗好奇地问道。

    通常开幕式上无非是领导讲话,记者拍照,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但这一次不仅大型挂盘特意摆出来,而且讲台右边还布置了棋桌棋盘,如果不是有特殊节目,搞这些花样似乎并无必要。

    “小道消息,今天有职业棋手到这里捧场,而且还会和冲段班的学员进行让三子快棋表演赛,我就是冲着这个才接下送扬扬上课的任务。”方品璋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

    “是吗?知不知道会是谁?”一听会有职业棋手出席,彭定远和邓泽宗的兴致立刻高涨了起来。

    “具体是谁不太清楚,据说是曾经拿到过全国个人赛冠军的新锐棋手,依我估计很可能是最近风头正健的曹灿曹六段,他是前年的个人赛冠军,今年又出人意料地取得了名人战的挑战权,虽然最终没能成功,但这个成绩在新进棋手中已经是相当不起了。”方品璋钦佩地说道

    “真的吗?那太好了!想不到高社长的面子这么大,居然能请动这种级别的高手!”听到有可能马上能够亲眼见到当今年轻棋手中成绩最好的一位,两位学生眼中流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呵,这也不奇怪,你们不知道吗?今年名人战决赛的前三局就是在忘忧清乐道场的四楼特别对局室里进行了,当时的照片不是还在四楼楼道口那里挂着,有这层关系,高社长能请动曹灿也在情理之中。”方品璋显然对忘忧清乐道场很熟悉,连很少有人去的四楼布局也非常清楚。

    “呵,那倒是。”两个学生一起点头赞同道。

    又等了大约三四分钟,一身正装的李飞扬重新走上讲台,见到会议马上就要开始,教室里的人们纷纷停止了议论,小孩子们也被家长拉回按在椅子上,房间内除了几个人咳嗽以外便没有其他的杂音。

    “各位学员,各位家长,大家好,忘忧清乐道场首届暑期围棋提高班开幕式即将开始,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道场领导和嘉宾入场就座!”等房间里的声音安静下来,李飞扬大声宣布同时带头拍起巴掌。

    “哗”,随着热烈的掌声,大教室的后门打开,几个人一边向教室众人频频点头示意,一边互相谦让着鱼贯而入。

    “哈,是曹灿,真的是曹灿!”看到第三位进来的年轻人,惊喜的切切私语声从观众席各个角落传来,随之,更加热烈的掌声有如排山倒海般充斥在整间大教室内。

    “嘿,你的消息还真准啊。“拼命地拍着巴掌,彭定远向方品璋称赞着。”呵呵,那是当然,北京市区所有上规模的棋楼、棋社我都是常客,很多经营棋社棋楼的人和我都是朋友,知道类似这样的消息自然不会是难事儿。”方品璋自得地笑道:无论谁看到自已的预言成为现实心里头都会非常开心的,他当然也不会例外。

    “扬扬哥,曹灿是谁呀?”看到别人拍巴掌,坐在前面一排的小飞飞也是有样学样地拍着,至于是为了什么,小男孩儿却是一点也不明白。

    “真笨,曹灿是谁你都不知道!看到没,就是那个穿白色体恤的叔叔!”方孟扬指着在高兴宇身边坐下的年轻人扭头向小飞飞说道,语气中颇有一点自豪的感觉。

    “我看到了。可是为什么他进来的时候大家拍手就那么响了好多呢?”虽然知道了谁是草灿,但小男孩儿还是搞不明白坐在自已周围的人们前后反应为什么有很大。

    “唉,真让你给打败了。我就好好教教你吧,省得你到时候又露怯。曹叔叔是职业棋手,自三年前在新人王战中获得亚军之后就一直活跃起在棋战第一线,先是在前年的全国人赛上夺得冠军,然后在去年的名人战预选赛中连过四关进入本赛,并在随后的八人七轮循环赛中接连战胜吴波,周强等一流高手,最终以五胜二负的成绩获得挑战权,虽说在五番棋战中一胜三负挑战失利,但围棋界公认为他已经是国内第一流棋手。现在明白了吧?”到底是年长几岁,加上又有一个总喜欢泡棋社的叔叔,方孟扬的见识就是比小飞飞广阔很多。

    “嗯,明白了。”望着讲台上意气风发的年轻棋手,小飞飞用力地点了点头。

    “现在请忘忧清乐道场的负责人,高兴宇社长为我们讲话,大家欢迎!”讲台下面小哥俩儿嘀嘀咕咕,讲台上面的会程已经进行到了一半。

    “哗”,在众人的掌声中,满面红光的高兴宇接过李飞扬递过来的话筒。

    “很高兴今天能看到这么多朋友来到道场参加暑期提高班的开幕式,讲话不敢当,虽然我是道场的负责人,但实际上我也只是一名喜爱围棋的棋迷,在这个意义上,我和在座的诸位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我这里只是谈谈自已开设暑期提高班的一些想法,算是大家交流一下思想。

    众所周知,中国是围棋的发源地,自古就有‘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的传说,历史上也是名家高手辈出,如通国之善弈者也弈秋,如围棋十诀创立者唐代国手棋待招王积薪,编写棋经十三篇者宋朝棋圣刘仲甫,清代中期更是达到了中国古代围棋的最高峰,名家高手层出不穷,过百龄,黄龙士,徐星友,程兰如,梁魏今,特别是范西屏,施襄夏,被誉为中国围棋史上的两座里程碑,代表着座子制围棋的最高峰,而在同一时代,被称为现代围棋先驱的日本国还处在幕府时期,虽然也有道策,秀策等超卓人物出现,但整体水平却和我国相去甚远。”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高兴宇略微喘了口气接着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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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演讲



    “然而,自一八四零年鸦片战争以来,中国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中国人民灾难重重,民族文化横遭摧残,中国棋棋为之一落千丈。

    在旧中国,很多有希望的棋手都被埋没了。他们为生活所近,不能专心致志地研究棋艺,中国围棋发展陷入了最低谷,棋艺濒于绝境,日本五段棋手高部道平访华,居然将国内所有一流高手全部打至让二子,当时中国围棋地位之尴尬由此可见一斑。

    如一代棋对吴清源大师,他十二三岁时围棋就已经下得相当出色,但在旧中国,他无法得到应有的培养,十四岁那年,吴清源与日本井上孝平五段在北京对弈,受先一胜一负,被井上孝平惊为天人,并将之介绍给濑越宪作七段,爱才心切的濑越宪作对吴清源的棋才十分赏识,通过有关方面的努力把当时还只有十五岁的吴清源邀到日本进行培养,正因为如此,后来才有吴清源在日本显赫一时的荣耀,以擂争十番棋为舞台,将日本当时所有的一流高手一一击败,改变手格,称霸日本棋坛三十余年,在四十年代到五十年代,日本棋坛上叫作‘吴清源时代’,而吴清源本人也被称为“昭和棋圣’,‘十番棋之王’,大家要知道,在当时‘棋圣’还不是新闻棋战的一种,而纯粹是一种最高的荣誉称号,用来表达大众对棋艺最强者的尊敬,吴清源以异国人的身份用自已的坚强实力赢得众多棋者的尊敬,其难度之大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虽然事情已经过了近一个世纪,但现在谈及此事,依然会让我们这些从事围棋工作的人感到热血沸腾,心情彭湃。

    国运兴,棋运兴,进入了新中国之后,随着经济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围棋运动也逐渐复苏起来,虽然历经十年浩劫,但还是涌现出陈祖德,吴淞生等可以和日本普通一流棋手进行对抗的年轻棋手,而第二代的代表聂卫平的横空出世,更使中国围棋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在他的带领下,中国围棋代表团在数次两国交流赛中取得胜利,而聂卫平本人也在连胜高川秀格,藤泽秀行,石田芳夫等著名高手之后成为中国围棋名符其实的第一人,也正是因为他出色的战绩,才促使“中日围棋擂台赛”这一前所未有的国际比赛形式诞生。

    本来,日本棋院举办这一比赛的初始目的是为了向世界表明,虽然中国围棋发展的势头非常迅猛,新一代棋手的实力也越来越强,但在代表一国围棋最高水平的职业棋手当中,无论在高度上还是在厚度上和日本围棋还有着很长的一段差距。所以,当时的计划是只搞这一次比赛,只要日本获胜,后面的比赛便不再继续。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对中方获胜表示难以实现,如日本媒体随机调查两千多名读者,结果只有七个人说中方有可能获胜,而这七个人无一例外,都是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中方的调查虽然要高上一些,但也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觉得有希望,因此,可以说这次的擂台赛是在一片绝望的声音中展开了战斗。

    但聂卫平的杰出表现将这所有一切的怀疑和绝望彻底击碎,擂台三连胜,背水之战,出人意料地将小林光一,加藤正夫,藤泽秀行三位日本棋坛赫有名的超一流棋手全部打落马下,将首届中日擂台赛的最后胜利揽于手中。

    大失所望的日本棋院当然不甘心围棋最强国的称号就此失落,原本打算只举为一届的比赛也改变初衷继续搞了下去,希望在第二届的比赛中挽回颜面,但聂卫平以他高超的技艺和大无畏的气质牢牢地把守住最后一道大门,将日本棋手一次又一次的反扑挡在门外,用十一连胜的战绩当之无愧地成为中日擂台赛上的英雄。

    在一九八四年之前,中国棋院官方统计,中国围棋人口约有一千多万,而在中日围棋擂台赛之后,这个数字已经变为三千多万。这个数字的变化足以说明聂卫平对我国围棋发展的巨大贡献。

    然而,随着韩国围棋的兴起,世界围棋的格局在短短数年之内就被改变得面目全非,曹熏铉,徐奉洙,刘昌赫,李昌镐,韩国围棋四大天王轮翻出击,以他们所特有的韩国流棋风横扫世界棋坛,几乎囊括了当时所有的世界大赛冠军,特别是李昌镐,以弱冠之年却挑起了韩国围棋的大梁,称雄世界棋坛十余年,大小冠军得了十多个,成为无可质疑的世界最强者。

    在韩国军团的强有力冲击,中国围棋,日本围棋是节节败退,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虽然随着时间的延续,韩国流的神秘之处渐渐被世人所了解,中日两国棋手也逐渐开始了反击,并在一些棋战中取得成绩,但总体而言,韩国棋手现在仍然在中,日,韩围棋三强中排在第一位,尽管其优势远不似当初日本和中国之间的距离,但不可否认,我们已经落后很多。

    中国围棋需要英雄,需要再次出现如吴清源,聂卫平那样的旗帜,带领中国棋手重新走出低谷,重现围棋发源地所应有的辉煌!

    百层之台,起于垒土;合抱之木,始于毫末;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和大多数的运动类似,围棋运动的结构也象金字塔一样,最高一端是职业棋手,人数虽少,但却代表着一国围棋的最高水平;中间的,是为数众多的围棋工作者,他们起到承上启下,向上推荐人才,向下普及教育的工作;而最下面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广大的围棋爱好者,他们是整座金字塔的基石,如果没有坚实的基础,我们无法想象这座金字塔能建得有多高。

    在座的诸位,你们,就是这座金字塔中的一员,我希望通过这次暑期提高班的学习能让成年朋友们在棋艺上所提高,在意识上有所进步,并将这种所得感染到身边每一个接触到的人,而小朋友们则加倍努力,刻苦学习,从小立下大志,成为象吴清源,聂卫平那样的杰出棋手,为再现我国围棋的辉煌而奋斗!

    谢谢大家。”

    终于,高兴宇完成了他的长篇大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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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未来国手



    “哗!”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也不知道是为高兴宇的慷慨陈词所感染,还是为终于可以进行下一个环节而兴奋。

    “谢谢高社长的精彩演讲。”高兴宇坐下,李飞扬又接过了话筒。

    “大家都知道,类似这样的暑期围棋班以前并不少见,利用寒暑长假期间开班办课的单位有很多,但那些大多是出于普及推广围棋的目的,不同于这一类的学习班,我们这个班面向的有一定围棋基础的围棋爱好者,最低水平也在业余初段以上,所以我们这个班才会被称为暑期提高班。一次集中这么具备相当实力的业余棋手进行长达一个月的学习,据我所知,这在中国棋界还是首次。

    也正因为如此,中国棋院对我们开办的这个班相当重视,除了发来贺信表示支持,更派出专人前来助威。

    呵呵,相信不用说我自已说出来,大家也会知道这个人是谁,好,现在有请我国著名年轻棋手——曹灿曹六段为我们说上几句!”李飞扬拉了个长音,右臂高高抬起指向坐在高兴宇旁边的年轻人。

    “哗!”发自肺腑的掌声热烈响起。

    喜爱围棋的人大概没有谁不对代表一国围棋最高水平的职业棋手由衷地羡慕,尤其象曹灿这样成绩优异,而且还有着广阔发展空间的年轻棋手?一时间大教室内群情激昂,热闹非凡。

    接过李飞扬递过来的话筒,曹灿腼腆地站了起来,白晳的面庞上居然有点泛红:他是一线棋手,一天到晚几乎都是在和棋盘棋子打交道,论到交际能力,不要说和侃侃而谈、慷慨陈词的高兴宇相提并论,较之主持会议的李飞扬亦也相去甚远。

    “大家好。希望大家能够通过暑期提高班提高自已的实力,谢谢。“憋了半天,年轻的棋手终于说出了这一句话,给人的感觉就象是放下了一块大石。

    “呵呵,曹六段真是言简意赅,一句话就点明了本次暑期提高班的办学宗旨。只是话虽然简单明了,但看大家的意思是不是觉得有点太短对不对?”李飞扬煽乎道。

    “对!再多讲几句!”一众学员配合着大声哄了起来。

    “哈哈,你们这是在故意难为曹六段了?呵呵,让曹六段象我们这样靠耍嘴皮子的人那样长篇大论是强人所难,不过他是职业棋手,有着自已特别的表达方式,那就是围棋,因为,职业用来发言的不是自已的口,而用手中的棋子,大家说对不对?!”李飞扬笑着大声问道。

    “对!”知道就要转上主题,学员们的热情更加高涨起来。

    “好,下面就请曹六段和我们忘忧清乐道场冲段班中实力最强的学员陈海鹏进行授三子快棋表演赛,同时有请高社长亲自担当实时大盘讲解。大家欢迎!”李飞扬终于把今天这次开幕式上份量最重的一个项目宣布了出来。

    “好哟!好哟!”比方才强烈百倍的掌声响起,不少和彭定远,邓泽宗年纪相仿的年轻学生更是兴奋地大声叫起了好。

    热烈的气氛中,主席台上的几个人纷纷起身,曹灿也站起来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早已准备好的棋桌旁坐下,另有一个看样子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坐在他的对面。

    “陈海鹏是谁呀?能接得起曹灿让三子,实力很强啊。”远远看着戴着黑边近视眼镜,脑袋比一般同龄人大上一圈的沉稳少年,彭定远好奇地向身边似乎无所不知道方品璋求教道。

    “是呀。曹灿虽然名义上只是六段,但真正实力并不逊色于一般九段棋手,再加上年少气盛,下棋敢打敢拼,就连几位成名已久的著名棋手也不敢等闲视之,就算是一般的业余五段,六段棋手也未必接得住他的三子局。陈海鹏据我所知是忘忧清乐道场冲段班的学员,今年十四岁,跟着高兴宇学棋已经有两年多,实力之强甚至连道场有些教师都自愧不如,只不过似乎运气不太好,连续两年冲击职业段位都没能成功,估计高兴宇是特意借这个机会让他和真正的高手过招,也好多长些经验和见识。”方品璋果然不愧为万事通,对于北京城各各棋社的情况都有所了解。

    “噢!那就难怪了。”理解地点了点头,彭定远算是明白了。

    桌子撤走,有工作人员将大型挂盘推到排台中间,两桶小号烧饼大小的磁石棋子放在棋盘支架旁边,此外,还有工作人员搬来一个简易屏风将棋桌和讲台隔开,高兴宇拿着银光发亮的教鞭重新登场。

    “在场的各位朋友在学棋的时候应该都有过被高手授子的经历,对于让子棋应该不会陌生,但对于如何下让子棋却未必有过深入研究。

    通常而言,让子棋和对子棋的本质是一样的,都是要行棋符合棋理,着眼于大局,要走出除防守性外还更有攻击性的棋,找出即能连络好自已,同时又切断对方的棋,不仅要想办法造成尽量多的弱棋,还要远离对方的厚势,避免无把握的混战。

    不过虽说让子一方大体行棋指导思想类似,但随着让子数目的增减,需要注意的方面也会有所不同。

    因此,大体上可以认为

    让八到九子,练习的是连络和分断,也就是多制造出对方的弱棋而获得便宜;

    让六到七子,练习边线上的走法,可以夸张的说,无论白棋第一招走在何处,黑棋都可以置之不理而抢战边上空着的星位;

    让四到五子,学习序盘如何构思,因为随着让子数量的逐渐减少,下手一方必须要注意大模样做战,过于稳重的话,往往会造成实空不足的窘境。

    至于三子局,可以说是让子棋中的一个门槛儿,因为有了一个空角,双方就可以在这个角上进行分先练习,换言之,就是能更接近分先对局。很多下手方不敢接近这个空角,因为害怕被卷入复杂的变化,但由于这是提高棋力的必经之路,所以下手方必须掌握,只有顺利通过三子局关口,才能取得实质意义上的突破。

    而二子局,实际上和分先对局已经相差无几。可以这么说,如果让二子下手方有机会战胜上手,那么让先的话也一样存在着机会。

    好了,关于让子棋的常识就先介绍到这里,下面曹六段已经落子,让咱们一起拭目以待,欣赏一下曹六段的让子棋功夫。”三颗黑子摆上棋盘角上星位以后,高兴宇把目光投向了屏风那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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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我猜



    屏风另一面的棋桌盘面上,陈海鹏已经恭恭敬敬地把三颗黑子摆在右下,左下,右上三个星位,屏气凝神,等待着国手赐招:由于存在一个空角,所以所让之子的摆放位置也是有讲究的,之所以空下右上角,就是为了让对方落子方便,虽然这种方便的实际效果可以说微不足道,但却表现了下手对上手的尊敬。

    “比赛开始,请曹六段落子。”见双方均已准备好,主持人李飞扬高声宣布。

    略一沉吟,曹灿落子于左上小目,黑棋小飞低挂:难得得到国内一流职业棋手的亲自指导,陈海鹏不想因怕输而错过领教国手强大力量的机会。

    三间高夹,曹灿的棋虽以计算精确,攻击力强大著称,但在布局阶段往往却走得非常平稳。

    有人以为,让子棋的白方必须下得非常积极,甚至要下“欺招”才能获胜,其实这完全是一种误解,真正的高手在让子棋(尤其是让二、三子)中,是不下欺招的。因为,欺招一旦为黑方所识破,极可能导致白棋的崩溃,这时,任你有再大的本领也将回天乏术。要知道,作为被让子的一方早晚总会犯错误的,白方就是在等待黑方的错误中获得胜机。假如黑方没有犯错,或者所犯的错误不足以致败,那么白方就应当大度地说“这子我让不动了。”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擅长下让子棋的业余高手对同样的下手所让子数甚至比职业高手都多,别人让四个,他就能让五个乃至六个,就是因为他们敢下,而且爱下那种明显无理的欺招,欺得就是那些下手不懂得该怎么应对。不知内中奥妙的一般爱好者也许还以为这样的高手比那些职业高手水平还强,但这两种高手要真是交上了手,结果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曹灿当然是如假包换的真正高手,所以他的行棋完全是按照棋理慢慢推进,等待着对方错误的出现。

    “黑棋拆一,这个变化是今年最流行的定式之一,年初日本棋圣战七番棋中,宫本武雄九段就曾经数次使用并取得可以满意的效果。陈海鹏应该是对这个定式有过研究,所以今天使出来想要让曹六段检验一下研究成果。”现场解说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让观众们了解实战的进程,高兴宇口才出众,在棋上又有真材实料,听得底下的观众是频频点头。

    白棋角上尖顶,黑棋四路飞压,白棋爬,黑棋长头,白棋二路扳,黑棋星位挤,白棋三路兜打,至此的变化在近年的职业棋战中经常出现,接下来黑棋如果接上,白棋角上虎补,黑棋二路打断后冲出将形成非常复杂的战斗,谁更有利棋界还没有定论。

    不过正象高兴宇估计的那样,陈海鹏对这个定式有过深入研究,并且也有着自已个人的理解:角上反打,小棋手走出了以前实战中没人走过的变招。

    “到底是少年棋手,有胆量,有魄力,什么棋都敢下,不管结果是好是坏,这种勇气就值得称赞。”高兴宇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实战中走出这种变招,笑着向观众们解说道。

    “呵,不错,开局没几步就学到一个新招,单凭这个就不枉坐在这里一个多小时。”观众席上,方品璋兴奋地小声说道。

    “嘿,是呀,看看职业棋手怎么对付这一招。”邓泽宗也是颇感兴奋,如果能把这在定式大辞典中还未录入的一招学到手中,以后在校际联赛关键之战时突然使出,必定能取得极佳的效果。

    白棋提子,理所当然的一手,无论在心情上还是气势上白棋都不可能粘在二路让黑棋得以左边先手拐下。

    黑棋打吃,初棋无劫,白棋只有粘住。

    黑棋二路立下,这也是必然的一手:此时左边拐下固然是先手,但上方被先提一子,情况和方才将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用去一分钟的思考时间,曹灿左边三路爬,正面应战:对方的变招虽然少见,但并不等于能让他这样的职业棋手感到棘手。

    黑棋扳,白棋四路断,所谓棋从断处生,曹灿本身就是一位杀手,刺刀见红的时候手是从来不会软的。

    黑棋五路空弯,白棋二路打吃之后先手一爬,然后角上挡回,职业棋手就是职业棋手,走起棋来次序井然,滴水不漏,若是一时贪心多爬一步被黑棋角上先手拐到,则白棋至少要多爬五六个二路才能吃角,棋经有云,两处有情方可断,七子沿边活也输,曹灿如果能犯这样的错误,那反过来叫陈海鹏让他三子也并无过份。

    黑棋一路透点,局部对杀手筋,否则黑角将无疾而终。

    白棋二路粘实,黑棋角上一路虎补延气,白棋二二靠入破眼,黑棋扳角后拉回一子:原来陈海鹏的意图是弃去角上数子以换得对左右两块白棋的攻势。

    “这个变化嘛,黑棋可能想得有点过头,其实没必要去在角上延气,干干净净地在二路拐头就可以了。虽说左上角白棋的实空很大,但这是三子局,黑棋外面的天空很广阔,得到先手后在下边连片,两子以上的优势肯定还在,现在白棋二路跳出以后,黑棋在这里没无明显的手段,而单独攻击上边一块棋难度很大,曹六段的棋以力战著称,局势变得这么复杂显然更合他的胃口。”角上的变化告一段落,高兴宇在讲台上直接点评到:快棋表演赛的刺激之处就在于此,两位棋手每下的一手棋都会马上被人见到并被评论,这对于棋手的心理素质来说无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黑棋上边四路尖顶,可以说这是此局面下的唯一一手,如果不能在这里把白棋分开强攻,那么在角上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白棋三路立,曹灿虽然在角上占得便宜,但应招依然是非常强硬,不肯有半点退让。

    黑棋二路再立,坚持将这块白棋分而攻之,而白棋五路尖出反戈一击,在自已出头的同时也威胁着黑棋的安危。

    “请两位棋手稍停。”在黑棋五路挺起时高兴宇突然暂停了棋局,将两位棋手请到了旁边的房间。

    “怎么回事?”底下的观众不明所以,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呵呵,棋局现在已经进入到关键时刻,黑棋和白棋此时缠绕在了一起,一招不慎就会招至败局,所以让我们先做个小小的预测,猜一猜接下来曹九段会如何处理上边被分成两块的白子,请大家涌跃发言,答对了可是有大礼哟。”等房门关好之后,高兴宇用充满诱惑的话语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讲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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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征答



    “是什么奖品啊?”台底下好热闹的人起哄嚷道。

    “呵呵,高级云子一副,国家围棋队指定训练用品,市场零售价格一千一百五十元整,怎么样,很吸引人吧?想得到的话就快点举手抢答,奖品只有一个,晚了可就没啦!”高兴宇笑着答道。

    听到有机会得到国手专用的高级棋具,学员们的热情马上被调动了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高高举起手臂,希望能抓住这宝贵的机会。

    “好,第二排第三位,对,就是戴眼睛的那位学员。”高兴宇伸手点名。

    “六路压出头!”这位戴眼睛的学员高声答道。

    “哈,这种水平也好意思抢答。”讲台上的高兴宇还没说什么,底下坐着的那些学员先哄了起来:围棋提高班的学员实力从初段到三段都有,水平参差不齐,有些人的想法在别人看来幼稚之极并不奇怪。

    “呵呵,百花齐放,畅所欲言,对于同一局面大家的看法不同就算在一流高手中也是常有,更何况现在咱们只是在有奖竞答。谁还有别的想法?噢,那位穿红上衣的学员。”高兴宇笑着给那位学员打起圆场,把手指向另一位学员。

    “六路尖出来,只要不让黑棋给封在里边就行。”那位学员站起来答道。

    “呵呵,这一招比直接贴出柔软了许多,还有谁有别的办法?”高兴宇接着问道。

    “哎,你怎么举手呀,说不定还可以白得一副围棋呢?”一边高高举着手臂,彭定宇一边奇怪地向旁边抱着胳膊的方品璋问道。

    “我举再高也没用,高兴宇认识我,他不会把这个机会给我的。”方品璋淡然一笑。

    “呵,我倒是把这给忘了。”彭定远这才意识到,方品璋是有业余四段本的,和最多三段左右的这些学员争奖品是有点不公平。

    “刚才叫的都是成年人,现在应该把机会让给小朋友们了,那边的那位小朋友,对,就是穿白色背心的,你说该怎么走?”高兴宇把手指向方孟扬。

    “我觉得直接压出太俗,尖出又太缓,对黑棋左右两边的压力太小,所以应该直接在七路跳夹,先把这团黑子的棋形打成一团,然后再顺势攻击右边的这四颗黑子。”方孟扬一点儿也不怯扬,站起来不仅说出自已的答案,而且连得出这个答案的理由也讲了出来。

    “嗯,不错,不错,有想法,小小年纪看到这一招很不简单,比在场很多成年人的水平还要强些。其他人还有没有新的意见?”笑着夸了方孟扬一句,高兴宇向其他人再次问道。

    “还有什么地方可走,不就这么几招吗?”

    “总不成收气去吃角吧?”

    “出头就这么一点点空间,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要说的都说了,再问也是白问。可惜,刚才怎么先问的不是我。”

    众多学员交头接耳,有的苦思冥想,有的摇头叹气,有的羡慕,有的抱怨,正所谓千人千面,各有不同。

    “呵呵,还有没有新的意见?要是没有那我就请两位棋手回来续战啦?”看着下面的百人百态,高兴宇笑着最后提醒道。

    下面的众多学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还是没有人举起手来。

    “呵,看来大家的意见就是这三种了,好,那就请曹六段他们回来吧。”看到下边没有动静,高兴宇转过身来准备让人去叫旁边屋内的两位棋手。

    “这里!这里!”就在他身体还没完全转过去的时候,一个稚气的声音焦急地大声叫了起来。

    奇怪地转头望去,只见在左边的众多观众中有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正站在椅上高高地取着手臂。

    “呵,小朋友,快下来,怎么站那么高,小心别摔着了。”高兴宇连忙叮嘱道。

    “没事儿,定远哥哥扶着我呢,摔不着的。”小男孩儿天真地答道。

    原来刚才他举了半天手,但因为人矮个低,目标太小,费了半天劲也没让高兴宇留意到,彭定远见状抖个机灵,从后边扶着小飞飞站上椅子,果然,这一次终于让高兴宇发现了。

    “呵,小朋友挺勇敢的,站那么高也不害怕。你是不是叫王一飞呀?”看清小男孩儿的年龄,高兴宇心中一动,想起了前天李飞扬特意和自已提到的那个孩子。

    “是呀。”小飞飞点头应道。

    “呵呵,好,那就说说这里你打算怎么走吧。”轻轻点了点头,高兴宇笑着鼓励道。

    “小尖,拉出中间的那颗棋筋。”小飞飞大声答道。

    “哈哈,小孩子,想法就是单纯。”

    “呵,角上的事情还没解决就另生头绪,这要是把上边完全封住,就算白棋能吃掉那三颗黑子也未必便宜,何况还未必吃得到呢。”

    “局部感觉是很敏锐,不过大局观不行,不过这么大点的孩子能想到这一手已经算很不错了。”

    听罢小男孩儿意见,教室里的学员们又热闹了起来,很多人都在为小飞飞的独出心裁而感到有趣。

    “哦,你不怕白棋会被缠绕攻击吗?比如说黑棋先手叫吃之后跳夹,角上的对杀白棋就算取胜外围也会被完全封住,这种转换你觉得便宜吗?”然而,高兴宇的看法却和底下的那些学员不同,难得地没有象刚才那样一语带过,反而认真地和小飞飞探讨起具体的变化。

    “黑棋叫吃的时候白棋可以不应而直接尖出头,那样黑棋不就夹不住了吗?”小男孩儿半没有被高兴宇的问话所难住,理所当然地高声答道。

    “啊?那还尖出来做什么,棋筋都肯让人吃,那还叫什么围棋!”

    “就是,留着一子不动还可以当做牵制,现在把味道都走完了以后怎么走就难了。”

    “要是肯弃掉一子的话何必费事去尖,还不如直接夹住,不说别的,单冲那一顿滚打心里就痛快。”

    议论之声再起,大多数人对于小孩儿的提议不以为然,但也有一少部分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呵呵,好,这也是一种思路,我记住了。小飞飞,你先坐下,等一会咱们看看白棋到底怎么下的好不好?”高兴宇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向小男孩儿说道。

    “嗯。”发表完自已的意见小飞飞已经心满意足,应了一声从椅子上跳下来重新坐好。

    “好,现在请两位棋手重新就坐。”第二次,高兴宇向工作人员吩咐,而这一次就再没有人来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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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答案



    两位棋手重新在棋桌旁坐了下来,台上的观众们也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屏气凝神,静静地等待着答案的公布。

    “请曹六段落子续战。”李飞扬高声宣布。

    “叭”,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清脆而又利落,在静静的教室内显得极为响亮,经过五六分钟的中盘休息,曹灿早已把这个地方的变化算清,落子的右手稳定而又坚决。

    “哇,居然真是这招?!”

    “不会吧!这难道会是正解?!”

    “嘿,真让那个小孩儿给蒙对了。”

    棋子落定,靠前坐着的几排观众中有眼尖的,不等传棋的人将棋子摆到大棋盘上便已惊讶地小声议论了起来。

    曹灿重新开局之后的第一招正是小尖出动,和方才小飞飞所说的一般无二。

    “哈,飞飞,厉害呀,这么多人没猜着就你给猜对了!”彭定远兴奋地拍着小飞飞的肩膀小声夸奖道,而小飞飞也是兴高采烈,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会是这里呢?”坐在小飞飞旁边的方孟扬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为什么曹灿不走夹而是走尖,小男孩儿的计算力很强,非常坚信自已在这里的计算没有错误。

    “嘘,小声点,高社长马上就要讲这个问题。”方品璋轻声提醒着几人。

    大挂盘上,新的一招已经摆在上面,有奖征答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呵呵,答案已经出来了,没想到拿到奖品的居然是这里年纪最小的一位学员,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不过这从另一个方面也说明我国围棋发展潜力有多大,所谓江山有待人才出,各领风骚三五年,这实在是我国围棋的幸事啊。”高兴宇在台上笑道。

    “可能大家对这里有很多疑问,角上的攻杀还没结束,白棋为什么还敢在这里多生头绪,他就不怕被黑棋角上死灰复燃?”发表完感慨,高兴宇重新又把话题引回到棋盘上。

    “首先让我们来看一看刚才大家所说的三个方案,首先是直接压出,这当然行不通,一是手法太俗,虽说先手出头看似愉快,但也顺便帮黑棋补上了毛病,这块黑棋一厚便可以用强在三路跳,逼白棋缩回去吃角,而若是真成了这种变化,白棋角上的实空也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至于上方四颗黑子,由于白棋自身也不是很厚,作起战来并无优势。

    第二种方法是小尖出头,这种方法比直接压出强些,但好也好的有限,理由和刚才一样,黑棋只要补强左边这块棋,那么左边的压迫和上边的攻击二者必得其一,白棋很难处理。

    第三种方法是跳夹,这一手招比刚才那两种强了许多,因为能走出这一手说明白棋有通过弃子手法加强自身的意识,这已经是很优秀的棋感了,只不过在具体手法上还有些不足。因为黑棋可以在被对方滚打之前先冲一下,这样在白棋滚打之后黑棋可以利用双叫吃提去一子,如此白棋左边一串二路子显得很孤单,此外上边若是被黑棋五路拐到,则中央白棋大块也不安定,虽然不能说这里的攻杀黑棋占优,但白棋背动却是肯定的。

    所以,在排除这些方案之后,小尖的想法也就应运而生,粗看起来这一招在角上的问题还没解决之前有些旁生枝节,自找麻烦,但细算下去却是并非如此,而是寻求行棋步调的绝佳一招!

    让我们先来看一下双方实战中的变化:

    黑棋挤吃,这是唯一的一手:由于黑棋自已气也很紧,若是六路压正好凑白棋一扳显然不成。

    白棋六路单尖出头,关键的一招:要是没有看到这一手,刚才的小尖也就成了无用之功,若是执著的非要接住将黑棋分开,则黑棋先手一扳再封住头,角上的白棋已经无疾而终。

    接下来黑棋中腹夹住补断,白棋长出,黑棋提去一子,白棋再三路贴,在抢到这团黑子的眼位要点的同时还加高了左边数子的位置,这几招都属于命令式的,黑棋无法反抗。

    棋局至此我们回过头来再一看,白棋虽然被提去一子棋筋,但通过弃子不仅达到了先手出头的目的,而且还顺便解决了左边二路数字位置过低的弱点,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黑棋几无反抗余地,而这,就是当初小尖一手所起到的做用。”详详细细,高兴宇将这里的变化仔仔细细地一一分析清楚。

    “你这位小同乡的棋才真是不得了。”讲台下面,方品璋压低声音称夸奖道。

    “是呀,单就这里的计算并不复杂,有了小尖的意识,计算到现在的进程以我的水平一分钟也足够了,可问题在于如果没有小尖的意识,计算力再怎么强也是没用。”彭定远身有体会地答道:所谓好钢要使在刀刃上,象牙再珍贵,但若是有谁拿它当成柴火来用,恐怕就连一根枯树枝也比不上。

    “嗯,想当年我五六岁的时候还只会满大街地疯跑胡闹,他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样的水平以后肯定是前途无可限量。”看着小飞飞稚气的背影,方品璋回想起自已儿时的情景,不由得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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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终局感想



    快棋表演赛,顾名思意,重点就是一个快字。

    十分钟的自由支配时间之后,在记录员“十,九,八,七二,一”的读秒声中,对局双方展开了殊死搏斗,无论是曹灿还是陈海鹏显然都对这种超快棋的比赛方式都很适应,虽然在冷冰冰的读秒声催促下却一点也不见忙乱,攻杀弃取,各出奇招。

    由于比赛的进程太快,高兴宇已经无法再象刚才那样深入浅出地讲解、分析每一处的变化得失,只能在棋子摆上棋盘之后在关键之处稍加点评,好在今天坐在台下的观众大都具备相当棋力,虽然无法完全理解对局双方招数的精妙处,但依然是看得津津有味。

    激烈的战斗在一个小时之后便结束了,尽管陈海鹏使出了浑身解数,拼尽全力想要战胜对手,奈何双方实力上的差距太大,曹灿职业一流高手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黑棋三子的优势在他巧妙的运筹下慢慢地被瓦解一空,最终,白棋以三子的优势取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厉害,真厉害,到底是职业棋手!”台下的观众们无不大为感叹。职业一流高手们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平时打谱欣赏看到的大都是职业棋手之间的对局,一般棋迷还难以体会到这些,但今天在现场得以看到曹灿的精彩表演,心中的感受当然大有不同。

    “呵呵,棋局已经结束,想必大家都很想听听对局双方对棋局的看法,来,大家欢迎曹六段发表精彩的对局感言。”高兴宇笑着对大家说道。

    “欢迎!”掌声雷动,人们以最热烈的反应表达着自已对棋手的尊敬。

    “谢谢大家这么热烈的欢迎,这盘棋最为关键之处在于右下角的战斗。当白棋三路翻打的时候,做为让子棋而言,黑棋粘上,待白棋补角之后再跳起整形便可接受,再积极一点可以二路打吃放白一子出来做战,以后的变化非常复杂,现在还没有定论,总体而言,双方可战。”也许是因为谈到了围棋,曹灿先前的拘谨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侃侃而谈,从容自如。

    “当然,黑棋的断打在心情上也是可以理解的,显然,虽然是让三子局,但黑棋是以对子局的心态来行棋的,但不可否认,这种过于激烈的下法对于执白一方是非常欢迎的。

    接触战展开之后,当白棋三路断时,黑棋的空弯稍嫌软弱,此时因黑棋征子有利,当白棋四路长黑棋有二路扳的手筋,先手防白吃住边上一子之后再补回中腹,如此局面虽然还很复杂,但明显优于实战。

    由于一招稍软,这个局部黑棋的亏损已是无法避免,但三子局的外边很广,只要简单地二路挡住,再补住外面的断点争先经营下方,黑棋两子以上的优势依然存在。

    实战中黑棋因为过于看重对上方数的攻击而在角上延气,结果在白棋二路跳出之后又没有太过严厉的攻击手段,导致角上的实空损失太大。

    进入中盘之后,黑棋表现出了很强的攻击能力,只不过由于过于好战因而忽略了全局的平衡,比如在这块白棋眼位还很丰富的情况下应该直接二路小飞抢空,这样白棋也很困扰,应了被先手沾光,不应,下一手黑棋的爬入又太大,如果实战当中黑棋以这样的次序行棋,只要后边的收官正常应是黑棋小胜的局面。

    实战当中黑棋直接威胁中腹白棋反而替我解决了一个难题,既然被黑棋抢到边路大官子会输棋,而中腹的死活当时谁也不可能看清楚,那么白棋该怎么做什么很清楚了。

    最终,中腹白子顺利做活,黑棋也借机围出十二目实空,但问题在于这里就是不走黑棋至少也有五目,加上以后还会被白棋从外边压缩,因此所得极为有限;而但白棋二路一飞,本身价值就在十目以上,只是这一处的折冲黑棋损失便在三目以上,至此,就全局而言已是细棋白方略优的局面。至于后面的官子黑棋有几处走得不是很好,致使差距变大,但和胜负已无关系。

    纵观全局,做为三子局,黑方下得很好,布局阶段积极不保守,中盘阶段不畏上手敢于拼杀,官子阶段斗志不失,顽强争夺,少年棋手能够达到这种水平是相当的不简单,至少比我当年的这个时候强不少。”曹灿最后总结道。

    “谢谢曹六段的精彩点评。”高兴宇适事地插口道。

    “哗”,大家用热烈的掌声表达着谢意。

    “海鹏,怎么样,今天和曹六段面对面交过手之后有什么感想?”转过头来,高兴宇向着旁边有点沮丧的高挑少年亲切地问道。

    “曹六段的实力比想象中要强大许多,我的棋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需要提高,我会加倍努力,如果以后还有和曹六段交手的机会,希望能给他多制造一些麻烦。”少年人微红着脸答道。

    “哗”,能够败在当今国内一流职业高手手下可谓虽败犹荣,讲台下的观众对陈海鹏仍然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呵呵,曹六段,听到没有?小棋手可是在向你发出挑战信呢”高兴宇笑着向曹灿问道。

    “呵,欢迎,身为职业棋手,迎接挑战是我们的义务,希望你能尽快成长,我期待你的挑战。”曹灿微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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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无心之语



    少年棋手不服输的志气和年轻棋手的自信给在座的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人们用热烈的掌声表达着心中的敬意。

    待掌声渐渐平息下去之后,高兴宇重新拿起话筒。

    “曹六段,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方才在中盘打挂时我们搞了个有奖征答,题目就是你在重新回来棋桌后下的第一颗子落在何处?”高兴宇问道。

    “嗯,那的确是一个非常关键的地方,虽然单纯从技术的角度来讲并不是很难,但因为和上边的攻防有关,估计大多数业余爱好者会选则直接小尖出头,水平高一些的大概会选则跳夹,能够想到这里小尖的人应该不是很多吧。”稍稍看了一眼大挂盘,曹灿便已回忆起中间离开时棋盘上的情况:这种双方纠缠在一起时棋子的处理于他只是个常识问题,但对于大多数业余爱好者而言则是个很大的问题。

    “呵,你说的一点也不错,今天抢答问题的学员很多,但答对了的却只有一位,你能猜出这个学员是谁吗?”高兴宇卖起了关子。

    “这么多人,您叫我到哪里猜去?”曹灿笑着反问道:在场的光是暑期提高班的学员就有近百人,加上护送小孩子小课的家长,原本并不算小的围棋教室此时称得上坐无虚席,要想在这么多的陌生人里找着特定的一个人,恐怕即便是福尔摩斯站到这里也会束手无测。

    “呵,那我给你个提示:这个人年纪非常小,小到让常人难以想象。”高兴宇提示道。

    “哦,让我找找看。”在坐的大多都是初、高中学生,还有一些是成年人,把这些不能称之为小的人排除在外,余下的小孩子便只剩下七八位,曹灿打算试试自已的眼力。

    左边这个高个儿?不象,眼里没有灵气。右边那个小姑娘?也不大象;中间的那个戴眼睛的小男孩儿?看到自已的眼神望过去便往妈妈身上靠,也不象小孩子答对问题之后期待被人夸奖的样子到底是谁呢?

    咦,会不会是这个小男孩儿?头发短短的,眼睛大大的,虎头虎脑,坐在那里同身旁的小伙伴嘀嘀咕咕,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只是真的会是他吗?虽然看不到个头高矮,但从那张充满稚气的小脸上大体也可以猜出这个小孩子绝对超不过七岁,这么小的年龄,真能答得上这种对一般围棋爱好者而言绝非简单的试题?

    但刚才高兴宇提示自已所说的是:答出这个问题的人年纪非常小,小到让常人难以想象。现在的小孩子学棋一般都比较早,如果能得到比较正规的教育,七八岁的年龄有业余二、三段实力并不稀奇,高兴宇完全没有必要特意强调这一点。

    “是不是那个短头发的小朋友?”思前想后掂量半天,曹灿最后决定还是冒一冒险。

    “哈哈,目光如炬,看来曹六段很有做私家侦探的潜力,以后完全可以开个侦探社了。”高兴宇笑着夸奖道。

    “啊?!真是这个小孩子呀?呵呵,如果没有您先前的提示,打死我我也想不到会是他。”见自已没有说错,曹灿心里也大为高兴。

    “是呀,说实话,刚才他站起来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我也非常意外,不过那的确是事实。来,王一飞,到讲台上来。”高兴宇招手叫道。

    因为台上已经不是在讲棋,小孩子们的注意力便很容易被转到别处,此时,小飞飞正和方孟扬在底下小声聊得开心,根本没留意到台上正在讲他。

    “哎,飞飞,快上台呀,要给你发奖了?”坐在他后面的彭定远连忙推了小男孩儿一下小声催促道。

    “什么发奖?”小男孩儿一时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奇怪地向彭定远问道,只是如此到也罢了,麻烦就麻烦在他的声音极为响亮,整间围棋教室的各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会心的笑声也随即响了起来,人们都被这个心智还未完全开启小孩子的单纯所感染。

    “你这个小家伙,哪儿那么多费话,快点到台上去。”当事人之一的彭定远却难有发笑的心情,在这种情况下被这么多人盯着,一向脸皮不薄的年轻大学生脸上也感到有点发热。

    满头雾水,在彭定远的催促下小飞飞不明所以地走上了讲台,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地回头观看。

    “呵呵,小飞飞,刚才在下面和小朋友在聊什么呢?”轻轻拍了拍小男孩儿的头,高兴宇弯下腰来笑着问道。

    “在说那位叔叔。”指了指曹灿,小飞飞如实答道。

    “哦,那你们都叔叔些什么呢?”高兴宇追问道。

    “说叔叔的棋下得真好,等我们长大以后,也要象叔叔一样做职业棋手。”小孩儿嘴里没谎话,小飞飞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顿时,大教室内又被愉快的笑声所淹没。

    “哈哈,曹六段,没想到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先是有海鹏向你下战书,后又有小飞飞打算抢你的位子,感觉怎么样?”高兴宇也是笑着向曹灿调侃道。

    “呵,我感到我身上的压力是越来越大了。”曹灿笑道。

    冥冥中自有天意,曹灿哪里会知道在多年以后,这一句玩笑似的回答居然会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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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苦乐掺半



    时光如电,日月如梭,一个月的时间并不算很长,转眼之间,日历便翻到了八月月底,星期五的早晨,每周一次的周例会照常开始。

    “飞扬,再有两天暑期班就要结束了,你辛苦了近一个月,总算可以松口气了。”忘忧清乐道场的会议室里,沈怀运向李飞扬拱手恭喜道。

    “是呀,这一个月可是把我给累惨了,近一百名学员,东一个问题,西一个问道,有些问题的刁钻程度简直叫人抓狂。”李飞扬感慨地答道。

    “呵,少见呀,是什么样的问题会把我们的李大秀才难成这种样子?”坐在椭圆形长桌另一端的一位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有些调侃地笑道,他叫陆如秋,原北京棋院职业二段,去年退役后被定为业余五段,现在在忘忧清乐道场负责中级班的教学工作,年轻气盛,心直口快,加上基本功扎实,见解独道,在道场里颇受棋迷们的欢迎。

    “呵,怎么,你很感兴趣吗?”李飞扬笑着反问道。

    “当然啦。据说你那个班上水平最高的学员也就业余三段,有什么样的问题会让您这样有多年教学经验的老教师感到麻烦?说出来听听,也让我们学习一下呀。”陆如秋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

    所谓文无敌一,武无第二,都是教棋的,若说大家心中没有一点比试之心那才叫不正常。

    “呵,说说就说说。咱们道场用的内部死活题集你很熟悉吧?”李飞扬问道:反正高兴宇还没有进屋,例会还得过一阵才开,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就聊聊。

    “当然。”陆如秋答道:所谓的内部死活题集是忘忧清乐道场所独有的教材,市场上并没有书店销售,和同常的死活题集不同,这本题集里面只有问题而没有答案,甚至连个诸如黑先劫,白先死之类的提示都没有,目的就是让做题的人不要浅尝既止,而要多思多想,努力去寻找最佳的答案。

    “那你一定对里面难度最高的五道题印象很深刻吧?”李飞扬接着问道。

    “没错。”身为忘忧清乐道场的专职围棋讲师,陆如秋当然对题集里的内容了如指掌,否则怎么去教那些学员。李飞扬所说的那五道题是这本题集中难度最高的几道,有不少看过这本题集的职业高手甚至认为如果单从难度来讲,这五道题完全不逊色于当代死活题方面最高经典,由十八世纪初日本著名棋家桑原道节精心创作而成的《围棋发阳论》里大多数题目。

    “呵,那你知道这五道题中有几道失题了?”李飞扬笑着问道。

    “两道,这个大家不是早有定论了吗?”不明白李飞扬的意思,陆如秋奇怪地问道。

    “如果我说有三道呢?”李飞扬微笑着说道。

    “三道?是哪道?”陆如秋是大吃一惊:这五道题自忘忧清乐道场成立以来不知曾经接受过棋手的考验,其中也不乏职业级棋手,在千百人的反复研究下,这才有了现在大家公认的结论,此时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说法,这怎么能不让他感到惊讶。

    “飞扬,你不是在谎报军情吧?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沈怀运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第八十七题?可能吗?”这五道题的棋形可以说每位老师都牢牢地记在脑子里,李飞扬只是稍稍一提,大家便已经全想了起来。

    “那道题的正解黑先白死,哪里不对?”陆如秋一边在脑海里迅速计算着,一边向李飞扬问道。

    所谓的失题是两种情况,一种是题目有错,比如本来是劫活但题目却是净活,本意是双活实际却是净死;另一种则是一题多解,一道题存在两种以上的解法。

    “正解图型第十二步,当黑棋小尖的时候白棋不挡而是在一路托。”在坐的都是围棋高手,用不着非得把棋子放在棋盘上才能解题,关键之处只需稍稍提醒一下就可以了。

    “鬼手,鬼手!居然能想到这一招,飞扬,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默想半天,陆如秋重新上下打量着李飞扬,仿佛碰到了外星人一般。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是去年才从职业队上退下来的,之所以现在只是业余五段,只不过因为退下来的时间太短,还没有机会参加国内大型业余赛事,否则以他的实力至少也要在业余六段以上,所以,就内心而言,他一直认为在忘忧清乐道场除了高兴宇,论实力排在第二位的肯定就是他,没想到原本并没放在心上的李飞扬居然能想出他想也没想过的一招,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真是匪夷所思的一招,让黑棋自撞一气,从而使对方无法直接收气,只能通过打劫来破眼。妙,实在是妙!飞扬,有一套呀你。”沈怀运也是连声赞叹,大指高挑。

    “呵,你们就别挖苦我了。汗颜,汗颜啊。”李飞扬苦笑道。

    “怎么了?难道这一招不是你发现的?”陆如秋好奇地问道。

    “这次你说对了。”李飞扬点头答道。

    “是谁?”沈怀运追问道。

    “还有谁,你会想不到?”李飞扬反问道。

    “啊?不会又是那个神童吧?”看到李飞扬的表情,沈怀运真的惊讶叫道。

    “哪个神童?”陆如秋管的是中级班,对于暑期提高班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咳,就是那个在暑期班开幕式上大出风头的小男孩儿呀。”沈怀运叫道。

    “不会吧?真那个小不点儿?”陆如秋有点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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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会前小谈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花絮,但暑期班开幕式上一个许多成年人也没答对的问题被一个小男孩儿答出来的故事还是在忘忧清乐道场里传开,所以陆如秋尽管当时没在现场,可多多少少也有些耳闻。

    “哎,不对呀,有这样的学生你乐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感到麻烦呢?”想了一想,沈怀运有些不解地问道。

    “想想这样的场面,你正在讲台上当着一百多人的面夸夸其谈,突然有一个年龄连你的零头都不到的小孩子站起来指出刚才你讲的不对,而偏偏他说的又没有错,你们说,碰到这样的情况,你们会有什么样的感觉?”李飞扬表情复杂的反问道。

    “这样呀?如果是我碰到这样的局面,估计一头撞死的心也有了。”想象着自已在一百多人的目光注视下,头一分钟还在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指点着那些学员,后一分钟便于工作初那些学员中年纪最小的一位站出来指出自已教的不对,陆如秋心有余悸答道。

    “嗯,我比你强点,死的心是没有,但马上找个地缝去钻肯定是错不了的。”沈怀运也是深有同感地点头赞同道。

    “再在你们明白了吧?死活题失题并不少见,就连《围棋发阳论》那样被称为最高死活题经典题集历经四个版本的修改,到现在不还是有人从里面找到失误的地方吗?所以,之所以会感到难堪并不是因为自已讲的内容有错,而是因为指出错误的人是谁。试想,如果当时说出这一招的人是象董锐,你我还会感到面上无光吗?”李飞扬问道。

    “呵,你这不是说的废话吗!”闻听此言沈怀运所能做出的评价只能是这个:董锐是国内曲指可数的超一流高手,这种人的指点可不是随便谁用钱就可以买到的。

    “哈哈,是废话也是实话。”李飞扬笑道。

    几个人正在说笑间,会议室的房门推开,高兴宇手里拿着几张文件纸走了进来。

    “刚才说什么好玩的事呢?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在自已的位子上坐下来,高兴宇好奇的问道。

    “刚才我把王一飞发现第八十七题失题的事情跟他们说了。”李飞扬如实答道。

    “噢,原来是这样。呵呵,难怪,被个小孩子在大厅广众之下指出自已刚刚讲的有问题,这样的镜头就算想不让人笑也难。”高兴宇早知道暑期班上发生过的事情,但此刻提起仍然叫他哑然而笑。

    “社长,那个小孩真有这么厉害吗?不会是别人想出来之后借他的口说出来吗?”陆如秋半信半疑地问道。

    “你说的这种情况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不过这个小孩儿嘛,在他身上发生什么样的奇迹我都不会感到奇怪。”高兴宇微笑答道。

    “社长,这么说你也很看好这个小孩子了?”沈怀运问道。

    “是的。飞扬每个星期都会把王一飞最近的训练对局记录拿给我看,我发现这个小孩子不仅对棋形的嗅觉异常敏感,而且学习能力非常强,往往头天讲到的知识在第二天就能应用到实战当中,当然,如果仅是如此表现还不至于让我感到惊讶,因为具备这种能力的小孩子虽然不多,却也并非凤毛麟角。真正让我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孩子具备一种极为强烈的自信心,不迷信权威,不迷信已有的定论,只要自已认为好就敢去下,而不管那些招法是否已被多少名家高手所认可,反观古往今来历史上的大高手,有哪一位不是具备这种特质?所谓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他现在仅仅只有六岁,前途之路不可限量啊。”高兴宇感叹道。

    “怎么,社长,你是不是有把他破格收下的意思?”沈怀运敏感地问道:忘忧清乐道场是专门学棋,下棋的地方,数年经营下来,曾经在道场学习下棋的小孩子何止千百,其中有天分的小孩子自然也有不少,要不然忘忧清乐道场也不会被人们称之为“职业棋手的摇篮”,“业余棋手的黄浦军校”,虽然如此,但也不曾见高兴宇有过如此之高的评价。

    “呵,那是当然了,只是他的年纪还小,心智体等方面都还很不健全,直接进入冲段班显然为时过早,而且他的父母是什么意思咱们也不是很清楚,终究以培养兴趣为目的的学习和以成为职业棋手而进行的训练完全是两种概念。”高兴宇答道。

    “还是社长考虑的周道。依我看还是让他先在中级班学习比较好,那里跟他年纪相仿的小孩子比较多,对于他的身心健康成长应该更有好处。”李飞扬想了想答道。

    虽然总是一个劲地说这个过于聪明的小孩子给自已造成多少的困扰,但李飞扬却是苦在嘴上,乐在心里,眼见暑期班即将结束,心里也不愿意小飞飞就此离开,因此一听高兴宇有意重点培养,立刻便提出了建议。

    “飞扬,你这可以点假公济私的嫌疑哟,以王一飞现在的实力进入高级班也不成问题,为什么非要放在中级班?”高兴宇何许人也,眼睛毛都是空的,要不然怎么可能打理这么大的一个道场,李飞扬只是一张嘴他便已经出了他的想法。

    “呵呵,您不是也说要让他全面发展的吗?高级班里最小的学员也有十来岁,小孩子差几岁就很难玩到一块儿,而初级班里小学员的水平显然又无法满足王一飞实力提升的需要,所以两利相衡择其重,两害相衡择其轻,中级班才是最好的选择。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李飞扬的口才在忘忧清乐道场数不上第一肯定也能排进前三,这点小问题还难不住他。

    “呵,就你会说话。你和王一飞的家长沟通一下,先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们同意,我这里没有问题。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面咱们该谈正事了。”高兴宇是一个做事干净利落的人,三言两语解决这个问题,便开始了今天的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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